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找到妹妹了。
她在苏格兰。
她很漂亮,很独立,很能干。
我拍了一封信给你。
我知道你不会和我说对不起。
但是爸,我原谅你了。
楼尚小的时候,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妈妈这两个字为什么会成为禁忌。
爸爸喝多的时候,为什么会说妈妈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有了耶罗尼米斯留给第五夏的手写信,一切就都联系到了一起。
楼尚对楼房的感情,和一般家庭的人,有些不太一样。
楼房把自己人生的不如意,全都发泄在了楼尚的身上。
但楼房也是那个一直陪在楼尚身边的亲人。
从小,楼尚就经常要被灌输,他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生的,生完之后又被抛弃。
楼房说楼尚是没有人要的小孩,要是不想在家里呆,就随时都可以离开。
楼房对第五绮雯的感情,在他下定决心到苏格兰去找她,最后又发现自己被戴上了一定受全城人耻笑的绿帽子之后,就发生了扭曲。
恨就成为了这一切的表现形式。
人与人的相处,可能有时候就是这样,一开始只是很小的矛盾,很小的误会。
到最后,因为一次一次的错误和误会,就演变到了不可收拾,甚至不死不休的程度。
泪水从路上的眼眶,无声地滑落。
他的心,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充盈。
小的时候,那个柔柔弱弱的楼夏,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来的坚强。
在他还在踌躇,要怎么变通地留在楼夏的身边,怎么不解开过往的认下妹妹的时候,妹妹就这么默默地接受了一切。
楼尚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楼夏,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楼夏住在哪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一个这么被动的人。
楼尚急切到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十九年的情感,无处发泄的情感,此刻都堵在心房,让遗世独立的被甩哥变得烦躁不安。
楼尚打开了楼夏留下的家谱。
原本,楼尚是以为楼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把家谱拿出来给“外人”看。
现在,楼尚忽然觉得自己的肩上也多了一份责任。
对于耶罗尼米斯来说,他最害怕的是自己身上的“诅咒”会影响到第五夏。
对于第五夏来说,她最没有办法理解的,是耶罗尼米斯一直以来的极致冷漠。
但对楼尚来说,没有什么,比楼夏还健健康康地活着,更加重要。
楼尚走出文艺的度假屋,在楼夏生活过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想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来体现一个哥哥的价值。
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个熟人。
之前带着他、帅戈还有学艺兄妹参观波特艾伦酒厂的那个营销经理。
正常情况下,楼尚压根就不是一个会和营销经理攀谈的人。
但现在情况不正常,不食人间烟火的楼尚大师,一开口,就是一个充满烟火气的问题:
“先前,参观波特艾伦酒厂之时,听罗杰特先生说,帝亚吉欧集团准备了3500万英镑,重启波特艾伦和布朗拉酒厂,我想请问,如果只重启一家的话,大概需要多大的预算。”
“楼尚大师问的这个问题,有点不太好回答,只重启一家,如果是我负责做预算申请的话,至少应该会报2000万英镑吧。”罗杰特对楼尚,差不多是有问必答。
“为什么?”楼尚觉得这要的预算听起来有些不合理。
“你知道,大集团营销一类的很多资源,都是可以共用的,所以同时重启越多,单价就会越低,不过也要看被关停酒厂本身的情况。如果归属权一类的都没有问题,并且已经有良好的推广渠道,预算就能少一点。”
外国人说话,喜欢用你知道开头。
但楼尚对罗杰特说的内容,并没有什么认知。
钱,一直都是一个理他非常遥远的“物种”。
如果不是这次到欧洲,楼尚身上,已经有五年,都不曾有过钱这样的东西了。
楼尚给帅戈打了一个电话,开口就是一句:“大帅戈。”
帅戈才刚睡着就被吵醒,本来是要生气的。
但“大帅戈”这三个字的治愈能力,是无与伦比的:“咋地啦?你丫又有一个人处理不来的事情了,还是又想本帅了?”
“我就想问问,我有多少钱?”楼尚的问题,简单明了却有点超纲。
过去五年,楼尚所有的钱,都是帅戈在打理,楼尚从来都没有问过一句。
这突入起来的问题,过于单刀直入,让帅戈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大半夜的,你丫问本帅这样的问题,怎么着?你丫是在怀疑谁,还是夜不能寐,需要人陪?”
