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玄黄震动

星空古战场。

这片沉寂了数千年的枯寂星空，这一天迎来了可怖的天灾。

各色闪电在星空中呈现，粗大如龙形，炽亮而绚烂，又像是一挂挂天河倒悬，将苏乞年困锁于内。

诸道沸腾，在天道意志的掌控之下，衍化出最强的天罚之力，要驱逐异类，诛杀外来者。

哪怕这里是道缺之地，苏乞年依然感到了不小的压力，即便是新生的天道意志，那也是天道意志，这种威严气韵，绝对足以令寻常圣人望而却步。

这一天，玄黄大地的天空五光十色，各地都显现出来绚烂的极光，这种天象前所未见，大汉，乃至四方诸国礼部都震动，很多年老的祭祀失神，显得焦虑而又无助，很多时候，朝代更迭，往往伴随着种种天象，皇位传承非同小可，通常会勾动国运，这种虚幻而不真实的气数，难以落下有形的印记，却又真实存在于天地之间。

当然，一些顶尖武学，乃至绝顶武功，甚至天命宝典初创，也会引动惊人的天象变化，但即便是天命宝典，所波及的范围也远远及不上今日。

“天象异变，难道有圣贤降世？”

有大儒挑眉，也有人摇头，沉吟道：“也有可能是妖魔鬼怪，欲祸乱人间。”

这些年，大汉皇家书院深处，不断有大儒出世，行走人间，传播儒家正气，一时间，大汉境内妖族蛰伏，不说一流混元境的大妖，就是二流龙虎境的妖将都难觅。

与此同时，大汉九座镇国大宗，武当、龙虎山、涅槃宗、天帝城、蜀山、五神宗、天宫、太灵宗，以及由原先的五国魔门所化的圣门，不断有年轻传人出世，行走人世间，斩妖除魔，令天地澄澈，宇宙清明，有大开盛世太平之象。

一些名宿，乃至武林泰斗，庙堂高人，却都露出忧色，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是盛世之象，但他们却很清楚，这只是乱世之前的宁静，或者说，这天下已经步入乱世，普通百姓中的滋扰少了，但诸多武林大派、世家，乃至四海戍边将士的折损，却与日俱增。

而今，又有天变异象，这是否预示着，四海诸妖国，乃至潜伏着的仙魔鬼怪，已经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湖北道，十堰州，武当山。

天柱峰金顶之上，太和宫中。

一名着灰色道袍的老道盘坐在蒲团上，一头黑如墨，没有梳道髻，整齐地披散在身后，老道低垂着头，有悠长而富有韵律的呼噜声在大殿中此起彼伏。

轰隆隆！

在这古峰之上，九天之外，雷音不绝，天色斑斓，如春雷炸响，又似夏雷隆隆，不绝于耳，比秋雷萧瑟，更盛冬雷肃杀。

就是这样的天怒惊雷，也没能将老道吵醒，老道咂咂嘴，轻轻扭一下身子，呼噜声更响了……

天外，星空古战场。

苏乞年立在诸道惊雷之间，置身于天道意志之下，他周身光华不显，唯有粗布白袍微漾，到了这一步，没有任何人或物，可以断绝他降临的决心。

终于，有雷霆如火，像是一道霹雳流光，自这片天罚绝域中复苏，一下劈杀在苏乞年身上。

有电光迸溅，如若实质，碎得七零八落，这道蕴藏火行道力的天罚闪电，连苏乞年的衣角也没能撼动。

轰！轰！轰！

紧随其后，有湛蓝电光，如天瀑倒流，有明黄雷球，像是一座天山镇落，还有碧翠如玉的电光，像是无数天藤席卷星空，更有金色霹雳，锐气刺穿星空……这是五行天雷，由天道意志孕生，五行轮转，像是一片五色海洋，将苏乞年淹没。

哪怕是道缺之地，这股天罚道威，也足以威胁到圣人的性命。

但仅在下一刻，两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手掌，像是两口神刀，自五色海洋中探出，而后猛地一撕。

嗤啦！

雷光破碎，这天罚绝域中，五色雷海被撕成两半，一袭粗布白袍的身影立在其中，看上去渺小如微尘，却有一种强烈的存在感，竟隐隐有将这片天罚绝域都撑开的迹象。

咚！咚！咚！

又有擂鼓声，那是一道身披甲胄的古老骑士，被雷光笼罩，身下是一头生有独角，三足而立的古兽，青色兽皮上流溢银紫色雷浆，恐怖的威严气机，像是一尊圣人复苏，威凌这片星空。

