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自律

今天之前，孟修远对李秀满这个人其实并不太在意。

虽说作为“韩流”文化当中绕不过去的一个名字，李秀满在孟修远前世看过的许多韩娱小说当中都占据着十分特别的地位，总是以一个大Boss的身份出现，让孟修远对其印象深刻。但是对于现在的孟修远来说，这位创立了s.m公司社长，其实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大人物。

究其根本，还是s.m公司的体量以及营收都太少了，一直以来都入不了孟修远的眼。

自从随手购买了股份之后，孟修远虽然一直也没有亲自插手s.m公司的事务，但是每年总结出来的财报他还是会看看的。而每次看过之后，他都有些失望。

以2009年为例，虽然是号称“公司有史以来最辉煌的一年”，但s.m财报上显示出来的所有销售额总和，也不过是将近618亿韩币而已，换算成华币，也就3亿出头。（注：真实数据，有财报可以查）

要知道这可是公司所有男团、女团、solo歌手、乃至于周边产品、版权加起来的总收入。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孟修远不知道s.m的这份财报有没有水分。不过无论如何，这点钱实在是少得可怜了一点。

说句稍显猖狂的话，孟修远随便一个代言也不止这些。

而扣除了运营成本、员工工资之后，财报显示s.m公司的2009年全年净利润更是竟然只有67亿韩币左右，约合三千多万华币。第一次看到这个数据，孟修远差点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虽说s.m公司旗下艺人乃至于其本身有着很强的文化影响力，但是一个公司存在的根本目的，还是赚钱。

在这一点上，s.m确实称不上是什么大公司。

手握多家互联网龙头企业股份、单凭N.D公司就拥有百亿美元身家的孟修远，虽然不想显得太过高傲，但一直以来实在是很难把这位s.m公司的社长当做自己的合作伙伴来对待。

上次去s.m公司找允儿时，面对这位李秀满社长的邀请，他几乎想也没想地便拒绝了，也正是因此。

可是今天在现场看过少时的舞台表演之后，孟修远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那些关于“韩流文化入侵”的思考就一直困扰着他，让他一时间难以理清思路。这个时候，这位李秀满社长就变成了孟修远很想见的一个人。

孟修远觉得，在这位“s.m教父”的身上，他说不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事实证明，李秀满作为一名企业家还是很聪明的，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劣势所在以及和孟修远之间悬殊的地位差距。所以他并没有将这次宴请安排得太过正式，反倒更多地是走人情路线。

吃饭的地点选在了明洞一家规模不大，但是格局典雅的小餐馆。孟修远等人下车后，便直接被领进了包间里，私密性做得还不错。

而这位戴着眼镜、好像总是眯着眼睛的中年男人，也没带什么陪同人员，就这么一个人微笑着等在门口。

第一次见面免不了寒暄几句，孟修远对他倒是留下了还不错的印象，只是觉得相处的感觉还算舒服。

没用多久，孟修远便和李秀满就很自在地交谈了起来。

开始的话题是一些家长里短，可聊着聊着，在孟修远的有意之下，话题就慢慢向着他关心的那一部分偏移着。

“李秀满社长，能和我说说，为什么韩国艺人、乃至于s.m公司培养的艺人，在市场上会有这么大的竞争力么？”孟修远觉得，要了解韩流，自然要从最核心的艺人开始了解。

“孟修远先生，我其实名义上来说已经不是s.m公司的社长了，现在在公司内只是任职艺人总监，您还是直接叫我李秀满就好。

不过您对公司的事情有兴趣的话，我当然愿意给您讲讲。”

面对孟修远这个和三星四公主关系匪浅的年轻财阀，这位李秀满先生姿态还是放得很低的。见孟修远对这些他最擅长的事情感兴趣，自然很乐意当做闲聊来讲一讲，拉近两人的关系。

随后，李秀满用一种自然而又清晰的方式，深入浅出地向孟修远描述了一下s.m公司平时的工作内容。

用他的话来说，公司的工业化造星过程基本上可以被分为四步：发掘、培训、制作、营销。s.m公司之所以能够做到现在行业龙头的位置，就是因为它早年间开创性地将这四部同时结合了起来，拥有了完整的造星体系。现在其他大型经纪公司，大多也都是仿照s.m公司走的这条路子。

