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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离开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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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11-30  作者:林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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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绿海

《卿本风流》林家成(连载至第108章绽放)

她助他得到富贵,

却在他权势滔天时,

被活活逼死。

重生回到当初,

她将步步为营,

借那倾城男子之势,

为自己谋一个富贵悠闲。

————淡淡一笑闲袖手,转眼翻覆世间云。

我没时间

我真的没时间没时间吃一顿早餐

我没时间没时间去锻炼锻炼

我没时间没时间逛一逛商店

我没时间没时间真的没有时间

我没时间没时间谈一谈恋爱

坚持果然需要毅力

深绿海

第一章不是梦

“主母,到了。”

一个恭敬的声音传来。也许是因为夜色正浓,月光太浅,那走在前面,恰好处于寺院檐角与树影交织处的娇小身子,这时刻看起来很显阴森。

冯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蹙眉问道:“弗儿,夫主呢?快带我去见夫主。咦,这里好生安静。”

那与她相处了八年,一直忠心耿耿的婢女弗儿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安,咬唇张望了一会,突然指着左侧方向欢叫道:“啊,那里有灯火,郎主必是在那里。”

冯宛心下着急着,闻言也不多想,提起裙套急急地冲了过去。一踏入殿堂,她便清声唤道:“夫主?夫主?”

连唤了两声,殿中依稀传来男子痛楚的喘息声。冯宛心下一紧,伸手推开殿门,踏了进去。

殿堂很大,泥塑的神像高大巍峨,牛油灯下正悲悯中透着阴森地俯视着两女。冯宛一眼便看到神像下,躺着一个身形依稀相识的年青男子。她急急跑去,冲到男子面前扑通跪下,伸手抚向男子的脸,声音仓惶地唤道:“夫主,夫主?”

就在她伸出的手,刚刚抚上男人的脸时,极为突然的,蜷缩成一团的男人,突然翻身向上,双手闪电般地一伸,同时扣紧了她的双臂。

他把她重重一扯,在令得冯宛身不由已地扑倒在他怀中时。只见男人右手扯上她的玉带,便这么重重一扯一撕。“滋——”的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传来,转眼间,冯宛腰带脱落,外袍扯破,腰间细嫩晶莹的肌肤,在牛油灯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不等冯宛反应过来。那男人已是双手齐动,连连几下撕扯。

只是一个转眼,冯宛已是外袍碎裂,红色的亵衣系带脱落,饱满浑圆的玉乳,给男子握了个正着。

这一下变故极为突然,冯宛尖叫一声,嘶叫道:“你,你不是夫主。”堪堪叫出这几字,她的嘴便被人从后面捂住。她最为信任的婢女弗儿的声音从身后清楚地传来,“别摸了,快点办事。”

身上的男人淫笑道:“你急什么?”他双手齐动,把那双乳重重搓揉一把,啧啧叹道:“好肌肤,好.奶.子!啧啧,怪不得,实在怪不得。”

他连赞几声,双手把冯宛一推一拉,便翻身坐到了她的身上。右手定住冯宛胡乱挣扎的双手,他双手齐动,三不两下便把她剩下的衣袍扯了个稀烂。

这时刻,冯宛双手被抓,双脚被压,嘴里的嘶叫求饶,也被实实捂住。她胡乱挣扎着,奈何体薄力小,哪里挣扎得动?只一下功夫,便是气喘吁吁,满头青丝凌乱不堪。

就在这时,紧捂着冯宛嘴唇的婢女双手一松,急急闪入神像后面。冯宛的呼救声还来不及出口,只听得“砰——”的一声沉响,禅房的门被数人重重撞开。五六人一涌而入。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直过了一会,一个女子才疯冲而上,她拳打脚踢地把冯宛身上的男人踢开,一把脱下外袍给冯宛胡乱披上,然后抓起冯宛的长发,惊怒地喝骂道:“赵夫人,你好不要脸!”

这个尖喝声打破了平静,另一个雍容中透着愤怒的年青女子声音传来,“赵夫人,你家夫君如此看重于你,你竟然在这寺院当中,神像之下行此苟且之事?你就不怕菩萨降祸吗?”

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厌恶地别过眼,右手一挥,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不知羞耻,亵渎神灵的贱妇拖起来!”

两人应了一声,刚走出一步,那中年男子又喘着气恨不成声地喝道:“把那奸夫拖出去砍了!”

几乎是他的声音一落地,“刷——”地一声佩剑出鞘,寒光闪动,那男人急急惊叫道:“且慢,你答。。。。。。”不等他把话说完,剑光已至。只听得“卟”地一声,男人的叫声戛然而止。

直是摇晃了好一会,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男人的尸身,才砰然倒地。

浓烈的血腥中,冯宛转动木然的双眼,她回头盯向众人。

目光一一在房中众人的脸上划过,冯宛定定地盯上了五步开外,那个雍容美丽的少女。盯着她,冯宛凄然一笑,吐出的话,嘶哑,却平静,“赵郎知道否?”

她盯着那少女,向前跨出一步,也许是她的表情太平静,也许是她的笑容让人毛骨耸然,那少女不由向后退出了三步。

冯宛直直地盯着她,嘶哑地再次问道:“今晚之事,赵郎知情否?”

少女一连退出几步,直到身躯抵上墙壁,无路可退这才停下。她朝四下望了一眼,见到己方人多势多这才心下大定。

回过头来,她瞪着冯宛,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你这贱妇不要脸,在这里私会汉子,还敢胡说八道?来人,把这贱妇砍了!”

少女的身后,一个二十来岁,长相精明刻薄的少妇尖叫道:“在神像面前做了这等丑事,岂能便宜了她?得脱光她的衣服游街!”

少妇的声音一落,那威严的中年人眉头一皱,他沉痛地望着冯宛,喝道:“不要说了!”咬着牙,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力,“阿宛。。。。。。这贱妇虽然行此无耻无羞之事。然而这些年,她为了俊儿,也是吃了苦助了力的。”

他转向冯宛,低哑地劝道:“还是把她交给俊儿吧。”他转过身去,这可是寺院重地,若是让那些秃子发现了这里的丑事,只怕会翻了天去。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中年男人的声音一落,冯宛已是冷冷笑出声来。她目光转向杀机毕露的雍容少女,转向几个提着剑,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的护卫。那中年人蒙在鼓里,她却是明白的:这一次,她是必死无疑!那女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踏出这个禅房的。

冯宛右手一伸,从一个靠近而来的护卫手中拿过他的佩剑。

那护卫看了对面的雍容少女一眼,任由冯宛把那剑拿走。

冯宛右手一反,把剑架在自己的颈子上。她昂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少女,咧开雪白的牙齿森森一笑,冯宛嘶哑缓慢地说道:“陈雅,别得意,不出五载,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这里,她仰头哈哈一笑,右手在颈上一勒,瞬时,鲜血如花,在牛油灯下纷落如雨。

砰地一声,冯宛尸身倒地。昏暗的灯火下,明明应该死不瞑目的她,却偏偏嘴角含笑。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诡异笑容,令得那雍容少女陈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急急向后退出,连声说道:“快走快走。”

中年人的叹息声中,几个护卫抬起冯宛和那男人的尸身朝外走去。

那长相精明刻薄的少妇追上了陈雅,她小心地打量着陈雅的表情,不安地说道:“阿雅,那冯宛向来聪慧,手段颇多,料事极准。她最后的话,不会是有什么。。。。。。”

不等她说完,陈雅已尖声叫道:“什么都不会有!”她右手一挥,打断了那少妇的话,瞪来的目光中愤恨中夹着掩不去的惧意。

陈雅尖叫道:“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没有看到吗?她已经死了!”

夜风飘荡,那一声又一声的‘死了’,如寺中禅香一般,袅袅不绝,久久不尽。

“夫人,夫人。”

连连地摇晃中,冯宛尖叫一声,直直地翻身坐起。

烛光中,她直直瞪来的目光实在可怖,婢女吓得向后退出几步,才挤出一个笑容,哆嗦着说道:“夫人,你又做噩梦了。”

“又做噩梦了?”

冯宛声音嘶哑,有点颤抖地问道。

“是啊,夫人你怎么啦,这几晚老这样做着噩梦?”

冯宛没有回答,她转过头,静静地打量着房间。看她这陌生的样子,仿佛这地方已是许多年许多年不曾见过一般。

婢女瞅着她,不安地想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好几晚被噩梦惊醒,都是这个模样。

她正寻思际,冯宛已走下了床塌。婢女连忙上前,把外袍披在她的背上。

冯宛神思恍惚的在塌上坐下,再次朝四下张望了一眼,她低声说道:“前天,凤儿的娘真的过逝了?”

这两天,夫人对这事已重复问了五遍了。婢女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恭敬地应道:“是。过逝了。”

“是被凤儿的大嫂毒死的?”

“是的,夫人。”

婢女回答到这里,又朝冯宛小心地看去。见到她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依然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不由暗中叹了一口气,琢磨着:夫人莫不真是中邪了?郎主明日回来后得跟他提提此事。

冯宛又对着房中的布置,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后,慢慢站起。

她低下头,任由青丝披下脸颊,望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她的声音恢复了平和和沉稳,“郎主明日回来吧?”

“是。”

“我做噩梦的事,休跟他提。”

婢女一怔,好一会才应道:“是。”

冯宛抬起头来。

这一刻,她的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宁静和深邃。一直以来,冯宛的眼神都有一种让人心灵平静的力量,此刻也不例外。望着恢复正常的夫人,婢女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感觉到,夫人似是有些变了。

对上婢女关切的眼神,冯宛挥了挥手,低声说道:“出去吧。我没事的。”

“是。夫人。”

“吱呀”一声,房门被婢女轻轻掩上。直到她的脚步声远去,冯宛才抬起头来。

她静静地看着那房门,好一会,嘴角噙起了一抹微笑,吐出的声音,更是轻软如呢喃,“菩萨也知道我心中不甘么,因此许我再生?”

一连几晚,直到今晚她才梦到自己的死因,也才完全相信,梦中之事便是将来之事。

深绿海

第二章夫主

一晚转眼便过去了。

府中所有的人都起了个大早,今天是他们的郎主,也是这个府第的主人归来的日子。便连冯宛从娘家带来的侍婢们,这时也是个个喜形于色。

她也应该是欢喜的吧。

望着铜镜中青春逼人,颊生双霞,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妇,冯宛依稀记得,这时的她,嫁给他不过一年半。一年半前,他骑马从府门前经过,少年郎君英姿勃发的模样,得到了他父亲的好感。

而他,也在回眸一瞟中,对上了面纱后,她那异于常人,极为美丽神秘,仿佛是无边星空的双眸。

便是那一眼,让年少英俊,志向高远的他上了心,就此答应了她父亲的提亲。

便是那一眼,让她爱上了他,她怀着无边的欢喜和期待,想要与他白头偕老。

冯宛的恍惚,被婢女看在眼中,绒儿凑到她面前,嘻嘻笑道:“夫人定是欢喜得傻了。”

另一个婢女也说道:“夫人这下可以安心了。”

众婢的嘻笑恭喜声中,大门处人声大作。

一个僮仆急急跑来,一见到冯宛便大声叫道:“夫人,郎主回来了。”

冯宛淡淡一笑,在婢妇们地筹拥下轻步走出。

刚刚来到大门口,一个车队便越过众人,在门口停了下来。

驶在最前面的马车,正是她夫主的。

冯宛上前一步,含着笑,温柔地望着那马车,也望着紧随其后的那一辆马车。

车帘掀开,她夫主那英俊的脸孔露了出来。她这个夫主,双眉似剑,瞳仁略淡,五官生得很好,就是唇太薄太薄,几成一线。人常说,薄唇的人薄情,这话,她原本是不信的。

夫主纵身跳下马车,他含笑望着冯宛,扶起上前见礼的她,温柔地说道:“看,又瘦了,可是不曾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当真温柔,冯宛一阵恍惚。不过一眨眼功夫,她便是嫣然一笑,道:“夫主不是回来了吗?”

她这话轻言软语,分明是在说,他既然归来,她便不会再因相思而消瘦。

这样的缠绵情话儿,她以前脸皮太薄,可是从来不说的。夫主惊讶地看着她,不由伸手环臂着她的肩膀,低低调笑道:“我的宛娘也会说甜话儿了。”

冯宛低头羞涩地一笑,只是在低头之际,她眼波斜睨,目光似水似星地抛了过来。

冯宛的眼眸,本是少见的美丽神秘,这一下波光流转,夫主不由痴在了当地。那搂着她双肩的手,瞬时都滚烫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咳嗽声大煞风景地传来。

听到那咳嗽声,夫主动作一僵,他慢慢松开冯宛,挤了挤眼,笑道:“宛娘快看,谁来了?”

他的声音一落,一个清软娇脆的声音埋怨道:“姐姐眼中只在姐夫,哪曾有我?”

这声音,她确实是熟悉,太熟悉了。

从今往后的八九年间,这个声音一直在她的生命中,从没有消失过。

冯宛暗中冷笑一声,转过头去。

出现在她旁边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这少女约摸十五六岁,眉细而颧高,唇又有点厚。这本是有点刻薄的五官,一搭配起来,却让人感觉到明丽无比。

少女撼着唇,一派天真娇憨的模样,她瞪着冯宛,嗔道:“姐姐作啥这般看我?我是阿芸啊。”

她自是知道她是她同父异母的四妹妹阿芸。

她知道,自己嫁给夫主已有一年半了,还不曾怀孕,四妹妹这次前来是有目的的。

冯宛含着笑,她轻声问道:“阿芸这次来?”

“什么嘛?你嫁给姐夫这么久,就不许家人来看一下?”阿芸像是没心没肺地瞪了她一眼,转向夫主叫道:“赵家大兄,你看姐姐啦,人家来了,她都不高兴呢。”

她总是这样,用一种没心没肺,状似天真的口吻向人告状,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把她拥有的一切都夺走。

夫主赵俊哈哈一笑,他牵着冯宛的手朝府中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宛娘,你猜为夫这次遇到谁了?”

