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现在的我,你一无所知

天路摇晃，界海扬波。

无空海眼下，天心帝位被污染，一道道至暗的帝影轮转，不断浮现，落到西海老龙王等老一辈的无上强者眼中，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帝影，或在无上战史上留痕，或被抹去了一切痕迹，什么也没能留下，此刻，全都在那帝位上再现。

那是无尽岁月以来，陨落在这条天路上的，所有的黑暗大帝。

最后，帝影定格，像是烙印了永恒，驻留在了此世，依然是那位陨落在人皇印下，来自黑暗界的无上大帝。

无穷的黑暗本源，像是自岁月长河的每一个角落而来，尽皆汇聚至这朦胧的帝影之上。

有心跳声，宛如天将擂动了夔牛战鼓，哪怕已经冲入了战王路，苏乞年也感到浑身剧震，一身原始战血，差点被震散。

三海人龙世家的诸位龙王战血震荡的同时，也不禁松一口气，若是无尽岁月中，埋葬在这条天路上的黑暗大帝齐现，必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劫，人皇不出，大帝来了也要喋血。

就算是眼下，随着那不知道是哪个纪元的黑暗一族的无上大帝复苏，浓稠的黑暗开始弥漫，很快挤满了这片白茫茫的虚空，并冲出了无空海眼，宛如打开了亘古的黑暗源泉，幽蓝色的界海之水被浸染如墨，黑暗在蔓延，很快遮天蔽日。

云空岛上。

众多八族族人神情凝重，看眼前渐渐被黑暗笼罩的天空，像极了古史记载中的极渊黑祸，在四海人龙世家镇守这条天路，筑起龙门界关开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纪元，二十几万年了，阳光再一次消失在这条天路上。

此刻，那一座座原本人声鼎沸的海岛，如梦幻泡影般溃散，只剩下一片片被夷为平地，鲜血染红的沙土，冰冷的海水拍打在沙滩上，裸露出一块块支离破碎，森白的骸骨，一截稚嫩的小手，已经看不到血肉，攥得紧紧的，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无空海眼下。

大师兄洛生神情凝重，这诡异的仪式，居然复活了一位近古年间陨落的黑暗大帝，从那心跳声响起的一刻，他就明白，这是真的复生了，而非只是一道精神烙印，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虽然昔年，这一位陨落在了人皇印下，毫无还手之力，但洛生明白，能够被人皇印选中，当初六帝中，当以这一位为尊，只是那复苏的心跳声，就令其感到几分心悸，身为黑暗源头诞生的先天生灵，无尽岁月以来，留下了太多恐怖的古史，这一族所走的帝路，也一直是诸天之谜。

打神鞭抽爆虚空，将一角诸天道海都截断了，掀动恐怖的混沌雷霆，无穷阵纹浮现，密密麻麻，将那气运石台笼罩，尝试渗透天心帝位，将那古老的仪式中止，隔绝时空长河。

轰隆隆！

也就在这一刻，染血的帝位上，来自黑暗界的先天大帝复苏了，那是一双如深渊般的眸子，一只黢黑的大手抬起，似掀起了一片黑暗海，黢黑的浪潮，将那无穷阵纹淹没，尽皆归墟。

与此同时，其端坐在帝位上，一只大手捏拳印，幽暗的拳光，如自亘古深渊中冲出，压塌混沌，令诸道哀鸣，硬撼打神鞭。

打神鞭剧震，被这一拳震得生生扬起，那断绝时空，镇压诸天的阵力，根本无法撼动这位先天大帝的至暗本源，仿佛那黑暗本源，并不只存在于诸天道海，不灭的意志与黑暗交融，竟抵住了那至强的打神之力。

诸无上生灵后退，这是帝战，哪怕是无上王者，也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帝气。

苏乞年念动间，白袍的袖口落下，显露出手腕上五枚如墨玉般的手环，晶莹古拙，有岁月沧桑的气息流淌。

只是这一次，无上剑令并未随着他的勾动而落下，仿佛陷入了沉寂之中，又好像与诸天彻底隔绝了。

“命运的磨盘已经开始转动，无上剑帝，来不了了。”

有温润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一袭黑袍已经横亘在了前方，苏乞年止步，看向这位黑暗界走出的绝世王者，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道：“你到底是谁。”

从刚刚那一刻起，他就有一种熟悉感，直到此刻，这种熟悉感更是到达了一种巅峰。

暗王光灭轻笑一声，道：“这么快就不记得了，那座黑暗天牢里，可是你亲手将我放出去的。”

“是你！”

苏乞年瞳孔一下收缩，记忆中，两道身影重合，居然是当初那位自囚于黑暗天牢，执掌有足足四种禁忌法，甚至吞纳了一位冥族准王的血脉本源，晋升准王境的黑暗界帝子，暗世！

“你到底是暗王光灭，还是帝子暗世！”苏乞年沉声道。

这太离谱了，从近古第三纪元，到这浩瀚星空第三纪元，中间相隔了何止一百纪元，哪怕是黑暗界走出的帝子，最后即便没死，再成帝，乃至步入皇道领域，也不可能活过如此漫长的岁月。

一朵黑莲当空，无尽的黑暗笼罩下来，苏乞年与那位暗王光灭，同时消失不见。

“小师弟！”

二师兄祁清暴喝一声，与此同时，一杆乌黑的断枪落下，时光倒转，隐约照见一条浩荡的光阴长河，而随着那断枪落下，竟开始逆流。

那是四师兄冷风，哪怕是追溯时光的枪法，也没能截住消失的二人，河老三眸光冰冷，沉声道：“六师弟！”

一身白袍，烙印有八卦之象的六师兄蹙眉：“不在这片虚空与时间里，那黑莲不像是道器，而像是……”

他欲言又止，河老三不耐道：“像什么！”

“道果！”六师兄无奈道，“但不能肯定，或许是我眼拙，道行不够。”

道果！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河老三先是一怔，而后就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什么样的道果，能够抵得住打神鞭，未免太离谱了，就算是绝世王兵也不行。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虚空。

不同于气运石台前，那浓郁的气运之力，而是一片神圣之地。到处都是光，神圣而纯净，浩大而堂皇，仿佛可以照破千古，净化一切黑暗。

暗王光灭，或许又是那帝子暗世，此刻沐浴在那神圣光明中，竟露出几分满足之色。

黑暗界源头走出的生灵，在沐浴光明，这在苏乞年看来，实在有些离谱，但既然真实发生在眼前，就由不得他不慎重，所有他所认为的离谱，只要发生了，只能说明他道行还远远不够。

“你应该，有很多疑惑。”这一刻，暗王光灭落下目光，温声道，“其实，我更想看到的，是一颗成熟的绝世道果，可惜，你那位师父太强了，诸皇不足信，我只怕转动的命运磨盘，挡不住一时半刻，所以现在，出手吧，让我看看，近古之行，到底让你走到了哪一步，只可惜，这些年来，我如何克制，依然走到了这一步。”

顿了顿，他再次道，语气罕见地郑重：“只要胜了我，黑莲自会散去，至于这条天路，我并不在意，因为从来没有什么永恒，只有不断超越的力量，来吧，出手吧，胜了我，你可以洞悉一切隐秘。”

随着其话音落下的，还有那一身至暗的气息，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下来，从不可揣度，到跌落下无上王境，再到王者路第三道天梯。

那一双黢黑如深渊的眸子，竟浮现出几分难言的炙热。

“出手吧，对于现在的我，你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