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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智者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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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12-24  作者:饥饿2006
无限道武者路

,最后更新:2011122416:3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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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位王大哥,看来很少与别人商量事情啊门”看向引公“慌空完全不见踪迹王宗超,朱变冷淡地摇摇头道,这位少女虽然一贯处事淡然气质空灵,但言语却也能够听得出些许不满:“一切都在他计算之中。却懒得告知我们一声。”

朱实这么一提醒,他也马上意识到王宗超之所以能够那么快现身,将除了快银之外的兄弟会成员一网成擒,必定是在之前早有准备,很可能早已识破小淘气是魔型女伪装。但王宗超却把他们两人留下,而且也不提醒一句,这未免有些将两人当弃子的感觉,这让他难免也有一些不舒服。

“毕竟进队伍时间太短,看来我还在享受新人待遇啊他心中暗自感叹道。

“这座城市,不简单啊!”

一个小时后,王宗超一个人漫步在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上,即使身有要事,眼前的一切仍然让他有类似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目不暇接之感。

是一座真正意义上以钢铁为主体的城市,气势恢宏的钢铁建筑到处林立。由于钢铁材料上的无比奢华,许多建筑物比纽约上海一类人类大都市的摩天大楼还要更星得高耸入云,结构上也是犹如雕塑般显示出多姿多彩的艺术感,各种圆形、弧形、拱形、螺旋形建筑穿插于方正的传统式建筑中,甚至还有锐利如刃直指天空的哥德式建筑,却又对称而整齐,不显杂乱与拥挤,与街灯聚成的道路的轮廓,各种各样的牌、灯光点缀一起形成光影交错的独特壮观风景。宽大街道地面是一层经过磨砂处理的洁白铝合板整体铺设而成,路边的绿化做得很好,也可以闻到微风带来的阳光和丰草的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丁香花味道。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大路上来回行驶的车辆竟然没有车轮,也没有发动机轰鸣声,而是依靠着磁悬浮在有序地高速滑行。甚至在人行道上还有着一个个悬浮着的金属轮盘,走累了的人可以站在轮盘上,让轮盘带你向前滑行。

夜空中可以见到璀璨的繁星,点点汇集成闪烁明亮的银河光带,蜿蜒曲折穿过夜空,显得无比壮丽。但王宗超却清楚那些不是繁星,而是悬浮在高空的细小磁性金属砂粒,在某种灯光设备下折射反射出来类似宇宙星空的效果。

这虽然看似独特的亮丽风景,但其实却是万磁王开发的一套先进空中防御系统,这些依靠磁力悬浮在空中磁性金属砂粒会自行汇集吸附到任何试图穿空而过的物体之上,如果是体型细小的鸟类还没什么,但如果是隐形飞机导弹之类却会因此失去隐形能力甚至由于毁坏外壳、遮挡住探测仪器而坠毁,如果是具有飞行能力的人,穿过屏障之后也会沾上一身难以清洗干净的磁性金属粉来而无法逃脱接下来的攻击以及搜捕。要知道这座城市的电磁炮技术已十分成熟,由强电磁驱动的五倍音速金属洪流可以将一切来犯者或者逃离者撕成粉碎!

能够悄无声息穿越这个防御系统的,只有瞬移能力者才能做到,王宗超也正是依靠夜行者库特的帮忙才与其他战警一起悄然进入了这个城市。

而在城市中来往的人们有着不同的人种,甚至还有外表一看就不不是人,有着蓝色、绿色皮肤或者是长着尾巴翅膀的变种人,甚至还有人直接在空中飞行,在地上爬行,但在这个城市里大家都对彼此习以为常,没有引起恐惧厌恶或者围观行注目礼。

不过这不代表这个城市就完全和谐,走了几分钟后。王宗超看到一个身材消瘦的黄种人被几个大汉骂骂咧咧推拉出一个赌场,其中一人边骂还边指着大门口的一块告示牌说道:“没看清楚这个吗?本赌场不欢迎一切具有透视能力之类作弊能力的人进入!”

将那人推出门口几乎让他摔了个口啃泥后,赌场的人把一块磁卡丢回那人身上,那人虽然也想开口骂人,但面对几个虎视眈眈的赌场护卫,最后也只能选择悻悻然走了。

王宗超见状无声地笑了一笑,难怪超能力会引起普通人的妒忌与排斥,实际上即使同为变种人,他们也不欢迎游戏规则破坏者,如果透视能力者可以肆意赌钱,全世界的赌场无疑很快会关门大吉。

此外飞行能力者可以令高高筑起的围墙如同虚设,穿墙、瞬移能力者可以把银行金库视为私有,予取予夺,精神能力者令所有人的与秘密在他面前一展无遗,,这都是超能力给予变种人破坏规则的可能,这才是人类社会排斥变种人的根本原因所在。一种能力无可谓好坏,是否有规则规范限制才是关键的,正如汽车是好的,但如果没有交通规则限制,汽车也是无比犀利的杀人武器。

所以很难想象一个每一个人都有特异能一刚。会正常有序的运转。然而万磁王的管理却又做到了盟六川将每一个在城市居住的变种人的超能力以及相貌特征具体资料都做了登记,然后记录到一张规定必须随身携带的碰卡上,遍布城市的,可以做到隔空读卡的读卡器可以清楚知道每一个人的位置,让每一个人的能力都透明化。正如开赌场的有权利拒绝透视能力者进入。同时磁卡也会记录每一人是否有犯罪记录,也可用于信用卡消费,这就有效地将每一个人的超能力都限制在有序范围内,防止他们利用超能力作出破坏游戏规则的事情。

从交通工具、防御武器与身份磁卡看,这个城市对磁能的研究以及大规模运用已经是超时代的深入先进,仅次一家,无疑是万磁王的杰作。这令王宗超对这个老人也不由有了几分敬意,运用超能力进行恐怖活动没什么了不起,但能够睿智地运用力量,在人类的世界内打造出一个属于变种人的天地却无疑称得上伟大。

突然,王宗超看到前方路口开来一辆巡逻警车,那是由二级以上变种人组成的巡逻队,维持秩序的同时也会搜索一切没有携带身份磁卡的可疑份子。王宗超眉头一皱,立即向前快走两步,搭上了那名刚刚小被人从赌场赶出来的透视能力者,像遇到熟人一样喊了一句:“伙计,很久不见了啊!”

那人刚刚疑惑地回过头,脸色的神色已经变成恐慌,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控制,王宗超已经借着肩膀接触以“黄金气脉”控制了他的行动。于是两人就像好朋友一样勾胸搭背走在一起,避过巡逻车拐入一处小巷。两分钟后,王宗超一个人换上对方的衣服从中走了出来,他的身材已经变得与那人完全相同,甚至连脸部轮廓、五官特征也变得与那人基本一致,虽然熟人仔细分辨完全可以看出不同,但远看已是足以鱼目混珠。至于那人的身份磁卡,自然也落入王宗超衣袋中。

这是“锻骨功”的缩骨能力,过去“锻骨功”只能改变身材,但如今却是连五官都可以比较精确地调整,那是凭着入微境界一定程度模仿魔型女能力的结果。

之前秦缀玉传给库特的信息的同时,王宗超也抽空探究解析了魔型女、山崩的超能力,虽然由于时间关系无法深究,但也有了一定的收获。

魔型女的变形伪造能力无疑极强,不但可以新七外形,连瞳孔特征、指纹、肌肤纹理乃至气味都可以变得完全一致,单就气味模仿就足以瞒过金刚狼。

此外她还有一种躯体动作模仿能力,可以精确地模仿出每一个人的神态动作。一个动作让她弄过一眼,只要在身体素质允许的范围内她都可以准确做到位。加上她近乎王宗超“锻骨功”的变态躯体柔韧度,她本身也是一名不逊色金刚狼的搏击高手,要不是有艾德曼合金骨骼以及瘦愈异能,金刚狼打起来都不一定能够敌得过魔型女。

这两种模仿能力王宗超只能有所借鉴,无法除了因为他还达不到自由调整基因的四阶外,也是没有必要,如果说王宗超的骨骼肌体是柔韧的防弹橡胶,魔型鼻的躯体就是橡皮泥,除非王寄超牺牲自己的躯体强度把橡胶变成橡皮泥,否则无疑做不到如魔型女那样。

除了超能力外,魔型女的威胁还在于她的顶级的特工素质,以及她炉火纯青的扮演技巧。否则也瞒不过金刚狼这样的老江湖,这也是王宗超通过三阶敌意感应发现她不对后没有马上声张的原因。一个伪装者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就意味着她本身也是识破伪装的大师。如果他事先告诉张恒等人,他们也未必可以做到在她面前神态言语不流露出丝毫异常。有时候要欺骗敌人就需要瞒过自己人,王宗超干脆就伪装离去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个回马枪。

就这样走着,王宗超很快来到城市中的一个小型广场,其中正有变种人歌手在演唱,只见随着一个青春靓丽少女唱出各种音调,空气中也随着音节变幻出犹如烟花霓虹般的五颜六色,梦幻般炫目迷离,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位控水的变种人操纵广场中的喷泉配合歌曲表演出各种人体舞蹈动作。那无疑是一场以艺术与超能力构建的听觉与视觉盛宴,令观者无不如痴如醉。人类社会中,变种人隐藏自己能力,唯恐被发现,但是在这个城市,他们却可以在公开场合自由地表演、展示自己能力。

王宗超混入人群中,以敏锐的感官仔细搜寻,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那是一身悠闲打扮的女子,随风挥洒的黑色长发在迷离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的亮丽飘逸,变幻着各种颜色。

“秦小姐,”无声无息的移动到她身边,王宗超轻声说了一句。

女子回过头来,仔细辨认一下王宗超的面部特征后,精致完美的胜此止即充满了惊喜,迷人灿烂的微笑洋溢在脸慢慢谈。”

“我的伪装术果然瞒不过行家”来到一个偏僻的咖啡厅坐下后,王宗超先自嘲地笑了笑,又道:“要逃离这里,难度无疑比我当初遇上的麻烦要高许多。你与赵樱空都是拥有血统强化的,万磁王也会把你们当成变种人,所以不会囚禁你们的行动。现在唯一的麻烦是怎么救出老齐还有那一名叫程啸的新人了。”

通过秦缀玉给予的信息,王宗超了解到齐藤一、秦缀玉、赵樱空、还有一名叫程啸的新人一开始是出现在一批前往基优岛的变种人偷渡者人群中,在接受入岛检查时齐藤一与程啸被发现他们在基因层面上是普通人类,所以马上被囚禁起来。而具有猫妖强化与火红眼强化的秦缀玉导赵樱空则逃过了这一关,虽然当时赵樱空想拼死救人,但秦缀亚小却拦下了这一冲动的举止,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变种人城市,不可硬拼,只能选择隐忍下来等待机会。

秦缀玉的猫妖强化很特异,超能力检查时没被发现她还有化身精神力者雪耐的能力,而赵樱空的念线能力也同样隐藏起来。几天来她们运用没被发现的“唔”能力在城市中四处打探,已了解到了许多信息。

“不过老齐与新人暂时还没遇到什么危险。”秦缀玉又说了一句:“除了齐藤一外,那名叫程啸的新人竟然也是军方的人,学过气功。他们都算是超能力者。所以万磁王认可他们为半个变种人,答应在变种人改造技术成熟后为他们做改造。同时还要求他们交出各自的修炼方法,万磁王对于各种可以提升变种人实力的修炼功法很热心,认为这是变种人保持持续进化的根本保证。据他所说,教授之所以能够成为世界上最强的精神力者,与他曾经远赴西藏接受了密宗精神修持法门传承有关。

此外教授不知什么缘故落在万磁王手中,而且还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万磁王提出让齐藤一尝试以道术救醒教授。而这个任务,也变成主神要求完成的任务了

“我知道,这次我是与战警的人一起来的,除了救老齐他们外同时也会尽力营救教投。”王宗超说完之后又微微皱眉。虽然他抓了魔型女等几个人质,万不得已时用来交换齐藤一等人应该足够了,但教授却太重要了,万磁王是否会答应将他一起释放还很难说。

“但要救出老齐他们,最关键的障碍不是来自万磁王本身,而是他的大女儿。

她叫万达。外号是“绯红女巫”因为她除了本身的超能力外,还修炼了西方某个派系的魔法,能力相耸强大,据说具有五级潜质。”秦缀玉的脸色变得很凝重,“万磁王指派她向齐藤一学习道术,而齐藤一的“极乐灵屋,也被她以某种能力封锁住,现在无法使用。这些信息都是齐藤一通过灵符传讯悄悄传给我的,只是他不知道你们的位置,没法直接通知你们。”

“五级潜质吗?果然很麻烦!”王宗超皱眉道:“赵樱空这些天来一直以知觉念线探测齐藤一被美押地方的建筑结构,没被她发觉吗?”

