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2【野蛮的骄傲】

杨莉菁把郭乃祥和夏日风介绍给牛尔后，牛尔不但没有与这两位握手寒暄，还出人意料地立刻就下了逐客令，直接就把杨莉菁给震惊傻了。

别说她从未见过牛尔如此这般的冷漠而不近人情，就是牛尔现在那副冷冷地板着的面孔，杨莉菁都从未见过。

虽然杨莉菁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牛尔，然而杨莉菁仍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是，牛尔两世为人，对这些那些身穿警服的人一直都比较排斥。

他有初高中和大学同学分别在警局和基层警队任职，对警队内部的一些事情也就知道的多了一点。

有一个高中同学通过关系进入警队，在一个最基层的警队任巡&警。有次请他一条龙，这位同学不但堂而皇之地在临街店铺里吃拿卡要享受着免费招待，最后连签单都不签一下。那些店铺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敢炸毛。

牛尔震惊之余，就觉得他们和传说中的那些黑帮没什么两样。就问同学他们的奖惩升迁等等事项大体怎么说。同学说，那些论功行赏凭业绩晋升的条例，几乎就是逗你玩没商量。想要有出息，并不是看这些方面，道理你应该懂。

于是牛尔就觉得，说这是一帮利欲熏心之众，并不过分。他们甚至比那些混黑道的尤甚。黑道还会有一些他们自以为是的“道”，这帮人却大多连个底线都没有。

同学觉得他们队里做的最好，最有内功的，就是演戏。

一级给一级往上演，仅此而已。

至于市民们，连给他们演戏的耐心都不屑为之。

他们能奈我何。

高知油腻男牛尔，并不是那种非理性以偏概全的喷子，他觉得同学说的也并不全都对。很多队伍里并不是没有“瑜亮”，只是“瑜”太少，还都被那些乌烟罩气的肮脏瑕疵给遮盖住了。

除非是在出警时嗝屁挂了搞残疾了，或许才有出头之日。

所以他一见到一身制服的郭乃祥和夏日风，就厌恶地直皱眉头。

至于郭乃祥肩上扛着的那个三线二星（警监二阶属夷州警署正数第三序列一等职务），他看都没看上一眼。

夏日风临来前，当他知道此行能见到货真价实的牛尔时，就像是要见到崇拜已久的大明星一样，满心欢喜。然而牛尔的开场一席话，直接就把他欢喜的笑容立刻冻结在了脸上。

郭乃祥内心也很震惊。但他面上没露出什么声色不说，还笑了笑。

自从认识了这个夏日风，他不但通篇看了一遍《真正的人》，还把牛尔那几首歌也都听了几遍，甚至有几首歌他还循环了好几天。都把他上初中的女儿给吓着了，以为她老爸真的被整趴下，要告老还乡回家赋闲了呢。

“我们此行是为你家的事情而来，你先跟我们去看看，然后如果有什么话，再说不迟。”

郭乃祥说完，没再理会牛尔，转身就带着夏日风向着院子的北门直奔而去。

杨莉菁不解地问牛尔，“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看他们装腔作势的看不顺眼，讨厌他们。”

杨莉菁正要跟着郭乃祥他们向后院走，见牛尔并没有动身的意思，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发生在你家附近的人命案子，你难道都不想看看，不想关心一下，不想了解一下缘由吗？”

牛尔一听立刻炸毛，二话没说就冲着郭乃祥二人跑了过去。

出了后院门，穿过那片竹林后，牛尔就见郭乃祥和夏日风停下了脚步。随后就有三四个便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从四周先后走向了郭乃祥。

“总共四个人，都是在今天凌晨时才发现的，但这里显然不是第一现场。”

貌似便衣头目的一个人向郭乃祥汇报道。

郭乃祥看了看那四个并排摆放着的人，“夏日风去翻看一下，先看看那几串文字又写了些什么。”

牛尔也跟着夏日风走近了那四个躯体。这四个人虽然也都是一身普通市民的便装，上下身衣服和帽子头巾等却清一色的都是黑色或者深色。头巾下方明显是还有面罩，虽然有的面罩还半遮半掩，有的甚至已经掉了下来。当然让牛尔一下就能辨别出他们身份的，就是这四人每个人都佩戴着的那把长刀。

牛尔暗暗吃惊，竟然很早被杨莉菁给猜着了。

然而，又是什么人把他们都给干掉了呢。

“牛大作家，牛大音乐家，都看明白了吗？其实我们也并不欢迎你来到这个现场。对我们侦破案子，好像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郭乃祥可能发现了牛尔神情的急剧变化，然后就不阴不阳地开始报复。

牛尔此时哪里还有什么闲心跟郭乃祥扯淡玩。他随便想想都在后怕。这要不是有人在暗中保护着自己一家人，老爸老妈和自己，现在可能又不知道会穿到哪个奇葩世界里了……

这特么也有点太恐怖，太没有安全感了吧。

然而听刚才那个便衣所说，这些人好像并非是被警服这些人所杀。警服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人是在哪被干掉，怎么被干掉，被谁给干掉的。

这些废物，和那个世界里的那帮废物，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来，在这一带死掉的第四批……总共已经有十几个人了。牛大作家，牛大音乐家，还以为我们是过来瞻仰你的大明星尊容吗？”

郭乃祥心里的那股子不快，似乎还没有发泄完。

牛尔正要讽刺一下他手下的这帮废物，那个夏日风已经把那串符号拍摄完毕，起身向着郭乃祥走去。

“这些字属于南岛语系，看来杀掉这几个人的，也是来自南岛那边的人……”

夏日风神情郑重，像是在汇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次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落款还是赛德克巴莱吗？”

夏日风点点头，“这次的留言是《真正的人》书里莫那鲁道说的一句话，落款仍然是赛德克巴莱。”

郭乃祥示意夏日风，不用顾忌什么，尽管说。

“如果文明是要我们卑躬屈膝，那我就让你们看看野蛮的骄傲！”

郭乃祥无语，面无表情。

牛尔的心神却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他写书写到这句话时，就很有些心神激荡。

然而此刻听到这句话竟然被写在了这几个瀛洲浪人武士的身上，他更是亿万个没想到，受到的震动也就更大。

心荡神驰之际，他早就把刚才郭乃祥的冷嘲热讽给忘到爪哇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