他显得迫不及待,凑近冯宛低声说道:“我遇到了五殿下。”

她自是知道他遇到了五殿下。要知道,今年是他命运转折的一年。当年也是这样,她用尽所有的心力,用尽所有的计谋,帮他分析诸位殿下的实力,最后也是她认准了五殿下,也是她用计谋助他得到五殿下的重视。在其后的数年中,她屡屡出谋划策,帮他处理政事,解决难题,于是五殿下成为皇帝之日,他便理所当然地得到重用。可惜,他刚刚坐上那一国重臣的位置,她便落了那样的一个下场。

冯宛双眼明亮地回望着夫主,压低声音同样兴奋地说道:“五殿下?听说陛下极为宠爱这个儿子,夫主若能得到他的赏识,岂不是平步青云了?”

这话赵俊爱听,他莞尔一笑,转眼低叹道:“遇是遇上了,能不能得到他的赏识,还是难说。”顿了顿,他又说道:“听玉郎说五殿下会在这里呆上一阵,这是苍天助我。”

“玉郎?”时人有个习惯,会称赞美男子为玉郎,并不特指某个人。

望着冯宛眼中的疑惑,赵俊得意地说道:“是我路上结识的,他应了我过两天来府中做客。啧啧,那人的风采,那人的样貌,啧啧啧。”他连连啧叹,一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模样。

冯宛正要说话,冯芸已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身后,叫道:“大姐姐,大姐夫,你们恩爱得把我这个客人也忘记啦?”

她轻跑到冯宛旁边,一手抱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地向赵俊说道:“大姐夫,你就行行好,把姐姐借给芸娘说说话。”她虽是抱着冯宛的手臂,那看向赵俊的眼神,却是亮晶晶的光彩夺人,说出的话,更是在意无意的含娇带糯。这是天下男人都懂的媚好。

彼时正是汉人统治的晋节节败败,不停向南方退缩的时候。冯宛所在的这个国家,也是胡人统治的,才建立几十年。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堂,对妇人的管制都极松散。所以冯芸也罢,冯宛也罢,她们地行事,都比晋人少了许多拘束和规矩。

赵俊望着冯芸那比妻子要漂亮的脸孔,眼中一亮,呵呵笑道:“好吧好吧,你们说话吧。”

深绿海

第三章相术

冯芸目送着赵俊气宇轩昂的背影去。当她收回目光时,赫然对上冯宛静静望来的眼神。冯芸一阵心虚,转眼她便扁着嘴嘟囔道:“大姐姐作甚这么看我?”她眼珠一转又说道:“都说大姐夫受过伤,可现在看他好生生的呢。”

这解释还真是欲盖弥彰。冯芸不想让冯宛多想,搂着她的手臂使劲摇晃,“大姐姐大姐姐,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呢。嘻嘻。”

想她么?冯宛淡淡一笑。这时,冯芸又说道:“你嫁出后,父亲老是记挂着你。大姐姐也真是的,一年半了都不曾回家看过。”回家看什么?她那父亲最大的爱好,就是用她母亲陪嫁过来的财富娶娇妻纳美妾。明知母亲重病垂死,不但隔离她们母女见面,还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嫁了出去。他不就是怕母亲把嫁妆留给她吗?现在见到赵郎发展不错,他又把芸娘派来了。

当然,父亲最宠爱的芸娘可不是来做妾的。冯宛慢慢转过头去。她静静地盯着冯芸。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凌厉,冯芸目光躲闪着,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姐姐?”冯宛还在盯着她。在冯芸额头汗水悄悄沁出时,冯宛嘴唇一扯,道:“芸娘,你快十六了吧?”冯芸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年龄,不由强颜一笑,嘻嘻说道:“是啊,大姐姐好记心。”冯宛还在静静地看着她。听到冯芸的嘻笑,她神色不动,徐徐说道:“十六岁,也可以嫁人了。”一言吐出,冯芸的脸色白了白。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冯芸,忖道:她知道什么?她想说什么?

这时,冯宛转过身去。她慢步走到一株桃树下,伸手摘过一片花瓣,冯宛的声音清而悠远地传来,“芸娘貌美如花,鼻准丰隆如玉管,唇厚而润如水洗红玉,乃是至贵之相。。。。。。我从异人处学到这手相术也有一载,却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贵人之相。”

可怜的冯芸,从来都是在小地方生活,哪里听过这样的赞美,这样的肯定?一时之间,她的脸孔都涨红了。

冯宛的声音,还有如流水般传来,“再过几日,五殿下会来此地。”

她慢慢回头,静静地看着冯芸,微笑道:“芸娘可要大姐姐助你一臂之力?”

冯芸的唇动了又动,动了又动,好一会才颤声道:“我,我真有贵人之相?”这时刻,对于相术算命之道,笃信无比。而且,那些相术算命之人,都各有流派,轻易不会传于世人,在民间并不多见。

冯宛点了点头。

冯芸一下子变得激动了。她双眼大亮,欢喜得连连旋转,“我是贵人?我是贵人?我是贵人!”

一连自言自语了几声,她冲到冯宛面前,握着她的手急急说道:“一切都听姐姐地安排!”

冯宛笑了笑,低低说道:“安静些。事关天机,不可轻泄。”

冯芸连连点头。她紧紧地握着冯宛的手,手心早就湿滑滑的一片。

强抑着激动的心,她暗暗想道:比起五殿下,赵俊算什么?她实是欢喜之极,不由对冯宛道:“大姐姐,我若得了富贵,必不忘大姐姐今日指点之德。”

话气极其诚挚。

冯宛笑道:“芸娘要铭记此言才是。”

冯宛这话,充份表明了,她是真地相信冯芸会成为贵人。一时之间,冯芸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冯宛笑道:“好了,别欢喜了。去学下礼仪吧,别到时候出了差错。”

“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赵俊一心想向上爬,他与许多混得不错的胡人贵族一样,府中都养了一些精通汉礼的儒士。这点冯芸一入府便听下人吹嘘过。

泱泱中国,自有一种至高至上让人向往的华贵。便是现在晋国很不成气,便是胡人纷纷称帝,可不管哪一个胡人当了皇帝,他都会下意识地学习汉朝的那一套,所差的不过是学得多学得少的区别。

目送着冯芸离开的方向,冯宛转过身朝外走去。

看到她要出门,一个婢女急急跟来,她来到冯宛身后,问道:“夫人?”

婢女的眼神中充满不解。

本来也是,赵俊好不容易回来了,夫人怎么说也应该守在郎主身边,随时等候郎主地到来。

冯宛挥了挥手,微笑道:“如若郎主问起,你便说我去东山寺了。”

婢女恍然大悟,原来夫人是要到寺院去还愿啊。也是,夫人一直信佛,月前还说过,如果她的夫主平安归来,她一定要好好感谢菩萨。

冯宛走到门口时,已有老仆赶着马车过来了。这个老仆是冯宛从家中带过来的,忠心耿耿,极得她的信任。

这几年,元城都很安全,因元城令治理有方,如冯宛这样的妇人出门,连护卫都不需带。

马车稳稳地朝着东门驶去。

就在它来到东山寺脚下时,老仆提着两个包袱,跟在冯宛的身后朝东山寺走去。

走着走着,冯宛身子一拐,转向东山寺的后山处。

不一会,一排十数间的破旧石屋出现在两人眼前。

冯宛从老仆的手中接过包袱,轻声说道:“在这里侯着呢。”说罢,她转过身,朝着那石屋的后面走去。

石屋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茅草屋。茅草前,一个乞丐般头发凌乱不堪,满脸污垢的少年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着。

听到脚步声,他迅速地把地上的字迹擦掉,抬起头来。

饶是污垢满身,这少年那一双眼,也如闪电一般刺入冯宛的心口。

这是斜长斜长,于无边明澈隐现邪魅的双眸。便如那碧蓝天空中染上的血色霞光,极艳,极透,极美。

只是一眼,一缕脏乱的头发便垂落而下,挡住了少年的眼。

这个少年实是太脏了,要不是冯宛有备而来,也不会注意到这双眼是如何的澄澈妖娆。望着这个将会令元城都名声大震,令得赵俊慨叹过无数次的少年,冯宛垂下双眸。

她轻步走到他的身边。

包袱还不曾放下,少年冷冷的声音传来,“我不是乞丐。”他的声音也极动听,只是被刻意压粗,有点沙沉。

“我知道你不是。”冯宛理也不理,径自把包袱放下,然后,她也不顾自己身上精美的绸衣,便这么在地上一蹲。

深绿海

第四章驱逐

蹲在地上,冯宛一边拿起树枝,一边以一种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大丈夫生于世,难不成像落叶一般,泯于众人?风来了卷起,风落了任人践踏?”她不看那少年,只是娓娓说道:“世间丈夫,有卑微时二餐难继,而有朝一日着朱衣,居高堂,指点江山,谁又记得你当日是如何幸进的?”

她说到这里,在地上用树枝,似是胡乱地写道:“五殿下来元城。”又写了“玉郎”两字。

这时刻,前方禅院中传来一阵人语声,似有几人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冯宛慢慢站起,她把树枝朝地上一掷,转身便朝来路走去,似是忘记了自己还扔了两个包袱在那。

在她的身后,那少年眸光复杂地盯着她。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少年也不曾叫住她。

冯宛来到老仆身边,轻声道:“回去吧。”

“是。”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十几步,冯宛回过头,朝那少年的方向看去。

从树叶的间隙可以看到,那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一行人眼看就要出现在视野中了,他才一咬牙,伸手把冯宛扔下的包袱提进了茅草屋。

看着少年挺得格外笔直的背影,冯宛悄悄朝自己眨了眨眼,得意地想道:成功了。

她知道,就算她不来,少年也会抓住这次机遇。

但她更知道,不管世人对这少年如何评价,有一点是共认的,那就是,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今天她给他的只是几套华美的衣袍和钱财,它日,也许他能救她一命!

马车驶回了府中。

堪堪踏入府门,一阵笑声便传入她的耳中。走过一排桃树,冯宛一眼看到她的夫主,正与冯芸凑在一起说笑着。从她这个角度看来,夫主容光焕发,冯芸含情带怯,两人说着说着便凑到一块去了,彼此呼吸相闻,眼神相接,浑然如神仙眷属。

盯着这打情骂俏的两人,冯宛微微一笑:这才是冯芸,她永远都在做着多手的准备,永远也不会放过一个机会。是啊,我是可以想法子让冯芸见到五殿下,可此事通过我的夫主,不是更简单吗?更何况,让他上了心,那是进可攀上五殿下,退也有赵俊在那里。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冯宛一点也不生气。

。。。。。。也许,她所有的伤心也罢,愤怒也罢,气恨也罢,都在那些噩梦里消耗一尽。

不过,冯宛可不打算黯然退场。

她缓缓朝着那对男女走去。

冯宛的脚步轻缓,优雅。她这人,有着一双极美的眼睛,也有着白嫩的肌肤和完美的身段,更有着优雅从容的气度。因此,虽然她的长相只是平凡,可凭着这气度,就让一直心怀大志的赵俊尊敬有加。

他一直相信,能娶到这样宛如大家闺秀的夫人,表明他的志向将得到实现。

冯芸格格笑了几声,刚刚含羞带怯地低下头,一眼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身躯一僵。

看到她僵住,赵俊眉头跳了跳,他转过头,顺着冯芸的目光看去。

他看到了冯宛。

她就站在离两人只有五步的地方,嘴角含笑,长袖细腰如风中荷花那般淡雅,自在。

。。。。。。她见到这一幕,居然好不自在?

赵俊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冯宛美丽神秘的眸光,静静地扫过赵俊后,转向冯芸。

她含笑瞟了一眼冯芸,朝着她上下打量几眼后,向赵俊温柔地说道:“夫主可能不知,我这四妹妹是奉我父亲之令而来。”

冯芸听到这里,双眼一瞪,警惕地盯着冯宛。

冯宛温柔如水地望着赵俊,轻声道:“我父见我一年多都不曾有孕,心下着急。”

听到这句,冯芸的心踏实了些。

可就在这里,只听得冯宛静静地说道:“父主,我看你也很喜欢我这个四妹,不知择良辰吉日,把她纳为妾吧?”

咚——

宛如晴天一个炸雷,冯芸惊得向后退出一步,脸色煞白的她也顾不得赵俊会如何想来,大声叫道:“不行!”

两字一出,早已意动的赵俊已是脸色一青,他冷冷地瞪向冯芸:敢情这个女郎频频向自己献媚讨好,不是因为看中了自己,而是因为本性轻浮?

可怜的冯芸,她根本还在等着时机呢。此刻看到赵俊不屑的模样,又看到冯宛温柔中透着冷漠的眼神,都差点急哭了:难不成,她想了好久才想出的好办法,这一下全泡汤了?她竟是一下子得罪了他们夫妻两个?

就在冯芸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冯宛蹙着眉头,一脸为难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阿芸不愿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种不敢置信,让赵俊有点狼狈,他曾以为冯芸是千肯万肯的呢。

这时,冯宛蹙着眉头,轻言细语地说道;“四妹妹乃是未出阁的女郎,这般呆在姐姐的府中,不是很好。”

她这话中的话,便是婢仆们也听得懂。

望着冯芸,冯宛细声细气地说道:“阿意。”

“夫人?”

“去帐房领上十片金叶子,给四妹妹在外面租一个院落吧,动作快点,今晚四妹妹就要搬过去呢。”

她转过头,对上脸色青白,不知如何是好的冯芸,轻言细语地说道:“四妹妹,休怪大姐无情。实是大姐刚才不该多嘴。你也知道,有些话既已说出,便当防着他人闲言碎语。哎,你就放心地住在外面吧,你是我的妹妹,大姐怎么也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冯宛说完这话,曼步走到赵俊的身侧,握着他的手,她含笑道:“夫主可知,我刚才在东山寺求的是什么签?”

她求签了?

赵俊心下一紧,这时的他哪里还顾得上美人?当下连忙握紧冯宛的手,急急朝书房走出几步,低声问道:“什么签?”

在赵俊急切的眼神中,冯宛神秘地一笑,轻轻说道:“上上签!”

“什么?”

“是上上签!”

赵俊喜不自胜,他紧紧握着冯宛的手,连连说道:“快说快说,那签上都写了什么?”