“应该没有,因为没发现她有异常反应,而且据齐藤一所说,她也不像是那种心机很深的人。”

“好,那我们就召集其他人,做好准备后马上行动。”“真是头痛啊,我的道术根基,毕竟太浅了。”齐藤一以手加额,看着眼前外观不断变幻的“极乐灵屋”他很清楚现在灵屋的内部已经乱成一团了。

“给齐先生造成麻烦我很抱歉,但与其将精力放在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上,不如尽快教会我道术,这样一来或许我能够帮你复原这个魔力纸屋模型。”一名女子清冷的声音在他身旁传来。

女子有着一头棕色长发,还有犹如绿宝石一样的美丽双眸,精致秀挺的五官,穿了高跟鞋后她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七。她穿着一件火红色的紧身衣,丰满挺拔的胸型勾勒出绝美的线条。这位女子绝对是混血的优秀出品,只是女子脸上冷淡高贵的神情也显示出她不会很好亲近。

而尤其令人惊奇的是,她纤细的手指上正飞舞着一只纸扎成的纸鹤,那显然是她才刚完成的作品。

“道术介于真幻之间,以你的超能力学习道术那是最合适不过了”齐藤一淡然一笑,“只是这样一来我也不好判断这只纸鹤究竟是以你的超能力做到还是以道术做到”

然后齐藤一心中感叹了一句:“意念修改现实,这真是一种刚级别的能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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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呤顿,大水灾户后临时搭建的个大帐篷里。群衣气愕四,披头散发、满脸惊魂未定的难民正聚在一起作祷告。

“阿门”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

一名神父在一个小以木箱胡乱垫高搭建的荐台上引导众人作祷告,虽然念着《圣经》上的祷词,却语调悲恰,彷徨、无助,以往诵读经文应有的庄严肃穆的气氛荡然无存。

“伟大的主啊,请原谅我们吧。我们的心中此时已充满了愤怒、悲痛、仇恨与暴力,我们已经被悲痛”折磨很久了”我们爱你

…我们……崇拜你啊,我们,噢,主…我

神父的言语越来越激动,越来越语不成调,甚至抽噎起来,他的情绪逐渐了在座的其他难民,许多人想起自己罹难的亲友,一时都止不住泪水盈眶,有的人甚至开始痛哭出声。

“为什么你要制造这次大灾难?主?为什么你要让邪恶的,该死的变种人诞生到这世界上?为什么我们要遭受痛苦?为什么你要让我们深陷其中?我们都是你的孩子,这都是你的错啊!”悲痛的语句,越来越带上刻骨的仇恨与愤怒,驱使着他开始质问虔诚信仰了几十年的主。神父的悲枪与愤恨引起了在场人们的共鸣,他们在流泪之余。也开始咬牙切齿,低声咒骂。

“说得好,神父。”这是有一名穿着制服的军人走入了帐篷,对着神父说道:“我认识你的父亲,威廉姆斯,我曾经为斯瑞克上将工作过,我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只是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我们只是在祈祷,将我们的仇恨向主倾诉!”看着对方,神父冷漠地回应。

“但我或许能帮大家做点什么”说完这句后,军人指引着难民走出帐篷,来到了一辆停在偏僻角落的卡车前。

“虽然我不能提供救助物资。但是我好歹能提供点大家更需要的东西”军人掀开覆盖货物上的篷布。

只见卡车上竟然堆满了类似中世纪全身盔甲的机器人手脚、胸、腹、头盔等零件,还有许多配套武器,在昏暗的阳光下闪烁着属于杀戮机器特有的冷酷光泽。

“这是我们最新研制的哨兵机器人装甲,穿在身上后,你们就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钢铁侠,只是不能飞行而已。即使以前没摸过枪也不要紧会帮你们瞄准的,不过我希望你们还是挑选有受过军事练的人使用,这会更有效率些”军人诡异地一笑,他的军服上豁然印着“搬。”的标志,“这批军火不列在政府预算范围内,所以我们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们,唯一的前提是只要你们有胆量去使用。”

看着一批顶尖的杀戮武器,神父与难民们眼中都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在突如其来的强大武力下,神父心中的彷徨与无助早已消去,怒火与怨毒在胸膛中酝酿,越燃越烈,最终通过喉咙,以声嘶力竭的疯狂喷薄而出!

“不要对他们客气: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以命偿命!”

这依然是圣经上的一句经典词句,它成功地数起了在场人们的共鸣,场面越来越疯狂而接近失控。

在一个城市的广场中心,数以千万计的群众聚集在一起,听着一位头戴金丝眼镜,两鬓花白的参议员的演讲,看得出他对这次演讲作了充分的准备,身后甚至使用了高科技的三维投影,展示着数年来变种人超能力犯罪,以及超能力失控造成的破坏”

图片一幅一幅变换,被变种人伤害的牺牲者们,一个个血肉模糊,让人直反胃,恶心。唯一让人感觉稍好的是一堆堆放在地上,没有半点血迹的衣服,但随后的解却更令人恶心:这是一个能够散发挥发性毒气的变种人在异能觉醒之日造成的破坏,所有吸入毒气的人都被瞬间分解,蒸发于大气中,结果半个小镇的人就都不明不白地上演了一场人间蒸发

图片最终停留在半日前发生的,破坏性最大、死亡人数最多的曼哈顿水灾。

“变种人瘦瘦日益泛滥,我们赖以自保的系统,轻易毁于一旦。

混杂在我们人群中的每一个变种人,都是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一系列铁的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个真理。

巨大的灾难终于唤醒了我们小妥协与沉默并不能获得和平。”沉缓而有力且富有煽动性的声音通过大音量扩音器以及立体声音响效果配合下,回荡在广场上。令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许多热血男子,听得热泪盈眶,热血沸腾,恨不得冲出去跟变种人怪胎拼了。

“借助我获得的资金,以及华盛顿工业的技术,人类将扳回劣势!”

“这就是人类的救星!

哨兵机器人计划,正式启动!”

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变幻。犹如科幻电影中走出来的,十几尊身高超过十米,犹如金刚守护神的巨大机器人。脚下踏着喷薄的火箭动力炎

“我们会给那些怪胎投案自首,永远囚禁隔离起来的机会,一几们唯的生路!对千任何拒绝自首的变种人。我保证紧找到你们!我们会挨家挨户,每间学校,每间公司展开地毯式搜索”

现在我明确宣布:怪胎们,你们已经时日无多了!”

“一旦战争爆发,人类必胜!”

“各位不必害怕,这只是物种的进化过程,正如人类取代猿猴,如今你们该为我们变种人让道了。

我们不是杀人犯,我们不是恐怖分子,我们只是在清理堕落的人类……

变种人将会拥有这整个世界,”

这就是我们要说的话,我不想和你们这些低等生物浪费口水和你们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们的立场已经表达得够鲜明了,你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向我们投降。

这三咋小月的时间里,我们会为未来作好准备,决定哪些人是我们的奴隶,哪些人成为我们的燃料小哪些人成为我们的食物

“这“万磁王。真是嘲讽技能满级啊!这整段通蝶声明听下来,我都忍不住想去把他暴揍一顿。”听着这一段无线广播中熟悉的万碰王的声音与语气,王宗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段声明,无疑会为万碰王成功吸引到全美国乃至全世界的火力!”

“无论声线、语调,用词习惯全部都惟妙惟肖,如出一辙”可惜我们也清楚这段声明不可能来自万磁王,他根本没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启动全面战争,基优岛的实力虽然不错,但如果是全美国乃至全世界的怒火都倾泻到那里,也只会很快化为飞灰,虽然人类一方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齐藤一也是摇头叹息:“这无疑也是出自东美洲队的手笔:实施方案很简单,他们只要兑换一个级或以上的高智能收集万磁王的演讲信息后让电脑加以分析仿制就行了,现有科技几乎无法辨别真伪。正如我在鬼神世界伪造的“天使降临,神迹,他们这一手不但玩得更高明,而且成本更低,到是给我好好上了一课。”

“我们两队好不容易建立的大好局面。竟然让他们一下子就几乎翻转过来了。”约尔姚眉毛紧锁,“他们果然是一个资深的轮回队,作风极为老到狠辣!据队长那边传来的信息,复仇者联盟的鹰眼侠与黑豹侠已经被他们杀了,现在复仇者联盟有好几人都疯了一样要去基优岛杀万磁王。这也不怪他们没脑,但具有大范围电磁操纵能力的一贯只有万磁王以及他的小女儿洛娜两人,而且那份伪造的通糕声明又发表得太过及时,现在万磁王已是百口莫辩。除非我们能够抓到东美洲队那个电磁操纵者。”

“除了电磁操纵者外,东美洲队还有一名高科技超武的修炼者,力量很强。”王宗超目光闪烁间,凌厉如电,“之前我赶到事故现场,但去迟了一步,只看到一地尸体,同时发现杀人者留下了很明显的辐射与核能量破坏效果,不过为了避免被随后赶去的复仇者联盟的人碰上而背那个黑锅,我只是转了一圈就走,连脚都没着地。

很好,我正缺这种类型的对手,到要看看高段的高科技超武,又是怎样一种气象!”

哼,看来东美洲队对他们力量很有自信,他们丝毫不顾虑提前暴露他们的能力。”一旁的赵樱空冷哼一声,“他们会为他们的自大付出代价的。”

王宗超目光在赵樱空身上停留片刻,对她的难得的情绪流露感到些许异样之余,也隐隐觉察出,她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已经以模拟自万磁王的核磁共振激活了赵樱空的基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赵樱空的基因链异常稳定坚固,甚至不在他之下,所以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凶险,但又似乎没能让她拥有什么超能力,或者说超能力还在觉醒的过程中。

“如果未到入微境界,始终无法决定自己觉醒的超能力,实在可惜”王宗超心中暗自遗憾,又道:“这场团战对于我们来说是重大的考验,我们要做好充分准备。接下来我会帮张恒与王侠强行提升到级内功,虽然临时提升的内功境界不稳定,而且会对身体造成隐患,但毕竟可由主神治疗恢复。”

“太厉害了,能不能也帮我提升下,让我过过级内功的瘾啊?”程啸在一旁听得垂涎欲滴,一脸馋相。

“你当我是主神了?强行帮人提升到级内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级内功”你自己想办法吧”王宗超笑骂了一句,他清楚对方其实只是在开玩笑,一个能够十几年寒暑不易练出一身深厚的八卦掌功夫的人,哪里会是喜欢一味投机取巧的?

“强敌将至,能够提升一分力量,就能多一分自保的可能啊。”秦缀玉幽幽叹了一声,同时用手从脑后捧起自己的溪涧泼雾般的浓密秀发,露出一截初雪般洁白的脖项,轻梳慢捻的动作如天鹅般优美,又像猫一样慵懒。虽然眼下形式紧迫,但却似乎没能让这位见惯大场面的大明星出现丝毫惶恐焦虑,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如果你能让我的功力提升一个境界,也愿意帮我吗?”然后秦缀玉凝望着王宗超问道,由于猫妖血统,她的黑色双眸,却又隐隐荡漾着波斯猫般的妖魅琉璃彩

“如果我帮得了当然愿意”可你的功力已经到了级境界吧,再往上就是级先天内力,我即使真正到达天人境界,也肯定帮不了这个忙。”闻言,王宗超怔了怔。

“你难道忘了我送你的那盒子秘籍中,有一本我门派的《阴阳和合决》吗?”秦缀玉这次的轻声软语不再是以言语说出,而是直接通过精神链接悄然传入王宗超心中,带来一种猫爪挠心般的痒痒。

王宗超愣然,随即大有哭笑不得之感。

虽然曼哈顿刚刚爆发了大灾难,但地域辽阔的美国其他地方还是相对平和,在洛衫矾的一处社区,不论街头景观、餐厅店家、橱窗陈列、视听娱乐,乃至往来行人,处处都充满日本风味,这里是南加州最大的日侨和日裔美人社区,洛朽矾的小东京。

一位身着短袖休闲衬衫。身材修长,有着完美肌肉线条,面目俊朗的亚裔青年以一种悠闲的姿态随意走着,漫步走过人头涌涌,往来熙攘的街道,最后来到一处颇具江户时代风格的建筑群落外围。

那是一处清幽所在,闹中取静的味道极浓,通过竹、石、纸、木等简单的要素,完美的形塑出空、间、寂的独特日本美学,深得传统日式建筑三味。青年负着手,如同回自己家般。向内硬闯。

“先生!请留步,这里是信玄私宅,请问您是否与家主有约。”宅墙虽然仅是灌木篱笆、明显的防君子不防小人,但守卫却吃的就是维护治安的饭,青年未走几步,已有人上来用带着日本口音的英语询问。用词虽然客气,可神态口吻却严肃而冰冷。

“呵呵,,日本人真是太刻薄了,放松点吧!看你们俩一副平板脸,简直就像戴了面具一样。”青年人轻松地开着玩笑,抬手在两人面前挥了挥,似乎有模糊的虚影带着寒光闪了闪,随后青年人就举步走入屋内,而两名守卫却没有拦截小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呆在原地,表情愈发呆滞。

两三秒钟后,两名守卫的面皮,就像两副薄皮面具一样,缓缓从他们的脸上滑落下来,露出了面皮后面红白交错的面部肌肉、血管。骇人之极。随后两人才缓缓坐倒在地上,裸露在空气中的面部神经的剧痛令他们面部肌肉剧烈抽搐,挣破面部的微型血管,一时间大量血珠如同汗水般,从他们的脸上渗透出来,”

就在一瞬间,青年人竟以快得肉眼难见的手法,像削苹果一样将两人的面皮从他们脸上完整地录落下来!

