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疑难

他掏出了一根万宝路，指头挤压烟体许久，终究是将其收回口袋中，只是用右手不断地摩挲刻有精致雕纹的打火机。

“这个估计还是限量的那种...”

洪云瞥了一下文建仁的打火机，用料上乘，做工精美，这上上下下的服饰也是整齐合身。

再看看自己仍然穿着一身肮脏的连身衣，头发更是乱糟糟。

张志恒和文健仁同级，但抽的也只是便宜无比的杂牌烟-里面不全是烟叶，甚至掺杂了一些树梗...

正当他思索之时，署长办公室的门打开，光头佬对着洪云和文建仁说道，“你们两个进来。”

文建仁急不可耐地快步走去，洪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起头便看见了光头佬对他眨了眨眼。

洪云点点头，走入署长办公室，里面除了他还有五六个人。

雷蒙皱起眉头，神色相当不好看。

标叔站在右侧，李文斌站在一个穿着褐色西服，左上口袋中还挂着一块镜片的男子旁，两人仿佛在交流着什么。

在洪云走进来后，他能够感受到数道不同的目光在打量着他。

文建仁则是变了一副样子，显得极为认真与严肃，服饰一尘不染，面容更是洁净无比，与洪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文建仁看见洪云身形极其细微地移动了一下，好像是生怕洪云碰到他。

“猎猪行动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行动，而不是在街边捉贼！”

雷蒙显得极为生气，“筹划了这么久，你们不是应该事先包围，然后进屋抓人，将现场可能发生的问题控制到最小的吗？！”

“但是为什么！”

他双手叉腰，“为什么会搞得这么大！最后甚至连目标人物都几乎跑掉！”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没有跟你们说吗！张警司没有跟你们说吗！”

雷蒙的嗓门极大，整个办公室都在回荡着他的声音。

洪云默默地听着，这一次的行动在他看来已经是很详尽了。

他是晚上忽然间才收到信息回总部的，恐怕其他人也是这样。

每个人的任务都是当场下发同时当场粉碎..周围也都安排了人手..

如果一开始泄露的消息，朱滔完全可以不来。

但棚屋区的交易扔在继续，朱滔逃跑时也是慌不择路，一副亡命的姿态..

洪云已经在莎莲娜打出电话之前抢走了大哥大，但是几乎就在同时，枪声突然响起..

“上级的计划十分周详，所以只可能是执行的时候出问题！”

文建仁扭头看了洪云一眼，大声地喊道，“我们其他岗位都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只可能是洪云警员和李大嘴警员！他们在早餐档那里被目标人物的手下发现..这一切都是他们所造成的！”

在文建仁不断地陈述着自己如何英勇，洪云等警员是如何擅离职守时，洪云却看见了光头佬隐隐点了点头。

洪云也不用再多想，摇了摇头，冷冷地盯着文建仁。

“文督察！”

“路口是你值守的，但是下面一个人都没有！如果那里有人在，我还用得着玩命去留人！按照你的做法！目标人物早就开车逃走了！”

“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文建仁仿佛被戳中了什么，双目猩红，整个人显得十分愤怒。

“你这个小菜鸟竟然还敢质疑我？！督察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警员管了？！”

“砰！”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雷蒙猛地一拍桌子，正准备说什么，桌面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署长，公共关系科的人来了。”电话那头说道。

“让她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位女警察走了进来，“署长，记者来了。”

“嗯！让他们等一下！”

雷蒙看了看洪云，最后将视线放在了李文斌身上，“文斌，你等下带志恒去应付那群记者！”

文建仁瞧见这个情形，嘴角微微扬起，心中一喜，“人是你抓的又怎么样？！现在署长都讨厌你，我看你以后怎么做下去！”

但旋即他又意识到什么，面色又微微一变。

雷蒙抬起头，望着文建仁和洪云，“文督察，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出去..至于洪云，你给我留下来！”

文建仁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浑身肮脏的洪云，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我先回去做事了！”

“嘭。”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雷蒙一改方才的愤怒，赞许地看着洪云。

“做的好，阿云，加上这一次，上面对你十分赞赏，认为你一洗我们警察的颓风...”

其余人也是露出了笑容，再也没有方才一片沉默的样子。

洪云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大事情雷蒙还是对他表达了赞许。

这个时代的港岛，仍旧是冒险者的乐园。

而且..那一声枪声..

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简单。

“最近有一份进修计划，我们打算选你去..”

雷蒙说道，“阿云，好好做..有什么事情会再通知你..先出去吧..”

“Yes，sir！”

洪云出去后，屋内的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雷蒙坐在椅子上，“十八岁..还是有点年轻...警讯或者其他采访都由志恒去弄，这是好苗子，不要让他太过显眼了！”

“按照这个能力，恐怕是有点难。”

标叔打了个哈哈，旋即小声地提了一句，“署长，那件事，你打算..”

众人都是将目光投过来，显然十分关心这个事情。

雷蒙摇头，沉吟许久，“暂时先不要做任何事情..”

“....在这里都是自己人..老唐，你是律政司的，你来讲下吧...”雷蒙对着褐色西服男示意了一下。

唐律师走到雷蒙面前，皱起眉头，“按照目前的证据的话，朱滔有罪是肯定跑不了的..但是最多就让朱滔坐个四五年..而且不要忘了，他的御用大状是那个“尖牙张”，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光头佬，朱滔的手下还是不肯说吗..？”

光头佬摇头，“知道东西的怎么也不肯说，肯说的都不知道什么东西..而且不少人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哪怕是对他名下的物业进行的搜查，也都只有一些边角料，关键的信息一无所获..”

闻言，雷蒙将目光放在李文斌身上，“那位莎莲娜呢，有没有什么突破？”

李文斌走上前，有些无奈，“她是两个月前才来到港岛的，之前一直在加拿大，拥有新闻学与教育学双学位，无任何案底，账户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资金来源..她看上去甚至比不少人都要白..”

雷蒙拍了一下桌子，“莎莲娜是朱滔的秘书...照片上朱滔和她也是相当亲昵，而且他的马仔们也是很尊敬莎莲娜！”

没有人回答，雷蒙站起来，来回踱步。

最后他忽然一跺脚，停在桌旁，顿了顿，“阿标，我们之前是控告莎莲娜什么罪名？”

“和其他人差不多..都是贩卖洗衣粉，拒捕，袭击等罪名吧...”

雷蒙将莎莲娜的档案放到桌面上，“撤销莎莲娜的所有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