其后，李秀满又和孟修远相对细致地介绍了这四步当中每一步的具体情况，其中很多事情，是孟修远从前闻所未闻的，让他倒是开了不少眼界、对idol这个职业多了不少了解。

从他的言语当中，孟修远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对于s.m公司的那股自信的感觉。而孟修远本人对照自己印象中华国国内同行业的情况，不由得感慨，怪不得两者之间会这么大的差距。

“您觉得，在华国如果要从头开始建立这样一套造星体系，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孟修远直言不讳地问道。

李秀满听到孟修远的话，愣了一下，心中闪过很多疑惑和猜测。不过他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自己，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如果说只是以建立分公司的形式来做的话，应该会相对容易一些。可以抽调韩国这边的员工到华国那边去，先把标准和框架立起来，再在培训练习生的同时锻炼员工的能力

但如果说是先要完整的地复制韩国的这套造星体系到华国去从零开始的话，那样就比较难了。毕竟据我了解，华国那边的电视台连打歌节目都没有、偶像的活动和收入体系也不完全，可以说基本环境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我们的这套流程，并非是不可模仿的。恐怕到时候哪怕我们历尽千辛万苦真的开辟出一片成熟的市场，以华国资本的体量，也只会是为后来者做了嫁衣而已。

孟修远先生您是知道的，当一个赚钱模式被验证可行有效的时候，很快就会有很多跟风者涌入。在韩国我们或许能够靠着先发优势保持龙头地位，但是在华国的话可能就未必这么容易了。”

李秀满以为孟修远是想把韩国idol界的这一整套东西搬到华国渠，所以对于孟修远的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柔和而坚定地给出了一个否决的答案。

不过孟修远并不在意，他从对方的这些话中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李秀满给他提了个醒，那就是想要对抗所谓外来文化的入侵，不可能所有事情都由孟修远一个人来做，那样的话累死他他也做不成。

更加现实的一种做法就是，找到一条既能够赚钱、又能够让本国优秀文化传播的道路。只要做了头一个吃螃蟹的人让旁人眼馋，那么就可以用实实在在的东西来吸引那些趋利的资本共同完成这个看似遥远的目标。

“李秀满老师，孟修远先生，你们俩就只是聊天，不吃点东西么？”在孟修远和李秀满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yuri小心地问道。

孟修远被她说得这一愣，才发现原来是他们两个人聊得太过投入，反倒是把少时的女孩们晾在了一边。他俩这正说话的时候，人家都已经默默地吃上了。

“哈哈哈，都怪我，聊到公司的事情就止不住，一下子拉着孟修远先生说了这么多。

来来，孟修远先生，尝尝我们韩国的韩牛味道如何。”

李秀满被这么一提醒，赶忙一边笑着、一边客气地将一块女孩们烤好的韩牛放在了孟修远的盘子里。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好意的举动，却让孟修远有些犯了难。

孟修远看看盘子里的烤肉，再看看一副客气样子的李秀满，心中十分纠结，脸上不由得苦笑了出来。

“怎么了，孟修远先生，您不喜欢么？我烤肉可是特别拿手的哦，她们都说我烤出来的肉火候是最合适的，您不尝尝很可惜啊……

是您不喜欢牛肉么，要不来点五花肉？”

本来很期待孟修远尝尝自己手艺的yuri，看着孟修远这幅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关心地说道。

“嗯……不是的。我一般吃的都是营养师搭配的营养餐，烤肉这种东西，我不太能吃……”

孟修远本来有些怕扫兴所以有些犹豫，不过想了一下，还是将缘由说了出来。虽然这样听起来或许有些矫情，但是为了保持竞技状态、保护自己的职业生涯，孟修远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不能吃烤肉，是一点也不能吃么？”

