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前因后果,往事滋味

天才虽然可以暂时的隐藏锋芒，但是却不可以一直活在阴影中。

而方孝恰巧便一直活在阴影中。

猎蝽未死前方孝一直活在猎蝽的阴影中，猎蝽死后，方孝活在血云烟的阴影中，活在高家、活在师尊梁星渊、苏敏师姐，以及自己的阴影中。

方孝从来没有过安全感。

外部的环境且不说，方孝一直在禁锢着自己。

因为体内存在着天神血魔丝的幼苗，所以方孝一直害怕别人的觊觎，所以哪怕是成为了梁星渊的弟子，方孝也不敢将此事告知他和黎仙，生怕这样的东西暴露后他们会翻脸。

因为开了一百零八条气脉，所以方孝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天赋，害怕自己的天赋暴露后会成为别人的炉鼎，再加上外部环境的恶意，所以方孝潜意识一直处在恐惧之中。

这让他的剑少了锋芒，少了劈天开地的信念，所以他在剑道的对决上才会输的一败涂地，这也是方孝自嘲为乌龟的原因。

不知何时黎仙到了方孝身旁，天边出现了第一缕晨曦，紫气东来，掠过了这位天仙一样的女子的发梢，清风吹动了她的衣裙，如水仙般的清香撩动了方孝的鼻尖，嗅了嗅，方孝眼中恢复了清明。

黎仙望了过来，看向方孝的目光深邃而清冷：“小荷之事与师父无关......”

方孝身子蓦然一顿，内心涌上了极大的恐惧：“师姐，我......”

“你不必因此多想。”黎仙摆摆断了方孝的话语，环顾了一眼四周，空寂无人。

“你今天的表现不错。”

“呃......”方孝不知所措，今日的黎仙感觉极为奇怪，但是方孝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你应该听过梁文飞这个名字吧？”

黎仙一语惊人，方孝呆愣在了原地，不过她没有等待方孝的回答，而是继续开口道：“梁文飞是我们的师兄，是师父的第一个徒弟，也是师父的养子。”

黎仙顿了顿，嘴角露出了苦涩：“不过可惜师兄最后却叛出了宗门。”

“叛出了宗门？”方孝惊呼出声，满脸不可思议。一年筑基，二十年入腾云的存在啊，这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的天才，宗门是怎么能舍得让其叛逃的？

“这也太胡扯了吧？”

方孝无声的呻吟了一句，不过脸上自不敢表现出来。

仿佛听到了方孝的心声，黎仙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见方孝痛得龇牙咧嘴才继续说道：“原因有很多，不过最初的变故在于师兄游历世间时喜欢上了死魂殿殿主的女儿冰月......”

“这剧情有些老套了......”

“砰——”方孝的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黎仙捋了捋秀发：“说是喜欢，其实也只是相互熟知罢了，但是师兄太过于骄傲，根本不屑于解释，之后被别有用心之人大肆宣传，事情便愈演愈烈，最后给宗门都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不过事情最关键的还在于师兄的态度......可惜世事有时候确实十分奇妙，原本并无太多感情的两人因为这样的风言风语反而互生了情愫......两人私定了终身。自古正邪不两立，这让无数欲除师兄而后快的势力找到了让雨剑阁哑口无言的理由，他们要求处死师兄......”

“这怎么可能？”方孝撇了撇嘴。

“是不可能，所以齐云国便爆发了一场大战......那一场战斗我雨剑阁损失惨重，最后不得已将师兄镇压了三十年。”

“不过师兄的资质确实太过于优秀了......”黎仙眼中露出了迷蒙，“三十年后他入了腾云境圆满，破关而出直接杀上了风雷阁，因为当初风雷阁在围攻宗门时出力最大，师兄堵了风雷阁五年......五年中风雷阁没有任何一个弟子敢于出宗......”

“......难怪风雷阁这么恨我们宗门。”方孝恍然大悟。

“师兄这一行为看似风光，实则犯了大忌......师兄还是，太过于骄傲了......”

黎仙黯然喟叹了一声，方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过了，堵了五年啊，这是把风雷阁的脸面给彻底踩在了脚下，风雷阁不发疯才怪。

其实以师兄梁文飞的天资，只要再蛰伏几年，整个齐云国都会任由他驰骋，但是他却选择了如此暴虐的方式，这可能才是祸端的真正开始啊......

“当时风雷阁有两位大能，不过他们出关后并没有找上师兄，而是联合了神罡阁、苍澜阁、药玄谷所有的大能逼上了我雨剑阁，他们再度要求处死师兄，不然就毁了雨剑阁，那一次与我雨剑阁交好的五岳楼、云霞宗也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

“师兄犯了众怒......不过他们还是忌惮师兄的，怕真正的鱼死网破，所以就只能逼迫宗门......十位晖阳境大能在雨剑大峡谷坐了半年......”

“那时师父正在闭关冲击晖阳境......宗门到了生死的边缘，为了道统不灭，无奈下将师父从闭关中惊醒。得知了一切的师父负剑出山，亲自擒下了师兄，废了师兄的修为，将师兄打入了我灵机峰的星陨福地，之后为了彻底毁掉师兄，风雷阁等四大宗门打上了死魂殿，逼死了冰月......”

“‘闹剧’结束了！天下太平！”

黎仙轻叹了一声，沉默良久才继续说道：“但是所有人还是低估了师兄，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没了修为，他转修了肉身......”

“体修？”方孝再度叫了起来。

“是的，体修”黎仙点了点头，目光仰望着天际：“三十五年师兄只用了三十五年便以肉身踏碎了虚空，再入腾云！”

无言，良久的无言，方孝嘴巴张的如同蛤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天之骄子了，这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之之后呢？”

“之后？”黎仙如梦初醒，一巴掌又拍在了方孝的头上。

“师兄疯了”

“呃”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方孝终于沉默了。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背叛”的含义了，也终于知道为何青屿福地的老者会对他恶语相向，原来一切的缘由都在于此，不知为何，方孝心中有些悲凉，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待得他悲伤了一会儿，黎仙才又开口：“师兄没死”

方孝身子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目光幽怨地看了黎仙一眼：“师姐，咱一次性说完吧”

“砰！”

这时两人已经行进到了灵机峰的南方，一处阳光普照的平台上，黎仙盘膝而坐，拿出了一壶仙酿，然后两人便对饮了起来。

声音悠悠，飘过云端。

“师兄叛逃了宗门后，据说去了楚国，后来为了报复，师兄可能建立了势力他在七大派都安插了人手师父身边也有”

方孝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黎仙给他斟了一杯酒：：“师父对此事毫不在意，哪怕师兄以他的名望暗地里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哪怕被误会，师父也不去解释”

“师姐，我”方孝满脸惭愧，久久无言，黎仙喟然一叹，摇了摇头，“之前便说了你不必多想小荷之事你若是要追查，我这边有一些信息，不过师兄谋划了两百年，其暗中隐藏的力量极大，再加上行事肆无忌惮，所以你需注意一些。”

方孝抿着嘴没有说话，黎仙只是看着他，片刻后方孝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这时黎仙才点了点头：“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待？”

“师弟鲁莽了。”方孝尴尬地抹了抹鼻子，不过脸上展现的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风采，黎仙眼露赞赏，欢喜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云端，眸光灿若星辰，抚在了方孝的脸上，方孝挺了挺胸膛。

片刻后黎仙起身，递给了方孝一个储物灵戒，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潜龙榜之争，还有两年你要拿回我灵机峰失去的东西”

“将他们，彻底踩在脚下！”

乌云消散，日光炸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