草莓的草莓

这篇的男主很渣。。。

休止符1

另外种风格?拍飞男猪换个有爱的男二吧…

深绿海

第五章看戏

冯宛低声说道:“最后一句是,‘风云过后蛇作蟒’。”

蛇作蟒?

赵俊狂喜,他连念几遍,又要冯宛把那签从头背了一遍。不一会,双目精光熠熠,双拳紧握。

他实在激动,在原地踱来踱去。

直过好久,他才记起冯宛。转过头来看向妻子,只见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平凡的面容,在那双美丽神秘,深邃如星空的双眸地掩映下,平添了七分风采。一直以来,她宽衣喜欢如晋人那般,长袍广袖,腰间细细,此刻也是这样。风一吹来,倒有凌云之姿。

看着看着,他的心头有点火热了。走上前来,他伸手环上冯宛的腰。

堪堪碰到她,他便感觉到怀中的妻子身躯一僵。

赵俊一怔,凑近她的耳边温柔低语,“为夫冷落宛娘太多时日了。”吹出的热气,直扑她的耳洞。

冯宛放松紧绷的身躯,羞赧回眸,“夫主这是什么话?你不也是为了前程奔波吗?”

前程?她一提到这两个字,赵俊刚刚燃起的冲动,便被兴奋取代了。他放开她,快速地说道:“夫人见谅,为夫得在五殿下到来之日,把他的喜好再收集一下。”他刚走出一步,又回过头来搂了搂冯宛的腰,低笑道:“你也好好将养一下身子,好生给我生一个儿子,安安老丈人的心。”

声音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冯宛盈盈一福,轻声应道:“夫主所言极是。”

赵俊一笑,大步离开。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冯宛的嘴角,也噙出一朵微笑来。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冯芸怯怯的,带着哭泣的声音,“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大姐姐,你别怪我了,好不好?”

声音离她只有二步之遥。

冯宛不用回头,也可以知道,此刻的冯芸,那神情必是娇憨中带着可怜。

她这人有一个优点,善于察颜观色,只要你有一丝心软,便能缠到你认输为止。

冯宛没有回头,她只是淡淡的,冷冷地说道:“四妹妹,大姐这是为了你好。”她不再多话,衣袖一甩转身离去,把冯芸的泣求声远远抛在身后。

转眼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中,赵俊一天到晚都在忙碌,都在为面见五殿下做准备。而冯芸虽然搬出了府,可白日里,她几乎是一直呆在赵府中。不管是见到冯宛还是见到赵俊,都是买嗔耍娇,亲密无比。

可惜她拒绝在前,现在不管如何做来,赵俊心下已生厌恶,便是婢仆们,也不由对她的轻浮有些闲言。

这一天,冯宛起了个大早。

她沐浴更衣后,把黑如缎的青丝挽出一个垂髻,髻上只斜斜插上一支木钗。然后蒙上面纱,穿上黑底绣着鸟雀的五鸟唱日袍,走出了家门。

她没有坐马车。

这时的赵府,只有一辆马车,那还是赵俊倾尽家财购置的,这几天赵俊出出入入都需用到它。冯宛要出门,只能走路。

带着一个婢女一个仆人,冯宛似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最为繁体热闹的东城门处,冯宛的脚步加快,向最大的那家酒楼走去。

她一直行事很有主张,一婢一仆也不多问,只是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当然,跟在她身后的不止是这两个,还有一少女,也蒙着面纱,鬼头鬼脑地跟踪着冯宛。

走到酒楼前,冯宛的脚步一顿,抬起头来。

只见酒楼里传来一阵笑声,蹬蹬蹬的脚步声中,一个身材高挺,面目俊美中显威严,衣饰华贵的青年男子,在二个护卫地筹拥下缓步走了出来。

青年男子一踏出台阶,便有一辆极为华贵的红色马车驶了过来。马车旁,八个高大悍勇的护卫一跃而下,迎向那青年男子。

元城是个普通的城池,又刚建立不久,哪曾见过这么华贵的马车,这么悍勇的,气势非凡的护卫,这么衣着华丽,龙行虎步,一看就是天之骄子的青年男子?

一时之间,好一些目光都看呆了。

就在这时,冯宛身后冲出一人来。

那人一冲到冯宛前面,速度便稍稍放缓,只见她扭着腰,低头向前冲去。

虽说是冲,这少女行进的姿态曼妙无比,那一袭紧紧裹在身上的胡袍,把她少女玲珑的曲线,描画得极为娇俏。

看到少女低着头,没头没脑地冲向那青年男子,站在冯宛身后的绒儿目瞪口呆地叫道:“是四姑子。”她急急转向冯宛,声音压低,“夫人,不好了,那是四姑子。”

冯宛闻言,微微垂眸,她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噙起了一朵笑容。

她当然知道她是冯芸。她还知道,自己说的面相之语并不是编造的。前世时,冯芸在勾引赵俊,被自己发现驱逐后,很快便巴上了当朝权贵。当消息传到冯宛耳中时,她已成了陛下新纳的妃子。

从那后,冯芸每向上爬出一步,她的日子便艰难一分。她从不为难赵俊,甚至还提携他,她只把所有的恨记在自己身上。

冯芸刚刚冲近那青年男子,几个护卫地低喝声同时传来,“站住。”他们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了那青年男子身前。

就在这时,冯芸似是受了惊,她娇叫一声,身子一晃,扑通一声向左侧歪倒。一手撑在地上,她脸上的面纱已在不知不觉中跌落。

抬起那受了惊吓也明媚的脸,冯芸张着小嘴,泪水汪汪地看着青年男子。似乎刚才那几个护卫的喝声,着实把她吓坏了。

美人受惊,那是相当动人的图景。何况,这个美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经过设计的?

冯芸秀发斜斜倾泄,掩住半边明艳的脸,那撑在地上的手,也是弱不胜力,这种弱不胜力,配上她那曲线玲珑的身段,当真有种请君怜惜的动人滋味。

水汪汪的大眼,樱红微张的双唇,此刻的冯芸,每一分每一寸,都透着诱惑。

她在诱惑那青年男子。

冯宛目光中闪着笑意地欣赏片刻后,也抬头看向那青年男子。

被四个护卫保护着,青年男子也在看着冯芸。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便皱着眉头,衣袖一甩,“赶走她。”

三个字一出,冯芸低叫一声,楚楚可怜地唤道:“妾,妾这就走,这就走。”她泪盈于睫,水珠儿欲坠不坠的,看着青年男子的眼神,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这一下,青年男子终于转过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她来。

深绿海

第六章倾城少年

盯着冯芸,那青年男子嘴角扬起一个笑容,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冯芸大喜,她连忙说道:“妾,妾姓冯,冯氏阿芸。”

“冯氏阿芸啊?”青年男子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他望着冯芸含羞带怯的模样,特别是她对上自己的目光时,那含泪的眸,还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青年男子好笑起来,他哈哈一乐,道:“小姑子,你勾搭错人了,我这人啊,不喜欢你这种。”

他的声音又大,笑声也响,那带着戏谑带着不屑,也带着刻在骨子里的冷漠的笑声,一下子震住了所有人。

不一会,笑声哄然而起。不管是路人,还是护卫们,都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他们一边对着冯芸指指点点。

刷地一下,冯芸脸色变得紫红,而她那苦心维持的娇弱,这时已撑不下去了。

见她捂着脸,跌跌撞撞地冲出,冯宛低下头冷冷一笑:有了这么一曲,你就算真是贵人,那路只怕也不好走了!

对于青年男子来说,冯芸这样的女郎他见多了,也经得多了。便没有在意,转过头,他看向马车中,伸出手,声音放柔,“出来吧。”

他的声音中,有着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欢喜。

车帘于晃荡中掀开。

本来,众人还在取笑着冯芸,还在摇头晃脑地感叹着。可他们的目光一转,便同时哑了声。

冯宛也哑了声。

她听过传说,知道他很美很美,可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这冠绝古今的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从马车中跳下来的,是一个修长的少年。

少年乌发如墨,披泄而下,只有发顶用一根碧玉钗斜斜束起。

他五官轮廓分明,唇红而润,眼眸斜长斜长,眸光清透潋滟,如蔚蓝天空的一缕红霞,极艳,极透,极媚。

不,不,这所有的形容词都是虚幻。

所有所有看到这少年的人,第一感觉便是美,无与伦比的美。

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风情。

少年一袭紫袍,这紫色既高贵又神秘,很少有人镇得住,可穿在这少年身上,却只让人觉得,它配得上他。

青年男子的贵气让人惊艳,可眼前这少年,却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看着眼前这少年,青年男子上前一步,他握着他的手,温柔说道:“酒楼还不错,希望你喜欢。走吧。”

这种殷勤,这么温柔。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对冯芸那样的美人主动不但无动于衷,还出言嘲讽。实是眼前的男子,已完全被这少年给迷住了。

也是,见过这种美色,这世上,还有美人可以入目么?

对上青年男子的温柔,少年笑了笑。

他本来面无表情,这一笑,直让人觉得眼前光芒四射,可以灼伤眼。

少年低哑地应道:“好。”

他应过后,目光扫过众人。

他看到了冯宛。

四目相对,冯宛低下头来,几不可见的,她朝他行了一个下位者面见上位者时才行的礼。少年目光一闪,移过头去。

他随着那青年男从踏入了酒家。

四周的人还在呆怔,冯宛叫醒一婢一仆,缓步朝回走去。

直过了好久,四周喧嚣声再起。

一直走到府门口,一婢一仆才发出了声音。听着他们语气中无法掩藏的兴奋,冯宛摇了摇头。

冯芸不在府中,赵俊也不在。也是,现在五皇子都来了,想来他必是忙着找机会巧遇了。

回到寝房中,冯宛挥退仆人,闭上双眼养神。

饶是她经历也有不少,可那少年的美太具冲击性,这让喜欢头脑清醒的她有点不适,她要好好安静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仆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凤儿回来了。可要她前来叩见?”

“不必了。”

“夫人的家里也派人来了,一个婢女一个奶妈,还有一车书籍,夫人要不要看一下?”

家里派人来了?

冯宛睁开了双眼。

她坐直身子,轻声说道:“让她们进来。”

“是。”

片刻后,脚步声响。

两个脚步声,一个轻盈,一个拖曳,都是她听惯了的,熟悉了的。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十三岁的丫头,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同时出现在冯宛的眼前。

那妇人中等身材,平凡的五官,老实巴结的模样。至于那丫头,面孔白净,眼神灵动,表情恭谨。

这恭谨的表情,冯宛见过太多太多次,都看得麻木了。许多年了,不管她是得意了,还是失败时,不管她遇到什么,也不管她的地位随着赵俊而步步提升,她永远这般恭谨,这么贴心。

她只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那就是,诱她到寺院,在最后关头捂上她的嘴,把她推向鬼门关。

她是弗儿。

两女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便没有人发现,冯宛的神思有点恍惚。

与妇人不同的是,丫头弗儿向后缩了缩,她虽低着头,却清楚地感觉到,冯宛直直盯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那目光太逼人,太尖利,让她害怕。

冯宛一直在盯着她。

眼前这个小丫头,她曾经花了许多金钱,找过许多人,只为了把她犯罪的父亲把牢中救出来。

她也给了她一些钱财,让她的二个兄长顺利娶了亲。

她还找到大夫,亲自带上门去,给她的母亲治过病。

她想,她那一生仁尽义至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赵俊,一个是眼前的弗儿。因此,她直到死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害她!

此刻,她便很想问,你为什么要害我。可惜,她就算问了,她也说不出来的。

垂下双眸,冯宛慢慢饮了一口浆,借那冷浆把心神抚平后,她徐徐问道:“你们唤什么?”

弗儿和那少妇拜倒在地,少妇率先开口道:“家人唤奴阿平。”这时,许多庶民都没有名字,这个少妇也是一样,她这阿平的称呼,是家人随意叫出的,叫久了,便成了名。

弗儿伶牙俐齿地说道:“家人叹奴为弗。”

“都起来吧。”

“是。”

“去见过管事,让他安排你们的住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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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风度

冯宛没有如以前那样,一见弗儿便把她放在身边。

时间在流逝,一直到入夜了,府门外才传来马车声。冯宛坐在榻上,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良久,才慢条斯理地走出来。

当她迎出时,赵俊已踏入院落。他的脸上满是疲惫,还有点不自信。

见到冯宛,他皱紧的眉头松弛了些。来到妻子身边,赵俊叹息道:“实是不易。”

他望着冯宛,“宛娘,你说这情况,为夫当如何是好?”

他们成亲的这一年半里,每逢大事,必是冯宛为他出谋划策。

冯宛想了想,问道:“五殿下他很忙?”

“是啊,他新得一美少年,根本无心处事。”皱起眉头,赵俊喃喃自语道:“陛下诸子都已长成,五殿下虽是素有英名,可这等事一旦败了,便是诛连九族。宛娘,你怎么说?”

冯宛闻言,寻思起来。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飘了过来。

冯宛一怔,不由回头看去。赵俊见状,连忙笑道:“是你四妹。宛娘你有所不知,有异人相过,说她将来会是贵人。我想此事不论真假,善待她总是没错的,因此请她搬来府中。宛娘觉得呢?”

他的话气很客气,只是那闪耀的目光,冯宛太熟悉了。必是冯芸与他说了什么,使得他色心再起。

冯宛并不意外,她知道,冯芸这人,不会那么轻易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今日她在五殿下那里受了羞唇,便不顾颜面地要回赵府。也许,她还是想着,就算攀附权贵不成,也有赵俊垫底。

不过冯宛也没有笑。

她袖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碎步而来,脸上带着艳笑的冯芸。

朝她盯了良久,冯宛看向赵俊,慢慢的,她朝他福了福,低缓而冷漠地说道:“妾累了,容告退。”

说罢,她也不等赵俊发话,转身便向寝房走回。

她生气了!

赵俊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生气。他呆了呆,眉头一皱,冷声说道:“宛娘,你失仪了!”

失仪?

冯宛有点好笑,也有点凄凉。

她还真是不明白,这样一个男人,上一世的自己怎么就甘心情愿地为他付出一切?

冷笑着,冯宛没有回头,没有理会。

望着她越去越远的身影,冯芸有点不安,也有点娇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姐姐,你便这么不喜欢我么?”