“孟修远先生，不是世界杯已经结束了么，多少应该犒劳自己一下啊。”

“该不会你这么多年，就只吃营养餐吧。天啊，你太可怕了。”

“人生之中没有美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少时的女孩们不敢置信地看向孟修远，她们虽然认识孟修远这么久，知道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却没想到他居然自律到了这种地步。

孟修远的营养餐是什么样子，她们之前去英国的时候可是看过的，虽然营养均衡、种类丰富，但是一看就都不好吃。

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孟修远居然能一吃就是好几年、顿顿不落，这让她们实在是难以想象。

“嗯……哈哈，没办法，我是个职业运动员，该注意的事情还是要注意的。”孟修远挠了挠头，苦笑着说道。

来韩国的这些天，孟修远说是给自己放个假放松一下，但是其实每天该做的锻炼、该坚持的营养餐他一直都没有落下。

虽然世界杯已经结束、那三个系统布置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但孟修远依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说实话，孟修远本质上来说不是一个特别自律的人，但是唯独在足球这件事上他坚持了下来。

因为孟修远觉得，自己能够获得这样的完美的身体、能够借此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足球运动员，这是寻常人做梦也难以奢求的幸运。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口腹之欲糟蹋了这幅天赐的身体，他想这么长长久久地在绿茵场上奔跑下去，直到三十岁、四十岁、甚至是五十岁。

“那酒呢？孟修远先生，你该不会一点点酒都没喝过吧？”孝渊一脸好奇地向着孟修远问道。

“呀，孝渊你说什么呢，孟修远先生他还没成年呢”

“谁说的，孟修远先生只是按照韩国年龄还没成年，按照英国的年龄来说，已经可以喝酒了啊……”

“是啊，是啊，而且就算年龄不到，总会偷着喝一点的吧……我记得yuri当练习生的时候，就偷喝过啤酒……”

“阿西！你乱说什么呢？！李秀满老师，你别听她胡说！”

随着气氛的逐渐热烈，少时的女孩们也渐渐难掩本性，在饭桌上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激烈地讨论着孟修远到底有没有喝过酒这个问题。

看到这副场景，孟修远和李秀满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都别猜了。我没喝过酒，没喝过带酒精的饮料，甚至连像可乐这样的碳酸饮料我都好几年没有喝过了。

我只能喝白水，还有营养师配置的功能饮料。”

眼看女孩们争吵得越来越来还，孟修远只能站出来说道。说话时，他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实话实说，他还真的有些怀念肥宅快乐水的味道。

“真的？”

“不可能吧？！只能喝水？”

“咖啡呢？茶呢？也都一点不能喝？”

“天啊，孟修远先生，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

女孩们一个个看着孟修远的目光，都变得更加诧异了。

要知道，像孟修远乃至于少时这样的公众人物，每天要面对的工作、面对的压力是十分沉重的，很多时候都会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这时候，酒精就成为了一种最为常见的解压方式。

少时的女孩们虽然也都刚刚成年没多久，但是其中不少喝酒都喝得很厉害。说起来可能有些不符合形象，但事实是，没有行程的时候喝两杯其实她们中大多数人很常见的事情。

更别说孟修远居然是所有的饮品都不能喝了，这样的生活，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什么都不能吃、什么都不能喝，每天又要面对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大的压力。孟修远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该不会是个机器人吧？”秀英一脸看怪物一样的样子看向孟修远。

而在场的女孩们，基本上和秀英得想法都差不多，所以也都是用相似的眼神看着孟修远。

就连坐在孟修远身旁的李秀满，对孟修远说的这些话都惊奇不已。他本来还想借着孟修远这个例子教训一下女孩们，可是想了想，这样的要求确实是太不近人情了。

这一刻，几乎屋子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孟修远，好像是想要从他那白皙的下面仔细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得出机器人的螺丝钉来。

唯有坐在角落里、自从进屋之后一直沉默着的允儿，这时候并没有看向孟修远，反倒是渐渐低下了头去。

两只小拳头狠狠地攥了起来，眉头紧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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