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余声 二

轻柔静默又缓慢，进入虚无。”

——这是《永恒诗篇》中咏唱的精灵王都提尔纳丽雅。

如今这座梦幻之都在席卷全世界的奴隶大起义中，毁于一旦。

精灵贵族们身穿华丽而肮脏的衣服关在囚车内，一车车的运往广场行刑，砍下的脑袋堆积成山，每张脸上都带着疑惑。他们纤细而美丽的手伸出牢笼，却被狠狠折断；用词典雅的嘴里说不出脏话，仍被禁止发言。悲伤的歌声不断唱起，哀鸣的辞世诗歌铺满行刑之路。

而押解的刽子手冷漠如岩石，堵塞的耳朵听不见任何优美词汇。

如果有精灵记录下这一幕，应该会被形容成野蛮对文明的践踏。他们不知道，这一幕与巫师世界几百年前发生的景象何其相似，当时的精灵便是如此记载。

很多精灵至死仍不明白，我们并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

我们中的许多人都视奴隶为家人，与其同桌而食，从无打骂；我们也曾为奴隶的遭遇大声疾呼，为处死奴隶的场面流下眼泪；我们已经在探讨修改法律来改善奴隶待遇，只要再等一些年就能完成，他们会被赐予越来越多的权利。直到他们变得和我们一样优秀，他们就能与我们并列……这是何等伟大的胸怀？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为何他们还要如此憎恨于我？

艾恩·艾尔精灵从不知道他们精致的生活下埋着多少尸骨，多少世界因此而毁灭——或者说他们知道，但不在乎。

在奴隶大起义中，无数艾恩·艾尔精灵仍天真的希望奴隶军可以放下仇恨，大家坐下来谈判。也有起义军首领答应谈，可谈判没开始多久就会愤而离席，然后以更强烈的态度反对精灵。

精灵始终不明白——真正让奴隶愤怒的不是仇恨，而是精灵那种理所当然却又高高在上的态度。

对于发生在艾恩·艾尔世界的事，沈言选择了默默旁观——如今这个世界当家做主之人已经变成了昔日的奴隶，一切自然应该都要出于自由的意志。未来盛开文明之花还是坠落深渊，都需要一个过程。就算将来他们出了问题，施加惩罚的也自有其人。

沈言最多只是在旁观的时候，用粮食等物资交换一些真正有价值的艺术品。不是为了投机，他现在已经超过了那个只为敛财的阶段，有些东西确实是文明的结晶，不该被毫无价值的毁灭。

甚至在奴隶起义大势已成后，就连黑色平台也都悄无声息的撤了回去，覆灭狂猎的战斗已经完成，留下来的只有摩尔根·莫纳什。红龙也在学着怎么做神，渐渐从凡人的“有求必应”中脱离出来。

从多元宇宙层面来说，掌握一个世界并不需要统治它，只需要掌握世界的出入口即可。就像假设某个水果公司以每部500美元的价格向你供应手机，而不管你以多少价格卖出——那你其实并不在乎手机是怎么被卖水果的造出来这件事。

沈言这次代表鲲鹏世界接手的是一个世界群，有几百个位面集合在一起。尽管每个位面“体积”都不大，可对凡人来说已经大得没有边际。

其中类似艾恩·艾尔这样文明繁荣的世界就不下二十个，为什么红龙能独自拥有一整个位面浪，没人和他抢？因为大家现在都很忙。

沈言的老师亚特伍德，酒吧老板奥古斯汀，贵族之神亚瑟·康斯坦斯，菲尔·达巴斯……甚至连抛弃勇气的前勇气之神托马士都被拽来充数，一人一个位面的忙着梳理信仰，每位神祗都痛并快乐着。

