474.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李扬跟韩露则跑到一万公里开外享受生活，巴尔干半岛素有欧洲火药桶之称，尽管近几年中塞关系持续升温，但必要的防护还是要有的。

李扬申请到了持枪证，偶尔会去山林里打几只野兔给韩大小姐加点营养。牧场的工作人员都是当地牧民，李扬不在的时候就由他们打理。

骑马是一大乐趣，尤其是在阳光明媚的上午，那种感觉好像置身世外桃源，有时候能在山谷里转悠好一阵子。

这真是一段全新的生活，没有钢筋混凝土的繁华都市，还有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的车水马龙，这里只有自己，以及最深爱的人。

韩露适应得很快，她也会尝试骑那些性子温顺的马，但毕竟有孕在身，整个过程让李扬心惊胆战。好在那批被精心挑出来的温血马很安静，总会让韩露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骑在它的后背上。

午后阳光耀眼，整片草地暖烘烘的。

吃过午饭，两人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这种情境下回忆过往是件很惬意的事情，回想起来即使是两人当初并排在校园散步也很美好。

李扬从钱包里拿出了张照片，这是他无论到哪里都会带着的一张。

韩露自然知道这是他俩的第一张单独合影，画面背景是刚刚竣工没多久的啤酒节大棚。李扬笑的很傻，韩露则穿着裙装和丝袜，这也是李扬第一次正儿八经见她穿的这么女人。

“喂，说实话当时你什么感觉？”韩露温柔地看着照片问。

李扬摸索着脑袋，努力做出一副搜索记忆的样子，实际上他对当时的感觉记忆犹新。

“露姐，你那天的穿衣风格着实把我震撼了一把，简直迷死个人！”

他说的是实话，常年看惯了韩大小姐中性打扮，突然有一天女人起来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尤其是她长相秀气，身材很好的前提下。

这不是韩露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她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从李扬话语中品味一丝丝骄傲。

当年的“疯婆子”如今女人味十足，即使再了解她的人恐怕也不会想到。而这其中李扬功劳很大，从某个方面上说是他改变了韩露。

李扬重回三十岁那个晚上，韩露像一只诱惑力十足的小野猫，在他身边千娇百媚。那时李扬心里直乐，平时表面端庄优雅的韩大小姐也会有这种时刻！

塞尔维亚有种传统乐器叫六孔笛，造型很简单，吹出来的声音却婉转悠扬。

牧场雇佣到的牧民中有位大叔就时常用它演奏，那种一听就很有巴尔干风情的民乐。声音会随着风传到不远处的山谷，甚至是更远的地方。

大叔喜欢给李扬和韩露讲塞尔维亚的历史，看得出他对自己的祖国感到自豪，同时也对东方文化充满兴趣。

他有两个儿子，都在贝尔格莱德上班，其中大儿子最让他为傲，是一名银行职员，这种职业在牧民眼里代表着高收入和光鲜艳丽。

这位大叔年轻的时候当过建筑师，因此跟韩露在建筑方面很有共同话题，有时李扬也听的入迷，他发现建筑史其实就是整个人类文化的演变史，也对这个行业产生了浓厚兴趣。

时间过得很快，小女儿出生后，两人决定让她在塞尔维亚的牧场生活一段时间，一段不一样的幼儿时光。

小女儿取名李妙，源自韩露。其实两人在起名上真没怎么下功夫，也没有翻弄古诗词附庸风雅，都是临时起意。

儿女双全，这让李扬觉得人生可以圆满了，剩下的时光就是好好陪伴家人，享受生活。

他打趣问韩露要不要再来一个宝宝，韩露撇撇嘴，两个就够忙活的，说要生找别人生去！

后来的生活也验证这句话，李乐像李扬，身上带着股书生气，大多数时候比较安静。

而小李妙则继承了韩露的性格，是个闲不住的小机灵。每年在塞尔维亚牧场居住的那几个月，她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次数比哥哥骑马的次数还要多，而且也不喊疼，拍拍尘土继续。

这让李扬看到了韩露的影子，另一边，韩露也从李乐身上看到了李扬。

再回京城，两人站在刚买下的别墅顶楼天台欣赏夜空。

两个孩子就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打闹，嬉笑声不时传来。

这栋上下三层的别墅位于京郊，环境很不错，能够眺望京城核心区域。

看着视线远端林立的建筑群，李扬问哪一幢是她设计的。

韩露想了想，“其实没有一幢是我设计的楼，我是个喜欢把事情理想化的人，而那些理想化的建筑会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被建造。”

“但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才让我的设计灵感不至于枯竭，总是能有新点子冒出来。”

李扬看过她的设计册，里面的建筑设计风格大胆创新，的确跟古板的都市有些格格不入。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有点浪漫情怀，有点理想主义，这很好，李扬喜欢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两人就这么吹着晚风，听着孩子们打闹的声音相互依偎在一起。

不知谁先哼起了《简单爱》，另一个也跟上唱着。

说不上为什么

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

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想大声宣布

对你依依不舍

连隔壁邻居都猜到我现在的感受

河边的风在吹着头发飘动

牵着你的手一阵莫名感动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

一起看着日落

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我想带你骑单车

我想和你看棒球

像这样没担忧

唱着歌一直走

时光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他们还都住在平房，都是琴山六中的学生。

准备坐公交车回家的李扬偶然见到了骑自行车背着的韩露，两人没有语言交流。

李扬因为畏惧“疯婆子”韩露，也只是傻笑着站在原地，而咬着棒棒糖的韩露只是朝他瞪了一眼便疾驰而过。

风吹着她的短发在空中飞舞，背上的是青草绿色，这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很快就消失在了校门口。

“妈妈，你跟爸爸是怎么在一起的？”

李妙突然蹦蹦跳跳过来好奇地问，两个马尾辫在空中晃动。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夏天，有点闷但算不上热。

小女儿天真地问出了那个问题，小乐也凑了过来。

韩露跟李扬对视一眼都笑了，她摸了摸李妙稚嫩的脸蛋。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你们想听吗？”

韩露卖关子说。

“想听！”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李扬笑了，“以前你们妈妈有个绰号叫做疯婆子，很凶的。”

“啊？为什么呀，可是我觉得妈妈很温柔呢！”女儿不解地问。

李扬看了看韩露，一脸坏笑，“那你们要去问妈妈咯！”

韩露哼了声，“是又怎么样？你还不照样被我迷的神魂颠倒。”

“十九年前的一天，你们的舅舅那个时候还在上小学，他很调皮总惹是生非。那天放学后我要帮他报仇，结果没多久，你们的爸爸也出现在了胡同里，一起的还有小冉小姨”

韩露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眼李扬，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莞尔一笑，她说：“其实那个时候妈妈，就已经喜欢上爸爸了。”

当再次回到那个不知名胡同时，岁月给它也留下了痕迹。

但无论如何，十九年前在胡同里的偶遇成了所有事情的开端，即使他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一切终将逝去并且永远不会重来，青春之所以令人难忘，大抵这就是原因。

青春渐行渐远，但李扬跟韩露的故事没有结束，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旅途携手度过。

田镇，宁安村，陈家岭，玲安超市，琴山六中，一中，京大。

其实也并不是怀念年轻时候的自己，而是因为那里也有爸爸妈妈们的青春，朋友们的青春，大伙都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留给了这片土地和彼此。

快乐也好，遗憾也罢，那些做过的傻事和幸运在一起组成了这代人的记忆。

对已经流逝的岁月，对曾经的过往，最后说一句迟到的问候。

再见，我的青春。

再见，2006年那个燃烧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