下一刻,两名守卫耸人听闻的惨况惊动了负责内围警戒的人。“吧嘎!”十多个警卫已纷纷从西服内,腋下的枪袋中掏出手枪,飞也似的冲了过来。

砰砰砰!枪声大作。西安法令,闯私宅者依情节可以射杀。

下一刚,枪声停止。青年悠然踏过倒了一地的警卫尸体,越过玄关,迈步走入了一个日式风格的木框纸面拉门。

他刚迈步进入房间,一道亮白的刀光便从侧面袭来。青年绕有兴趣地欣赏着眼前水波般的刀纹,惊心动魄的弧度,千锤百炼的刀身、在灯光映衬下游走的摄人锋芒”这是一把难得的手工品,严格按照宝刀的规格打制,并且年代久远。

欣赏够了,刀才砍到他面前。他轻松地伸出一只食指挡住刀锋,但是下一刻,刀锋上一股银亮的光华闪过。无声无息间,就像切瓜断菜一样,他的半截食指就被砍了下来。

“你就是银武士吗?不错的能力,竟然能够发出快子能量围绕着刀锋,让刀锋利得可以切开世界上的几乎一切物质。

”刀虽然切下青年的半截食指,但是却没能来得及继续砍到他身上,一瞬间他的身形已经退到三米外,还顺手接住自己的半截食指,毫无所谓的观察着断口,伤口诡异地没有半点鲜血流出,就像被断指吸住一样。

“阁下”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银武士浑身汗濡濡、凉飕飕,觉得自己象被从冰水中捞出来般。青年的非人速度还是其次,身经百战的他凭着一身精湛剑术与可以切开一切物质的超能力并不至于畏惧了这种速度型的能力者。但是这看似闲淡的青年身上却有一种令他犹如青蛙面对毒蛇的。连心都似乎凉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的天然威压。

“别紧张,其实我只是想向你要一样东西而已。”青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类似匕首的短剑,只见他吻了吻剑锋说道:“这把“黄昏的十二乐章,虽然好用,但越开启一个乐章都会越来越麻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启到“湮甲。我的细胞正在告诉我,你的能力正好能够补足这点,就马上交给我吧。”

“八嘎!你究竟要让我怎么把能力交给你?”银武士强自镇定怒喝道,但双手紧握的长刀,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这你不用操心,我会帮你的!”青年的笑容配上俊朗的面貌本该很阳光,但给银武士带来的却是刺骨的冰寒,“我会把你的能力从你的身体里切割出来,很仔细,很小心,很完整地切割出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作者,正版阅读!

临近天黑,云影低垂,这是靠近海边的一处废弃的机械厂厂房。稍微有些低沉的雨云之下,厂房之上的瓦面破损陈旧,空荡荡的厂房之中,只有一些原本为安放机械而建起的水泥石墩仍旧凹凸不平,一些没有搬走的巨大锈迹钢架默默地矗立在那儿。

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远远传来,单调而沉闷,在目前的气氛下,使这片厂房显得有些吓人。

一位留着平头短发的壮硕男子大步走入厂房,他下身一条运动裤裤,上身则只是简单的背心,如铁肌肉将背心撑得饱满惊人,看上去倒像是美国城市里随处可见的喜欢运动健身的男子。但如果仔细看清楚他欧亚混血,不苟言笑的冷酷面容,就会发现他就是那名击杀鹰眼侠与黑豹侠的凶手。

另外一人悄然无声地跟着他进了厂房,那人身穿一身普通美国工人常穿的蓝领服装,看上去也平凡不过,然而他却脚不沾地,双脚离地三寸,就这么悬浮在空中飘然而行。

“人都到齐了吗?”走入厂房之后,壮硕男子环顾四周询问道。

“你好,焦恩队长,都到齐了,除了‘那家伙’外。”昏暗的空间中走出了三男一女。稍迟片刻之后,地上又诡异地隆起了一个土堆,土堆逐渐改变形状,最终化为一名身高一米二,体型偏瘦,蜡黄色皮肤黑发漆黑带兜帽外袍乱发男童,双眼一片空洞的绿光,没有眼仁,望之令人心悸。

随后,其中一名学者模样,腋下还夹着一本厚皮古籍的男子回答道,“另外六名新人已经安排到安全的地方藏好了,卡莉茨小姐已经为他们作了初步的生物调试,所以他们可以应对剧情世界的普通危险,而且也会很‘耐心’地隐藏下去。”

“可我们还是负了两分,看来这次分散进入,有两名新人不幸地被分到‘那家伙’那边,又不合他胃口,给他宰掉了!不过早点死了也好,反正度过两场任务后,还没能开启基因锁的新人都会被他杀了,到头来也没几人能活下来。而且越令他感到失望的新人还会死得越惨不可言,除了运气最好的格洛之外……”那么被称为焦恩队长的壮硕男子说到这里时,扫了那乱发男童一眼,然而这男童却依然眼神空洞,表情麻木,似乎事不关己,倒是整个地面一阵轻微震动,像是在代替他表达心有余悸的情绪波动。

“他究竟到了哪里去了?”一名将长发扎成许多细小小辫,面上还纹着图腾刺青,明显印第安人模样的青年忍不住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隐隐约约的畏惧,不过这种在很多情况下会导致队友嗤笑的行为,如今倒是没有引起嘲讽,毕竟那个人的确是笼罩队里的一大恐怖阴影。

“狩猎去了,这个世界有很多异常人类与异常基因携带者,肯定会很合他的胃口,我猜他忍不住已经大开杀戒了。可惜我自己还没能解析透彻这类异常基因,否则就可以多造一批异能兵种了。”几人中唯一一名女子回答了他,想来就是那学者口中的卡莉茨,只见她一身风衣,不过里面的白色衬衫比平常的短了一大截,露出大片腰肢,美妙的曲线引人遐思,一条男士领带打造出火辣与性感的结合体,黑色热裤衬托得腰线更纤细。

这么一位性感尤物,理应对男士很有吸引力,但事实上除了对一切都显得无所谓的男童格洛之外,在场的所有男士站立的位置都是尽可能离她远一些。只有一只体型颇大,一身白毛的拉布拉多犬挨着趴着,正亲昵舔着女子的手指。整个厂房空气沉闷无风,但女子一头及腰的棕色长发却像有生命一样无风自动,犹如无数灵蛇怪虫,令人感到分外诡异。

“卡莉茨小姐说得不错,他的确狩猎去了。”一名身作黑西装,即使光线昏暗仍戴着墨镜,一副美国特工标准形象的男子以冷酷的语气接口道,“不久前我入侵警用内部网络,得到一个信息:一名住在曼哈顿的日裔男子及许多保安被杀,那日本人死得很惨。凶手用一把小刀将他的内脏全部取出解剖,又切下了他二百三十四块肌肉,肢解了一百一十二块骨头,每一块块肉,每一块块骨头都是独立的、完整的,最后又被做了一个精密的开颅手术……但整个过程相当快,几乎在挨了最后一刀之前,那日本人还是活着的。解剖过后的遗体,无论哪一部分都绝对可以作为医学解剖实习课的经典范本。”

“通过把对手精密解剖来弄清楚对手能力运转规律,这的确是他的手笔。”焦恩沉声说道:“这样看来,他在这个超能世界将会有很大的收获,进一步拉开和我们的差距。”

“那可不妙了,现在我们也要联手才能压过他一头,如果他又进一步变强的话……”听到这个信息,那印第安男子顿时更显不安。

“哼……他既然还在享受狩猎游戏,我们就不妨把游戏玩大一点,逼他出手!毕竟我们与他还是一个队的,如果我们任务失败,他也别想好过!”焦恩断然道,目光闪烁间,竟隐隐有电光闪烁,那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目光如电”,而是真的实质电芒,而且是蕴含着极强辐射让人见之双目刺痛欲盲的电芒!

“我知道这个世界非同一般,存在许多强力人物,所以这样做的确很凶险。但一味如果瞻前顾后,不肯去拼的话,下一个被活生生解剖的人,就会是你!”焦恩环顾了众人一周:“虽然现在我还有办法与他拼个同归于尽,让他有所顾忌。但他毕竟已经开启了四阶,基因具有了惊人的进化与学习模仿能力,不需要依赖主神强化就可以不断地变强。如果我们没法跟上他的进步,总有一天,我们与他的实力差距会拉大到他不需要有所顾忌的程度。

但只要我们还不是四阶,我们的实力增长就必须以大量的奖励点与支线剧情来维持,所以这次我们非拼不可!

嘿嘿,虽然大家都恨不得能杀了他。但我还是要感谢他的,要不是有他无所不在的压力逼着,我自己,还有我们团队的实力也不可能强成这样。如今,如果论资深队员的平均实力,即使天神、恶魔两队也不过如此了。”

“这次我们的确应该去冒险,如果成功的话,我们的收获将不止是巨额的奖励,还包括这个整个世界。”戴着墨镜的男子点点头:“当我的思维在网络上畅游时,感应到一个巨大的存在,我追根溯源,发现了一个很有可能成长为世界主宰的超级人工智能。

它的名字,叫‘母机’。它的位置,也就正在这个城市之内……”

“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天网’、‘矩阵’,一类超级人工智能。”焦恩继续问道,“你能够控制住它吗?”

“我可以控制住比它等级高上几个世纪的智能系统,但是需要有入侵它的机会,还有足够的时间!”墨镜男回应道。

“主神明知我们邀请你入队,却还把这么一个超级人工智能送到我们鼻子下,这是一块馅饼,可也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学者模样的男子冷静地提醒了一句,“我估计,主神是绝对不可能坐视我们顺利控制住哪个人工智能,期间必然会遭遇剧情人物以及另外两个轮回团队的阻挠。”

“没问题,在史密斯完成要做的事情之前,我们会帮他牢牢守住这个城市。我倒想看看有什么样的人能够正面突破我们联手构建的防线!”焦恩点点头,“如果人手还不够的话,卡莉茨,你尽量多制造点人手。”

女子默然点头,随后她无数长发突然伸缩蠕动,盘旋起伏,发着快速绝伦的“嗤嗤”密响,令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希腊神话中的蛇发魔女美杜莎那么恐怖。随后再简直如万虫同鸣般的诡异音调中,数以千万的长发已经脱离她的头部,化为无数细长怪虫,争先恐后地如瀑布般顺着她火辣的上攀附游走到地上,在地面上向四面八方迅速爬走,散入黑暗之中。

几个人虽然对这恐怖且恶心的一幕已习以为常,但是当许多怪虫顺着自己脚背上爬过时,面色也颇不见好,除了那个一脸麻木不仁的男童外。

几人再商量几句后,也各自散去,那男童则再次沉入地下,没有留下半点存在过的痕迹。

“当务之急是寻找生产哨兵机器人的工厂,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尤其是‘母机’,它是制造哨兵机器人的人工智能,是未来战争的核心。

机器人正在一天天的变得强大,他们甚至模仿了我们的力量。现在已经出现了具有念动力的机器人,以及可以和你一样弹出合金利爪,同时具有惊人自我修复能力的机器人杀戮者。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行动……”

向过去传达过信息后,X教授取下头上戴着的脑波仪,睁开了略显疲惫的双眼。单存跨越时空的传讯并不会给他带来很大的消耗,他这些日子里,他的超能力使用实在未免太过频繁了些。

“教授,喝点水吧。”詹岚递过了一瓶矿泉水,X教授道了声谢,伸手接过。

他们此时正处于一个城市废墟的角落,一个不起眼且昏暗的地下室中,没有电,他们只点了几根蜡烛照明。室外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雨滴在狂风的推动下不断改变着方向,如同无数个精灵在空中飞舞。不时划过天际的闪电、在耳边轰鸣的雷声,展示着天地的威力。

教授的心灵类超能力无法直接影响、控制机器人的所以在针对机器人的战斗中,他的能力几乎对机器人没什么作用。之前众人拼死救出他,关键是怕机器人利用他将所有变种人都一网打尽,其次也是让他发挥通讯工具与寻人工具的作用,并不奢望他能够在对机器人作战中上战场。

但之后过不了多久,X教授却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尤其是中洲队等人,如今都对X教授感激不尽。

他发挥了深不可测的心灵力量,催眠了郑吒等人。在催眠出来的深层梦境之中,他们经历了漫长的锻炼。

正如整个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位科学家能够在磁能领域的研究上超越万磁王,同理,这个世界也找不到有人比X教授对人类心理、心灵力量、精神潜能的解析研究更为深入透彻。据X教授所说,人类的梦境可以分为几层,也就是梦中之梦,第一层梦境的时间会比现实延长第一层梦境就是一个星期左右,第二层梦境是半年左右,第三层梦境也就是十年左右。

詹岚与萧宏律两人一个修炼白魔法,一个是卡片具现化能力,修炼时都需要长时间的冥想与观想。而X教授则为他们各自构造出一个漫长而又真实梦境,让他们在梦境中进行长时间修炼。

但是一个人究竟能够深入多深的梦境,与他的精神力承受上限有关。如果承受不了而又长时间进入过深的梦境,脑子就会像过分超频的样转成一团浆糊而导致严重受损,甚至变成植物人而永远陷于梦境中。以詹岚、萧宏律两人的精神力承受上限,大约只能长时间逗留第二层梦境中。但这也已经足够了,十几天下来,他们在梦境中已经度过了四五年时间,对精神能力的锻炼可以说是飞跃性的,詹岚的白魔法获得了大幅度跃升,又练成了几种白魔法技能。而萧宏律的卡片能力,则由原本强化到级程度而跃升到双级以上,达到将近突破B级的边缘,从原本最高只能召唤出三星级怪物,达到可以召唤出四星级的程度了。

为此,他们对X教授充满感激。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么稳定清晰甚至能够从中自我修炼的梦境,其实是以消耗X教授的精神力为代价维持的,如果更直观点说,甚至可以看成X教授是以一种类似灌顶传功的方法将自己的精神力转移传送给两人,是一种损己利人的自我牺牲行为。

