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居座落在城北一处僻静之所,这里环境清幽,行人稀少,住在这里,确实有一股安然之态,不负安然之名。
奚弘从大门进来,客栈里也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掌柜的趴在柜台上小憩。奚弘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望了望楼上,这时那掌柜的才醒过来,见了奚弘,忙道“这位客官,您找谁?”
“我找一位名叫思沿的客官。”奚弘小声道。
那掌柜的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从柜台上走下来,仔细打量了一圈奚弘,这才问道“你找思先生?”
“正是,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是蛮莫来人。”奚弘小声道。
那掌柜的皱了皱眉头,稍微想了一下,道“好吧,您请稍等。”
说完,掌柜的几步上了楼,到楼上最里面的房间外敲了敲门,恭声问道“思沿先生,您在屋里吗?”
屋里马上传来思沿的声音,他开口问道“怎么了?不是和你说过,平时不要来打扰我吗?”
“楼下来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公子,说是蛮莫来的人,要找您。”
掌柜的话音一落,思沿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书,他心想年轻公子,莫非是莽应贤来找我?那他为何会说是从蛮莫来的呢?不是莽应贤的话,又会是谁?难道是思顺大人派来的人,难道他嫌我迟迟不回蛮莫对我有了意见?
正自思想间,屋外的掌柜又道“思沿先生是见还是不见?”
思沿一皱眉,从床上站了起来,道“你让他在楼下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马上下楼见他。”
那掌柜的应了一声,便径自下楼去了。
奚弘见他一个人下来,有些不解,忙道“掌柜的,怎么?思沿不愿意见我?”
“客官稍等片刻,思沿先生马上便下来,他让您先坐下喝杯茶。”说完,掌柜的将奚弘带到桌子前,为他沏了一杯淡茶。
奚弘没见到思沿,自然不敢随便喝这里的东西,等了片刻,思沿终于从楼上走了下来。
奚弘在思顺府上做工之时,曾见过思沿一面,这些时日下来,思沿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依旧是眼窝深陷,高鼻梁,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而思沿此刻对奚弘自然没有什么印象,之前每日去思顺府中做工之人,少说也有几十个,他焉能全记得?何况奚弘此刻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思沿坐在奚弘对面,微微行了一礼,笑道“这位先生,不知为何指名道姓要见在下?”
奚弘也不和他卖关子,当即低下头小声道“思沿大人,我是受思顺大人所托,前来蛮莫寻你的,我带有思顺大人的口信,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思沿眉头一皱,道“哦?是思顺大人派来的人?可有什么凭证?”
奚弘早就有所准备,便道“在下手中有思顺大人府上的玉石,可为凭证,不信请看。”
说完,奚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破碎的玉石,这块玉石不大,似乎是什么玉器雕刻剩下的废料。
思沿接过玉石,拿在手中端详了一阵,一皱眉头,又扔回了奚弘手中,道“这玉石却是思顺大人府上的,只是光凭这个,恕在下难以相信你的身份,你若真是思顺大人派来的人,身上定有思顺大人的亲笔信件才对。”
奚弘没想到思沿竟然如此难缠,情急之下,又道“思顺大人派我前来是秘密进城,如果带有这些东西,入城之时定会被搜去查看,我的行踪便暴露了,故不曾带有半点纸面材料。”
思沿听了这话,一时也有些难以抉择,奚弘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他真是思顺秘密派来的人,确实无法携带信件,阿瓦城防的搜查程度,他还是知道的,况且奚弘携有思顺的玉石,这是普通人绝对拿不到的东西,而自己前来阿瓦,也只有少数思顺的亲信才知道,想到这里,他便多少减轻了一些对奚弘的怀疑。
思沿又思索了片刻,心想且看他要说什么。于是便道“那你随我来。”
奚弘听了,心头一喜,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站起身来,随思沿上楼去了。
进了思沿的房间,奚弘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思沿的屋里甚是朴素,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木床,还有一个香案,别的再无其他。
奚弘坐在椅子上,而思沿则站起身来为二人沏上了茶,这才坐下问道“现在这里只有你我,先生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了。”
奚弘心里一乐,心想这个世界的人真有意思,我到哪都会被叫做先生,我身上的书卷气就这么浓吗?
但是他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便小声道“是这样的,思顺大人让我给您带话,蛮莫现在情况危机,苏酂已经把矛头对准了我们,他暗中将齐先生派往了蛮莫,恐怕马上就会对我们下手,望思沿大人尽快说服东吁,为我等留一条退路。”
思沿听了奚弘编的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苏酂这么快便开始腾出手来对付蛮莫了,于是又问道“刘天傣现在如何?陈严之在干嘛?”
奚弘忙道“小人不知。”
思沿叹了口气,道“可恶的东西,我早就料到陈严之不是什么好人,汉人尽是些狡诈之徒,本不可倚靠,你不要慌张,回去告诉思顺大人,就说东吁王世子已经决定发兵进攻孟养,到时候叫思顺大人派兵策应即可。”
奚弘听了,神色不变,又道“只怕思顺大人坚持不到东吁派兵了,现在我等度日如年,那齐先生智计百出,我等防不胜防,望大人给出个主意,如何应付当下之事。”
思沿在屋中左右来回踱步,半晌,他似乎有了主意,道“你回去跟思顺大人说,让寇崇德出面想办法约出奚弘,然后将他就地抓捕,奚弘是苏酂倚重的智囊,这个人如果落入我们手中,苏酂多少会有些投鼠忌器,我们还能争取一些时间,注意,此事一定要成功,而且一定要秘密进行,如果寇崇德不答应的话,就拿他府上的小丫头开刀,逼他就范!”
思沿自顾自的说着,奚弘听在耳朵里,心上受到的震撼却着实不小。
寇崇德,难道真的背叛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