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雨航举棋不定的时候,加尔各答传来的加急密电时感觉头嗡的一下,电报的内容十分简单,郑洞国只是说日军突破英印部队为主力固守的加尔各答西城,现在英军高层已经撤至我军防御的东城。
他主张将现有的装甲部队分散加强到各个路口据点防御中去,但是就这个问题他与常天放之间生了争执。
郑洞国认为日军没有足够的装甲部队,不会实施大规模的突击,将装甲部队分散下去可以有力的支援守军的防御,减轻守军防御的压力减少守军的伤亡,但是常天放认为装甲部队的集中使用的最终目的性不能改变,在日军由城西进攻城东的时候由城东出发,突破当面日军的防御阵地,给予城外的日军以猛烈的打击,并以速度占优势的M3轻型坦克组成快速分队扰袭日军后路,使其无法专注进攻城东。
对此,宋雨航支持常天放的方案,装甲部队绝对不能轻易分散使用,加尔各答属于平原地区,正是坦克装甲车辆大显身手发挥作用的好地方,而且根据情报,日军对于这支蛰伏在加尔各答城内的装甲部队的数量并不清楚,宋雨航致电郑洞国,让他把这把利剑藏好了,在最关键的时候递出去,要有一击必中的震撼性。
安排了回电一事后,宋雨航深深的吸了口气,望了一眼身边等候的陈志深缓缓道:“把徐参谋长他们请来,大家商议一下!”
没多大工夫徐图安、罗家祥、齐百鸣、梁超、方林等人就集中到了宋雨航的司令部内,宋雨航首先介绍了加尔各答方面出现的惊变,然后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陈志深道:“陈高参将你的方案和大家说说吧!”
陈志深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经过了陈志深地简单介绍,与会的众人立即明白了宋雨航的意图,副司令长官红眼了,这是要开始血拼了啊!
加尔各答的危局逼迫宋雨航痛下了决心,摆在宋雨航面前的选择已经不多了,宋雨航缓缓站起身来,环顾了与会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方林的身上,随即大声道:“立即组织军官敢死队,黎明前必须突破日军所有防线。”
在座的所有众人同时起立立正,大吼道:“是!”
一阵肃杀之气弥漫在司令部内,原本让人喘不过气的闷热好似一瞬间消失了一般,一种寒意从脚后跟一直冲到头顶。
方林更是万分激动。满脸潮红地方林对着宋雨航啪地一个敬礼道:“请副司令长官放心。黎明前就等待我胜利功成地好消息吧!”
纳巴山谷南端地崔志钧也在组织军官敢死队。以配合谷北地突击行动。望着满天地星斗崔志钧一时间感慨万千。这一晚恐怕是他一生中为最漫长地一晚了。
组织军官敢死队地消息已经发布。踊跃报名者把方林着实地下了一跳。宋雨航望着群情激奋地青年军官们。心理有一种十分压抑地负罪感。为将者无能啊!这些青年军官都是未来国家地栋梁啊!就让他们如此地捐躯在此?牺牲是何以之大?
一回身宋雨航发现几名自己司令部地作战参谋竟然也在抽签。抽到者喜出望外。将自己地遗书纷纷交予同僚。那发自内心地喜悦表情好像他们将要走上地不是战场。而是结婚礼堂一般。宋雨航很想命令他们回来。但是话到了嗓子眼中就哽咽住了。
一名头上缠着绷带还在渗血地少校在报名遭到拒绝后。一把就拽住了方林地领子大吼道:“凭什么不让老子上去?凭什么不让老子上去?”
在一旁地宪兵顿喝下。少校才恍然发现对方地那一颗金星。少校地手虽然没有松开。但是语气已经变了:“长官。我一个营地弟兄都倒在前面了。就剩我一个了?弟兄们都是在我地指挥下冲上去地。我们营突破了日军三道防线。三道防线啊!现在部队打光了。你让我这个营长何以自处啊!求您了。让我上去吧!就算牺牲了也是对全营弟兄地一个交代啊!”
方林拿起一支笔递到少校面前道:“把名字职务签上吧!你必须要活着回来,我还要追究你目无长官,冲撞上官的罪责!”