而作为主战力的郑吒也接受了催眠,他已经开启了三阶基因锁,精神承受力比詹岚与萧宏律两人更强,所以甚至能够进入第三层梦境。虽然郑吒算是近战职业者,身体与内力无法单纯依靠梦境而得到锻炼,但事实上,他却是获益最大的。

在梦境中,X教授根据郑吒自己的记忆以及潜意识,直接在他梦境中将他以往会过的强大对手都再现出来:异形皇后、德古拉、小和尚、格雷、张杰、蝎子王……而尤其重要的是与他对练过许多次的王宗超。

这些对手在梦境中的表现都几乎与现实别无二样,即使是某些地方郑吒的记忆模糊,或者对对手的了解不够深刻,X教授也能够深入挖掘郑吒的深层潜意识,将其更直观更真实地再现出来,一招一式乃至言语气质都一如本人,而且还能根据郑吒的行动作出合理的应对。

王宗超过去兑换并通过秦缀玉获得了许多秘籍,这些秘籍郑吒多数都有默记在心,而且许多地方王宗超都有对他详细解释过。只是因为郑吒内力不足加上没法花大量时间投入钻研演练,许多武功都没法锻炼到位。尤其是借鉴自《天地》,通过内力、血能对碰融合爆发惊人力量的“爆炸”技能,还有许多缺陷与不足。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在漫长的真实梦境之中,他有大量的时间借着与许多强敌的对战,尤其是观摩揣度王宗超的各种武学技巧,去修炼、领悟、完善许多战斗技能。

近乎以十年计算的漫长岁月枯燥修炼,足以将一个正常人逼成疯子。但郑吒却坚持下来了,因为他想到了罗莉、想到了各位还在恐怖片中拼命、冒险,经历着重重危机的队友们。他告诉自己:自己绝对没有任何理由放弃这么一个难得的修炼提升机会,否则自己就是个懦夫、就是个混蛋、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

也正因为他坚持了下来,他的获益难以估量,不但“爆炸”技能已臻于完美,而且在这一状态下施展的各种武功招式任何精微之处也都一一领悟透彻,演练到位,并自创出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招式。如今的郑吒在招式技巧方面已无限逼近于王宗超,首次超越自己的力量方面成为最强项。现在他已经可以自豪的说:自己已经是一名真正的武人,而不是一名只懂持着力量强大抡大刀砍人的棒槌。

只是有两点比较遗憾:一就是“爆炸”尽管以臻于至善,但是进阶技能“毁灭”郑吒依然难以自如施展,更谈不上完善化。二是在梦境中无数次对战,他几乎可以胜过任何虚拟对手,但唯一无法胜过的却是王宗超,虽然很多时候眼看着已胜机在握,但偏偏咫尺之差,就如天涯般不可逾越……

再次从梦境中醒来,郑吒只觉得浑身内力充沛,神元气足,大感惊奇,不由对X教授发问道:“教授,为什么仅仅梦境修炼,我却感觉内力方面精进不少呢?”

“因为你自己在漫长的梦境修行中,潜意识也激发了方面的潜能。形象点讲:你精神上深信自己已修炼了几十年上自然也会信了。”X教授微笑着回答道:“如果更强以及的催眠,还能以梦境直接反作用于甚至投影到现实中,只是我的能力还没法做到这种程度而已。”

“多谢您,教授。”郑吒向X教授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的谢意。”

“这没什么,要说谢谢也应该是我先感谢大家救了我。更何况不久前你们在‘过去’的同伴,还给我传来一种精深的精神修炼方法,可以让心灵真正脱离桎梏,这对于我的帮助之大同样是难以想象的。”X教授叹了口气,“而且应该说你意志的坚韧强大超出我的意料之外,几十年枯燥且漫长的精神修炼,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可你却始终坚持了下来。应该说能有这样的进步你自己才是主因,而我只是发挥了辅助作用罢了。”

明明给人以巨大的帮助,X教授却毫不居功。更难得的是X教授既然接触了他们几人的心灵,自然也对于他们轮回者的身份了然于心,但他却始终没有说破,选择了一种视而不见的宽容理解态度。这令他们对这位心灵能力大师更感敬佩。

顿了顿,X教授又语重心长地提醒道:“我知道你还有遗憾,在漫长的修行中你仍然存在自己无论如何突破不了的东西,但这些已经不是投入更多时间所能够解决的。关键在于:你要释放自己的心灵。

要知道,那是你自己的梦境,你理应是自己梦境的主宰,在自己的心灵世界中,你完全可以做到无所不能,所向无敌。所有你在梦境做不到的事,其实只不过你潜意识给自己施加了桎梏罢了。”

“也就是说,我在梦境中理应是上帝,喊着‘要有光’,结果就真有光吗?”郑吒对此感到疑惑:“但这样的意yin梦境,又有什么意义,我在梦境中再无所不能,醒来还不是什么都没有?”

“真要做自己梦境中的上帝,还是真是不简单的一件事。”教授睿智的眼睛深深的看着郑吒:“而且你要知道,梦境中能够做到的,现实固然不一定能做到,但如果连做梦都做不到,现实就休想做到了。

呵呵,或许我说得太玄虚了,你一时难以理解,那你就简单记住一句话就行了:做梦时,不用太客气!”V

教授是典型的白种人,额头和颧骨较高,眼窝深陷,也让深褐色的眼眸看上去更加的深邃,笔直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饱满的光头,一身笔挺的西装,气质睿智、雍容、大度、从容,还有一双能看透人心却又丝毫不显凌厉的悲悯眼眸,眼睛的皱纹似乎铭刻着沧桑和智慧。YzuU{吞噬}

他的为人无愧于他的教授头衔,虽然他的为人处世有些过于慈和宽容而给人以一种老好人的优柔之感。但事实上也正因为他仁厚正直的品德,他获得了最为广泛的尊敬,无论是朋友还是对手,即使是与他斗了一辈子的万磁王,对他也存着一种发自心底的尊重。就算是作为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的中洲队等人,短短十几天相处下来,也都已将他隐隐中当成导师一样尊敬。

他谈吐言语尽显广博学识,语重心长却不会让人反感,即使是叛逆非主流少女紫魅也对他相当服气。只是这位少女走的是身体改造路线,加上心性太浮,梦境修行并不适合他,所以教授只是为她作了一些心理辅导。

要知道轮回者长时间出生入死轮回历练,所遭遇之凶险之恐怖之离奇,绝对远超现实世界的雇佣兵、杀手之类职业者,要不是主神在选择人时有所筛选,正常人面临这种处境百分之八十以上会选择自杀。所以轮回者精神状况多多少少存在一定的问题,看似半点问题都没有的往往是本身已经足够异常了。最极端的例子包括像紫魅这种把游戏人生态度发挥到极致,把死亡看成只不过是游戏重启的人,所以教授才为她作了心理辅导,不过到底有什么作用,中洲队其他队员倒是暂时还看不出来。

至于萝丽,她的能力同样不适合梦境修行,而心理方面也几乎没有问题,若一定要说有,大概就是在对郑吒毫无保留的依恋与牵挂上,恰恰她的尸姬血统使得这种感情与因缘越深,能够发挥的能力越强,所以要增强她的能力最好的办法反而是进一步强化这种感情。但教授一贯认为这种做法是对人类神圣感情的操纵与玩弄,所以并没有刻意去引导什么。

“教授给予我们的帮助实在太大了,大恩不足以言谢。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接下来我打算把确保教授的生命安全当成目前团队的首要目标。”郑吒对詹岚等人郑重说道,不说别的,单是X教授给予他的帮助,在主神空间即使拥有级剧情也都换不回来,主神只能给予人强化,却无法直接提高一个人的技能熟练程度,也无法让人凭空获得感悟。

“没问题,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实在顶不住我很难保证不会跑路喔。”嚼着口香糖的紫魅无所谓地吹了一个泡泡,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看在我的力气仅次于你的份上,我会顺便背着光头教授跑路,劳驾你断后咯!”

“我是完全没有意见,不说感情因素,就说我们的主线任务是制止末日,支线任务是找到并摧毁‘母机’,也需要X教授帮助才能完成,只要他能够顺利完成《神游物外》的修炼,事情就会简单得多。”看了看旁边闭上双眼毫无动静的X教授,萧宏律也点头表示赞同。

之前X教授成功联系上金刚狼等人后,齐藤一交予了《神游物外》,这种修炼方法甚至不需要齐藤一翻译,作为一名最强大的精神力者,语言障碍对于X教授而言完全不存在,甚至连一些生僻的修炼术语,只要齐藤一能理解,X教授同样也能够理解。

作为一名心灵能力者,X教授拥有的是最纯粹的心智系能力,他的精神力量除了针对心灵起作用外,既无法像念动系一样移动哪怕最轻的一点东西,也无法像感知系一样对遥远的事物进行精神扫描。zuu当然他可以通过联系上远方人类的大脑,通过别人的感官来侦察远方,但在敌方全部都是机器人的情况下,也就无从施展其技。

而《神游物外》却能让他的全部精神力都离开躯体,化为类似灵体,但却比灵体更为虚幻的存在,如果说鬼类行动起来还会伴随阴风阴气,《神游物外》出窍后的灵体完全无质无实,几乎不可为人感知,缺点是灵体状态下没有任何法力神通,不足以影响任何实物,但优点是足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任何地方,可以说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至。凭着这种能力,X教授完全有可能顺蔓摸瓜找到哨兵机器人控制中枢的“母机”所在,或随后集中力量将其击毁,或将信息传给过去,让金刚狼等人毁灭它。

但《神游物外》是修成灵魂出窍的最简捷几种左道之术,浅显易懂,易于速成,以X教授的庞大心灵力量以及对人类心灵的透彻理解不难练成,但也需要时间。所以X教授在给予众人最大程度的帮助之后,已进入了最深沉的冥想修炼状态,这段时间他已无丝毫自保能力。

“呵呵,大家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所在的基地很隐蔽,处在一个庞大城市的废墟中,进出又一直以空间转移的方式来进行,一直没有被机器人发现。这次撑到教授修炼成功应该没有问题。”詹岚也安慰了众人一句。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机器人对于我们的一切行动举止都了如指掌。”萧宏律皱了皱眉,随手拔下一根头发送到嘴边吹飞,“如果这次教授能顺利完成修炼,就证明我的担心只是多余,不然的话……”

话音未落,他与郑吒同时变了脸色,萧宏律苦笑道:“我的预感果然很灵验,好几个布置在周围的陷阱卡都被触发了……”

“我出去迎战,你们通知其他人迅速作出应对。”郑吒腾地站起,在不到半秒的瞬间已将虎魄握在手中。

“我跟你一起去!”萝丽也迅速取出枪械要跟上,郑吒却一把将她按住:“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保护好教授,随时准备转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萝丽还想说什么,郑吒的身影已化成了一道淡淡红烟出了室外,竟是结合了‘绯影’与轻功,几乎不比众人印象中的王宗超慢了。

“千万要小心啊……”萝丽眼看实在无法跟上,只得大声喊了一句……

由于是偷袭性质,这次出动的并不是巨型机器人,也没有动用重型武器。如今郑吒面对的机器人是人形结构,比一般人平均身高高些,约有两米,轻型的结构能够看到全身的骨架,只是在重要的传动位置装设了一些甲片,头部本文转自n/shu/16373/l包裹在一个中世纪的全覆盖式头盔中,可以看到两只红色的视频传感器在灵活的滑动。双手双脚都是爪形设计,腿部是反关节,背后背着两个筒状的金属罐。

这很明显是一个速度型的机器人,而且行动起来没有丝毫加压传动和金属碰击的声音,有利于潜袭。从结构上来,机器人构造复杂精巧部件协调均衡,意味着他面对的是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当郑吒赶到时,两名在凄风冷雨之中身首异处,死得不明不白的变种人正是这一点的明证。

但郑吒既然赶到,也就不容它再逞凶,虎魄一展就直斩过去,虎魄刀芒连身高十多米的巨型机器人都能够腰斩,眼前体型更小的机器人自然不在话下。叶子悠悠y

然而出乎意料的,随着一道青白色的光芒亮起,挡者披靡的虎魄竟然反弹而回。

抵挡住虎魄的事物正从机器人的右手臂出来,足有两米长短,开始纤细之后逐渐粗大,呈大刀状,整体都奔涌着电光和热量,看上去类似绝地武士的激光剑,但更加霸气慑人。与此同时,它的左手也开始变形,变成一块布满瘤状突起的盾牌。

“这玩意看形状有点像虎魄啊……”

郑吒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机器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挥动这把武器,再次化为一片肉眼难见的青白色匹练,周围雨水被高热蒸发,化为一片汹涌的浓重雾气,令人不辨来路。随即郑吒身前一些粗大废弃钢管出现一条整齐的裂痕,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滑倒下去。

要不是郑吒及时向后跃开,他就如同这些管子一样,被齐刷刷的斩为两段了。

“看样子,它竟然在模仿我的刀法。”电光火石之间,郑吒已分辨出机器人出刀的风格特征。

“小心,那是等离子刀!”不远处有人高声喊道,正是变种人的领袖Bishop,他身上已挂了彩,正和一些变种人一边抵御十几个同类型机器人的攻击一边朝郑吒所在退来。

废弃已久的城市中地形复杂,许多毁得只剩空壳的汽车、垃圾箱等纵横乱放堵塞道路,地上杂草爬藤枝蔓伸展,到处都是碎石和垃圾,破烂的杂屑在雨中迎风飞舞。这种迷宫般的地形与环境本来不利于体型相对高大笨重的机器人作战,然而如今这些机器人却完全颠覆了这点。