她说到这里,转向赵俊,声音哽咽,“大姐夫,姐姐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本来,冯宛是不想回话的。

不过她想,迟早都要开口的,这也是一个机会。

于是她停下脚步。

缓缓回头,灯火下,她美丽神秘的双眸中,冷漠而雍容,盯了冯芸一眼,她看向赵俊。

慢慢的,冯宛朝着赵俊盈盈一福,缓缓说道:“宛娘自归夫主,二载不孕,实已失德。愿请归去!”

她说,愿请归去!

她居然说,愿请归去!

为了这么一件小事!

赵俊一张俊脸,瞬时变得铁青。他冷冷地瞪着冯宛,嘴一张,差点脱口便应了。可是看着星月下,冯宛那娉娉婷婷,比他见过的所有贵女还要雍容的身姿,想起这一年多来夫妻的恩爱。便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满了二载你再说此话不迟!”

说出这话,他还是恼火无比。当下衣袖一挥,喝道:“真真不可理喻。”转身朝书房冲去。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冯芸呆了一会,向冯宛惊叫道:“大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你连我都容不下么?”

她盯着冯宛,不满地叫道:“大姐姐,你心胸太狭!”

她的声音不小,惊得四周的婢仆不时看来。

冯宛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当着众人落自己的脸。

不过,她虽然不在意了,可还真不能便宜了冯芸。

灯火下,冯宛盯着冯芸,淡淡的,徐徐地说道:“芸娘今日见过五殿下吧?”一话吐出,冯芸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冯宛却不放过她,她冷冷地说道:“赵郎定然不知,你已得罪了五殿下。他在这个时候还收你入府,便不怕前途尽毁么?”

她的声音也不小,这话也是说给婢仆们听的。

冯芸气得一噎,泪水汪汪而出,她尖叫道:“大姐姐!”

冯宛哪有心思看她作伪,当下转身离去。

回到寝房不过半个时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不一会,一个仆人对着她的婢女说道:“夫人睡着了?”

“还没呢。”

那仆人朝着灯火幽幽的寝房望了一眼,声音微提,叹道:“夫人也是的,她既是好意,就应该轻言细语地说给郎主听啊。生这种无名气,怪不得郎主不高兴了。”顿了顿,那仆人又说道:“听说那冯芸小姑已答应了,明天搬回去。”

这是赵俊的意思。

这是赵俊的意思。是赵俊听到了仆人们地传话后,变相地来向她示好。

冯宛坐在榻上,闻言冷笑一声。

那仆人又说了两句,才告辞离去。

书房中的灯一直亮着,这是赵俊在等着冯宛主动向他示好。

可是,一直到子夜,冯宛也没有前去。

转眼,一晚过去了。

冯宛刚刚梳洗罢,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声。不等她询问,一婢女跑了进来,连声说道:“夫人夫人,府中来了一个客人呢。啧啧,那客人好俊,真俊!”

冯宛见到婢女们脸孔红红的模样,有点好笑,她站了起来,提步朝外面走去。

问了两个仆人,得知那客人与赵俊在书房交谈后。冯宛带着绒儿,朝着后面的小花园走去。

刚刚来到小花园中,她便看到冯芸红着脸,正悄悄地伸头朝书房方向望去。

绒儿看到这一幕,嘴一扁,厌恶地说道:“郎主也真是的,明明都赶走了的还带回府。”

她说到这里,看到冯宛似笑非笑,不由好奇地问道:“夫人,你说那玉郎,会不会相中冯芸。”她嘻嘻一笑,道:“他会不会像五殿下一样,又是一顿斥喝?”

冯宛闻言,却是一晒,“相中?不会,斥喝也不会。”不知不觉中,冯宛的声音与她平素不机,提得有点高。

“为什么?”

冯宛微笑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极风雅,极高贵,见多了美人,也见多了风尘。阿芸虽美,入不了他们的眼,阿芸行事虽然可笑,也不值得他们开口斥喝。”

她悠然神往地叹道:“晋人对这样的人,造了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风度!”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从身后传来,同时伴来的,还有一个清雅的男子声音,“没有想到这胡人统治之地,还有知道风度两字的人。得卿盛赞,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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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多一条路

冯宛似被惊住了,迅速地回过头去。

大步向她走来的,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俊美青年。

青年身高腿长,皮肤白净,眉目如画,颇见灵透。偏偏这种如画也罢,灵透也罢,因为他那一双斜飞的浓眉,显得阳刚十足。

正如婢女们所言,他是一个极俊的美男。这青年身上,有一种洒脱不羁中,隐带神秘的气质。

冯宛前世时,也是在今日见过他。那么匆匆一见,从此后便不再相逢。她几乎忘记了,她的生命中,出现过这么一个男子。

青年大步走到冯宛面前,盯着她的双眼,他轻赞道:“好一双眸子,如星如月,平生仅见。”

他的赞美脱口而出,直直打量她的目光没有半点避嫌。这让随后而来的赵俊眉头蹙了蹙。

转眼,赵俊笑道:“玉郎,这是拙荆。”

那玉郎嘴角扬了扬,他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到冯宛面前,朝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会后,突然说道:“可惜,可惜。”

众人一怔,反射性地想:夫人皮肤白嫩,双眸极美,偏生五官长得平凡,是可惜了。

只有冯宛在对上他的赞赏的双眼时,明白过来,他说的可惜,是自己嫁了赵俊那样的男子。

垂眸一笑,冯宛朝他盈盈一福,道:“得卿盛赞,愧不敢当。”

她把他的话,原本本地还给了他。

玉郎眉头高挑,他盯着她,笑吟吟回道:“我有赞你?”

冯宛学着他的样子,眉头高挑,笑吟吟回道:“君不曾赞我?”

玉郎哈哈一乐,他双手一拊,道:“好一个聪慧的妇人。”忍不住,他再次叹道:“着实可惜了。”

他们两人这样说话,旁边的人哪里听得懂?赵俊上前一步,笑容满面地说道:“你们这话,打的是什么机锋?”

机锋?冯宛心神一动,暗暗忖道:听闻晋人贵族说话时,最喜欢打机锋,争辩些儒道佛家的禅语。难不成,这玉郎是晋人?

赵俊说到这里,朝冯宛盯上一眼,目光比平素热切一些,似乎昨晚上的不快,已一扫而空:这个宛娘,居然得到了玉郎的欣赏,看来是个旺夫的。

这时,不远处的冯芸已娉娉婷婷地走过来,她隔得远,不曾听到冯宛与绒儿地对话。因此,她走过来时,姿势有着刻意的曼妙,脸上的笑容也是温柔明媚,那经过精心修饰的脸,更是容光焕发。

她轻步走到冯宛旁边,眼波如水般盯着玉郎,娇声问道:“大姐姐,这位是?”

声音有点高,足能引起玉郎地注意。

在玉郎打量而来时,冯芸眉目微敛,微微一福,那含羞带怯中显得温婉大方的仪态,很是动人。

冯宛朝她瞟了一眼,暗暗好笑:得了教训,她也改变策略,不那么主动了?

她哪里知道,冯宛可是听说过的,这玉郎与五殿下相识,她真害怕眼前如诗如画的美男子,又是一个只喜欢男人的。

冯芸的问话,冯宛自是不答。

这时,赵俊轻咳一声,道:“玉郎,我这院落里桃花不多,在那里有五六株,姿态甚古朴。”

在赵俊说话时,二个书僮捧着笔墨走上前来。

玉郎一晒。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倦矣,不想作画了。”

也不管赵俊愣在那里,他衣袖一甩,居然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玉郎走出老远,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一个一个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赵俊有点恼怒,他轻哼道:“行事当真任性无礼。”顿了顿,他又说道:“这样的性格,哪里像是能侍候人的?”

冯宛听到后面一句,朝赵俊看来,见他一脸愠怒,竟是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有另一种含义。

见到他远去,赵俊这个主人没有追上去。冯宛看了赵俊一眼,脚步一提,跟上了玉郎。

她一走,赵俊松了一口气:这个玉郎太无礼了,要他送罢,他不甘心。可不送罢,又担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冯宛替他送客,也可安心了。

冯宛跟上了玉郎。

他走路时,衣袂翩翩,明明一身胡服,双袖却习惯性地轻甩。步履中,有一种特别的从容。

冯宛打量着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没有开口。

好一会,头也不回的玉郎笑道:“你家夫主都恼我的无礼,你这妇人却是不恼?”

冯宛微笑垂眸,“想来则来,想去则去,本是名士风范。”

名士两字一吐出,玉郎脚步一僵。

他慢慢回过头来,盯着冯宛,微眯起双眼浅笑道:“夫人很会说话啊。”

冯宛无视他眸中的冷漠,轻声说道:“妾祖父,本是建康人。甲丑年乱兵作崇,逃于此地。”

她抬起头看向玉郎,眼中有点湿润,咬着唇,冯宛低低地说道:“祖父错矣,圣上耽于江南美景美人,哪里还记得北土?”

玉郎依然冷漠地盯着她,他淡淡一笑,道:“夫人,你的夫主在盯着你呢。”

“夫主?”冯宛哧笑道:“他虽姓赵,却是胡人。”望着玉郎,她哑声说道:“蛮夷之有君,不如华夏之无也。蛮夷之有夫,不如寡也!”

这话极具份量!

只有极度的思念故土,并对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一切都极度推崇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玉郎动容了!

玉郎唇动了动,他有心驳斥冯宛对自己夫君的无礼,可他的观念中,本就有着疏狂任性。冯宛的无礼,可以说很合他的心意。

低叹一声,玉郎朝她作了一揖,道:“夫人便是思念故土,有些话也不可说得这般任性。”

他想起自己看到的,压低声音说道:“他日若归故土,可至颍川,报元城孤寡,某当倾力以助。”

想了想,他又低语道:“我为五殿下幕僚,会在他身边呆上半年,如有求,可前来相靠。”顿了顿,他又说道:“半年之内,此地有灾,当速离。”

说罢,他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冯宛再次提步跟上。一直目送着他上了马车,她才转身。

赵俊就站在她的身后,见她回头,他上前一步,目送着玉郎远去的身影,赵俊皱眉道:“这玉郎是个怪人。”他看向冯宛,“你和他说了什么?”

好看,就是太少了!

佳怡1025

一看到是林家成大人的我就跳进来了

阿看的正精采說...

夏夜的星空

“一看到是林家成大人的我就跳进来了”

就是,就是!偶也跳!好看!

新小格格

第九章夜出

冯宛回道:“我在赞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极有风度。”

赵俊哧地一笑,转眼他板起脸,严肃地说道:“这样也好,没有得罪他。”顿了顿,他又说道:“五殿下喜好男色,这玉郎必也是他的人。”

说到这里,他悔恨起来,“刚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好不容易才有一个与五殿下结识的机会啊。”

在原地踱了两步,赵俊瞟到悄然而立的冯宛时,心神一动。他连忙上前一步,温柔地牵着冯宛的手,“宛娘,我知道他住在哪,要不今晚你找个机会再见见他。”

今晚么?

冯宛静静地看向他,赶在晚上,去见过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就不怕?

是了,他现在是不怕,他现在只要成功,哪会在乎她的名声?便有什么怀疑不喜,等成功了再清算不迟。

冯宛垂眸,怯怯地说道:“我一妇道人家……夫主,何不等到明日?”

见她拒绝,赵俊不高兴地说道:“五殿下也不知会在元城停留几日,你明日再去,只怕迟了。”

冯宛仍然低头不语。

赵俊头痛起来,他看着冯宛,长叹一声,声音放软,“宛娘,你真是太任性了。”

任性么?

冯宛怔怔地想道:我就是太不任性了。那一世,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得到。你要我晚上去见哪个陌生的男人,我定会去见,你宠爱哪个小妾,我都客气有加。如果那时的我任性一点,为自己多想一些,也许一切都有不同。

他在向上攀升的过程中,有多少机会,是她制造的,有多少大人物,是她想法子结交的?可她永远永远只呆在幕后,做她的贤妻,她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经营。

赵俊见她神思恍惚,也不说话,声音一沉,不悦地说道:“宛娘,你变了。你明明知道这次机会对我而言是多么难得,还这么任性。”

他大手一挥,道:“你不用担心名声,你是我的妻子,我都不计较,谁敢多言?”

见冯宛还是不动,他声音放软,温柔地说道:“宛娘,你也知道的,为夫愚鲁,远不如你聪慧会说话。我把礼物备好,你带上仆人,去见见他可好?”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冯宛,伸手搂着她的细腰,温柔地把她搂在怀中。抚着她的秀发,他温柔低笑,“自古以来,夫荣妻方贵,我的宛娘聪慧可人,怎么会不明白这道理呢?”

他低下头,在冯宛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冯宛脸露为难之色,直过了许久才说道:“我那四妹是我父亲知道我无子后,特意前来的……夫主,我不喜欢她。”

她的话没有说完。

可她的意思,赵俊非常明白,这是交易,她可以今晚去见玉郎,可他,要在冯芸面前表明他的立场。

这很简单。对赵俊来说,不就是少了一个愿意做妾的美人么?这时的他,已全然忘记了,冯芸跟他说过,她会是贵人的话。

当下,他温柔笑道:“好。”

伸手搂着冯宛的细腰,赵俊回过头去。

不远处,冯芸和婢仆们站在一起,她们还在议论着那俊美的玉郎。

感觉到赵俊看向自己,冯芸回眸含笑,模样既娇且艳。

赵俊双眼刚刚一亮,转眼想到怀中的妻子,清咳一声,皱起眉头大声喝道:“来人,把四姑子送回去。”

他这喝叫十分突然,婢仆们一呆后,同时看向冯芸。

赵俊地喝叫,简直一点颜面也不给冯芸。感觉到四周婢仆看来的轻蔑和嘲笑,冯芸嗖地一下脸涨得紫红。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赵俊,这眼神充满着恼恨和羞臊。

仆人们已先后反应过来。当下,她的两个贴身婢女提步向她走近,冯芸想到这两天遇到的羞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她一边捂着脸朝外飞快地冲去。

赵俊盯着冯芸远去的背影,想着她看向自己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怨毒,不由恼羞成怒地喝道:“真是个没羞没臊的小姑子。”

他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思与冯宛温柔,松开她的腰,气哼哼的大步离去。

等他走远,冯宛回过头来看着冯芸冲出的方向,忖道:他们之间有了怨怼了。

一直以来,他们两人互为助力,步步高升。这一世,不会那么容易了。

赵俊有点心急,太阳堪堪西落,他便催着冯宛沐浴更衣,坐上自家的马车出了房门。

赵府人口简单,婢仆加起来不过十来人。此刻,除了驱车的老人和绒儿婢女外,还有四个正值壮年的仆人担当护卫,跟在她左右。

这是赵俊为了安她的心派出来的。

玉郎居住的地方是一处酒楼。那酒楼虽然普通,可它面临江河,抬头一眺,便是碧波落日。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仆人跑到她面前,“夫人,人不在。”

不在么?