“是!”少校几乎喜极而泣。
站在不远处的宋雨航望着方林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方林业已成熟了许多,起码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就十分稳妥,看来战场真的是能够快速的锻炼人,使人成长。
军官报名完毕之后,又从士官中补充了二百余人,站在这些堪称虎贲的热血男儿面前,宋雨航感觉自己有一种怒发冲冠的冲劲,而他
来的三千根金条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手,那些金子军人荣耀的神圣。
宋雨航吩咐参谋道:“把这些金条等分给所有敢死队员的名下,请后勤部门负责熔炼铸造成纳巴战役决死章一并交给他们的家属!”
面对那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宋雨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在民族国家的危亡关头,中人时刻以成功成仁自醒自警,以一腔热血拳拳报国之心奋勇杀敌,谁人没有妻儿家小?谁人没有兄弟同袍?在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喋血鏖战,为的就是恢复那条看得见的生命线“缅公路”,同时也是在恢复那一条看不见的生命线“民族血性”。
面对百感交集的宋副司令长官,敢死队中的一名上尉嘿嘿一笑道:“长官,下命令吧!兄弟们手中的家伙等不急要尝尝鲜开开荤了!小鬼子就跟老娘们一样,三天不打他就上房揭瓦,这一次咱们狠狠的削他。”
中尉直白的话语引发了一阵哄笑,忽然,一名站在后排的士官大吼道:“兄弟们,以后逢年过节记得给哥哥们端碗酒点支烟啊!兄弟我这里谢谢你们了!”
这带着哭腔的话让所有的人心中一荡,刚刚的喜悦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雨航深深的吸了口气大声道:“兄弟们!我不瞒你们,我们面前的日军田中新一所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是我军的情况也是万分危急,日军在印度加尔各答切断了通往我国昆明等地的空中运输补给线,我军的给养弹药全部是靠之前的储存,如果在月底之前我们尚不能肃清缅甸之敌,扭转加尔各答的战局,那么缅甸将是我中国远征军十万儿郎的埋骨之地!”
宋雨航的话让徐图安等人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谁也没想到宋雨航会将这个在远征军高层还尚属机密的事情公开宣布。
宋雨航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反应,大声继续道:年大溃败我如今还是记忆犹新啊!数万雄师葬身这茫茫雨林之中,十万大军未战之败竟然十不存三,败得是无比的凄惨,我就是沿着一路的死人回国的,但是眼下的局势我们年的大溃败都不可能了,日本人切断了我们唯一的一条国际补给线,失去了这宝贵的军事援助将对国内战场起到莫大的影响,数百万将士将身上无衣、口中无食、枪中无弹!我们夺不回缅公路就是民族国家的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宋雨航的话可谓是掷地有声,在场的敢死队员在此之前不过以为这仗不过是打得惨了些,煎熬了些,没想到局势已经紧迫到了关乎民族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刻了,正所谓一仗定乾坤,显然眼下的乾坤就需要他们这一伙子人来定了,这将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在一片肃静下,罗家祥郑重的举着一杆鲜红的陆军军旗来到宋雨航面前,双手交予宋雨航,立正敬礼转身返回!
方林立即跑步出列来到宋雨航面前,立正敬礼,双手接过军旗哗的一下展开,只见军旗的则幕上写着六个硕大而雄健的黑字:民国第一烈士
宋雨航环顾四周铿锵道:“此乃国战,为国牺牲者介为中华烈士,此地为异域,你等在民族国家危亡关头奋不顾身挺身而出,日后为国家利益开疆扩土、反攻日本,堪称民国第一。”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敢死队本身就是一个十死无生的差事,安慰敢死队员争取活着回来根本是毫无意义的,那样还会动摇其坚定的必死之心。
军旗上的民国第一烈士是宋雨航让罗家祥加上去的,他相信此战若成,坐镇重庆的蒋委员长断然不会吝惜一个群体称号。
全体都有,全列向右转!敬礼!动步前进!
随着方林下达的命令,敢死队在鲜红的军旗导引下很快的消失在夜幕中,与宋雨航同样目送敢死队出发的还有崔志钧,唯一不同的是山谷南端的敢死队所使用的军旗并没有民国第一烈士的字样。
轰隆的炮声和闷哑的爆炸声,激烈的交火声中,平凡的1944年5月20日到来了,宋雨航看了看表,他知道,1944年5月20日这个日子将会因为中国远征军而不再平凡,也许后世的军事学者们也会为今天的浴血鏖战冠以转折点之类的词语,甚至好事者依然要卖弄那些错得离谱的所谓真实,但是他相信,无论如何,今天中人所流淌出的鲜血将会被历史所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