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背着金无幻赠送的包裹,里面是够他吃七天的食物,但如果木道人师徒听了他的劝,留有用之身以待将来,这些干粮恐怕连两天都维持不了——木道人已经辟谷,但他有四个弟子。
好在虎方主动出兵攻打洙镇的那一天起,他就计划着寻找退路,干粮当然是必须筹划的物资,连续几天下来,也让他储备了一些,此刻直接回了竹屋,也打了包扛走。
吴升挑着扁担,前后挂着两个大包裹,直接出发赶往秘洞。路上见到了各种乱象,醉酒、抢劫、斗殴,如果不是进入雷公山的虎方女子比较少,且绝大部分都是公子锥及众臣的家眷婢仆,强奸的事件恐怕到处都是了。
见到这些乱象时,吴升便远远绕过去,从人迹罕至之处攀爬通过,尽量不和乱兵碰面。
但真应了那句话,怕什么来什么,快要抵达东山峰时,吴升遇到了熟人,正是当日听说他将为司寇后赶来送礼,却又在第二天头一个过来讨还的家伙——成廪人。
此君把各地费尽心机送来的军缁倒卖,被揭发后却没受到惩处,行在反而为他兜底,也不知是怎么入了公子锥的法眼,极受宠信。
成廪人没什么修行天赋,多年来都是个普通炼气士,只在修士行列的底层厮混,身上同样背着个大包裹,正在山间小道上急行,和吴升迎头撞了个面对面。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都看向了对方携带的包裹,吴升笑了笑:“见过成廪人,廪人这是……”
成廪人点头微笑:“有个旧友受伤了,去探望一二。吴先生这是……”
吴升打了个哈哈:“同样如此,韩子受伤了,去探望一二。成廪人听说过韩子么?木道人的三弟子,木前辈正等着我……”
成廪人道:“那快去,可不敢让木前辈久等……好的,回见……”
两人错身而过,各奔前程,走出没几步,吴升刚摸出雷锤,忽觉脑后劲风袭来,匆忙间,过去身为刺客的本能令他条件反射般向着斜前方倒地,同时往身后掷出雷锤。
成廪人的飞剑自吴升脑畔擦过,带着几缕发丝插入前方泥地,直至没柄,肩上的扁担也被飞剑斩断。若非扁担挡着,这一剑就能要了吴升的命!
吴升发出的雷锤也打在了成廪人身上,雷光之中,成廪人被劈得里焦外嫩,发髻全竖了起来,直挺挺向后栽倒,口中犹有不甘:“不是说气海已损、修为全失么?骗子……”
雷锤蕴含着木道人的真元,可发三记雷法,木道人是返虚境大高手,虽说只是藏于法器之中的真元,那也绝非成廪人这种小角色能抵挡得住的,当场就没了气息。
吴升心口砰砰直跳,后怕不已,自己的实力太过弱小,稍有不慎,就是灰飞烟灭之局。
抢前几步,将掉落在地的雷锤捡回手中,取了被斩断的扁担过来,在成廪人身体上鞭了几记,见他没丝毫动静,这才走过去确认了成廪人的死亡。
将成廪人背着的大包裹挑过来,用扁担揭开,里面许多干粮和肉脯,全是耐吃的,果然和自己一样,这厮也是打算藏匿起来。又或者是跑路?只是没留活口,不知他打算怎么逃走。
谁让两人狭路相逢了呢?没办法,这就是命!
又摸了尸体,却只得了两镒爰金和一方灵玉,以这厮的秉性,断然不会只带这么点东西,也不知他把宝贝藏在何处了。
跟地上随意挖了个坑,把成廪人草草掩埋,将那柄飞剑收了,吴升绰起扁担,挂上三个包裹继续赶路。
来到秘洞入口,吴升小心翼翼钻了进去,尽量不毁去洞口的灌木,钻进去后,就在洞口内的一处石坳中安营扎寨。
秘洞有两个出口,主峰那边小溪瀑下的洞口最为隐秘,而且洞口很小,仅能爬着进出,就算被人看见了,也不会多想,顶多以为是个野兽栖息的洞穴。
反而是这边东山峰的洞口,虽有浓密的灌木遮掩,却令他不太踏实,故此要守在这里。
他选择的这处石坳离洞口只有三丈远,可以随时察知外间是否有人接近,睡起来才能踏实。且石坳与洞口之间带着个弯,需要生火的时候,光亮也很难传出去。所虑者唯烟而已,但这一侧本就人迹罕至,小心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吴升将两根扁担插进石缝中充作架梁,三个包裹搭在上面,又寻了些干草铺在地上,藏身之处就布置妥当了。
从洞口钻了出来,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破绽,但他依旧在附近扛了根歪倒的杉木,架在洞外,又弄了些枯枝败叶精心铺陈一番,这才放心了。
钻回去后,又拨弄了片刻,留出些缝隙来,保证自己能看到外面的林子,以确保万无一失。
在洞口透过缝隙观察多时,树林子里并无异样,残雪散发着冷意,偶有飞鸟掠过枝头,啾啾两声脆鸣,显得十分静谧。
吴升回到石坳处,生起篝火,初时浓烟滚滚,其后不久便消淡,再被洞口吹进来的冷风驱散,往秘洞的另一端去了,令他更是放心。
用竹筒烧了水,煮了茶喝下去,腹中暖意升腾,感觉良好,于是将木道人赠予的十三味灵材取出,一一置放于膝前,定下心来开始修行。
太极球在脑海中观想着,起初时心猿意马,其后慢慢聚焦,显现出组成太极球的各种细小“沙粒”,意识也不自觉的随着“沙粒”的轨迹开始转动运行。
观想进入状态后,有意识的按照木道人所传口诀呼吸吐纳,起初同样配合不好,花了很长工夫才慢慢适应,观想和吐纳也配合得越来越顺畅。
口鼻处渐有所感,这是将十三味灵材中所含的灵力“观想”进了体内,这十三种灵力形成五颜六色的氤氲之气,卷入观想中的太极球,在太极球中旋转着,然后分解成一粒粒“沙子”,落入脐下三寸的虚无之处,如同雪花落地,消融得无影无踪。
雪花落地最初是消融的,但落得久了,终有积雪之时,也不知过了多久,脐下的虚无中渐渐有所反应。
无色、无味,似乎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切切实实存在又那处虚无之中,就如同那处虚无里其实并没有增加任何东西,而是虚无的本身,凝固了一个细小的点。
吴升一阵狂喜,我的气海,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