在虫类仿生后肢的强大跳跃能力推动下,它们在高地不平的地形上纵跳如飞,依靠脚步铁爪踏抓墙体,甚至可以模仿郑吒的“绯影”直接在墙体上飞奔,落脚铮铮有声,就像是为它们的攻击在伴奏。依靠背后的喷气式金属管它们甚至可以在空中短暂飞行或者瞬间转折变向。随着来回纵跳飞奔令人眼花缭乱的身形,它们手中的等离子刀伸缩不定,最长甚至可以达到近五米,不逊色虎魄的刀芒刀气,并以挡者披靡的威势,灵活高效的杀戮技巧纵横挥舞,杀得变种人一方节节败退,根本缓不过气来。

它们使用的等离子刀是一种极为犀利的近战之王,运作时通过一个狭小的管道送出如氮气、氩气或氧气的压缩气体,涡轮喷嘴让这道气流更加的强劲。管道的中间放置有负电极。在给负电极供电并将喷嘴口和目标接近到射程之内的时候,就形成了导通的回路,电极与目标之间就会产生高能量的电火花。随着惰性气体流过管道,电火花即对气体加热,直至其达到等离子状态,生了一束等离子体射流,温度可以超过摄氏八千度,流速可以超过十倍音速,同时一个强磁场发生装置,束缚住这道更粒子射流不逸散而不断流转,形成可以招架格挡的实体,兼有超高温及超高速物理切割双重杀伤特性,除了虎魄这种质材上近乎不可摧毁的神兵之外,一般金属在这种等离子射流之下都是一触即溶即穿即断,更何况是人体?即使是变种人中有类似红坦克、钢力士的强化者,也很难正面抵挡等离子刀的斩击。即使是Bishop的能力足以抵挡并吸收高温伤害,却也受不了它的物理切割伤害。相比等离子刀的惊人杀伤力而言,它们肩上的两把小口径辅助火力,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敏捷型机器人身上装甲不可能太厚重,这是它们的弱点,但它们除了可以凭手中等离子刀格挡攻击之外,它们左手的盾牌还是一块最先进的反应式合金装甲盾,受到攻击后都会局部自动爆炸以反弹抵消伤害,攻守兼备,难缠到极点。

等离子刀的杀伤力不下虎魄,而每一个机器人的敏捷、速度与力量甚至也不必不使用“爆炸”的郑吒差上多少,而且更令郑吒愤愤不平的是它们明显模仿自自己,借着高科技电脑的高速运算施展出来的犀利刀法。这样一来,即使这些变种人都不是弱者,但在仓促迎战的情况下也适应不了这种新颖攻击模式,无法形成有效应对战术,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让这些杀戮机器攻入基地,必然是腥风血雨的一边倒屠戮。

“,才打了前后十几场,二十几天的时间,我就被‘山寨’了,而且外形还‘山寨’得整一个大型机械跳虫似的严重不美型!”

郑吒震惊与机器人的学习能力之余正想上前救援,但就在此同时,他身后的一道墙随着一片青芒交织成网,整片墙体连同里头的钢筋已化为无数碎块崩溃下来,现出其中五个同样类型的机器人的敏捷身影,以远比人类手臂灵活,足以作出反关节屈伸挥舞,甚至螺旋桨般急旋的机械臂,挥舞着等离子刀,向他团团围杀过来,

几乎相当于同时面对六个使用虎魄,只是没有进入“爆炸”状态的自己联手围攻,郑吒的心情却无比平静。

“山寨毕竟只是山寨,它们的刀法、身法实在是……太慢了!”

在三重梦境,郑吒的思维已习惯了数千倍于常速的运转,虽然在现实中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但已经足够让本该肉眼难辨的机器人攻击动作在他眼中变成慢如乌龟爬。

挥刀、迎战,虎魄霸气十足的刀锋在空中划出了美妙诡异的弧线,在身前两丈的空间狂飞乱舞,刀面暴起一圈又一圈雪亮浑厚的刀芒,轰然炸起满天碎光,快如闪电,灿若星辰,卷起了漫天风暴,席卷着落雨化为瑰丽悠然连续不断的半透明状匹练!机器人劈来的等离子刀虽然锋芒无匹,但却被这股无形有实的狂风硬生生地阻了一阻,要不是脚下铁爪扣紧地面,几乎就要被吹飞出去。

狂风之中,突然金芒炸现,就像暴风雨中夹杂着的霹雳闪电。就在这一瞬间,郑吒的虎魄燃起一股血红中带着无数璀璨金星的火焰,刀速数倍剧增,撕开数把等离子刀构造的防御刀网,单刀直入,只是一挥,单先两个机器人连用盾牌招架的机会都没有,头颅连同胸膛已爆成粉碎,哪怕是最小的一个零件也无法保持完整。

几乎不必刻意去想,郑吒已在瞬间凭着对战机本能把握进入“爆炸”状态,发出必杀一击。就在两个机器人摧毁的同时,虎魄刀上上的爆裂火焰已完全消失,绝不浪费半点力量。紧接着刀势由刚转柔,明明刚硬的刀身竟然在回刀抖出一种绸带般的错觉,往另一个机器人身上一沾一带,就像抽陀螺般把它抽得转了一个圈,机器人手上的等离子刀也随着这一转失控地挥出一个大弧,它的一名同伴的头颅正好不幸地处于这失控一刀的轨迹内。于是,又一个金属头颅飞上了半空。

瞬间“爆炸”状态的至刚至暴,转眼间又退出“爆炸”状态化为至柔至巧。这种高超的战斗技巧,证明郑吒的“爆炸”自创技能已臻于圆满,完全不着痕迹地融入自己的刀法武技之中,真正蜕变为一种令自己武力数倍激增而又几乎没有后遗症,具有持久战力强悍的技巧。

三个同伴在一个照面的瞬间被彻底摧毁,余下的机器人也纷纷把目标重新转移到郑吒身上,舍下其他变种人,以一种快速敏捷却又进退严谨有序的战阵向他围杀上来,二十几把削钢铁如同削豆腐的等离子刀交织成密不透风绞杀一切的死亡光网杀至,汇集的热量令落雨与地上积水瞬间蒸腾,热浪如焚,杀气滔天。

“好恐怖的战力啊……哪怕是十只异形皇后,外加上百只成熟体异型、爬行者也会在几十秒内被肢解成一堆碎肉吧……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我,竟连一丝紧张感都没有呢?”

“绯影”与移影换形融合后的身法,令化为肉眼难见的幽灵,在机器人群中来回穿梭,偶尔被逼入死角,他以“爆炸”瞬间提速,轻易化险为夷。机器人可以借喷气式推动器短暂飞天,而他也凭“绯翼”结合轻功以更灵活快速的姿态畅游天空。虎魄变幻出无数的幻影围绕在周围,诡异无比。时而如风沙暴飚,破空凄啸;时而如羚羊挂角,风过无痕;时而如长虹贯天,惊艳瑰丽;时而如烈火侵略,吞噬四方;时而又如惊雷霹雳,刹那灿烂。就像在演出一场变幻无穷的刀锋上的舞蹈,交相错杂的漫天刀光让所有旁观者都忘记了呼吸……

握着发烫的刀柄,他感到全身热血沸腾,忘记了生死,没有任何杂念,全心全意劈出手中长刀……

几分钟后,在多人目瞪口呆的眼光注视下,站在一堆机器人残骸零件之上的郑吒爱惜地握着手中虎魄,感受着刀身里面一股热量透过刀柄传到体内,奇妙与体内真气交相呼应,全身热血沸腾,充满了一种奇异狂野却又畅快淋漓的力量。他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什么才是刀法的艺术、什么才是武道的神奇,也只有这种刀法修为,他才有了问鼎神级虎魄刀术——《吞天灭地七大限》的最起码的资格。

前后不到十次使用“瞬间爆炸”,造成的后遗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时的郑吒除了内力与血能稍感空乏之外,全身毫发无伤。B级的血能与内力结合而成的暗红色柔韧护体真气令他完全可以无视除了等离子刀直接斩击之外的其他伤害,而此时的他又怎会中刀?

“真的很神奇啊……二十几个机器人,每一个的力量、速度、招式、武器,各方面照理说都不逊色于没有使用‘爆炸’的我,但偏偏就这么简简单单毁在我的刀下……梦中能做到的,在现实中,果然也做到了……”郑吒深深地吸入一口气,遏制自己激动的襟怀。

郑吒很清楚,自己当初还是一介新人时由于惊人的运气获得B级支线剧情,导致选了血族强化加内功强化分别来自两个截然两异的体系,带有许多轻率与考虑不周,越是强化到高端弊病越大,主神空间与轮回世界的高节奏又不容他慢慢揣摩两种强化的共存之道,可以预料最终的结果必然要放弃某一项而专攻其中一项,只会造成巨大的浪费与走弯路。

但是他无疑又是幸运的,走纯粹武道路线的王宗超为他的内力与武技修炼提供了强大的指导与,后来又获得了《茹血宗卷》残篇,血族技能修炼上同样也有了保障。而后张杰的逼迫使得他自创“爆炸”,为两种强化的真正融合提供了一枚种子,开启基因锁三阶后,X教授提供的漫长心灵历练,这颗种子才真正成长为参天大树,而且还有进一步成长的空间。

直到如今,郑吒才可以自豪地宣称自己是一名响当当的级轮回者,而不是凭着“爆炸”这种自残式技能,才能够在短时间内以狂战士姿态越级硬拼强敌。

踌躇满志之余,郑吒不忘警惕地在四周快速来回巡视,但却没有发现新的机器人踪迹。这次对方的来袭不但隐蔽突兀,而且也结束得突然,像一群忍者杀手而不像机器人一贯以来军团化的攻击的风格。

也就在此时,郑吒通讯耳机中突然响起萧宏律焦急的声音:“快点回来,教授快没救了!”

(康贝站)X教授死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精神状况怎样,但当郑吒火急火燎赶到时,他的躯体已正式死亡,白魔法也救不会回来,毕竟詹岚能力距离施展S级的复活术还很遥远。此外,紫魅也重伤昏迷。

造成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有某个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所致,起因只不过是紫魅打了个嗝,结果却莫名其妙地喷出了一股毒烟,而当时,她距离X教授实在近了些。

如果是郑吒在,绝对可以在毒烟扩散开来之前做出有效应对,但可惜当时在场的几人都不具备这种能力。詹岚随后施展白魔法驱除毒烟并为在场所有人做治疗,但是身体素质一如普通虚弱老人的X教授却回魂乏力,可以说是瞬间死亡。

“我太大意了!”萧宏律差点就将满头乱发全揪下来:“想不到当初紫魅混入变种人监狱营救X教授时,机器人就在她身上动了手脚,而且是相当隐蔽的手脚!”

事后检查,紫魅身上被植入了一种病毒,或者说是一种纳米机器人,当数量较少时,它们会悄然潜伏在一个人体内,不断利用人体体内物质进行自我复制,将生物结构不断地改造成机械结构,将人改造成机器人。从这个意义上将,也可称之为“生物机械化病毒”。

本来变种人与机器人一方对抗了多年,所以对于被营救出来的变种人也不会忘记为他们检查身体,预防被植入了追踪器之类,但却从来未有被植入这种纳米级病毒的先例。事实上这种病毒在潜伏期虽然隐蔽,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体组织被机械化后也会觉察到异常。但是偏偏紫魅本身已经剔除了痛觉神经,而且本身身体也已被改造得乱七八糟,所以对这一变化丝毫没有察觉。而实际上病毒对她的改造也不彻底,不强求把她化为傀儡,只是在她体内生成储存剧毒物质,在必要的情况把她化为一枚毒气弹而已。

郑吒此时内心的懊恼自责委实笔墨难容,但却没有丝毫办法,要责备紫魅的话……这原本谈不上是她的错,实际上她一直来还是颇配合他的安排的。而且她如今体内的纳米机械病毒已全面失控爆发,开始反噬她的身体,她的皮肤现在就像失去水分的土地一样不断崩裂,即使詹岚以白魔法施救,也只是延缓死亡时间。照这种恶劣的状况看,如果没法清除体内遍布各处的纳米机械病毒,单靠冰冻冬眠只怕也无法将她的死亡拖延到任务结束回归主神空间之后。

“我的预感应验了,机器人一方的确已掌控了一切,短短二十几天时间,它们就可以模仿你的战斗方式制造出一批近战型机器人。X教授才刚刚找到战胜机器人的一丝希望,它们就干净利落地将其扼杀,而且还是采用一种以前根本没有使用过的高新科技。

既然机器人一方这么强大,那么为什么不彻底消灭变种人?难道说它在玩游戏,或者说是在拿我们做试验……”萧宏律叹了口气,语气大有颓废之感,而詹岚依旧不忍放弃,以白魔法维持紫魅的生机,不过她的法力终究会有耗尽的时候……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刚刚轻松地将一队新型机器人屠灭,它们虽然强大,但我还能够应付得来的。”见萝丽这个如今已经变得很坚强的女孩还忍不住暗中拭泪,郑吒心中一痛,牵着她的手安慰道:“即使我们这边再不顺利,只要王SIR那边完成任务,我们也可以顺利回归……”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眼前的事实加上萧宏律所说,也让他心中也不可抑制泛起丝丝无力之感……

绝望中……可有曙光?可有奇迹?

