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既要换衣,难道是要跟我一起调查?”
“不是,衣服湿了,自然要换”
随弋换衣服也是快的,须臾便是好了,傅君婥一看便是有些讥讽得说道:“你这是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你别动”
要说起来这女人也是真的比较“狠”的那种,如果宫九她们在这里,看到自己一挂人供奉的“随斋主”在她手下麻利得变成一个留着小胡子皮肤蜡黄还有小疙瘩的普通剑客,还穿着男子朴素的大青袍,估计一时间也认不出人来。
“容貌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一来就差不多了,声音你会弄吧,用内力逼下喉咙便可,这样以来,就算是宇文化及的那些刺探爪牙看到你也查不出踪迹”
傅君婥板着脸说着,对于自己的处理相当满意。
随弋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就说手上的皮肤也被改变了,并且套上了厚厚的胡人皮甲手套,这是胡人惯有的装束,很正规。
“恩,我知道”
这人的确易容术惊人。
“走吧”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将自己伪装好后立刻离开。
谢俊离开之后,换衣隐藏,没一会就混入了城中,变成了一个小商贩,而后回到一间普通民屋,在屋里写下一封信函,入了后院,打开鸽笼,将笼子里面的鸽子掏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随弋看到了阳光,两人一跃而出。便是出现在了一个密林之中。
这里是西部城郊,她们已经绕过了湖边封锁之地,又往外走了偏僻小路。很快来到了城门外,沿着河流往上,到了三里城外茶馆。
“我要入城,你我就在这里别过吧”
“告辞”
随弋看着傅君婥头也不回离去,正巧的是,城中有一对铁骑正好跟傅君婥对面而来。
不管是随弋还是傅君婥,都不为他们在意。直接交错而过。
尘土飞扬,随弋用二两银子买了一匹精瘦的马儿,直接跃马而上。往上游而去。
随弋花了一些时间在上游查探过,甚至也几度入水,不过都没有任何发现。
“不是这水中缘故?难道是城中那荷花区域?”
在傍晚十分,随弋又骑着马进了城。这次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剑客。纵然城内戒严,却是锁出不锁进。
因为是傍晚用膳的时候,随弋一进去就看到了十分热闹的余杭街道。
她这一日也没怎么吃过东西,便是找了一家酒楼。
才刚坐下吃了几口。
“嘿,你们听说了没?原来杀了那酒商郑龙全家的人是那些反贼,甚至还勾结了大理寺的人”
“还真是世风日下”
“谁知道呢,宇文化及那人”
“嘘,你不想活了!”
这些人窃窃私语的多数是普通百姓。高谈论阔义愤填膺的便是武林侠客。
随弋一个人孤独吃着饭,听着。也没怎么在意。
“听说了没,原来傅大人也是反贼”
“不可能啊!那可是好官!”
“怎么不可能!官府都把他居所查封了!”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随弋吃完饭,付了账,便是骑着马来到了自己原来出现的荷花区域。
已是昏黄,人烟稀少,她站在湖边看了好一会,最终叹气。
这里的水并不深,磁感透入水中查看到底也没有任何发现。
都用不着入水了。
“毫无踪迹,看来回去的机会渺茫,只能从其他蛛丝马迹查苍梧的去向了”
随弋正要离开,忽然看到一伙官军骑着快马跑过这条道。
好像是朝着衙门的方向去的
随弋皱皱眉。
而此刻,在距离余杭之外一座高山之上,悬崖之尖。
一个红衣女子一抬手,飞鸽落在指尖,取下信笺,上面有言词说明,也有绘画。
画的赫然是傅君婥跟尉迟征的几招对杀。
“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剑法流,这个傅卓应该是他的小弟子傅君婥,至于这个疑似慈航弟子的女子不是师妃暄?难道慈航还有其他人?”
“那我还真得去会会了”
夜深人静。
衙门的停尸房在夜色下无比安静。
近乎死寂。
风飘过,窗子飞起,一个黑影悄然从窗中射入,无声息的,傅君婥落在了地上,环顾一周,便是无视停放着的大量死尸,直接来到一块白布前面。
手指一掀,上面赫然是大量散乱的尸身残缺之物。
已经开始腐烂了。
竟是连一点保存工作也没有。
傅君婥有些不忍,便是放下了白布。
白布方落下。
她便是拔剑,剑鞘飞出,刺向黑暗中的一个暗影。
剑鞘被接住了。
她定眸一看,是一个剑客。
“你怎么来了?”