“雷神吗……”

苏乞年眸光微挑，这是一种惊人的神形变化，依托于天道意志而生，说是生灵，却缺乏一种独有的生命与意识，更像是……天道分身！

与浩瀚星空人族中域祖地的西荒雷神世家相比，这雷神神形就有些相形见绌，缺少那种古老的气韵，毕竟连这天道意志都是新生的，哪怕可以隔着时空映照浩瀚星空的浩大天道，也不可能与之并驾齐驱。

下一刻，雷神舞动神锤，敲打在雷神锥上，迸溅出璀璨的极光闪电，像是开天辟地之初的惊雷，当中竟有法则气息在沸腾，乃至隐隐要冲入更高的层次。

苏乞年只举拳向天，拳印古拙无华，硬撼这道极电。

像是天界神钟被敲响，有浩荡的金属颤音传荡八方，极光闪电崩碎，连带着那古老的雷神神形，也被无形的拳力冲起，连同坐下的雷神兽，震得四分五裂。

“一起来吧。”

苏乞年摇摇头，他一步迈出，主动冲入了这片天罚雷海，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蓦地扎入了暴乱的天洪中，截断逆流，定鼎暗涌，破碎惊涛。

轰隆隆！

诸道沸腾，恐怖雷光击穿星空，将这片古老的星空古战场扫荡，将一切战斗痕迹清除。

压抑！

这一刻，玄黄大地，无论是五国疆域，还是四海之地，每一个修成了元神的强者，都感受到了一股源自心灵深处的压抑感，那绚烂如极光的天色，这一刻明媚到了极致，像是有天女在碧海蓝天之上浣洗云霞，又好像是诸神的目光，在审视人间……

很多天命宗师，妖皇，乃至各方强者被惊动，皆凝视苍宇之上，到了他们这等层次，已经能够隐晦把握天道意志的存在，天道变幻莫测，不为生灵左右，天道运转有它既定的规律，也不以个体的意志所驾驭，那么，是谁触怒了天道？

“天网恢恢，天道赏罚！”

“这是天怒，天外到底生了什么？”

有人蹙眉，这一刻，不是没有天命宗师，乃至妖皇登天，想要进入星空中，但很可惜，在九天与星空的交界之地，他们无奈止步，因为承受不住星空中扑面而来的恐怖威压，天道怒火，哪怕是天命准圣，也不能撄锋。

仅仅只在数息之后。

嗤啦！

一缕斑斓极光划破天宇，坠落玄黄大地。

“天降异宝！神物天降！”

刹那间，诸多天命准圣目透神芒，但太快了，那极光之，甚至出了他们武道意志把握的范畴，径直坠入了南诏境内，甚至只能把握坠落的大概方位，真正落到了南诏哪一片土地上，都难以断定。

四海交界之地，九色大山山脚下。

身着布袍的老者负手而立，双目微沉，而后看向前方，一名身着金色皇袍，丝绚烂如金铸，面容冷峻的中年人自虚无中来。

“前辈。”

老者看面前这位南海金乌族的皇者一眼，平静道：“五年了，人间太平太久了……”

“好！”

这位冷峻的中年妖皇颔，转身重新走进虚空深处。

灰袍轻舞，老者看这位南海金乌皇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嘲弄之色，也就是在这玄黄大地，出了这里，浩瀚星空中敢称皇者，不仅是笑话，更会引动冥冥之中的劫数加身，哪怕是圣者，也难逃一死，也就是在这里，什么人都敢称王者、大帝……

不过……

即刻，老者又蹙眉，凝视远方，眺望玄黄大地，那坠落的极光到底是什么？为何冥冥之中，他竟感到有些不安，难道又有哪一族贯穿了时空罅隙，将族人送至这里，因为有无上人物出手，透过时空罅隙传递过来气机，所以才引动这方天道意志震怒，要进行驱逐？

念头转动之间，老者愈觉得有很大的可能，不然很难说得通，这方新生的天道意志，像是震怒到了极致，没有远寻常圣人的力量，恐怕都不可能引动这样的天怒，至于什么天生异宝、灵物，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锁定那极光所在，探清虚实。

若是又一方大族降临，这方天地的水，就愈浑浊了……若是什么惊世灵物，老者眸光也有些灼热，这种异象，恐怕在浩瀚星空中，诸天灵物榜上，也足以列入前五百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