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干自峰顶飘然落下,伸手一招,吴升毫无抗拒之力,银月弓被招入公冶干手中——射完真元箭后,吴升连一根手指头都举不起来了。
打量着这张弯弓,公冶干将其收了起来,能接连射落他五根长发,此弓真宝物也!
能得此一弓,也可稍补五根长发的损失
不,弥补不了!
身为控火修士,温养的本命法器又是琉璃心火这种火髓之精,气海中是不敢积蓄真元的,否则气海有被琉璃心火点燃的可能,哪怕这种可能性只有万一,也绝不敢疏忽大意。
因此,控火修士到炼神境后,通常都要修炼火池,以假代气海,用来积存真元火力。炎发就是公冶干真火修为的火池,每一根长发中,都蕴含着充沛的火力,他一共修炼了十八种不同的真元火力,分别积存于火池之中。
如今莫名其妙被射落五根,对身体的损伤虽然不大,但从修行上来讲,却是不折不扣的受了重伤,想要恢复五根长发火池,没有三、五年苦功是回不来的。
可以相见公冶干的愤怒,就算得了宝弓也弥补不了万一!
公冶干抬脚就踩了上来,满拟一脚将蝼蚁踩死、碾碎,可这一脚居然没有完全踩下去,耳听着骨骼碎裂之声,脚掌却碾不下去了。
难怪能在真火中坚持那么久,原来是炼体之故,这蝼蚁竟然是个少见的炼体修士。。
公冶干抬起脚、加力,正要狠狠踩下去时,却听对方虚弱的叫了声:“等等”
公冶干顿了顿,眼望吴升。
吴升咳着血沫道:“问个问题您这储物法器,也不见血咳是怎么收纳的?为什么咳我的就不行?”
公冶干皱了皱眉,目光瞄向吴升的手指,心中一动,将扳指招入手中,真元强行破开,在里面略一翻检,看见了大量灵材和上百镒爰金,就算身为学宫奉行,也不禁为这笔财富而惊讶。
可弥补损失之十一了!
公冶干心情略微好转,紧接着从扳指中看见了几件法器。
飞鸿剑、绝金绳和雷锤之类倒也罢了,其中一件看上去不起眼,但透出来的气息却很高端、很危险。
好东西啊!
公冶干将这个形如铁球的法器取出,试了试,一时找不到使用之法,问吴升:“此乃何物?”
吴升咳了几声,道:“你不告诉我储物之法我不不告诉”
公冶干笑了,当即道:“你不是炼神境么?怎会不知?送入神识温养,分出一缕附着其上。”
吴升叹道:“原来,还要资深炼神”
公冶干愣了愣:“你尚未入资深炼神境?”又摇了摇头,道:“说罢,此物如何使用?”
吴升道:“请退后三丈”
“托于掌心”
“念诀法诀就刻于球上”
公冶干下意识凑上去查看,眼前忽然一闪,恐怖的威压自这枚铁球上爆发出来,疯狂冲击着他的身体。
公冶干以真元护体,却迟了许多,无数铁片扎入头部、脖颈、胸口、手掌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他本人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崩飞出去,摔落在十几丈外。
吴升笑得连吐几口鲜血,提醒他:“此物五霄雷需小心哈”...
心哈”
五霄雷是东篱子炼制的丹雷,可当炼神境巅峰高手全力一击,而刚巧这一击时,公冶干毫无防备,其后果之惨烈可想而知。
公冶干歪歪扭扭爬了起来,趺坐调息,将身上的铁片碎屑逼出体外,连封要穴,将血流止住,一瘸一拐的挣扎着来到吴升面前,愤怒到了极点。这一炸,他肋骨、左臂全部断折,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尤其握雷的左手,五指都各自只剩一根筋坠吊着。
身上的伤倒也罢了,关键是炎发被直接炸落四根,十八根炎发已去九根,修为跌落一半,没有十年苦修根本恢复不来!
公冶干愤怒到了极点,满腔怒火从心底直冲脑海,完全无法遏制!
愤怒的公冶干决定惩罚一下眼前这只蝼蚁,在杀掉蝼蚁之前,必须让他尝一尝琉璃心火焚化气海和神识的痛苦。
再次将琉璃心火祭出,向前送到吴升面前,顺着吴升的鼻息钻了进去。
一朵内青外紫的火焰自空中落下,如同王者,降临于吴升的气海世界中,所有火焰都向着这朵琉璃心火弯腰致敬,在其威压和引导之下,朝着绿萝镇守的芒砀山最后一亩净地疯狂进攻。
绿萝的生命气息在这满天的高温炙烧下不断收缩,由亩许缩小到半亩、一分、丈许,最终压成了尺许大小,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
吴升的生机在流逝,最令他痛苦的,是琉璃心火肆意烧虐的同时,加诸于神识上的烧灼。
生死之际,他爆发出巨大的生念,同时启动观想和炼丹,以观想之法观想琉璃心火,以天地内丹法炼制自己,努力转化琉璃心火,拼命将火焰引导出去。
观想有效,引导同样有效,太极球不停将琉璃心火转化着灵沙,大量火焰也顺着自己这座巨大鼎炉的炉道加速循环。
若是境界相同,吴升的处置无疑可以摆脱困境,但他面对的终究是炼虚,更多的火焰被琉璃心火催生出来,加入对绿萝的围剿。
一个炼神,一个炼虚,一个抽丝剥茧,一个大海漫灌,怎么比?
比不了!
吴升看了一眼几座山头外那处东篱子正在斗法的战场,耳中依稀又听到了几声急促的琴音,知道已然无望,终于放弃了对绿萝的坚守。
他将最后一丝真元用来掐诀
一株嫩芽在公冶干的头上破皮而出,舒展的嫩叶抻了几下懒腰,然后继续生长。
公冶干头皮巨痒,忍不住伸手去挠、去抓,本就焦烂的头上再次鲜血淋漓,掌中扯下几片嫩叶。
“什么鬼?”公冶干毛骨悚然着惊呼起来,拽住绿萝的根茎向下一扯,将绿箩整株拽了下来,一团火焰燃起,将其烧成灰烬。
顺道烧焦的,还有三根随绿箩而出的炎发。
十八根炎发,只剩三分之一,公冶干的气息明显萎靡了下去,头皮上的鲜血如线般滴落,染得满脸、满身都是,狼狈到了极点。
公冶干一只脚踩在吴升胸口,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报名!”公冶干向吴升道。
吴升笑着、咳着血沫,没有说话。
公冶干双目中喷出的怒火忽然形如实质,好似两朵突兀生出的火苗,看上去诡异万分
一只胖乎乎的手掌从公冶干的后面伸了过来,捏住了他鲜血淋漓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