冯宛回头看着那蓝色的带状河流,还有那森森垂扬,道:“你们候着,我且去那边看看。”

“夫人?”

冯宛微笑,“不用担心,此地客来客往,不会有事。”

仆人们应了一声,目送着她缓步离去。

此刻,夕阳甚好,一缕又一缕的火烧云铺陈在蔚蓝的天空,远处是青山隐隐,近处是碧水幽幽,垂扬归鸟,当真说不出的静谧。

这些时日来,冯宛的心中窝着这么多事,却连独处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她不要仆人跟上,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走一走。

岸边,数十株桃树花开正艳,冯宛穿花拂柳而过,几乎是很久后,她才发现,今日的河岸特别安静。这么好的所在,这么美的景致,居然只有她一人?

冯宛停下脚步,收起恍惚的心神,四下张望起来。

这时,一个极为动听的少年声音传来,“不必紧张,是我令护卫放你进来。”

是那绝色少年的声音。

冯宛一惊。

少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他站在她身后,盯着她,他轻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冯宛这才回过头来,她朝着少年盈盈一福,恭敬而诚挚地说道:“妾姓冯,名宛。”

“抬头看我。”

“是。”

冯宛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明澈,平静,这美丽神秘的眸子,便如少年初次见到时一样的波澜不惊。

如上次一样,冯宛堪堪对上少年的脸,便被他的容光灼得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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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饭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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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抱一抱

不过转眼,冯宛便抬起头来,目光平静而诚挚温婉地看着少年。

少年斜长的凤眼波光流转,他似有情似无情地瞟向她,在勾得如古井般,已是沧凉一片的冯宛心跳漏了一拍后,他轻缓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

冯宛知道他心里有着太多疑惑。她怎么会认出化身乞丐的他,她又怎么知道他有出人头地的想法……

冯宛微笑道:“郎君有一双世间无双的眼,有那样眼的人,不应该泯于众人,混同粪土。”

少年慢慢一笑,道:“便如你么?”

声音尖利。

冯宛直视着他,道:“是,便如我。”

直接承认后,她苦笑道:“与郎君不同的是,宛娘只是一个妇人。”

少年看向她的妇人发髻,几乎是突然的,他伸出手,抚向那斜垂的发髻。

他这动作一做出,冯宛给僵住了。

少年的手,抚在她的秀发上,修长的十指缠绕在发丝间,他低哑地说道:“我可以杀你!”

冯宛一僵。

是的,他可以杀她。她亲眼见过他的狼狈,她建议他走上一条羞辱之路。

少年的手,慢慢的,慢慢的,从她的秀发,转向她白嫩的颈。

他的五指,修长有力,轻轻抚着她的咽颈,几乎是突然的,他五指一收,开始用力!

冯宛没动,没有挣扎,也没有开口,甚至没有看他。

少年收紧的五指,猛然一松后,那手拂向她的下巴。

食指一挑,他抬起了她的下巴,哑声问道:“你要什么?”

他冷笑道:“我已富贵,你要什么回报?”

冯宛看着他,她低低地说道:“你已富贵么?”摇了摇头,冯宛徐徐说道:“富贵者,当一令吐出,千万人俯首。富贵者,当他人生,由我,他人死,也由我。”

她看着他,温柔低语,“郎君此时,生死握于他人,谈不得富贵。”

她这话一吐出,少年猛然向后退出一步。

他侧过头,负着双手,少年狭长的眼微微眯着,唇也抿着。风吹起他单薄的身躯,在那瞬间,冯宛看到了他的孤凄。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上前一步,伸开双臂,搂住了他。

这个动作大大出乎少年的意料,他刚刚一挣,便听到冯宛含着哽咽的声音传来,“别动。”她喃喃说道:“别动,小郎,只有一会,只是这么温暖一会。”

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少年僵住了,他一动不动地偎在这个不带半分色欲的怀抱,低声问道:“你为什么哭?”

冯宛哽咽道:“因为我痛。”

“为我吗?”少年哧地一笑,声音有点冷。

“不是,是为我自己。”冯宛喃喃说道:“你没有发现吗?我们有着同样的眼神。”

少年歪着头,寻思了一会,他突然把冯宛推开,这一次,冯宛顺手后退。

可她刚刚后退半步,少年便捧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细瞧。

才看了一眼,少年双手一垂,冷笑道:“胡说八道!”

他双手愤然一甩,转身便走,兀自喝道:“胡说八道!”

他有点莫名的气恼,那脚步越去越快,越去越快。

直到他离开良久,冯宛才转过身朝回走去。

走了几十步,她记起一事,忙凑到河边看了看。幸好,她的皮肤不容易青紫,没有指印现出来。

冯宛一走出,绒儿便跑了过来,她轻叫道:“夫人,你没事吗?刚才有几个怪人挡在那,不准我们入内。”

冯宛蹙眉不解地问道:“有这事。”她回头看了看,摇头道:“怎么没人拦我?”

绒儿也只是跟她说说,众仆见她平安出来,便不再在意这细节。

坐在马车上,冯宛命令道:“且去看看玉郎归来否?”

“是。”

不一会,一仆人在车外说道:“不曾回来。”

冯宛长叹一声,道:“既如此,我们回吧。”

“是。”

一入府,冯宛便向一脸期待的赵俊说明了原因,对上他那满是失望的脸,冯宛福了福,转身告退。

刚刚转身,赵俊嗖地上前,他一手握紧她的手臂,咬牙说道:“明日五殿下会在荟云楼用餐。宛娘,你与我同去。”

他狠狠地说道:“我就不信这个邪!”

冯宛低叫一声,惊道:“我也去?”

“当然!”赵俊的声音有点不耐烦,转眼他又压着火气,温和地说道:“有宛娘在,为夫有底气些。”说罢,她看着灯火下冯宛细小的腰肢,白瓷般的肌肤,心下一动,从背后搂上了她。

这时,僵在他怀中的冯宛“恩”了一声,讷讷说道:“但凭夫君做主。”声音有点虚。

一直以来,他有什么事,她从来都是充满信心的鼓励他,支持他,哪曾这么无精打采过?赵俊本来没底,听到她这语气更是不安了。他松她的腰,皱眉道:“可我真是没法了,我只能这样了。”

他寻思一阵,又开始在房中踱起步来。

见他神思不守的模样,冯宛低下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冯宛朝自己的寝房走去。

还没有靠近,几个婢女压低的议论声飘来,“昨晚夫人与郎主吵架了呢。”“还好吧。我看郎主今天与夫人有说有笑的。”

第一个声音嘀咕道:“夫人真似变了,为了那么一点小事,也对郎主生气。好在郎主宽宏。”

“不过那四姑子也是可厌。”

两婢说得起劲时,从旁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两位姐姐,这等主子之事,我们还是不说的好。”

这话一出,两婢哑住了。转眼,她们强笑几句,一一离开。

两婢走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也从角落里走出。

她走出后,无意地回头瞅了瞅。就这样,她看到了冯宛。

那身影一僵,连忙一福,颤声道:“弗儿见过夫人。”

见到冯宛向她走近,弗儿的头更低了。

冯宛一直走到她面前,以离她仅有一臂远的地方才停下。望着弗儿,冯宛慢慢问道:“你愿不愿随四姑子归老家?”

弗儿大惊,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奴不愿,夫人,你莫赶奴走!”她抬起青涩的,犹带稚气的脸,紧张地看着冯宛,求道:“夫人,你要弗儿做什么,弗儿就做什么,只求你莫赶弗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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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不愿

黑暗中,她的双眼明亮明亮的,那神情既坦荡,又诚挚。

这就是弗儿,她在冯宛的面前,总是那么真诚无伪,所以她一直重她信她。

抬起头来,冯宛眺望着黑暗的远方,仔细想来,上一世的她真是失败。

挥了挥手,冯宛说道:“退下吧。”

“是。”

弗儿低头退下,她一边退,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冯宛。不知为什么,夫人便是不喜欢她,防备着她。这样的夫人,与她在冯府时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啊。难不成,是因为四姑子,或者,是因为夫人的父亲,使得夫人对她有成见?

不行,她一定要呆在这里,看来得找到机会,向夫人表表忠心。

冯宛沐浴过后,静静地坐在寝房中。

这阵子她总是这样,一合眼便是噩梦,有的是清晰之极的未来之事,更多的时候,只是一团迷雾。她总是在那迷雾中走着,喊着,却永远永远没有任何人回答,也没有任何人救她出来。

所以,她不想睡,她只想这样倚着塌,让自己放松,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沙漏流逝的声音中,外面的喧嚣声还在顺着风飘来。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她听得绒儿恭敬地唤道:“郎主?”

赵俊来了?

冯宛一惊,自他回来后,他们不曾同床过。现在也是一样,她不想他碰他。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赵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他一看到静静坐在塌上的冯宛,便绽颜笑道:“夫人。”他向她走近,亲密的温柔地说道:“这几日冷落你了。”

走到塌旁,赵俊就势坐下,伸手搂向冯宛的腰。

把顺从的她搂到怀中,赵俊在她颈间深深一嗅,道:“真香。”

冯宛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倚入他的怀中,双手玩耍着他腰间的玉佩,冯宛软绵绵地说道:“夫主忙完了?”

“听天由命罢。”赵俊长叹一声,伸手抚上她的腰间。

“痒。”冯宛格格一笑,推开他的手,说道:“说起这痒字,夫主没回时,我倒见过一件无稽之事。”

“哦,说来听听?”

冯宛清脆脆地说道:“那一日啊,是在午后,我路过那东山寺时,看到一娇小的美人,那美人生得当真精致,鼻子小小,嘴也小得很。”

她说到这里,冯俊双眼一亮,他平生最喜欢娇小的美人了。

冯宛道:“那美人叫眉娘,乃醉梦楼的红伎,她当众说了一个字,便是‘痒’,说是谁若对上这字,她便与谁彻夜欢饮。大伙七嘴八舌的,一个说是,“痛”,又有人说是“麻”,还有人说是“酥”,结果,那美人都说不中。”

她顿了顿,道:“夫主你说,那美人儿自己的答案是什么?”

“是什么?”赵俊显然也极感兴趣。

冯宛说道:“是骚。她说是‘骚’,当真是胡言乱语。”说到这里,冯宛红着脸啐了一口。

冯宛是一脸不屑,赵俊却是心神一动:这阵子为了五殿下的事忙碌,都不曾放松放松自己。何不去那花楼玩一玩?说不定这一玩,还玩出主意来了。

想到这里,他食指大动。赵俊低下头在冯宛的脸颊上重重一吻,双手胡乱摸道:“好一个骚字,夫人,我们也骚一骚吧。”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一出,冯宛的脸便是脸孔一红,轻哼一声,还伸手把他一推。

赵俊就势一退,愁眉苦脸地求饶道:“夫人休恼,夫人休恼,为夫不敢了,为夫不敢了。”

说罢,他束手站在一旁,模样似乎有点难堪。二息后,不等冯宛开口,他大声说道:“啊,为夫忘了还有一事没做呢。夫人,我这厢告退了。”

唱了一个诺,他转身便走,走了几步,还回过头来朝冯宛做了一个鬼脸。

直到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腼腆着的冯宛才抬起头来。这时的她一脸冷漠,哪有半分笑容?

望着赵俊离开的方向,冯宛喃喃说道:“看来,得给他抬一房妾了。”

冯宛嫁来之前,赵俊身边有一个通房的,不过那通房在冯宛入门前天,被赵俊赶到了乡下。这一年半中,他有几次蠢蠢欲动,也许是念在冯宛给他带来了运程,也许是他一心想着向上爬,精力全用在经营上,便没有纳妾。

想来,有了新妇的他,会让自己清静几个月吧。

房门吱呀一声又打了开来,一个轻巧的脚步声传来。走到冯宛面前,绒儿吃吃地说道:“夫人,郎主他怎么走了?”

绒儿的声音有着不安。

冯宛垂下双眸,淡淡说道:“没事的,出去吧。”

绒儿咬着唇,讷讷说道:“夫人,是不是你睡不着,心情不好?要不,明儿我去药堂找找大夫?”

“没事,出去吧。”

绒儿没有出去。

她迟疑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道:“夫人,奴的母亲病了,奴想回家侍病。”说到这里,她急急又道:“左右不过一季,奴就回来。”

鼓起勇气说到这里,她绞着袖角,不安地等着冯宛发言。

不出她意料,对下人向来慈厚的冯宛点了点头,道:“百善孝为首,去吧。”她从塌下的暗柜中拿了同个首饰盒递给绒儿,“这里有一些金叶子,是我的心意。”

“夫人。”绒儿感激得哽咽起来,她扑通跪在地上,朝着冯宛重重磕了几个头,哑声说道:“夫人大恩,绒儿纵死难报。”这种乱世,赵府中所有的奴婢都是签了契的。在别的人家,别说是母亲病了归家,便是母亲死了回去看一眼,也是不允的。

绒儿双手接过首饰盒后,用衣袖拭了拭泪水,说道:“绒儿走后,夫人就没有人侍奉了。夫人,我看那弗儿是个忠厚听话的,你就用了她吧。”

连她也说弗儿好?