“看样子真的很麻烦啊……这种机械化病毒,完全不合我的研究方向……”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紫魅必死无疑时,她却突然醒来,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用尖锐的指甲划开自己的肚皮,开始检查自己的内脏状况,又抬头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的众人说道:“我的空间戒指里有一立方体的培养液,麻烦你们帮我拿出来,并把我泡在里面。”

“你现在到底怎样了?”感到莫名其妙的郑吒忍不住问了一句。

“很不好,没有营养补充的话,最多十分钟后这具躯体就会彻底死亡。”紫魅一脸冷漠地回答道,与她之前玩世不恭的神态有很大的区别,似乎一下子变了一个人,“我现在没时间解答你们的疑惑,把我浸入营养液后,一定要保持容器密封状态,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否则可能会导致病毒大范围扩散!”

“她究竟出了什么事了?”紫魅的诡异变故,把X教授的死亡带来悲伤冲淡了几分,依言见紫魅放入装满营养液的钢化玻璃容器后,郑吒的注意力也有些转移到这件事上。

“我大致知道为什么,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改造狂!”萧宏律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过这事可以等回归主神空间后再处理,反正她也逃不了。”

紫魅的变故让萧宏律也振作了不少,他集中精神,开始喃喃自语分析起来:“从一切迹象看,机器人已经掌握了绝对的,全面的,不可动摇的优势,对待变种人甚至有些像主神对待轮回者一样,每一次都把我们逼在生死边缘,逼我们进化,却又不一次性灭绝我们。

但是机器人的优势越大,情况越显得诡异……主神不会安排绝对没可能完成任务,为什么会把我们安排到这么一个让人绝望的世界呢?虽然是分三队分散进入,但从另外两对面对的考验看,这偏袒得未免也太过了……而且其他两队明明就处于同一时间段,为什么偏偏我们就是二十年后的时间段?还有X教授的垮时空精神联系……”

萧宏律的音量说得很小,而且越说越小,渐渐的连听力最敏锐的郑吒也听不清楚,他忍不住询问道:“你分析出什么了?”

“分析出一些,但现在还不能说。”萧宏律摇了摇头。

清晨,天色未明,五名身穿机械化战衣的男子,正以红外线探测仪扫描几十米外的X学校建筑物建筑物,通过热成像,墙后一切人物的位置动作都一览无余。同时有人以蹲踞的姿态肩扛一个火箭发射器对准建筑物。

“发现目标,两个热源离得很近。”

“很好,帕斯,沿着屋子外沿绕过去,从侧面攻击,多比,你锁定那个男人,从侧面绕过去,再发射燃烧弹……”

弄清楚目标所在后,有人开始安排攻势,但就在此时,一个让他们感到陌生的声音在背后突兀响起。

“是个好计划,伙计,可惜有个小缺点,我来帮你们指导指导……”

几人愣然回头,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挥而至的三根金属刃刺,就像切豆腐一样,两个人手上的枪械被净利落地切成几块金属零件落地,随之而来的一股狂野野兽杀气令他们为之窒息。

余下三人中,只有一人来得及举起自动步枪对准来者准备射击,但随着银光一闪,对方的另一副金属刃刺已狠狠刺入了步枪枪口,那人猛然感觉到不妙,可是已经扣下了扳机!第一发子弹轰鸣着,在枪管中就撞上了无坚不摧的刃刺,被狠狠卡住,然而高速运动的枪机已将第二发携带烈性炸药的子弹提至枪膛,然后闭锁,击发!

那人手中的自动步枪明显鼓了起来,骤然炸开!半截枪栓自下而上,斜斜从他唯一一处没有机械化战衣保护的双眼射入他的脑袋,再带着一蓬血雨,从后脑破出,那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慢慢仰天倒下。。。

余下飞溅的金属破片无差别向四周激射,将剩下四人与突袭的金刚狼都笼罩在内,区别只不过是那穿了战衣的四人算是铁包肉,而金刚狼则算是肉包铁。爆炸过去后,那四人基本无伤,只是被震得一时发蒙,金刚狼全身却是伤痕累累,只是那些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并将射入筋肉内的碎片挤出体外。

而金刚狼骁勇无匹,完全无视身上多处伤痕,猛地狂啸发力,在身上许多伤口再次崩裂溅血之余,双手急速挥舞,出六根寒光闪烁的利刃带着刺耳得犹如鬼哭神嚎破空声直向那四人斩去。厚重的机械化战以在艾德曼合金刃刺下并不比薄纸好上多少,顿时鲜血飙洒。

金刚狼可不是什么打不还手的良善之辈,对方既然将重武器都用上了,摆明不准备给X学校的人留活路,他的选择自然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而且形势也不容他留手,与此同时,学校的其他方向已有多处火光以及爆炸声响起,显然袭击者还不止这一批。

此时另一批袭击者却陷入了更大的恐惧之中。

他们发出的燃烧型导弹明明穿透了学校建筑墙体,而且也爆炸了,但是爆炸的火光却不向外扩散,而是被一种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力量死死限制在一个空间内。

由于强行压缩,烈炎更显炽烈沸腾,就像一头冲破牢笼的恶兽,在狭小囚牢中拼命冲撞,震波一层层向外扩散开去。火焰的抗拒显示出那股无形力量的形状,竟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拳头,就像阿瑞斯伸出他的战神之手将狂野的地狱炎兽握在掌心,任其挣扎咆哮,也只能从五指缝隙散逸出一些火苗,却丝毫无法挣脱束缚。

这种绚丽而诡异的景象其实持续了电花火石的瞬间,随后那巨大的手向前一送,竟直接将掌心的烈焰反向来袭者抛回,之前束缚压缩的烈焰终于恢复自由,以一种肆无忌惮的暴烈姿态尽情抒发被困的郁闷。扩散开来的巨大的冲击波将几个袭击者狠狠推离地面,又在火炎中翻滚扑地,哭号惨叫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要不是火焰被困锁的一段时间已消去不少威力,他们又身穿机械作战服,那么非全部没命不可。

右手刚刚做出一个抓抛动作的王宗超随着这团被抛回的火焰从被打穿的墙体走出,之前是他以扩大化的“武神战铠”做到的效果,虽然他不是法职者,但在法武合一的“请神”修为日益精深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临时客串一下法师或者念动能力者。

“我起初怀疑过自己的决定,但是你们证明我做的是对的……”眼前几个来袭者已重创甚至垂危,一时全都无法站起,但其中一人依然以被刻骨的憎恨染红目光死死盯着王宗超,几乎以诅咒的口吻说道:“人类对你们这些怪胎的愤怒与畏惧是对的,你们都是杀手,而我们则是殉道者,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阿门……”

“你们已不由分说下了杀手,难道就要我们以驯服的姿态迎接死亡,才能证明你们是错的?某位美国总统说过‘只有死印第安人才是好印第安人。’倒是与此如出一辙。”王宗超摇了摇头,对于这群已被仇恨烧坏神经的人,他只感到无言。

就在此时,又有三名袭击者像被一辆几十吨重的坦克正面硬撞一样,狠狠地连破几堵墙飞出,带着四处飞溅的钢筋水泥撞倒在一地草坪上。随后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皮肤上金属光泽流转的青年大步走出,每一步都发出铿锵的金属撞地声,令地面龟裂,他正是刚刚从俄罗斯农场返回美国的钢力士,一名可以将全身变成高密度金属,力大无穷的近战型变种人。

天空中突然风起云涌,乌云汇集,大片的乌云将整个X学校上方遮成一片灰暗,云层中无数电蛇般曲折游走而来的电光轰然下击,打得几十名刚刚从林中露出身形的袭击者四处逃窜,鬼哭狼嚎。

这还不够,天空中气温骤降,空气中出现片片冰霜,并凝结成一条条冰棱柱在天空中垂悬,疾风袭来,裹卷着冰棱如刀子般砸下狂削周围的一切,将地面都砸出一个个的凹坑。

龙卷风中,一名白色短发,小麦色的肌肤细腻光润,身着黑色劲装尽显四凸有致身材的女子被狂风簇拥着,背后白色披风飘扬,眼眸纯白明耀生辉,望之有如暴风女神般凛然超凡。她正是暴风女,黑白混血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就如同一颗黑色珍珠般,无时无刻不散出迷人温润的光芒。但此时她却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因为这群袭击者暴徒连燃烧弹、破甲弹之类武器都毫无顾忌地用上了,根本就是以一种不留寸瓦,不留活口的灭绝姿态发动偷袭。

她对X学校无论人与物都有着深厚感情,即使之前远在非洲,但是接到金刚狼召集X战警的信息后,她也迅速赶回来了。

“你们为什么要袭击X学校?这些武器是谁提供给你们的?”另外一边,金刚狼已制住了几名袭击者,无坚不摧的艾德曼合金刃刺卡在其中一人的喉咙间,真正逼问。

“去死……大……便种人!死吧,要不我拉你一脸大便……”但被制住的人丝毫没有半点怕的意思,而是以一副不怕死的嚣张姿态开口嘲弄侮辱对方。

但随着几滴咸腥的粘稠液体溅到他脸上,他也开始面呈惧意,因为一批的X23正干净利落地以刃刺将他的一名同伴脑袋如西瓜般劈开,脑浆四溅横流。

“老天,你干什么?”蓝烟一闪后,夜行者以瞬移过来,抓住了X23的手臂要阻止她杀人,但可惜仍然慢了一步。X战警中,他虽然样子奇丑,但心肠却很软,几乎从未动手杀过人。

“我让他老实点而已。冷冷回应一句,果然在她血腥杀戮的恫吓下,刚刚嘴还很硬的家伙开始招供了:“喔,上帝……求求你……我们都是曼哈顿的……普通市民,武器是MRD给的……”

“普通市民?MRD把精锐武器给了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又是什么意思?让他们来送死吗?”金刚狼一时有些困惑,因为摆明这群人武器再精锐,面对X战警也完全不够看,就在短短几分钟的遭遇战,那群袭击者已在X战警的打击下开始崩溃了。

“我想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王宗超也走了过来,他的视力超凡,提前已有所发现。

果然,几分钟后,十二台体型巨大的,遮天蔽日的钢铁身影从天空缓缓降下,巨大的身躯还未落地地上,巨大的喷气炎尾以令大地颤抖,草木自燃乱飞。随后巨大的机器人排成阵列,将硝烟还未消散的X学校团团包围。随着机器人来的,还有二十架有着MRD标志的直升机。

同时一艘带着S神盾)标志的巨大飞艇也出现在X学校上空。

就在这时,其中一台巨型机器人突然发出了一阵响亮的声音:“下面的所有人请注意,我们隶属于美国国防部MRD机构,警所有变种人,你们已经被国家列为一级危险分子。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将受到我们的监控,我们有权利开火击杀。请不要试图抵抗或者逃跑,否则后果自负……”

而且竟然还有神盾!”金刚狼面色阴沉,咬牙切齿。

一人从半空中直接跳了下来,在没有降落伞的情况下安然落地,只见那人半蒙了脸,手中持着一个中间刻着白色五芒星标志的盾牌。紧接着,只见天边一个红点正急速飞来,转眼间已经是近在眼前,在空中留下一道一闪即逝的红色残影后才轰然落地,只见那是一位身穿金红相间钢铁战衣的人。随后盔甲面部自动打开,露出一张蓄着小胡子,面容保养颇好,英俊且富有魅力中年男子的脸。

“原来是美国队长还有托尼(钢铁侠),你们什么时候和MRD混在一起了?”金刚狼冷然反问道。

“罗根,在这种情形下与你见面我感到很遗憾,但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这次神盾与MRD联合行动是出自总统的命令。”面对气冲冲的金刚狼,托尼无奈地解释道着,又看了看周围死伤的来袭者,面色颇不见好,“我的天,你们不该杀了他们的。”

“哼,引发水灾的是万磁王,你们不去找他,却前来X学校是什么意思?这群暴徒持武器入侵X学校,按照美国法律,我们完全有权利将他们击毙吧?”金刚狼以讽刺的口吻反诘道。

“你别冲动,曼哈顿水灾后,议会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决议:宣布国家进入战争状态,同时所有变种人都必须无条件到达指定区域接受集中军事管制,普通人面对超能犯罪者有权利使用武器,甚至……当场击毙……听我说,你们不可能对抗整个国家的,如果你们配合我们的行动,我保证……”

X战警毕竟与钢铁侠所在的神盾组织有过合作关系,美国队长与托尼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正努力地尝试着调和双方矛盾。

可惜录属于MRD一方的巨型机器人却显然不想给双方有所缓和的机会。

三……七,现场共有七名人类遭变种人袭击身亡,另有二十一名人类受重伤……满足决议中击毙条件,立即执行歼灭计划!”

“热源发散点,射击目标锁定……”

“无差别攻击,开始!”