“办完了事情,有空便来了”
随弋上前,再次掀开白布,目光平平淡淡得扫过这些肝脏
白布落下。
她说:“的确是十二人份,但其中一人的尸身腐化明显比其余十一人严重,应是后杀后再放入酒坛之中,而且这人手指皮肤粗糙,虎口老茧,上面还刺入一些木屑,应是木匠”
傅君婥:“更换地板的木匠?被雇主杀人灭口了继而尸身被拿来李代桃僵”
“而此人必然是郑龙!”
“或者有可能是郑龙用另一个身份藏匿,仇家上门后。找不到郑龙,便是将他的家人都杀了,又伪装成郑龙的样子。光明正大得搜寻那间宅子,可是一无所获”
傅君婥的猜测是相当有可能的。
假郑龙一直在跟曹生这些人打交道,后来销声匿迹,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去找曹生,此人一直跟他接触,应该有所线索”
傅卓正要跳船出去,陡然!
外面火光四起!
傅君婥看向随弋。后者弯弯眉头:“我来之前,看到官军往这边来”
“宇文化及?应该不是,他用不着费这么大心”
“是那个人?”
“恩。他一直在盯着我们吧”
随弋说着拉住了傅君婥,“往这边来”
她来的时候就查过了这些官军的布防,自然知道那儿可以套。
两人便是从停尸房的后门走左侧小道飞掠而出,因为身法太快。纵然七八米远的地方有官军在。也没察觉到半分。
曹生的家是一座蛮破旧的小楼,说来也奇怪,这个余杭的红顶商人竟然住这么一般般的宅子。
随弋敲了门。
门开了,曹生看到门前站着一个普通的剑客。
“曹生?”
“是我,您是?”
“我要买房子”
一听是做生意的,曹生忙让随弋进来。
又是请坐又是泡茶的。
随弋安然坐下,曹生笑眯眯得问:“不知道阁下是要买什么样的宅子啊?”
“一座没有十二人碎尸的宅子”
曹生一愣,继而吃惊又有些恼怒得说;“阁下也是听了那些人胡说?真的。我就那间宅子出了问题,其他经手的都是没问题的你且放心就是了。如果不放心,那慢走不送,”
说着他就要起身送人。
“我放心”随弋幽幽道。
曹生又坐了下来,降下了火气,正要说什么
“只要你不杀人碎尸又放酒坛里”
曹生看到了这个剑客的脸在烛火下忽暗忽明。
“在下,不知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我曹生可不是那什么杀人凶手,这位阁下要行侠仗义还不如去找那些反贼呢,或者那个女鬼”
“不过也许那个女鬼已经到了我这里了”
曹生的表情有些阴霾,直勾勾盯着随弋。
“随姑娘,你来错地方咯”
他的脸上含着笑。
眼神如那时在水下见到的如出一辙。
陡然。
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
哗啦!
一个大袋子被放在了他的眼前。
冷面傅君婥指着地上暗红暗红的袋子。
“十二个人头”
“全在这儿”
“为什么要全部砍头?因为其中一个人没死,要隐藏替代尸身的身份,就得把头全部砍掉”
“随弋下水的时候,你也只来得及收拾水下的十二个人头,却来不及带走那一袋子尸骨,不过不要紧,那里面的尸骨又能查出什么呢,头才是最重要的”
“你就这么带着十二个人头回到了自己的老窝,放在了地下室,只有这样你才最放心”
“杀死郑家人的是你,给宇文化及密信的也是你,曹生,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傅君婥看着他,手指勾了剑。
曹生脸上肌肉抽动着,最后完全平静,微笑:“不愧是傅卓总捕啊厉害,不过你们两人来也不过是为了找郑龙要杨素的宝藏吧,我跟你们是一样的”
随弋正要喝茶,闻言便是顿了顿。
“不,恐怕不一样”
“毕竟其中十一人不是我们的家人”
“还有,你的茶里毒太多了,味道重”
缓缓说着,随弋将之前曹生给她的茶缓缓倒在地上。
地板发出嘶嘶声。
“虎毒不食子”
“郑龙,我来这里只是纯粹想杀你而已”
随弋的手指也勾了妖阙,左手之上,金乌之喙隐隐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