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 娘希匹

可惜，中国老百姓还有句话，叫“军令如山倒，不听白球了！”

第16军第167师师长薛蔚英，是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的，绝对的天子门生、中央嫡系，桂系大佬白崇禧在他的眼里，就是杂牌军！

薛蔚英不是不知道马当要塞的重要性，也不是不愿去增援马当要塞，而是他不会听从白崇禧的沿公路快速向香口、香山增援的命令的，他有自己的想法，走捷径，就是走山间小路向香山增援！

部队出发后，167师参谋长见师长薛蔚英命令部队走山间小路，马上提出反对意见，说一个师的部队，走山间小路，势必行动迟缓，会来不及的。

薛蔚英回答说是走公路肯定会遇到日军拼死阻击，必须走山间小路。

167师参谋长见说服不了薛蔚英，就提出应该就走哪条路向上级报告、请示。

没想到此时的薛蔚英，异常固执，竟然说：“一切都等上司决定，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出发！”

结果是，第167师钻进山间小路后，仅仅过了一、两个小时，就迷路了！

这下完了，奉命增援香山的167师算是指望不上了！

在黄埔一期毕业的薛蔚英指挥下，第167师直到26日下午才赶到了香山。此时，马当要塞已经在26日上午失陷，落到日军手中了。

这个薛蔚英，非要和兰封会战中擅自撤离兰封县城的龙慕韩一样，成为被执行枪决的中央军师长不可！而且，两个人还都是黄埔一期毕业的！

第167师指望不上，坚守马当要塞的守军只能拼死抗击了！

24日这天，日军虽然袭占了香山、香口，但进攻马当要塞之战却打的并不顺。

马当要塞工事坚固，要塞阵地指挥官鲍长义又异常警惕，日军刚袭占香口、香山，就被他发现了，部队严阵以待，日军不可能再偷袭马当要塞，就只能强攻了。

那么坚固的要塞，日军步兵强攻肯定是要伤亡惨重的。结果日军调来了十几艘军舰，就在长江上摆开，进行s型游弋，用舰炮向长山阵地炮击，一次旋向炮击，就是100多发炮弹落在长山阵地上。

下午的时候，中国空军出动了9架战机，赶到马当要塞，轰炸日军战舰。可惜的是，中国空军一出动，就被特务汉奸发现，当即发报通知日军军舰，日军军舰随即停止对长山阵地炮击，开始对空射击。中国空军战机只能高空投弹，没有取得实质性战果。

空军战机一走，日军军舰就又开始对长山阵地炮击。舰炮的威力太大，长山阵地守军开始出现伤亡，情形转向危急。

下午6点，蒋委员长亲自给第16军军长李蕴珩打电话，命令他火速派167师增援香山！

167师已经出发了，而且在山间迷路了，李蕴珩就是象飞雪片一样给他们发报，又有什么用？

6月25日一大早，也就是萧四明率部跨越黄河，站在翟庄渡口心潮澎湃的时候，马当要塞之战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第16军第60师，在空军战机配合下，从清晨开始，对香山、香口之敌，发起了不计代价的反攻。

弹雨纷纷，血肉横飞，第60师的勇士们，朝着日军据守阵地猛扑！

一个个年轻的躯体倒在血泊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这个上午戛然而止！

就在此时，军委会收到了第一战区转来的十八集团军的捷报，报告八路军115师东进先遣支队24日傍晚在山东聊城附近的运河桥一带，消灭了日军第五师团补充队、辎重第五联队两个大队，并利用日军浮桥，渡过黄河，向津浦路方向挺进。

八路军总部的电报上说，115师东进先遣支队之所以东渡黄河，是执行军委会和第一战区的把日军第五师团、第十六师团留在华北半个月的命令。

军委会有严格的战区划分，八路军的作战区域在山西，隶属于第二战区。115师东进先遣支队挺进冀鲁边也好，东进山东腹地也好，在有些人看来，都是违反军委会战区划分的。但是，蒋委员长在庐山谈话时就已经指出，地无分南北，分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华北已全部沦陷，山东全部沦陷，全都成了敌后，八路军在敌后游击，牵制日军，到哪里打都行，只要能消灭鬼子就行！

八路军总部的电报中之所以申明东进先遣支队是奉命东进，是为了自觉维护统一战线，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马当前线正在激战，军委会的头头脑脑们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马当战事呢，收到第十八集团军的捷报后，顿时就是一片欢腾。毕竟中国军队又打胜仗了么！

军委会军令部第一厅的作战室里，蒋委员长正襟危坐，总参谋长何应钦、军令部长徐永昌、军令部第一厅厅长刘斐，全都站在地图前，包括五环卫戍司令兼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都被蒋委员长招来，研究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挺进山东腹地对武汉会战的影响。

