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冥想

伊恩倏然睁开双眼，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头一次，他苏醒后没有感到剧烈的头痛感。

相反，他居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怎么回事？”伊恩不由得有些惊讶。

在方才的梦境中，他刚跑到楼梯口，就感受到了一阵奇怪的漂浮感，就如同从水底缓缓漂浮到了水面一样。

与此同时，周围的一切场景都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化作了一片朦胧的灰雾将他包裹，随后他意识一沉，睁开双眼，自己就已经从梦境中苏醒了过来。

“是因为没有死亡吗？还是因为吸收了那团灰雾？”他思索起来：“亦或是二者都有？”

他从床上坐起来，房间中一片亮堂，阳光从窗户中投射进来，挤满整个房间。

走到窗边，外面天色明亮，太阳高挂在西方的天空中，似乎还只是下午。

“那真的只是单纯的梦境吗？或许不是。”伊恩内心沉思着：“如此繁多而不重复的诡异生物，还有如此真实的场景、触感和危机感，真的只是梦境吗？”

“据安德文先生所述，我在自己的梦境中应该可以随心所欲做到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才对，但是我在梦境中，连奔跑的速度都与现实中一样，甚至还会疲惫、会受伤。”

“这简直，就像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一样。”

“而且。”他检索着脑中那段多出的混乱记忆：“这一份记忆，虽然混乱，却如此真实地出现在了我的大脑中，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伊恩摇摇头，暂时想不通的情况下，再怎么想也只是无用的思考。

意念一动，脑中立刻浮现出了聊天的界面。

打开私聊界面，他对着肌肉霸王问道：“我在冥想时做梦了，这是正常现象吗？”

半晌后，对方回复道：“当然不正常！你那不是冥想，你那是睡着了！”

伊恩：“……”

“正确的冥想，你应该摒弃那些脑子里的杂念，一心一意地去感受自身的存在，和世界的存在。”肌肉霸王说道：“放空脑子，并不意味着让你安心休息睡觉，放空脑子指的是让你放空那些稀奇古怪的杂念，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感受自身，这其实是耗费精力的，时间一久非常容易疲惫，和睡觉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明白了，多谢多谢。”伊恩恍然道。

“不用谢。”肌肉霸王回复道：“给我一套骑士盔甲就行。”

伊恩：“……”

“其他武器之类的也可以。”对方补充道：“这样我会继续给你一些基础上的指导。等价交换，怎么样？可以吧？”

“可以，很公平。”伊恩点点头：“盔甲明天给你。”

“那先这样。”肌肉霸王回道：“有问题就问我。”

“好。”伊恩回复道。

关掉脑中的聊天群，他略一思索，重新躺到了床上，决定再尝试一次冥想。

嗯……这次如果感觉到要睡着了就赶紧停止，避免再做一次噩梦。

躺在床上，他缓缓放松，尝试着放空大脑，去感受自身的存在。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过程极其顺利，不过片刻，他就成功地进入了冥想状态当中。

他能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传来的任何细微动静。

从身下床垫柔软的触感，到心脏均匀的跳动，再到随着呼吸而一张一收的肺部，甚至连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涌动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他聚精会神地感受着，身体内各种器官像是精密的机器一样，不知疲惫地运作着，同时他也隐约感受到了自己精神力的存在。

那是一大团无形的、虚幻的“物质”，盘踞在他的脑部，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

有一丝丝淡淡的精神力如同河流分支般从湖水中延伸出去，通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各种器官运作的细节。