冯宛低下头来,认真地看向绒儿。对于这绒儿,她是了解的,她是个忠心的婢子。她说弗儿好,那必是她真心如此认为。

冯宛慢慢一笑,好一会才说道:“让凤儿替你。”

“是。”

“出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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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见面

这一晚,赵俊与眉娘缠绵一夕,直到天亮了才打着哈欠返回府中。

让他惊喜的是,他一觉醒来,赫然发现侍立塌旁,给他叠被洗脸的,正是眉娘。

呆呆看着搔着弄姿的眉娘,赵俊直是吞了一口口水才迭声问道:“眉娘,你怎么在这里?”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谁让你来的?”

“是我。”

回答他的,是冯宛清亮含笑的声音,她缓步入内,对着眉娘说道:“愣着干嘛?还不快侍侯夫主更衣?”

“是。”

“夫主?”

赵俊嘴都合不拢了。

冯宛含笑点头,道:“是,夫主见谅,刚才阿宛已喝过眉娘的茶了。”她朝着赵俊福了福,低声请罪,“阿宛有罪,明知夫主终日操劳,还迟迟不为夫主分劳。”

赵俊这时已完全明白过来。这一明白过来,他直是喜不自胜。还别说,这眉娘他都玩上瘾了。不愧是连个痒字也能想到骚字去的红伎,那床第功夫当真缠人得紧。

他看了一眼还在搔首弄姿的眉娘,又看了一眼雍容端庄的冯宛,心下大为满足。

大步走到冯宛面前,赵俊伸手搂向她的腰。

冯宛任他搂住,她鼓励地看着眉娘,吩咐道:“眉娘,夫主这几日甚是操劳,你就在他的书房侍奉吧。”

“是。”眉娘大喜的声音传来。

赵俊侧过头去,在冯宛的脸上亲了亲,压低声音说道:“今儿我去你那里。”

做夫人的这般贤惠,他这夫主是要安慰安慰她。

冯宛低着头,却是轻轻回道:“阿宛腹中生痛,怕是有所不便。”

赵俊刚得了美人,巴不得她这样说,当下连忙说道:“夫人好好照顾自己。”

“是。”

冯宛一走,赵俊便搂着眉娘又亲热了一番。这么一耽误,午时快到了。

当下,赵俊哟三喝四,重新沐浴更衣,急急走出,刚刚坐上马车,他连声问道:“夫人呢?不是说了今日要去荟云楼吗?她还磨蹭作甚?快去,快把她叫来。”

他的声音满是不耐烦。

就在这时,冯宛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夫主。”

赵俊一怔,连忙叫道:“快快上车。”

“是。”

冯宛一上车,马车便开始驶动。

坐在马车中,赵俊有点不安,他一时皱着眉头,一时嘀咕出声。

荟云楼离赵府很近,不过二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

赵俊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头看向冯宛。

对上冯宛宁静温婉的神情,他烦躁的心顿时大定。伸手握上她,赵俊低声说道:“我的宛娘让人心静。”

是吗?

冯宛微微一笑。

他松开她,再次整理了一牛实溃骸翱捎胁欢裕俊br“无。”

“走罢。”

“是。”

今日的荟云楼,人并不多。赵俊一进来,便递出三片金叶子,肉痛地说道:“到二楼。”二楼是贵人用餐的地方,光是座位钱便要三片金叶子。

“好嘞!客官请!”

赵俊矜持地点了点头,他再次扯了扯衣袍,这才跨上了楼梯。

转眼,两人上了二楼。

二楼登高望远,雕栏画栋格外精致。不过赵俊可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他目光一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正中的那一桌人。

那倚在栏边,正谈笑风生的青年男子,可不正是五殿下?

与五殿下同桌的,仅有一人,那便是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绝美少年,不过此刻他戴着斗笠,斗笠压得低低的,只可以看到那白皎如玉的下巴。

离五殿下六七步处,位于角落里,坐着一桌体形健悍的壮士,正是五殿下的护卫。

另外,还有五六桌的食客散坐四周。

赵俊双眼一亮,提步便向五殿下走去。

他靠近的脚步声一传来,护卫们齐刷刷回头看来。

赵俊走到桌边,深深一揖,道:“五……”堪堪吐出一字,一只脚突然伸来,重重一下踩住!

踩他的人,正是五殿下。

赵俊吃痛,差点脱口惨叫。他抿着嘴,一张脸瞬时又红又白:惨了,五殿下他不想被人认出。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定是让他不喜了。

五殿下这一脚踩得甚重,见到赵俊老老实实地闭了嘴,他慢条斯理地收回,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皱眉说道:“这么寡味,甚是败兴!”他把酒杯重重朝桌上一放!

随着那“砰”的一声传来,赵俊浑身一颤:五殿下话中有话,喝骂的便是他啊。

就在赵俊脸色又青又白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冯宛温婉的声音传来,“夫主,这边有空位。”

她这声呼唤,可解了赵俊的围了。当下他连忙应道:“知道了。”急急转身,向冯宛走去。

冯宛的声音,惊动了那少年。

少年抬起头来,斗笠下,他的双眼如电一般掠过冯宛的面容。

见到他打量冯宛,五殿下低声笑道:“你认识这妇人?”

少年点了点头。

五殿下见状,双手一摊,“既如此,孤便原谅那妇人的丈夫。”

赵俊一坐下,额头便渗出一串冷汗,他抿了口酒,沙哑地说道:“完了,完了。”声音中带着无边失落。

冯宛瞟了他一上,提起酒壶,给他的酒杯满上。

在酒水汩汩的声音中,赵俊嗖地伸出手按住了冯宛。他的动作太突然,令得壶中的酒四散洒开,把他的前襟都打湿了。

赵俊哪有心思在意这些?他紧紧按着冯宛的手,沙哑的,低声地说道:“宛娘,靠你了,一切只能靠你了。”他哀求道:“宛娘向来聪慧过人,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这时的他,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冯宛慢慢放下酒壶,抬头向他看来。

不可见的,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是的,她会助他。三个月后,这里会被敌人突袭,一城人被杀戮一空。用三个月时间,她是没有办法与赵俊成功和离的。要离开这里,最稳妥的方法便是与五殿下一起。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陈雅在都城等着自己,等着赵俊。她可不想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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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荒唐提议

这边冯宛还在寻思着应对之策,那边,五殿下望着少年,追问道:“你对那妇人很感兴趣?”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上了心,那眼神都是不同的。

见少年不应,五殿下向后一仰,低声道:“可惜,我还以为我的小阿郎,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呢。”

他的声音带着戏谑和逗弄。

哪知,他这句话一落,少年抬起头来。

斜长的凤眼含情凝睇,在令得五殿下心痒难耐时,突然的,少年站了起来。

他朝着冯宛这一桌走来。

赵俊正自绝望之时,眼角瞟到走来的少年,不由又是不安又是期待,他在桌下踢了一下冯宛,使了一个眼色。

冯宛一怔,转过头来。

堪堪转头,少年已来到她身后。

不等她反应过来,少年一伸手,自然而亲昵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动作,五殿下一呆,赵俊更是目瞪口呆。

按在冯宛左肩上的手,轻轻摩挲着,斗笠下,少年的凤眼含情含笑。在众人的惊愕中,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如弹琴一般从冯宛的肩膀,抚向她的脸。

手掌这般蔚贴温柔地贴在她的脸上,少年似笑非笑地瞅着赵俊,低沉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这是明知故问。

赵俊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冯宛,呆呆说道:“我是她夫主。”

“她是你妻还是你妾?”

少年的声音极低沉,极动听,宛如大自然合奏出的乐音,丝丝扣得人心痒。

赵俊呆呆应道:“是我妻。”

他想,他应该站起来,好好地跟这少年热络热络,毕竟,人家能来,也是一大转机不是?

可是,那手这般贴着他的妻子,那动作这么亲昵温柔,赵俊一时除了呆怔,还是呆怔。

听到赵俊地回答,少年低低失笑。

他慢慢低头。

便这般脸贴着冯宛的脸,少年斜长的凤眼泛过一抹血色的魅光,他浅浅的,哑哑地笑道:“是你妻啊。”

吐出这句话后,少年说道:“你把她给了我吧。我的房中,少了一个侍妾!”

赵俊只觉得耳中嗡嗡一片,只觉得眼前一花,慌乱之中,他伸手撑着桌子,这才令自身平稳下来。

少年的声音不小。

二楼的人,几乎都有听到。

不过,惊乱晕眩的,只有赵俊一人而已。如五殿下等人,那是一脸的不以为奇。

是的,少年的话,说得很荒唐,可这荒唐,仅仅是针对儒家子弟而言。在其它人眼中,眼下这个世道,比这荒唐一百倍的事都有。

便如,在真实的历史上,北齐后主高纬,便觉得他心爱的宠妃冯小怜天生尤物,而这样的尤物,只让自己一个人欣赏实在可惜。于是,他令冯小怜脱光衣服躺在朝堂上,要大臣和富豪们,以千金一观的门票,来看他宠妃的身体。

曾经有一个富豪见到冯小怜的身体后,还当众打起来。高纬不但不责怪,还大为赞赏。

这只是一个例子,在这个时代,任何荒唐事都有发生,都再正常不过。便是当高官的人,给皇帝舔痔疮的事,也有发生过。

赵俊的唇动了动。

他耳中还在嗡嗡直响。

他在直直地看着少年,也看着冯宛。

他无法发出声音。

说真的,他舍不得,这个妻子对他是真的好,而且她聪慧,自她嫁给自己后,自己的官是越当越大,家产也越来越多。

便是今天,她还帮自己纳了一个妾。

可是,若是不应罢,眼前这少年,分明极得五殿下的喜爱。得罪了他,那是绝了自己的前程啊。

一时之间,赵俊天人交战。

他的脸色又青又白,种种犹豫不决,清楚的呈现在脸上。

少年冷冷一笑。

这一笑只是昙花一现,转眼,他的笑容变得温柔多情起来。

将脸在冯宛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少年靡哑着声音,低低笑道:“有甚好前思后想的?这样罢,她照样做你的妻,顺便也当我的妾如何?”

这提议更混蛋了。

可依然是,除了赵俊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此惊异。那五殿下更是像看好戏一般,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一幕,一脸的笑意。

赵俊的咽干了。

他的喉结动了又动,他只觉得口干得很。

少年凤眼斜睨,见状他低低笑道:“何必犹疑。她跟了我,我便向五殿下推荐你,要他许诺一个高位给你如何?”

赵俊的咽更干了。

他的喉结连连滚动着,可怜的一张脸涨得青白交加,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五殿下看到这里,顽心大起。他大步走来,站在少年的身后,望着赵俊笑容可掬地说道:“他的话便是我的话。”

他可能觉得份量还不足,又说道:“恩,给你一个尚书左仆射,这可是个三品官。”

三品官?赵俊现在还是个九品小官,这么一下,便可以一跃成为三品官?

他的脸涨得通红了。

他张着嘴,咽中发出一串咕咕的声音。

就在这时,少年瞟了冯宛一眼,见到她眸中那一闪而逝的苦痛,他慢慢离开了她。

懒洋洋地站在那里,少年淡淡说道:“不好玩。”

说罢,他转身回桌。

五殿下还没有走,他兴致勃勃地望着赵俊那开始转白的脸色,伸手抚上自个儿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道:“恩,这样吧。你回去准备一下,跟我回都城。”

赵俊赫然抬头。对上他一脸的不敢置信,五殿下皱眉道:“说的就是你,回去准备一下,听到没有?”

直到赵俊傻傻点头,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桌边。

赵俊瞪着五殿下那一桌良久,才在几人的冷眼下收回目光。低头寻思一阵后,他陡然记起了冯宛。

连忙抬头看向冯宛,他伸手抚上她冰冷的小手,压低声音讨好地说道:“宛娘,我刚才没有应承。”

声音中满是得意,似乎他没有亲口说出同意的话,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功劳。

冯宛的手依然冰冷之极。

她的父亲,是个儒生,虽然冯宛只学了儒家的一点皮毛,可她比起时下的许多妇人来,明显严谨些。

她前世,没有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

也是,她五官平凡,这等艳事怎么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林大又新书了,追啊

这男人果然渣,不知啥时宛宛离开他!

荒唐赵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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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离开

赵俊目的达成,又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有异,便讪讪地牵着冯宛,向五殿下道了谢,走出了酒楼。

一回到马车中,他便坐立不安起来。一张脸时而通红时而铁青,看向冯宛的眼神中,也有着种种挣扎,和羞愧。

看到赵俊神色中的羞愧,冯宛暗暗忖道:他还不是那么坏。这个时代,把自己的妻女同时送给上司享用的男人数不胜数,比起他们,赵俊算好的。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到了最后,还是落了那么一个下场。

念到这里,冯宛又想到刚才酒楼上的那一幕,想到眼前这个良人,这一生一世,永远永远也不会想到,她也有尊严。不,不仅是尊严。

这两日,冯宛看着对自己言笑晏晏的赵俊时,会有一种冲动,会想问问他,如果有一天,他觉得自己没用了,恰好又有更高贵更有背景的女郎喜欢他,要做他的妻子,他会怎么做?

可惜,她无法问出口。

这人啊,命运只有把握在自己手中,才算是不愚蠢的吧?

一回到府中,赵俊对上围上来的婢仆们,眉头一皱,命令道:“收拾收拾家里的值钱物事。”他转向管事,“把那两间店面盘出去吧,记得要快,明天下午我要拿到钱帛。”

婢仆们先是一怔,转眼他们鼓噪起来。难不成,郎主真升官了?

管事大喜,笑呵呵问道:“郎主,是不是五殿下他看中你了,郎主要升官了,是几品官?”

望着四周喜形于色,满是期待的仆人,赵俊又是欢喜,又是难堪,他朝冯宛瞟了一眼,沉着脸说道:“问这么多干嘛?反正我们要去都城了。”

仆人们对他复杂的表情有点诧异,不过转眼他们便高兴起来:不管如何,自家郎主攀附上了五殿下。有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也要风光了。

仆人们一散,眉娘妖妖娆娆地扭着蛮腰过来,她朝着赵俊和冯宛行了一礼,半侧着身,低头娇滴滴地问道:“妾身恭喜夫主,贺喜夫主,恭喜夫人。”

赵俊见到她,脸上露出一朵笑容,挥了挥手,他温声说道:“你先回房吧,我与夫人说说话。”

“是。”

眉娘知道,夫主这是要她在塌上等着他,便悄悄抛了一个媚眼过来,喜颠颠地朝回走去。一边走,她一边想道:想不到我眉娘也有今天,不但嫁了人,还有机会享受荣华富贵呢。

赵俊带着冯宛来到书房。

这一路上,冯宛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也不知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一想到这,赵俊便有点恼,他不耐烦地想道:那人也只是开开玩笑,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得罪五殿下身边的人,怎么都不体谅我?不就是没有开口拒绝吗,你就生一路闷气。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按着冯宛坐在塌上,然后他靠着她,搂着她腰温言细语地说道:“宛娘,别恼了。”

谁知,冯宛抬起头来,静静看着他,却是说道:“我没恼。”

没恼?这怎么可能?