巨大机器人迅速进入杀戮破坏模式,体内传来一阵机械齿轮转动的卡啦声响,“呲呲呲”一阵尖锐的啸声响起,数枚窜着白烟的热源跟踪响尾蛇导弹从几个体内狂射而出,巨大的爆炸与火光再次笼罩了整个X学校。

“卑鄙!先怂恿暴徒袭击,再冠冕堂皇实施屠杀!”金刚狼怒不可遏,弹出六把刃刺立即朝巨型机器人扑上。与金刚狼一样精通格斗武技的美国队长也迅速反应过来抛出手中盾牌截下一枚响尾蛇导弹。他手中持有的那面盾牌也丝毫不逊色于金刚狼的爪子。是用一种名为“涅钢”的神奇金属制作而成,不仅坚硬程度丝毫不逊色于艾德曼金属,甚至还能吸收并反弹外来的伤害,这让这面盾牌几乎能够抵挡住任何伤害。

但王宗超却以比他们两人更快十倍的反应出手了。

刹那之间,王宗超丹田中冰火二气呈涡流旋绕,在丹田中缩小成若有若无的一个小点,包括他全身精、神、气都围绕这个小点在腹部丹田环绕一周,然后千万倍膨胀开来,向上猛地升腾。

这股力量之浩大无穷,长江大河之势不足以披靡其万一,龙象巨力为之蚊蚁,悉数汇集到他右掌后,他的整条右臂骤然膨胀了好几倍,然后又瞬息还原,随后这股豁然已远远超越他容纳上限的磅礴大力向外扩散,汇入“武神战铠”形成的长近五米的巨掌,巨掌其中筋脉窍穴一如真正肉掌,将这股巨力全部运转会合凝聚,将威力硬生生扩大了几十倍后,对准前方一架刚刚对准他与金刚狼射出的一枚响尾蛇导弹的巨大机器人直轰出去!

如果将一切放慢几千倍,就会看到相对于巨大掌罡与导弹的速度,其他所有的运动都显得那样缓慢,只见带着炎尾的导弹先是迎上巨掌,然后又在接触的瞬间被压扁、粉碎、爆炸,爆炸的火光还未扩散开来,巨掌已将这团炽烈火焰反推回去,拍回发射它的主人身上。

身高十五米的巨型机器人身上先是凹陷进去一个巨大掌印,紧接着肉眼难以察觉的冲击波以比火焰更快的速度朝四面八方扩展开去,涟漪般的波纹伴随着蛛网般的裂缝陡然扩展了机器人的钛金外壳,再意犹未尽地向四周的空气蔓延,机器人巨大的身形像虾一样随中掌部位弯折下去,粗大的双腿离地向后倒飞。四野宁寂,长长的草无声地被风压倒下去,随着冲击波浸过,猛然暴碎成无数的碎屑尘土朝着四面八方呼啸冲出!

接着,一切都被淹没在无法言喻的震动、巨响,爆炸的光之中。被拍飞的机器人就如一座钢铁小山,带着天柱倾覆般的震撼感向后飞撞,接连与身后两个机器人撞到一起,一股奇异的震荡力量接着第一个中招机器人的身体在它们身上来回传递,一阵令每一个人皮肤发麻金属扭曲摩擦震颤声嗡嗡传递开来,三个巨型机器人的外壳在无数火花乱溅中或膨胀或扭曲,给人带来无与伦比的视觉的冲击力。

爆炸的火焰、闪过的电光,断裂、崩塌,有的东西往天上飞,有的东西被重力吸回去,电线断了,火花四溅,在空中疯狂挥动像是美杜莎那乱舞的蛇,每一片射过来的碎金属片都像是子弹,无数的杂乱碎片乱飞乱砸,地面颤抖不休,方圆两百米内的所有窗玻璃都被扩散开来的震波震得粉碎,玻璃碎片在空中飞舞着,翻腾着,晶莹透明的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芒,同时也照应出一双双惊骇的眼睛。

三个机器人撞成一团向后足足飞出上百米远,在堪比千吨级冲锻机的巨大冲击力下,它们的躯体互相碾压挤合,形成无法分开的一个整体,其中第一个中掌的机器人早已支离破碎扭曲变形得完全不成人形。最后三个挤压在一起的机器人就像一堆金属废山一样撞踏了一片学校围墙,大地发狂了一样剧烈颤抖。带着响彻云霄的巨大刺耳的钢铁碰撞摩擦声,机器人在地上铲出了一道十几米宽几十米长的深深沟槽后才停止去势,像垂死挣扎的巨兽一样又接连爆出几声轰然巨爆与连串火花后,这才彻底不动了。只剩下游离的电火花在爆炸,还有火焰在燃烧,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钢铁焦糊味。

一时间全场寂静,在旁人看来,这么惊天动地匪夷所思的破坏,也就是王宗超随意一推掌所致。

“哇塞!……如来神掌,佛动河山!”远处的程啸在学校的一处房屋内透过窗户目睹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吹了一个口哨。

“这么犀利的新创绝招,为什么一下子用上,不懂得留几招绝活关键时候才用吗?”秦缀玉则以手加额。

“呵呵,美女,这你就不懂了,就是因为新创绝招,所以才要常用才能练熟。”程啸笑嘿嘿道,其实同样常年习武的他很清楚,如果用绝招时还要顾忌这顾忌那,也就不是王宗超了。

实际上王宗超的新创武学,与如来神掌在外观上颇有些相似之处,又都涉及到运用信仰之力,原理也该有些共通,虽然威力有大小之别,但首次施展出来也已完全足够惊世骇俗了。不过这种武学先以躯体中转挪移力量,又以“请神”承受发动,极度考验躯体、精神的双重承受上限,而且耗力不菲,施展起来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被这一掌震慑,钢铁侠已迅速覆盖上面具,同时人也向远离王宗超的方向飞出几十米外,整个人依然不敢落地。他心中很清楚,这些机器人全身都是采用的极其昂贵的钛钢金属打造而成,足以抵御核弹之外任何重型武器轰击,恐怖防御力远超最先进的重型坦克。但在王宗超一掌之下却豁然像三只扎堆的螳螂一样一下拍扁。相比起来,如果说巨型机器人是螳螂,他的钢铁战衣就像蚊子一样,绝对是躲得起挨不起。

美国队长心中也无比惊骇,他清楚如果纯以攻击力论,原本X战警中攻击力最强的应该是镭射眼,但他的盾牌依然可以抵御下来。但眼前这个一开始还被他以为是普通华裔学生的陌生年轻人,却让他见识了一种完全不可能以涅钢盾牌防御下来的攻击。而这种程度的破坏,在变种人中只有处于四级巅峰的万磁王能够做到,而且还不可能那么干净利落,所以这个年轻人的危险性其实已不下于四级巅峰,甚至有可能是五级。

“给我滚出这个学校,否则我们将不再手下留情!”空中席卷着大量雪花而来的寒风凛冽如刀,熄灭了由于机器人攻击而燃烧着火头之外,也送来了暴风女的愤怒警告。像是相应着她的愤怒,空中乌云密布,雷声隐隐,银色的电光细蛇般缠绕着整个云团,“哔呖叭啦”的闪烁,带来无比的压迫感,让人心惊神弛。

“哼,你们不要太嚣张,就算你能控制闪电,比起真正的雷神又如何?”MRD的某位带队者以扩音器冷然回应。

话音未落,就见漫天闪电像受了某种力量吸引,由小集多,汇聚成一道银色的河流,奔流涌去。最终聚集缭绕在一位高举着一把雷光闪烁的重锤,同样悬浮高空中的伟岸金发男子周围,蜿蜒游动,就像巨蟒蛟龙见了主人般的驯服。

(康贝站)“师傅,为什么我们不出兵攻打衮州?如果此时出兵,该是能轻而易举的拿下整个衮州,何必白白的让袁绍捡了个大便宜?”

当王越将曹操中毒箭的消息带回天都,黄逍听说后,只是轻轻的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了”就让王越下去了。之后几天,黄逍似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般,无动于衷。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马超只好开口问道。

“自己去想,实在想不出了,再来问本王。”一点都没有出乎马超的意料,果然,黄逍回答他的正是这样一句话!

马超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闷声说道:“师傅,徒儿就是想不出,这才来问师傅的,还请师傅为徒儿解惑!”

“哈哈,依嘉看,主公是说这两句话说顺嘴了!”坐在黄逍下手的郭嘉见马超苦着一张脸,大笑道。类似这样的话,郭嘉听得太多了,几乎马超一问什么问题,黄逍都是这样的答复,而其还冠冕堂皇的说道:学问,学问,先学后问。

“奉孝,本王真就只说过这样的两句话吗?”黄逍很是郁闷的问道。奇怪,我自己怎么不觉得呢?

“当然!主公你这两句话,嘉听得多了,不想记都记下来了,无非就是‘自己去想,实在想不出了,再来问本王’,听了无数次,几乎一个字都不曾变过!”郭嘉笃定的说道。

“当真?”黄逍自己也不曾注意这个问题,现在听郭嘉说起,不禁有些尴尬。

当看到马超、马岱跟应声虫一般点着头,黄逍微恼,哼道:“是又怎样,学问就是如此,如果凡事不曾经过深思熟虑,只是拿来问人,又如何能有深刻的印象,又如何做得学问?虽然本王这话老生常谈,但是,也正是要尔等记住,凡事不要一味的去问别人,唯有自己去想,即便想不出,再问别人,印象也能为之深刻!”

“嗯嗯嗯!”三人见黄逍好似动怒,连忙点头应道。

“呼……”看到三人的表情,黄逍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奉孝,你来说说,我军为何不出兵衮州,也好给这两个臭小子长长见识!”

“呃……”郭嘉万没想到黄逍会将担子一下丢给了他!究竟是谁的徒弟啊?郭嘉幽怨的看了黄逍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衮州距离天都甚远,而且,主公曾两次救曹操于危难之间,此时出兵,只会让人心生怀疑。唯有按兵不动,才能将一切的琐碎抛开身外,以后,再想对付袁绍,也将有了更好的理由!”

“莫非,先生指的是消息一事?”马超似乎有些明白了,犹豫着问道。

“不错,袁绍出兵,无非是瞎打瞎撞,其准备趁曹操出兵豫州、伐张绣,后方空虚之时,占些便宜罢了,只不过,他运气好,正赶上曹操被王越干掉,被他占了大便宜。而宛城距离天都甚远,如果主公出兵,必然会引起其他诸侯的猜疑。而张绣,也会猜到,曹操之死,与主公有关。即便张绣猜不到,精明如贾诩者,也不难猜到,到那时……”

说到这里,郭嘉闭口不言,不过,话中的意思已然很是明朗。

“奉孝,你说露了一点。”黄逍微笑着点点头,既而摇头说道。

“哦?不知嘉算漏了哪一点?”郭嘉不解的问道。似乎,该考虑在内的,自己都考虑在内了,不曾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啊。

“本来,本王也有出兵的打算,但是,在听到袁绍攻克东郡、吕布尽屠曹氏族人之时,本王的想法才有所转变。有道是树倒猢狲散,曹操一死,曹氏只余了曹洪一人而已,再难有东山再起之时,与其现在与曹操的部下为恶,倒不如坐等其部下来投。一州易得,大将难求啊!”黄逍似乎看到了那一日的到来,笃定的说道:“毕竟,本王想取一州,实在是易如反掌,只不过,先让袁绍代管几日罢了。”

“主公高策!嘉佩服!”郭嘉面露恍然之色,这一点,他还真就没有算到!

“师傅,你只说到了曹操的武将,那他麾下的谋士呢?”马超突然问道。

“不错,至少知道思考问题了!超儿,日后当自勉才是!”黄逍点点头,说道:“不错,曹操的谋士,也不逊色奉孝太多,而且,荀氏叔侄,更是内政的一把好手!不过,其等多是出身世家,而为师我,却是被世家所仇视,其等,难投啊!”

“原来如此,徒儿明白了!”

待郭嘉走后,马超、马岱两兄弟,也坐到书房的一角,咬着笔杆子,皱着眉头竭力的思考着黄逍布下的一道又一道的新颖战例,甚至,有一些是来自远在千年之后、被黄逍略做了些改动的战役,也被他端了出来。

休说这小哥俩,即便是郭嘉等人,在看到了这些之后,也不得不为之汗颜,显然,这样一个个鲜活的战例,远不是他们所知,就这样,黄逍的博学之名也再一次被认知,连带着黄逍的新颖教学方法,也被众人学去。甚至,黄逍还被郑玄强拉去学堂,为众学子开堂受课。

而此刻的黄逍,却是坐在了桌案前,信手摆弄着一个个不同样式的钱币。

“这是太平百钱,这是五诛钱,这是什么大小泉,这个是货泉……”看着面前一个个样式不一的货币,黄逍真有一种头疼的感觉,怪不得秦始皇一统六国后,首先做的事就是统一度量衡!

