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消失的记忆(二)

他一把接起。

“喂。”

“喂。”

只一个字，叶一诺喉头已经开始哽咽，是那个声音，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他已经四年没有听到过了。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你……还好吗？”

秋心蕊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还好……”

又是一阵沉默，一种莫名的生分忽然涌上叶一诺的心头，让他一阵窒息，他将手机稍拉开一些，长长的叹息一声后，继续说：“我……”

“阿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先听我说，好吗？”

“好。”

“还记得09年我们去爬山的时候吗？”

“记得。”

“你答应了我一件事还没做呢？”

叶一诺记得，有关于他们的一切他都记得，那天他还不小心抓了她的胸部，想到这些，他不免浅笑一声，原来他们之间的事情她也都还记得。

叶一诺忽然有些激动：“嗯，我记得。”

“现在还算数吗？”

“算，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只要……”

叶一诺以为秋心蕊终于能放下了，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身边了，只是还没等叶一诺把那最想说的后半句话说出口，秋心蕊打断了他。

“我要结婚了，答应我，你不要来，好吗？”

什么？她要结婚了？叶一诺的心脏好像在那一秒停止了跳动一般，眼前一黑，他踉跄了两步，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他心心念念等了这么多年就等来这样一个结果吗？

他怔怔的问：“什……什么？”

“阿诺……”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良久话筒里继续传来声音：“阿诺，别等我了，不值当，我要结婚了。”

叶一诺紧咬着牙关，冷笑一声：“秋心蕊，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电话挂断了。

“啊……”

他冲着大山一声嘶吼，声音远远的飘荡开来，声声回响。

连长的这声怒吼吓得身后的众人屏住了呼吸，谁都不敢吱声。

这次叶一诺是真的打心底里开始怨恨秋心蕊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第一次那么恨她，他恨她为什么可以那样的狠心，说好的一辈子呢？既然许了他一生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去当别人的新娘，他心里恨极了。

婚礼当天，他还是去了，带着所有的怨恨，他要去把她抢回来，然后折磨她，让她和自己一起在相互折磨中度过余生。

只是当他远远的看着秋心蕊身着一袭白色婚纱裙时，竟然开始泪流满面。

当年那部他们看了四遍的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儿》，沈佳宜结婚时，柯景腾说了一段话：“诶，你不懂啦，如果你真的非常喜欢过一个女生，你就会知道，要真心祝福她永远幸福快乐，这个是不可能的事!我错了，原来，当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一个女孩，当她有人疼，有人爱，你会真心真意地祝福她，永远幸福，快乐。”

那一刻，叶一诺虽然窒息的快要死掉了，但远远的躲在角落里的他，看着胡格挽着秋心蕊走过花桥，两人站在主持台上，秋心蕊笑靥如花，他竟然不恨她了，他忽然觉得只要她幸福就好了，但他要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情。

他绕过宾客席快步跑上主持台，一把抓住胡格的领口就开始抡拳，胡格哪成想会有这么一出，完全被打懵了，倒在地上蜷缩着，任凭叶一诺拳打脚踢。

台下的众人第一反应是愣住了，待回过来神才慌忙上手拉开。

站在一旁的秋心蕊再次看到那个她曾愿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时，眼泪静静的趟了下来。

叶一诺长叹一声，拨开众人，笑容轻淡，他上前扶起胡格，说：“兄弟，对不起，这顿打是你欠秋心蕊的。”

胡格警惕的后撤一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叶一诺。

叶一诺缓顿一会儿，抬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了几下，说：“这是我还你的，以后对她好点，让她幸福。”

说完，叶一诺转身走到台下，他拿起两个几杯和一瓶酒又折了回来。

他走到秋心蕊和胡格面前，将酒杯递了过去，说：“拿着。”

胡格唯唯诺诺的抬手接过，秋心蕊抬手轻轻抹去脸颊的泪水，笑容浅浅。

叶一诺使劲眯了眯眼，他哽咽的难受，但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他不能哭，他努力隐忍着，给两人的酒杯里分别倒了一些酒，说：“祝……”

终究他还是哽咽难言，他又深深叹息一口后，继续说：“祝你们幸福。”

胡格已经完全懵了，只是呆呆的站着，仿佛一个傀儡吧，现在已经接受不到任何的指令。

秋心蕊依旧抿着嘴笑，但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

叶一诺提着酒瓶轻轻和两人碰了一下，仰面开始喝酒，整整多半瓶白酒，他用力的往下咽着。

他要把所有的苦痛都吞咽下去，所有的苦痛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了，之前对于她的怨恨，在见到她的那一瞬早已经灰飞烟灭，现在他只希望她能快乐，她能幸福。

“哐当”

随着一声酒瓶落地声，叶一诺落寞的转身，洒脱？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人结婚了，他怎么可能洒脱，只是转身的那一瞬他早已满心疮痍，心如死灰，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的肆意流淌。

站在酒店门口，他抬头望望天空，竟然连怒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又缓缓的低下了头朝前走着，他现在俨然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诶，那个小伙子，红灯，红灯。”

他已经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了，他只是机械的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吱……”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叶一诺只感觉自己飞起来了，好自由，他好像解脱了，他好像不那么痛苦了……

“不……”

叶一诺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叔，你怎么了？”

杨心怡听到屋内的叫声，慌忙从屋外跑了进来，弯身着急的问着。

叶一诺呼吸急促，他双目瞪的大大的，良久，他呼吸平缓了些，目光开始变的呆滞。

他缓缓的从床上弯身下去开始穿鞋，又木然的朝房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