赵俊狐疑地盯了她一眼,不过转眼他便松了一口气:我的宛娘还是识大体的,她不无理取闹,甚好甚好。

他搂着冯宛的腰在她的脸上香了一下,同时伸手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笑嘻嘻地说道:“宛娘不恼,夫主我甚是开心呢。时侯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说罢,他甩着衣袖,大摇大摆的向眉娘的寝房走去。走出十几步后,他那胡乱的哼唱声顺着风飘入冯宛的耳中。

若说刚才他还有点羞愧,此刻,他已只剩下欢喜了。

赵俊一走,房门外鬼鬼崇崇地闪过两个娇小的身影。冯宛瞟了一眼,说道:“进来吧。”

外面西西索索一阵,绒儿低着头,慢吞吞地进来了。

对上冯宛的眼神,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吞吞吐吐地说道:“夫人,是不是要搬家了?奴怎么办?”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也是,她本是明日回家照顾母亲的。冯宛说是许了她三个月的假,可这一搬家,千里迢迢,她就算想回来也没法啊。

这个乱世,对于普通的庶民来说,能有一碗饭吃就是很不错了。绒儿想到三个月后,自己衣食不继,前途未仆的情景,就是一阵害怕。

这个冯宛可不能替她做主,她温和地说道:“一切你自己想好。”

绒儿哪有什么办法,她急得都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门外凑过一个人头,一个小丫头跑进来,还在门外便朝冯宛行了一礼,小心地说道:“奴以为,绒儿不可回去。”

她睁大双眼看向绒儿,鼓起勇气大声说道:“绒儿,放你回去侍奉双亲,那是主母仁慈。现今,赵府举家搬去一个新的地方,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岂可因主母仁慈,便为孝道弃忠义?”

这一番话,条理清楚,头头是道。最重要的是,它显示出说话的主人是识过字,知道一些诗书的。

开口的,正是弗儿。她说完这话后,便伏在地上,向冯宛请罪道:“弗儿斗胆开口,冒犯了主母,请主母责罚。”

真真伶牙俐齿。

说起来,这赵府中,还真没有一个像弗儿这样的丫头。

于情于理,自己这个主母听了这番话,都应该会注意弗儿这个丫头,并开始用她吧?

主塌上,冯宛冷冷一笑。

在弗儿的期待中,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弗儿打动。

在弗儿满满的失望中,绒儿重重磕了一个头,对冯宛说道:“绒儿错了,夫人,我不回去了。我要跟着主母,永远侍奉你。”

冯宛站起,淡淡说道:“随你。”挥了挥手,她命令道:“都下去吧。”

“是。”

两女离开后,她隐隐听到绒儿在问,“你说得这么好,夫人好象还不喜欢。真是怪事。”

这话,弗儿没有回答。

转眼三天过去了。

这几天,赵俊处理了家中的一切,把两间店铺换回来的钱帛,置办了三辆马车,再把家中值钱的细软什么的都带上,便带着家人,随五殿下出了元城。

冯宛与几个婢女,挤在一辆马车中,走在赵俊的马车之前,紧邻五殿下等人的马车。

赵府不宽裕,这马车也不大,五个人坐着有点挤,有点气闷。冯宛便掀开车帘,把头伸到外面透着气。

在她的前方,静静驶动的一辆黑色马车,属于那绝色少年所有。这时刻,从里面传来一阵箫音,那箫音飘荡在苍原中,缠缠绕绕,绵绵不绝。

让冯宛奇怪的是,五殿下的车队中,不见玉郎的身影。也不知他是不是先行离开了?

灯光点点

宛娘比阿容如何,且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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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心动

入夜了。

五殿下这次是微服私访,带的人不多,加上赵俊这批人,也不过是百来之数。

在这旷野里,百多人扎的营帐紧紧挨在一起,好让相互之间有个照料。毕竟,在这个胡人纷纷称帝的地方,相互争夺地盘,相互厮杀的事时有发生。

因为多是胡人的关系,营帐一扎便变得乱哄哄的了。

冯宛坐在营帐中,这本是她与赵俊的营帐,不过他在眉娘那里,这里便只有她与绒儿和凤儿两女。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护卫的声音叫道:“冯氏宛娘可在?”

冯宛一怔,她站起来际,绒儿已小心地应道:“在。”

“出来吧,五殿下要见你。”

“是。”这次回答的是冯宛。

她整理了一下衣袍发髻,缓步踏出了营帐。那高大的护卫朝她上下打量一眼,道:“跟我来。”

百来个人,有一点点声响也引人注意。冯宛这一走,好些人都向她看来。当冯宛经过眉娘的营帐时,赵俊衣裳不整地冲了出来。他紧张地看着冯宛,直到后面的眉娘提醒,才整理好衣袍,目送着冯宛来到五殿下面前。

五殿下站在一棵树下,正给爱马擦拭着尘土。他的身边没有那绝色少年。

冯宛朝他一福,恭敬地说道:“妾身见过五殿下。”

五殿下听到她的声音,把手中的布一扔,转头看向她。

打量了她一眼,他命令道:“坐下。”

“是。”

冯宛在一侧的塌上,姿态优雅地坐下。

五殿下走上前来,在她的对面落坐后,低着头,盯着冯宛细瞧,“你不怕我?”

冯宛微笑,“殿下乃宽厚之君,妾怎会怕呢?”

“哦?”五殿下盯着她,道:“可你的夫主怕我。”

他仰头把壶中的酒饮了一大口,汩汩吞下后,道:“你这妇人的胆识修养,还胜过你的夫主。倒是怪事。”

冯宛只是微笑着,没有回话。

五殿下兀自盯着她问道:“知道我唤你来做什么吗?”

冯宛摇头恭敬地说道:“妾不知。”

五殿下的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他突然地说道:“那你可知,我为何收用你夫?”

冯宛依然恭敬地回道:“殿下高深,妾不知。”

“撒谎!”五殿下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道:“你明知我之所以收用他,是因为你这个妇人!”

他这话不可谓不重,可这样的话砸出去,冯宛依然是一脸平静。在五殿下失望又好奇的表情中,冯宛垂眸,她恭敬的,从善如流地说道:“妾身谢过殿下看重。”

多么轻巧的一句话,多么平静的姿态,完全是不经意间,便把他那含着歧义的话引向正途。一时间五殿下简直要怀疑,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妇人,而是某个朝堂老臣。

五殿下的眉头深深皱起。

好一会,他冷冷说道:“好一个妇人,你真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冯宛低头,轻声回道:“请殿下批示。”

五殿下重重一哼,这妇人用了批示两字,那是等着他直接下命令了。难道,她就不怕自己真把那酒楼的戏言当了真,令她由堂堂夫人变成了一个小侍妾?

是了,自己真要这样下令,她也没法抗拒。所以干脆平静以对。

这妇人真是太平静了,这种波澜不起的性格,让他又是无力,又是气恼。

五殿下按下心中的郁闷,决定直接说正事,“你与他,是如何相识的?”

他口中的他,自是那个绝色少年。

冯宛垂眸,恭敬的,平静地回道:“小郎曾居于东山寺,妾身上香时巧遇过。”

那绝色少年在东山寺借住过,五殿下是知道的,他甚至还派人奖赏过那寺院主持。

这不是他要的答案,他不耐烦地问道:“我问的是,你做了什么事,让他对你印象如此深刻?”

冯宛抬起头来。

一对上她的眸子,五殿下直是一呆,差点脱口赞道:好美的眼!

冯宛诧异地看着五殿下,她想了想,说道:“妾身见过小郎时,小郎泥污涂面,仿若乞丐,人人厌之。”

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五殿下向前一倾,竖起耳朵等着下文。冯宛蹙着眉,娓娓道:“妾一见到小郎,便震住了。妾连忙将包袱中的食物双手捧给小郎。小郎大恼,斥喝妾身:某不是乞丐。当时妾身回道:有如此眼眸的君子,怎么可能是乞丐?妾知君子必贵,特以食物前来结交,还请郎君勿要嫌弃。”

她的声音一落,五殿下已是哈哈大笑起来,转眼,他压低声音笑道:“你这妇人很会说话,当时他肯定接下了你的食物吧?原来你这妇人还是阿郎的瓢母。行,那一饭之恩,我替他记住了。哈哈。”说到最后,他又放声大笑起来。

隔得远远的,赵俊一直紧张地看着两人,双手连连搓动,只恨不得凑上前来听个明白。

然而,他所有的担心也罢,不安也罢,在听到五殿下毫不掩饰的大笑声时,得到了解脱!

他欢喜的,雀跃地看着远方姿态优雅的冯宛,笑道:“我的宛娘果真了得,你看,连五殿下也被她逗乐了。”

眉娘在后面娇滴滴地说道:“那是夫主鸿福。”

“还是你会说话。”

赵俊回过头来,伸手在眉娘的脸上轻轻拍了拍。看着这张妖娆风骚的脸,几乎是突然的,赵俊的眼前浮现出刚才冯宛那从容优雅的,丝毫不逊于五殿下,甚至更加高贵的风姿。

他心砰砰一跳,想道:宛娘她虽不如眉娘这般风尘,可她其实是很好的,极好的。他转过头痴痴地望着浅笑雍容的冯宛,暗忖:其实,我平生见过的妇人,从无一个如宛娘这般优雅得似个晋人大贵族。她,真是挺好的。

望着冯宛的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手心渗着汗,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便是他初见冯宛,对上她那罕见的美丽神秘的眸子时,那也只是隐隐的好感,远不如此刻这般激动。

眉娘见他痴痴地望着冯宛,上前握着他的手臂,娇滴滴地道:“夫主夫主,你在看什么?”

赵俊心绪被打断,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为啥,刚才明明还觉得眉娘远胜过冯宛,这一下,他却只觉得她庸俗不堪。

当下,他眉头一皱,把眉娘挽在臂弯的手扯开,不耐烦地说道:“退开些。”他再次向冯宛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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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唤我的名字

五殿下大笑一通后,又说道:“不错,你这妇人眼力不错。”

他朝冯宛凑了凑,好奇地问道:“我说,你这养气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莫非,你祖辈是晋人大儒?书香世家?”

冯宛摇头。她前一世,并不是这样的。也许是死过一回的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便是死亡也不过如此。也许是因为,经历了一世后,眼前的五殿下,根本搅不动她的心湖。

冯宛摇着头恭敬回道:“妾的祖父搬到元城前,虽在建康居住过,可他不过是一个粗通儒学的九品小吏。”

五殿下不过是随口问问,听到她的回答他漫不经心地点着头。

寻思了一会,他再次抬头打量起冯宛来。

眼前这个妇人,眼是极美,肌肤也诱人,可是五官真正平庸,阿郎他怎么也不会喜欢上她。

这时,他轻噫一声,望着前方的双眼一亮,笑道:“阿郎在那里,你去跟他说说话罢。”他的声音中含着戏谑。说真的,那日酒楼上的阿郎,展现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他很喜欢,也很有兴趣让它再现。

冯宛闻言,苦笑了一声,她从善如流地应道:“是。”她站了起来,“妾告退。”

转过身,她朝着孤独站在树林中的绝色少年走去。

此刻夕阳西下,新月初起。

疏林中,少年静静倚树而立,半边脸被墨发挡住,修长的衣袍正随着晚风轻轻飘动。那模样,仿佛一副可以篆刻千年的画。在血红的夕阳光中,有一种灿烂的孤寂和绝美。

不知不觉中,冯宛放轻了脚步,她害怕惊醒了这副美景。

轻轻地走到他身侧,望着这个少年,她还在寻思着要不要开口时,少年缓缓回头,斜长的凤眸,波光含媚含着邪意地瞟过她。

见是冯宛,他皱起的眉头轻展,低沉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转,“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微靡微沙,有一种让人痒到心尖上的力量。

冯宛走到他身侧一臂处,望着天边的夕阳,轻声道:“五殿下要我来的。”

“是么?”少年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你自己不想来?”

声音微软,似带情意,冯宛相信,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心跳加速,都会以为,眼前这个让夕阳美景都黯然失色的美男子,对自己有好感。

冯宛苦笑一下,道:“五殿下在看热闹。”

她是在提醒眼前之人。

少年却是唇角再次一勾,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凤眼兀自含媚地看着冯宛,轻轻的,他的声音宛若呢喃,“我姓卫,名子扬,记住了。”

他说这话时,微微倾身,吐出的热气,直扑入冯宛的耳中。

冯宛低头,借此动作避开他远一些,应道:“是,我记住了。”

这时,卫子扬眼角一瞟,神色微不可见的变冷,他淡淡说道:“回去吧。”

“是。”冯宛连忙应道,她向后退去,才走出三步,便听到五殿下的笑声传来,“噫,怎地我一来你这妇人便要走了?”

冯宛回首垂眸,盈盈一福,道:“不敢。”应完这两字,她便老实的,如呆木头一样地站在原地,也不抬头,也不退后。

五殿下见状摇了摇头,挥手叹道:“退吧退吧。”

“谢殿下。”

冯宛缓步退开。

走出二三十步后,她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去。树林中,五殿下正低着头,笑容满面的,隐带着讨好地跟少年说着什么。而少年是神色淡淡,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

望着这情景,一个念头突然浮出冯宛的心头:他未必喜欢这五殿下。

转眼,她又忖道:讨好五殿下,远不如讨好卫子扬。我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态度了?

她刚刚想到这里,便苦笑起来。几次与卫子扬相处,都完全被他控制了节奏。自己改变态度又有什么用?