他意念一动，那些延伸出去的精神力顿时迅速地收了回来，很快就回到了大脑内，与此同时，对于身体中的各种细节感知也消失了。

随着他的操控，精神力重新蔓延出去，对于身体中的各种感知再次回归。

随后，他又尝试着将精神力延伸向体外，正常人所看不见的视角里，一丝丝透明的精神力如同触须般从他的身体上钻传来，向外生长。

率先感知到的，是身下的床。

伊恩感受到了身下床单、床垫，乃至整张床的构造。

床单床垫的布料纹理，床架上金属微微生锈的表面，这些并没有在他脑海中构成画面，但是伊恩却能够清楚地得知它们的样子。

然后，是空气中，无数飘扬着的、肉眼难见的灰尘颗粒，数不胜数、无以计数。

触须延伸出体外不过半米的距离，就无法延伸了。

伊恩大脑中的精神力已经往外支出了大半，只留下一部分还在大脑中盘踞，这一部分精神力，依照修炼法所述，叫做“本源”，如果这一部分受到了损伤，那会伤害到伊恩的大脑。

“能够将精神力延伸出体外，这样的量级和强度，似乎已经是正式奥术师的水平了。”他不由得将自己的情况与修炼法上的介绍比对起来：“不过只是精神力达标了而已，正式奥术师的标准不只是精神力，还需要能够精准地构建对应等级的奥术模型来引动自然之力，从而释放奥术。”

随着他出现了这样的杂念，也迅速地退出了冥想状态，精神力迅速地收回到了大脑中。

成功地进行了一次冥想过后，他感觉到自己有些地方不同了。

尽管退出了冥想，但是他依旧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大脑内盘踞着的无形的精神力，虽然无法像冥想状态那样如臂驱使，但是也能够调动一点点在体内游走，将身体的各种情况反馈给大脑。

“嗯……我的这具身体还是蛮健康的嘛。”他满意地想道。

健康的身体，可以保证他生活中不易受到伤病之类的困扰，能让他的咸鱼生活更加舒心……

“这么看来，平时锻炼身体还是很重要的，相比起来，我前世的身体实在是孱弱不堪。”他内心定下了一个目标：“日常的锻炼还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在那诡异的梦境中，我也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

感受到了强健身体的好处，他对于锻炼身体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我现在应该就像安德文先生所说的那样，可以将精神力全部收拢在体内了，不知这样是否还会做噩梦？”伊恩略一思索，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

自己所做的噩梦，绝非是简单的梦境。

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噩梦会一直伴随他很长时间。

“唉……头痛啊……”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扶额。

自己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啊……暂时来说，是一去不复返了……

“尽快掌握足够的力量吧，这样才能在接下来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战争中，保证自己和父亲的安全。”伊恩握了握拳头，暗道：“这样才能安心地在战争后过上平和安定的咸鱼生活！”

他重新躺回床上，继续开始冥想。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不是初哥的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这一次，他再次尝试将精神力延伸出体外，不过，他不再以先前那么高浓度的形式，而是适当地将精神力进行稀释，这样子，他的精神力顿时以他为中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延伸出三米多远，只是，稀释过的精神力只能感知到场景表面的模样，而无法感知到先前那么多具体的细节。

他又将大部分精神力收回来，只往一个方向延伸，这一次，竟足足延伸出数十米远，他甚至感知到了庄园内练剑的小操场上，自己的剑术老师尤尼斯正在练着剑。

与此同时，他的精神力也正在迅速地消耗着。

“极限了吗？消耗有点大了。”伊恩想着，将精神力重新收回来一定距离，大概到了十多米远的距离，消耗就慢了很多，依照他的估计，以这样的消耗速度，坚持足足数个小时也不是问题。

而全力延伸到最远的情况下，可能不到一分钟，精神力就会枯竭。

“按照修炼法所述，刚开始修炼时，我要尽力去习惯控制精神力，并将其消耗到只剩下‘本源’的程度，再通过休息来恢复，这样每次恢复后，都会增长一定的精神力。”伊恩回忆着修炼法中的内容，操控着精神力倾巢而出，只留下“本源”据守在大脑中。

这一次冥想，他脑子中进行简单的思考已经不成问题。

第一次冥想之所以需要放空杂念，是因为不放空杂念的情况下，感知不到脑中的精神力。

而一旦有了第一次感知到后，他慢慢地就有些得心应手了，脑子中可以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只要不是太多太复杂，就不会退出冥想状态。

再熟练一些后，他或许不用进入冥想状态，也可以轻松地控制精神力做出各种操作了。

至于现在。

在迅速地消耗掉精神力之后，仅仅剩下脑中“本源”的伊恩，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疲惫感袭来，冥想状态也无法再保持下去，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次，他总算，没有再做任何的梦，久违地陷入了正常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