尤其是类似老奥和红龙这种半神，起手就有一个位面，瞎几把搞也不会遭反噬，这做神的起点算高到没边儿！他们忙的焦头烂额，遇到问题全靠回酒吧问大佬，或者拉帮手。

每天无所事事的前暴风城主修瓦里埃；他的女儿，刚踹门闯进来，如今仍一脸懵逼的17级埃莉卡（时间流速不一致）；苦难与悲悯之神的牧师、首任圣堂孤儿院院长阿娜斯塔西娅；地狱第四层领主菲尔娜的“化身”；前特工头子范伦汀；被迫成为蜥蜴人英雄的奥兹玛特……

纷纷被拔擢成从神，然后拽去打工，让被遗忘者酒吧为之一空——它真的要被遗忘了。

（菲尔娜化身：等等，我真是来喝酒的……啊）

有大批的新生力量加入老白金龙自然压力大减，但巴哈姆特老好人的性格很快被人看穿，找他帮忙的神变得络绎不绝！老白龙一边开心一边疑惑，这日子怎么越过越累啊？他糊里糊涂的就被拽进了小圈子，同样痛并快乐着。

虽然没人说，但其实已算默认，环城的圈子形成了一个新的神系。有趣的是，无论神力高低大家都把自身定位成“从神”，默默的等着神系主神成长……也不知他啥时候才能突破传奇！

艾恩·艾尔的事情到此为止。

整个鲍克兰湖北岸，包括杜佛旧址在被都被划为禁区。虽然陶森特没有人手看管，但普通人只要吃几次亏，敢闯禁区的人就越来越少。

但事实却是在历经地震术和冰锥天降打击之后，在近百米深的地下，仍保存着一座被山铜石保护着的殿堂完好无损。

地震术造成的地质变动让很多隧道断裂扭曲，上升下潜，在地下形成大量奇异的空间。随着数以百计的残破隧道被齐齐魔家族重新打通，与山铜殿堂相连接后，这里形成了一个复杂到极致的地宫雏形！

出口四通八达，核心连着鲲鹏位面传送门。

再搭建了更多的传送门之后，鲲鹏的商队干脆将这里建设成了总部。

当沈言决定北上时邀请的只是希里，但希里随后告诉了杰洛特和叶奈法，湖仙和尼基塔。

湖仙不消说，有水的地方就是她的地盘。她也不需要跟着谁旅行，只要晚饭准备她的份她就不会错过；

而尼基塔当即以需要“北上勘察新的商业路线”为名加入到队伍中来。

因为她很清楚，当老师从这个世界离开，剩下人和事肯定会让她来当总负责——到那时候是开创一个新局面，还是仅能守住成果——那才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

现在跟着老师胡混就可以了，沈言超喜欢能混的学生。

然后是叶奈法，见识过传奇魔法之后，她有着无数的问题需要向沈言请教——然而事实是沈言动用了次神力当作弊器，他其实也还没搞明白就用出来了！

听说沈言很快要离开这个世界，叶奈法无法阻止，只能尽可能占用沈言离开前的时间请教。

安娜·亨利叶塔陛下在觉察到世界没她想象的那么安全后，她被吓到了，拒绝出门！

安娜女爵花了一大笔钱请杰洛特在陶森特定居，杰洛特恰好也正有此意。于是他将这笔钱用在重建白鸦庄园上……彻底没地方住的他，只能携带特莉丝加入了北上的队伍。

而薇歌则选择留下来帮助庄园重建（实际上是因为她身份仍是尼弗迦德犯人，限制离境）——他们三个人竟渐渐有了一起生活的趋势，也不知杰洛特是怎么搞定的。

于是才两天功夫，北上的队伍就膨胀到七个人——不过叶奈法事先声明，她全程都住在沈言的“豪宅术”中专心研究魔法，甚至不想和除了沈言之外的任何人见面！由沈言带着她去旅行，叶奈法只喜欢躺在床上通过窗户来欣赏沿途风景，对骑马和社交游戏毫无兴致。

沈言觉得自己从耕田的牛变成被骑的马，为什么还会感觉快乐呢？

……再去掉只蹭晚饭的湖仙，一同上路的只剩五个人和一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