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涂南栀还未完全散去白色旋涡的瞳孔中,徐有熊才明白靳一刀的反常出自何处。
涂南栀啊!
也不知道她的转变是好事还是坏事,徐有熊看着涂南栀清寒的侧颜,有一丝陌生,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亲近,遂,长吐出一口气。
捶完人,巫达“嘿哈”了一声。
伸手钳住靳一刀的整个后颈,提了起来,大踏步走到涂南栀面前,咧嘴笑道:“怎么处置?”
话,却是直接问的三娘。
三娘正要作声,不想身侧的涂南栀伸手挡在她面前,在往前踏出一步,直愣愣的看着巫达手里提着的靳一刀。
良久,涂南栀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柔弱的肩膀轻轻颤动。
巫达看向三娘。
三娘则暗暗摇头,示意巫达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我来吧!”随着声音响起,徐有熊走到涂南栀身旁,伸手搭在她的右肩上,笑了笑,才道:“南栀,让我来吧。”
涂南栀抬头看着徐有熊,有些不解。
“我是梅花村最后一个男人!”徐有熊不容拒绝的说道。
“好,”涂南栀往后退了一步,清寒的脸庞间乍现温暖。
巫达嘴角一阵抽搐,倒不是徐有熊这句话听起来很尬,当然,也确实比较尬。
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巫达知道了徐有熊错综复杂的身份。
从狮子岭上那位胆识过人的绝色女修,到二龙湖里慷慨赴义的大鲵妖,再到涂南栀,呃,是圣女的表哥,再到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说着:我是梅花村最后一个男人,这,巫达怎能不觉得很尴尬。
“你好,”巫达瓮声瓮气的说道。
“有刀么?”徐有熊抬起头,看着巫达笑问道,事实上,徐有熊对巫达的印象也很深。
“没有!”巫达重重摇头。
“我有,”一旁的百毒子贼兮兮的凑了上来,从袖里摸出一把泛着幽芒的短匕,以刀柄递到徐有熊面前,笑呵呵道:“小子,下次可不要让我在那地方见到你!”
“......”徐有熊,他自然知道百毒子说的是深夜澡堂。
“你们在说什么?”巫达一脸奇怪。
“嘿嘿,就是上次叫你去你不去的好地方,这小子,嘿!身边那个姑娘哟,那眼神,那身段,啧啧!”阵道人从巫达背后探出头,煞有其事道。
“这!”巫达顿时眼观鼻鼻观心,直觉三娘的眼神已经趋于不善。
从百毒子手里接过短匕,徐有熊掂了两下,顺道在靳一刀后脑勺处比划了一下。
这么直白的杀人,徐有熊还真是第一次。
靳一刀倒是出乎意料的硬气,被巫达控制后,硬是一声没坑。
“梆梆梆!”徐有熊伸手在靳一刀头顶敲了三下。
“什么意思?”巫达有些不解,他杀人向来不会如此磨叽。
靳一刀在此刻抬头,被血模糊的眼神里透着困惑。
“歘!”
手起刀落。
短匕从靳一刀的后脑勺捅了进去,再攥动,混合着脑浆子、骨茬子、还有靳一刀嘶哑的低吼声。
抽搐了几下后,靳一刀再没了动静。
徐有熊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这才将短匕拔了出来,递还给百毒子,道:“谢谢。”
百毒子咽了一口喉咙,接过短匕,放在袖口擦了擦,抬头,冲着徐有熊咧嘴笑了笑。
“哥!”身后传来声音。
徐有熊心里一颤,还未回头便感觉后背温暖。
涂南栀的小脑袋抵在徐有熊后背上,讷讷说道:“哥,谢谢你。”
徐有熊心里又一暖,他的身份暴露后,日后的际遇说不得的曲折难走,而徐清石的身份又让他和涂南栀的相处很微妙,一定程度上,是徐有熊的主动结束了徐清石最后的一抹残魂,才取而代之。
涂南栀的这一声“哥”,不仅表示她和徐有熊的尽释前嫌,也向巫达等人身后的巫族宣告,他徐有熊就是涂南栀的兄长。
其中深意和情分,徐有熊自然能懂。
出人意料的,胡斐来了。
跪在阵外。
身后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徐有熊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胡斐,对巫达说道:“把靳一刀的尸体就放在这里吧!”
巫达挠了挠头,倒也没多问,只将靳一刀的尸体放在地上。
这时,阵势也随着阵道人的动作消散。
胡斐目不斜视的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将靳一刀的尸体背在背上,抬头,直视着徐有熊,茫然问道:“你说师父他是不是那些大人物手里的弃子?”
此刻,徐有熊仍警觉的看着胡斐,担心他会舍命一击,替靳一刀报仇,至于胡斐问的话,徐有熊倒是听进去了。
要说靳一刀不是所谓的弃子,徐有熊是不信的,只是,胡斐还有些不能接受罢了。
见徐有熊并不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胡斐自嘲道:“我胡斐不过一介小人物,也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事,今日便离开这个鬼地方,回金刀门去。”
顿了顿,胡斐看着徐有熊,道:“若你真如师父所说,和二龙湖一脉妖族交情匪浅,那此刻真应该去那看看。”
徐有熊脸色一变,他和二龙湖一脉的关系鲜少有人知道,更遑论是胡斐,可话的确是从胡斐嘴里说出来的,徐有熊不得不大胆假设,他的底细已经被某些人摸的一清二楚。
徐有熊自认他的身份虽然离奇,但抛开重生来讲,其实也不过如此。
那么,这些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一时间,徐有熊也想不明白。
“听说是双头蛟王的独子蛟北九按耐不住,冲出湖面,连屠了几条船,这会功夫,二龙湖恐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胡斐嘴角牵强的笑着。
若说交情匪浅,在二龙湖,徐有熊自认是朋友的也就蟹大人一个。
徐有熊也没天真的以为胡斐是出于好心的告诉他这个消息,以狭心揣摩,胡斐的目的就是怂恿徐有熊去二龙湖。
此时的二龙湖无异于刀山火海,其中风险自然也是极大。
徐有熊倒有些想把胡斐留在此处了,可对一个刚刚死了师父的人,徐有熊心里又很难生出太大的杀心。
“废话说完了?”徐有熊看向胡斐,嗤笑一声。
“啊!”徐有熊忽然的转变,让胡斐有些愣神。
“滚!”徐有熊喝道。
胡斐马不停蹄的滚了,滚的没有半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