日军进攻马当要塞，下一步的意图肯定是要攻占户口、九江，真正的武汉会战开始了！

这个时候，军委会最担心的，就是日军华北方面军挥师南下，加入武汉会战。

都是研究战略的，从蒋委员长到职位最低的刘斐，心里都清楚，华北方面军必然会抽调部队参加武汉会战。只是现在八路军在华北的游击战打的好，牵制了华北方面军，使其暂时不能抽兵南下。一旦华北方面军围歼了最能打的八路军萧四明部，肯定会第一时间南下参战的。现在的关键，就是看萧四明能把日军的第五师团、第十六师团拖在华北多长时间了。

武汉有太多的机关单位、工厂、设备物资需要转向大后方，时间极其宝贵，能多给转移争取十天半月的时间，就是胜利！

军令部第一厅厅长刘斐，就是武汉会战计划的制定人之一，看问题是从军事角度出发的，看了会儿地图，就建议应该马上给十八集团军发报，命令萧四明部渡过黄河后，趁着济南到泰安、藤县之间日军兵力空虚，立即破坏津浦路，并迅速南下，破坏陇海路东段，彻底切断华北日军铁路补给线。

刘斐说，平汉铁路被切断了，津浦路天津到泺口大桥之间的路段被切断了，华北日军如果要南下参加武汉会战，依托的就是青岛到济南的胶济铁路和济南以南的津浦铁路，另外一条补给线是起自连云港的陇海路。虽然徐州会战结束时，我军破坏了陇海铁路，但日军肯定正在抢修陇海铁路，要不了多久，陇海铁路就能恢复通车。必须得让八路军去把陇海铁路彻底破坏了！

刘斐补充说，只要切断了日军的铁路补给线，就能大大延缓日军的运兵、运弹药补给的速度，对武汉会战就是最有力的支持！

萧四明部炸毁过正太路的洮河铁路桥，炸毁过津浦路子牙河铁路桥、泺口黄河大桥、滹沱河铁路桥、公路桥，这才有了正太路中断几个月、平汉路北段中断通车、津浦路北段瘫痪。不然的话，日军利用正太路、平汉路、津浦路调兵、运送补给，便捷的很！

只要萧四明破坏了津浦路济南到藤县段、陇海路东段，华北日军的铁路运输线除了恢复通车不久的正太路和平绥路、同蒲铁路外，能够对武汉会战产生影响的铁路干线将全部瘫痪，武汉保卫战的胜算几率将大大提高！

总参谋长何应钦同意刘斐的建议，但补充了两条意见，一条是必须命令八路军萧四明部攻占津浦路上一座县城，并就地坚守一段时间，吸引日军，掩护武汉战场。最好是能把日军的第五师团、第十六师团彻底留在山东境内，使其不能南下参战；另一条是完成任务后，萧四明部应退回黄河以西，到冀鲁边区去，不能进入津浦路东的沂蒙山区。那里不属于十八集团军的作战区域！

刘斐一听，就知道何总长又打起了消耗杂牌军的小算盘，忙说不行，八路军的长处是游击作战，机动灵活。萧四明部攻取津浦路上日伪占领的一座县城并不难，难的是守不住。要是硬逼着让萧四明部死守的话，等于是把这么能打的部队葬送在日军的航空炸弹和炮弹下面了，中共是不会同意的！

蒋委员长不由自主地就迸出了一句“娘希匹”，但还是说到：“这个萧四明打的不错，还真的是把日军的第五师团、第十六师团调回了华北，解除了郑州、洛阳的危险。娘希匹！要是各部队都这样能打，抗战何愁不胜？”

刘斐想着蒋委员长同意他的意见了，正想这马上起草电报呢，没想到蒋委员长接着就又是一句“娘希匹”，然后就说：“给十八集团军发报，告诉朱德、彭德怀，武汉保卫战事关抗战大局，我们有亡国灭种危险！凡我同志、将士，皆应不怕牺牲，积极作战，策应武汉保卫战。命令115师东进先遣支队，务必彻底破坏津浦路和陇海路东段，并相继攻占济南或泰安，就地坚守最少半月，迫使华北日军不能南下参战！”

蒋委员长毕竟是委员长，没有说让萧四明部完成任务后撤回黄河以西的冀鲁边地区。那是因为他知道，如果萧四明部真的能攻占济南或者泰安，并坚守半个月的话，萧四明本人能不能活着都很难说了，根本不需要说让他们返回冀鲁边的废话！

娘希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