“我这边……还是下午。”楼尚经帅戈提醒,才意识到了时差的问题。
“你丫下午就不管本帅要和周美女约会?”帅戈被吵醒的脾气,有点不太好压制。
“那我等你睡醒了,在问你吧,你继续和美女约会。”
“周公小姐姐都被你丫吓变性了,你丫怎么让本帅继哪门子续?”帅戈嘴里的周美女,和楼尚想到的,压根就不是同一个次元的。
“抱歉,是我太急切了,忘了每天晚上十点只有,都是你周美女约会的时间。”楼尚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准备挂电话。
“急切,你丫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抢走本帅的周公小姐姐吧。”帅戈就是非常单纯地想要抬杠,他对美,对周公,都有自己比较独特的见解。
“帅戈,第五夏她知道自己是楼夏了。”
“诶呀,你丫这是转性啦?这么快就搞定相认了?我还以为你丫怎么着都得再犹豫个十天半个月的。”
“那倒是还没有,但是楼夏把布伦施威格家族的家谱啊,她养父给他的遗嘱啊,还有当年我妈妈去世之后的一系列调查报告,全都拿给我看了。”
“然后呢,还没正式相认就问你有多少家底,这个有点……”帅戈本来是想说点批斗的话的,想到吃人嘴短,最后还是打住了
“我的妹妹怎么可能会问这样的问题,是我想要问你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哪能什么都那么被动,要等到妹妹问了,才想到。”楼尚自称哥哥时的表情,简直不要太自豪。
“说吧,认个妹妹要多少钱?本帅打给你!”帅戈很快就明白了楼尚打电话的用意。
“大概……两千万。”楼尚因为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说的时候,也就比较犹豫。
“开口就两千万,谁没事儿放这么多现金在身上玩儿?”
“原来你之前说很会赚钱,需要钱就找你,多少都没问题,是在吹牛的啊。”楼尚有点失望。
“吹什么吹,本帅不用吹也体壮如牛,好吗。你丫一个从来不过问财务的脑子,本帅也不指望你了解,现金和资产是两个概念。不动产那一类的投资,一时半会是变不了现的。如果……你非得现在要个两千万的话,本帅就把刚封闭期,原本打算做长线的私募给赎回了。”帅戈解释了一下情况。
“哦,是这样啊。”楼尚对私募不私募什么的,不太明白。
“说的好像你丫能听明白是的。第一年本帅给你丫的钱,你丫全放在活期账户上。要是没有本帅帮你打理,你哪有年均超过20的收益?你丫要是急着用钱,就讨好本帅。本帅挑的私募,门槛就是两千万,要赎回得一起赎回。”
相比于购置不动产,私募是风险和门槛比较高的一种投资方式。
那些没有门槛的私募,或者说什么时候都可以买,谁都可以买的私募,并且到处打广告的私募,十有八九都是骗人的。
但相比于不动产,只要过了封闭期,私募的流动性,就大了很多。
一下赎回几千万的私募容易,一下卖掉几千万的房子,就要看运气。
“怎么讨好,你都已经是亿里挑一的大帅戈了,还需要讨好吗?”楼尚说的很是真诚。
楼尚的软肋是妹妹,帅戈的软肋是被认真地夸帅。
“好说,好说!本帅做了这么些年的脱口秀一哥,两千万自然是不在话下,这周赎回,下周二把钱转到你卡上。”
“亿里挑一的帅戈,我刚刚话还没有说完。”楼尚稍微有点犹豫。
“你丫快放。”帅戈高兴的时候,说话特别“有节制”,绝对不带任何一个不雅的字眼。
“我说的是,2000万……英镑。”
“一开口就要一两个亿?”
“你先前不是吹,直播间一天的流水,都几千万吗?”
“流水和收入那是一个概念吗?公司账上的钱和自己的钱,那是一个概念吗?”帅戈非常不想和财务小白,讨论这样的问题,转而开始人身攻击:“你丫这妹妹也太精贵了一点吧?当你是印钞机呢?要不起!”
“不关小夏的事。是我问了帝亚吉欧的营销经理,他说单独重启一个威士忌酒厂,加上营销的费用,怎么都要2000万英镑。”
“你丫是疯了吧!这就想着要重启布伦施威格酒厂?”帅戈被楼尚的“不靠谱”给吓到了。
“嗯,我觉得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做的。”楼尚没有否认的意思。
“你丫不要忽然脑子就发热好吗?帝亚吉欧集团重启波特艾伦酒厂,是因为关停了这么多年,还经常都有人想念,使得波特艾伦少量存酒的价格逐年飙升。”
帅戈忽然有了一种根本就不认识楼尚的感觉:“酒厂重启,那也是有条件的,不是每一个关停的酒厂,都能够或者说适合重启的,你丫知不知道?”
“知道。”楼尚回答的风轻云淡。
“你丫知道个大头鱼啊,就知道!布伦施威格威士忌,连苏格兰威士忌协会都不认,这样的酒厂怎么重启?经济价值,才是一个酒厂是不是值得重启的评判标准,好吗!该不会是你那什么妹妹要求你重启酒厂,才愿意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