她低头沉思际,感觉到一人挨了过来。冯宛头也不回,疲惫地说道:“我回营帐了,有事明儿再说。”

说罢,她头也不抬地与那人擦身而过。

那人似是僵住了,呆了一会,他叫道:“宛娘。”声音奇特,不知是讨好还是生气。

是赵俊啊。

冯宛暗叹一口气,抬起头来。

她迎上了赵俊异常热烈的眼神。

见她看向自己,赵俊上前一步,伸手就抓向冯宛的手。

强忍着抽回手地冲动,冯宛一脸疲惫的朝他福了福,道:“夫主可是想问刚才的事?五殿下唤我,不过是问我与那少年怎生相识的。”

她这句话提醒了赵俊,他连忙说道:“我也正要问你,你与那人是怎么相识的?”

冯宛便把刚才与五殿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她说道:“五殿下听了,便笑了一阵。”交待到这,她疲惫地说道:“妾倦了,容告退。”

说罢,她缓缓抽回被赵俊紧握的手,转过身去。

“宛娘。”

赵俊叫了一声,他走到她身后,温柔地伸出手搂上她的腰,情意绵绵地说道:“我今晚去你那。”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不用回头,冯宛也感觉到,他的眼神灼痛了她的肌肤。

冯宛垂眸,良久,她轻叹一声。

听到她的叹息,赵俊一阵紧张,他连忙问道:“怎么了?”“你为什么叹气?”

冯宛低着头,似是难以启齿,好一会,她压低着声音,吞吞吐吐地说道:“方才五殿下问了话。他问我,我与夫主是怎么居住的。”

赵俊脸色一白,他想到了酒楼中的那一幕,颤着声,他问道:“他说了什么?”

冯宛冷笑,她依然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说,虽是妇道人家了,多克制一下,便干净一点,这样有好处。”

赵俊向后退出一步,他脸色发白,双唇颤抖着。几次张开嘴想问道: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无法问出口。

冯宛不用回头,也可以知道身后男人的天人交战。她眸光一冷,提步向前走去。转眼,便把赵俊远远地抛在身后,一直到入了自己的营帐,她都不曾回头。

学会放弃

又有新书看啦,,,,,,,

林家成的书里,就属这个男主最渣了。

饭饭饭饭

灯光点点

渣男啦太渣了

这个应该不是男主吧觉得会和离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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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分路

随着夜幕越来越深,外面也是越来越热闹。一堆堆的火焰燃起,酒香混合着肉香四溢而出。

冯宛沐浴过后,挥退婢女,独自一人坐在一棵树下,望着不远处的火堆众人,静静出神。

在左侧,是五殿下的队伍,在右侧,是赵俊等人。这个时候,赵俊频频寻找着机会,想凑到五殿下那一堆去。他知道,自己留给五殿下的印象不好,此次同路,实在是最好表现自己的机会,一旦入了都城,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

事关前途,他没有心注意冯宛在干什么。

因此,冯宛此刻很清静。

她歪着头,静静地看着焰火腾腾中的众人。

自做噩梦以来,她连话也说得少了。那堵在胸口的一股郁气,一直让她压抑着,让她很想找个机会发泄出来,或者,彻底忘记。

喧嚣中,她的心变得宁静一些了。

就在这时,一阵令得地面震动的马蹄声打破了平静。

笑闹声刹时一止,几乎是突然的,一人大喝道:“归队!”

不过那喝声刚刚出来,卫子扬冷漠中带着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不必了,是自己人。”

见到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自己,卫子扬斜长的凤眼微阴,道:“河府之地,距最近的奚部也有四百里,他们不可能不经过邻近城邦悄然至此。再则,这些马蹄声轻盈凌乱,并不曾严阵以待。”

他说到这里,见到众人还在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眉峰微蹙,甩着衣袖施施然地离开。

好一会,五殿下身边的护卫开口了,“此言有理,大家休乱。”他命令道:“继续归队。”

听这语气,他对卫子扬的话是半信半疑了。

马蹄声越来越响了。

一刻钟后,前方出现了一条长蛇样的火光,远远的,便有人操着本国口音叫道:“可是五殿下在此?”

果然是自己人。

五殿下松了一口气,那护卫长上前一步,大声叫道:“正是。”

对方传来一阵放松的笑声,转眼,他们冲到了面前,一骑士从队列中冲出,远远地朝着五殿下便是一抱拳,叫道:“殿下,陛下急旨,令你速速回都。”他纵马冲过来,翻身下马后,来到五殿下面前便是一阵低语。

他的声音一落,五殿下的脸色焦虑起来。他手一挥,大叫道:“准备一下,连夜起程。”

“是。”

“殿下,那些妇孺?”

得到提醒,五殿下命令道:“众护卫随我前去。”

这是要抛下剩下的人了,自然,赵俊这一伙也在抛下之列。

赵俊脸色一变。角落里的冯宛暗暗想道:与前世一样。

上一世,赵俊是得到她的指点,做了一件大事得到了五殿下的认同,也是同一日与他一起出发。这一世虽然赵俊在五殿下心目中的地位完全有变,可时间上没有差。

那么,后面发生的事,也不会有变了。

五殿下一声令下,众人自是不敢迟疑,当下,众护卫筹拥着他,就在他们翻身上马时,赫然发现卫子扬早就端坐在马背上,在路中等着他们了。

见到卫子扬选择与自己同行,五殿下还是欢喜的,他连忙请他上车,卫子扬拒绝了,直到奔出数里,护卫才发现,他的骑术一点也不比他们差。

走了五殿下和众护卫,剩下的赵俊一伙,以及五殿下遗下的几个婢仆幕僚,不过区区二十之数。众人坐在荒原中,突然觉得,四周黑漆漆的,像是一张巨大的黑洞向他们张开了魔爪,说不出的可怕。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众人马上准备出发。

转眼两天过去了。

这一天有点炎热,太阳火红火红地照耀着大地,让人感觉到夏日将要来临。

冯宛一直在看着日头。

绒儿说道:“夫人,你是不是在担心今晚不能准时到达河府?”她看着破天荒穿上紧身束脚的胡服,十分便于行动的冯宛,不由又好奇地问道:“夫人也喜欢这衣裳了?”

冯宛淡淡说道:“出门在外,这样方便些。”

她说的是实情,绒儿连连点头,便不再问。马车中另外四个婢女,也收回了目光。一个时辰后,她再次看了看日头,又眺了一眼前方左右两侧,那隐隐可见的村落。挥手叫停了马车。

驭夫一看她挥手,便明白过来。连忙停下马车。

见到冯宛下马,绒儿准备跟上,冯宛摇头道:“不用,我去去就来。”

“是。”绒儿从善如流,这些婢女,进赵府不过二月,又是乡下穷人家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规矩礼仪,想都没有想到,夫人一个孤身女子,这么去小解,万一被蛇虫咬了一口,都无人知晓。

冯宛碎步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这荒野外,树深林密,她一进去,便被重重叠叠的树叶挡住了身影。

几乎是刚刚钻入林中,她的前方,那车队处,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只见前方的山沟处,突然冲出了一二十个哇哇大叫的汉子!汉子中,走在最前面的几个拿着刀,剩下的,拿的都是竹棍之物。

这么一批乌合之众,换了任何一个队伍都会不以为然。可赵俊这支却不一样,他们不是妇孺便是文士,有那么五六个精壮一点的护卫,都是没有见过半点血的。这些山匪一冲来,他们顿时大乱,一个个尖的尖叫,策的策着马团团乱转,哪像上一世一样,被冷静的冯宛及时组织起来,利用马车进行对抗?

队伍乱成一团,尖叫喧嚣起来。那些山匪本来底气不足,见到这情景大喜,哗啦啦围了上去,举着刀棍厉声喝道:“留下财物,饶尔等不死!”

赵俊先是慌乱地大叫道:“宛娘?宛娘呢,快快出来助我。”见了几声没有回应,又见山匪们冲上,他一咬牙,掀开车帘颤声说道:“各位好汉,我们没财啊。”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

“没财?”一黄脸汉子冷喝道:“没财留下命来。”

在他的身后,另一个汉子大叫道:“把马车留下二辆,放你们过去!”

“对对,把马车留下二辆。”

“还有马!”

“我要那,那二辆马车。”

这些人指着赵俊和冯宛所坐的马车,大叫不休。

第18章得财

赵俊先是害怕之极,听到他们只是要二辆马车,顿时大喜,他连忙叫道:“好,好,给你们,给你们。”

一边说,他一边带头跳下马车。他刚一下马,众山匪呼啸一声,一拥而上。

他们刚刚坐上马车,只听得前方一阵烟尘滚滚,一队军士纵马而来。望着那些军士,众山匪大乱,乱七八糟地叫道:“来不及了。”“解马,解马。”“对,不要马车,我们快撤。”

他们乱是乱,行动倒是迅速,三两下便砍断连着车子的马绳,趴在四匹马背上,朝着冯宛的方向冲来。

没有想到军士们来得这么快的赵俊,这时悔到了极点:刚才若是抵抗一下,那四匹马就不会损失了啊。他气得大叫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他是叫得响,可在场的妇孺文弱,哪个会听他的话?便是几个精壮些的仆人,一双脚也跑不过四条腿。

眼见那伙山匪越去越远,赵俊气得软倒在地。

山匪们冲来的方向,正是冯宛所在。

这些人,明显是农民扮成的,他们骑着马的姿势,没有一个正确的,骑着骑着,还有二个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一边冲,这些人一边回头望着后方的烟尘,声音中充满了惶惑不安。那拿着刀的黄脸汉子大叫道:“散开,我们散开跑。”

他嘶哑的声音提醒了众山匪。哗地一声他们四散开来,饶是如此,却还是同时朝着山林里乱冲。

那黄脸汉子一边趴在马背上胡乱甩着缰绳,一边频频回望。也许是太紧张太害怕,也许是他的骑术实在太差。望着望着,那马在冲过一根半倒的大树时,他被横着的树枝给撞到了,砰地一声栽了下来。

黄脸汉子在地上滚了几滚,连连撞上两块石头后,头破血流的他尖叫一声,扑通一声摔入了一个猎户设下的陷阱中,转眼听不到声息了。

黄脸汉子这里出了事,他的同伴都是乌合之众,见状不但不来相救,反而同时大叫一声,跑得没影了。

这时,几颗大树后闪过一个人影来。

正是冯宛。

这时刻,她那一袭胡服便显出作用了。轻快地跑过来,冯宛扒开乱草朝着陷阱中望了一眼。这陷阱制得简单,只是插了几根竹刺,那黄脸汉子结结实实地插在那些竹刺上,浑身血淋淋的,看来死透了。

一咬牙,冯宛跳下了一人高的陷阱中。她顾不得害怕,伸手朝那黄脸汉子的衣袖,腰间摸去。

不一会,一个被白布包得紧紧的包袱出现在她手中。这包袱并不大,也就是两个拳头大小。冯宛麻利地打开,瞬时,一道道黄灿灿的金光混合着莹莹玉光射入她的眼中。

包袱中,是一个鸾凤玉佩和一个龙凤腰佩。这两种玉佩,都镶有黄金,制工极为精美,高贵,而且古朴。

它们,冯宛是识得的。它们便是赫赫有名的汉宫玉佩。在汉代,它们属于宫中太后专用。

这东西虽小,价值可是不小。特别是在这个没有正统,又不管是胡人还是晋人,都渴望能证明自己正统,是天命所归的时代,它的价值还是不小的。

利索地把这两样东西藏入袖中,冯宛踩着猎户挖下的泥梯,动作迅速地爬了上来。

几乎是她才跑出五十步,一阵大呼小叫声从外面传来,“夫人,夫人?”“宛娘,你在哪里?”

冯宛连忙应道:“我在这里。”她冲了出去,对上欣喜的众人,伸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泥土,嘶哑地叫道:“夫主夫主,那些山匪好可怕!”

赵俊哪有心思在乎这个?他见到冯宛无恙,便转过头与那些军士的首领说起话来。朝着他深深一揖,赵俊大声道:“幸亏足下来得及时,赵某感激不尽。”那被山匪抢去的四匹马,现在已找回三匹。只损失一匹对他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那首领点了点头,这时,一个军士大叫道:“将军,黄脸胡二死了,他的尸体掉在陷阱里。”

那首领闻言点了点头,他别过赵俊,随那军士走到一处树后,隐隐的,冯宛听他吩咐道:“抬起尸体。对了,黄脸胡二打劫无数,记得搜一下他的身上可有东西。”

“是。”

“将军,他身上没有东西。”

“算了,料来这些贱民也得不了什么好东西。”这个在冯宛前世,因得了一双玉佩而换来良田百顷的暴发户,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召集众军士向回走去。

与赵俊回到队伍,众人把马车重新套上后,随着那些军士出发了。

这些军士,是得了他们是五殿下的人的消息后,前来护卫的。幸好来得及时,不然赵俊那一点小小的家产,就败了一半了。

因冯宛所坐的马车只有一辆马拉着了,她便坐上了赵俊的马车。

赵俊很兴奋,他频频伸出头去,与那将军说着话。与他的兴奋不同的是,婢女们有些慌乱,刚才赵俊透露了,说是要卖去两个婢女,好给马车减些份量。

冯宛原来的马车中,绒儿频频伸头瞅向冯宛,这时的她又是不安又是后悔。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她就应该回家给母亲侍疾了。

一边的弗儿,也在不安地看着冯宛,她也在担心,夫人是明显不喜欢她,万一把她卖掉了,可如何是好?

赵俊与那将军说了一通话后,发现对方并没有多大的势力时,他怏怏地住了嘴。

回过头来寻思一会,赵俊突然看向冯宛,皱眉道:“宛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对上冯宛不解的眼神,他不高兴地说道:“往昔,为夫有事,宛娘你总能拿出主意来。这次为夫回家后,你好似变了一个人,默不吭声的,还一问三不知。便是刚才出了那样的事,你也不在。”

他盯着她,徐徐说道:“宛娘,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把话闷在心里,不如拿出来跟为夫说清楚。”他的声音中有着不知不觉的温柔和开脱。他在替她开脱,他在替她寻找她异常的理由。这在前一世,是不曾有的。

听风在耳

渣男真的好恶心。。

渣男真的好恶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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