种种因钱币造成的问题,使得黄逍不得不重视起货币的重要性。

重生之前的黄逍不是学金融地,但那个时侯的电视机里充斥着的大量辫子戏让他知道,中国一直到最后一个封建王朝依然存在这所谓地“钱荒”。想到这些时的黄逍倒是没有想过为中国解决这个问题。毕竟他本人对金融这一块极端陌生,他想做的不过是借着机械的助力,铸造出一些精美的钱币。

这个念头完全起源于一次无意中的邂逅。前世的黄逍曾在结束任务后的一次旅行途中,遇到过一个来自欧洲的同龄人,他们闲聊时那个欧洲人曾就中国古代地钱币大加讥讽,认为中国的钱币充满了乡土气息,完全没有欧洲古代金银币那种奢华和典雅。

黄逍以中国钱币蕴藏着深刻地文化底蕴来反驳,但最终还是在那欧洲人以中国缺乏真正地贵金属(金银)的钱币这个理由下失败了。当然,这是黄逍当时根本就没有提起辫子王朝末年曾铸造过的金银币,他对辫子王朝没什么好感,虽然这是历史上必不可少地一环。

不过,以后,还有没有辫子王朝,那可就在两说之间了,或许,连怒尔哈赤这人都不能再出现在历史的长河中。

如今是汉末,而欧洲现在应该是罗马帝国的时期。至于基督教这个日后统治了欧洲的宗教还在巴勒斯坦的耶路撒冷地区晃悠,尚未被罗马帝国认可。虽然此时的欧洲应该有贵金属货币了,但却不妨碍黄逍在东方也弄出些精美的钱币。

当然,黄逍也明白中国虽然自称是地大物博地国家,可在二十一世纪,人们地认识也发生了变化。中国地大是事实。物博则有些吹牛的成分。最起码金银铜以及石油地储量中国就不是世界第一。

黄逍知道钱荒一旦发生,统治者就一定会在矿产的开采上做文章,中国的矿产资源大部分都是伴生矿,在目前简陋的开采技术下,大量的矿藏将会被遗弃、被浪费,所以黄逍根本就不想在国内大量的开发矿藏。现在的北方还是胡人的地盘,可黄逍早就瞄准后世远东地区的黄金,还有三韩的铁矿、东南亚的铜矿、东瀛的金银。至于中国本土的矿产,黄逍认为应该减少开发。要为后人留下这些财产。

而且黄逍现在想做这些事情困难并不大,因为现在的亚洲,根本就是中国一家独大,即使是南亚的天竺和西亚的国家都不是认真起来的汉朝骑兵的对手,忽必烈能打到地中海沿岸,他黄逍幽差了什么?虽然北方还有强大的鲜卑人,但这些目前分成三部的鲜卑人目前还在内斗,只要能早日消灭袁绍,黄逍一定会让这些历史上给汉民族带去无比痛苦的鲜卑人们一些难忘的记忆。而且现在黄逍已经组建了水军,只要黄逍能够让水军不断的给这个国家带来好处,那么,水军的规模将只会扩大而不会缩小,毕竟这时候的汉民族依然还保留着积极进取的精神。虽然朝堂上的大臣们不会黄逍将拳头打出国门的计划,但黄逍完全可以在民间掀起暗潮。

黄逍是不懂货币金融知识,可他还是知道后世的货币是有分、角、圆的划分的,他也知道欧洲的货币是有金币、银币和铜币的分别。而中国的近代货币中除了一直比较流行的银元之外也有铜子的存在,同时还有“大黄鱼”和“小黄鱼”这样的金块,这根本就是和几百年前的欧洲一样的货币体系。所以在他的心里一直有这样的认识,一个良好的货币体系应该能够解决一部分“钱荒”的问题,否则为什么后世的国家都采用了贵金属的材质作为货币的等级划分呢,这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兑换方便。

黄逍如今也算是有钱人,他手下的产业也源源不断的为他赚取着金钱。不过此时的金融体系已经完全被破坏,除了五铢钱还比较坚挺之外,大量的诸侯、豪门私铸的钱币也充斥着市场,以至于商家在结算时除了五铢钱外,只接受金银这样的贵重金属和价值较高的绢作为替代货币。黄逍家的库房里就堆放了大量的绢,这让黄逍是极不习惯,虽然他知道战国时也有类似的布币,但他依然不能想象在外出购物竟然要携带这么“庞大”的东西。

黄逍自然就希望能够有更加方便携带的货币来取代绢。铜钱是已经有了,若是再有银币和金币来作为铜币的上级货币,那不是就更好了。以金币为基准,制定出金银铜货币的兑换比例,不就能使得上街时不用带着大量的铜钱或是捧着大段的绢帛了。

有了这样的理由,黄逍的心思就已经按捺不住了,正好他之前画出了螺杆挤压机的图纸,只需要经过些许改造,就能够制造出螺杆压币机。不但比现在的铸造钱币要快捷方便,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够防伪和仿制有人刮下钱币的碎屑熔铸私钱。比如再象后世的硬币一样,用制作好的模具在钱币的边缘压出细微的齿纹。

也正是因为黄逍懂得一点合金的铸造,这才真正让他那颗铸钱的心活动了起来。因为辫子戏中曾多次提到过不法商人将铜钱溶化后铸成铜器牟利,而官员们的应对措施就是改变铜钱中的铜铅比例。还有欧洲人在近代用大量的成色不足的银币换走了中国的白银,含银量七钱多的一枚银币可以在中国兑换一两足银,这使得中国的白银大量流失。这些都提醒了黄逍,合金铸造技术不但可以制造武器,也同样能够让自家的货币出台后不至于亏本。

当然了,以黄逍的水平是没有能力建立庞大、细致、繁琐的货币金融体系的,可是黄逍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古人的智慧并不比一千八百年后的人差,他们所欠缺的只是见识。虽然黄逍不懂金融货币,可他敢保证,只要他将自己知道的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向手下这些心腹和盘托出,这些人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够制定出适合于这个时代的先进的货币体系。反正黄逍也不想成为什么古代金融之父,这种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人那个给别人去做好了。

“嗯,正面就是本王的肖像,背面嘛,就中华的神龙好了,嘿嘿,我看那些大鼻子还敢不敢说中国的货币不精美……”V

(康贝站)“原来那个人工智能,还有硬光虚拟系统就在底特律的MRD总部地下,我还以为他们会找一个偏僻隐蔽的地方进行那些见不得人的试验呢”听完X教授的阐释,金刚狼冷笑一声,“底特律那个城市里有色种族占据了一半人口,当初MRD特地把总部设置在那里,还声称是为了显示他们对人类各种族都一视同仁,只针对变种人。”

“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么大的工程,不集中大量资源没法完成,而底特律是世界闻名的汽车城有钢铁、飞机和坦克制造等重工部门,又是人口超过七百万的人口大市,城市治安一贯来又声名狼藉,是再好不过的资源中心以及掩饰了。”钢铁侠对此倒是不感到奇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倒是不好名正言顺地攻击他们总部,毕竟神盾方面与都是政府部门,或许就要劳驾各位动手了……”

“那就等我们攻击政府部门,然后你们再冠冕堂皇地清剿我们吗?”金刚狼一股怨气未消,冷然反问道。

“虽然我很想否认,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政治的确是肮脏的。不过这是在你们没办法找到MRD阴谋挑起人类与变种人矛盾的证据,特别是没有抓住那个毁坏堤坝的万磁王能力者的前提下。”钢铁侠无奈地耸耸肩,他的金属战衣设计贴身灵活,毫不影响他做出这个动作,“但你们如果做到了,我们就可以将所有脏水都泼到头上,让民众有了新的仇恨对象,把矛盾转移过去。”

“这是唯一一个平息矛盾的方法,现在每时每刻都有人类与变种人在激烈冲突中死亡,我们的确已经别无选择。”教授叹了一口气,“战警会立即动身前往底特律。”说完之后,他望向王宗超等人。

“我们当然也会一起去。但是教授,请问您还能否以脑波仪联系上我们五名失陷在总部虚拟实验室内的同伴?”王宗超询问道。

教授则摇摇头:“不行,硬光虚拟系统带有屏蔽脑电波的功能,系统以特殊无线电波影响试验者大脑活动的同时,也接收了试验者的全部脑电波,形成一个封闭的互动系统,所以我没法联系上虚拟系统内部的人,在外界也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之前我之所以可以联系上我的复制体,那是因为复制体与本体存在一种类似双胞胎之间跨时空的心灵联系,现在我的本来躯体已经死亡,也就联系不上了。

各位交给我的精神修炼方法可以将精神体化为一种比脑电波更加虚无的存在,我才能够脱离屏蔽,但我之前被打断修炼,勉强脱身后短时间内也做不到再次灵魂出窍。”

……原来如此,这个硬光虚拟系统的功能倒有些像我的“极乐灵屋”,同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成世界,囚禁灵魂。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极乐灵屋”的虚假幻象上的弱点,那个系统或许也有,正如宗真大师以佛光破六道。齐藤一一时若有所思。

果然又听X教授带着歉意说完之后,又安慰道:“各位也不必太担心,其实硬光虚拟系统有一个重大的缺陷,毕竟它不是真正的现实,而是介于现实与梦境之间,一旦遭遇试验体过于强大坚定的思维波动,很容易容纳不了而出现崩溃。

你们几名的同伴中的那名男子,已经具备这方面潜质,之前为备不测,我已经为他做了足够的引导,只是他还缺乏一个触发时机而已。”

“多谢教授,现在我们尽快动身吧。”王宗超点点头,其实他主要担心的不是而是东美洲队一方,对于他们来说,落单的郑吒等人将会是一笔不菲的奖励,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希望还能来得及了。

“呵呵,虽然我们没法明目张胆地帮你们,但是也可以稍为伪装后前往底特律,在必要时接应你们,而且瓦格纳他们还没有在大众面前曝光过,也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钢铁侠说话的同时开始命令钢铁战衣里的智能电脑,调出底特律的地图以及相关信息,再以三维投影的形式在空气中显示出来。

“这就是在底特律市中心的MRD总部,正好在人口最稠密的居民区,这种狡猾的设计正好把他们和平民生命安全绑在一起……所以各位动手时千万小心些,万一造成平民伤亡过大,我们也就不好交代了……”

“等一等,这是什么……”就在钢铁侠介绍情况时,细心的暴风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指着屏幕上一则不起眼的小新闻问道:“自前日傍晚起,底特律遭百年罕见的浓雾笼罩,并发生数次五级以下地震,民众出行受阻,部分民众声称在浓雾中遭遇鬼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底特律很少有起浓雾的时候,何况现在也不是起雾的季节。”

“东美洲队……看来已把底特律变成他们的主场作战了……”王宗超与瓦格纳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想到……

被破坏的大都市的残骸就像逝去的时光一般,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然而,人类自不必说,就连有生物存在的标志也一个都找不到。在无尽延伸的接到废墟中,所有的只是遮天蔽日的辐射尘埃,闪电接连不断地在空中炸响,照亮了洒满残破有机体和金属的大地。远离原有主人的手臂和腿,有些属于人类,有些属于机器人……

就在这片一切都残破不堪的废墟上,一个男子正迈步向前走,他穿着一副笔挺的黑西装,就像刚刚精心熨过一般,发型一丝不苟的标准,连皮鞋也是光可鉴人,迈出的步伐大小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戴着的一副黑墨镜黑得像要把光线吞噬进去一般,与周围破败环境形成强烈的反差。

慢慢向前走着,他似乎有所发现,转移了一个方向先前走去,果然前方一辆已经生满无数铁锈的电车后面传来响动,紧接着走出两个两米多高的机器人,各端着一挺人类不可能抬得起的巨型机枪,红色视线不断闪动、扫描、搜索,渐渐朝他这边移动过来。

就在这时,一名蓬头垢脸,身穿好几件从各处拼凑起来的衣服的少年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猛地把他撞向一旁。大口径子弹在墨镜男子站立的道路上大出一个个大洞,水泥碎屑四散纷飞。

“你不要命了,还不赶快躲起来……”少年像个大人那样冷静地说道,但随即住口了,他立即发现了对方的异常,在机器人杀戮者遍布的情况下,有什么人能够这样一副干净考究的衣着,而且对方的气质简直比机器人还要冰冷无情。

“谢谢你……”墨镜男子点点头,突然出手按在少年的胸前,紧接着一股墨汁般的颜色如潮水般从他与少年接触的部分蔓延少年全身,将少年的惊愕表情也覆盖过去,如果仔细看那股墨汁般的颜色,就会发现它是由无数密集的字符所构成的。

紧接着墨汁又迅速消退,然而显露出来的已不是少年,而是另外一个墨镜男子,无论相貌衣着都别无二样,两个墨镜男就像看镜子一样打量着彼此,凭空多出来的那名墨镜男还举手为第一位墨镜男正了正被刚刚那少年撞歪的领带,冷漠地向第一位墨镜男回了一句“不用谢”,情形无比诡异。

“原来只是个程序虚拟人格,不是真人……”墨镜男点点头,他很清楚这个虚拟世界中投入的变种人其实只有五六百人,另外还有数千虚拟的变种人,他们是基于系统收集到某个变种人的数据,但又一时还未能绑架的情况下构建的,假如真人已被绑架,就会马上修改真人记忆并把真人替代虚拟人。

这些虚拟人除了有助于模拟实验,用于平衡过于弱势的变种人与机器人的力量对比,可以借虚拟人缓和变种人的情绪,提供饮食等后勤,此外也有助于减少试验者的疑心,毕竟经常有不明来历的新人出现的情况很容易令人困惑。而机器人一方也是同样情况,虚拟的机器人战斗单位远多于真正投入虚拟环境的机器人,有助于节约资源。

“很好人越多越好”确认了这个信息后,两个墨镜男一起行动,以快得让人看不清残影的速度,闪避开追踪而来的两个机器人扫来的密集枪林弹雨,迅速逼近后各出一臂按在两个机器人的头颅上,有一阵浓墨般的颜色滚动过后,两个机器人消失不见,现场只留下四名一模一样的墨镜男。

不管是人还是机器,只要是系统默认的独立程序单位,墨镜男就可以将自己的信息复制过去而取代对方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我喜欢这个世界,而且很快也会拥有这个世界。”看着远方,墨镜男咧嘴而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复制得越多,墨镜男也就越能接触到系统基本管理权限,再如病毒般进一步窃取权限。如今他已经开始弄清了整个世界构造。原来这个空间是由二十七个相互连通的巨大正方体房间组成,每一个都堪比大型体育馆,又如魔方般不断进行新的连接组合,配合各种虚拟成像以及对使用者空间感、方向感的影响,模拟出一个广大无边的世界。

不用商量,四名墨镜男默契地各选择了一个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残破的废墟之间……

“灵雾鱼已繁殖出七十三条,灵雾足够笼罩住半个城市了,这个范围内,所有级以下精神力者发出的精神探测都会被迅速吸收,没法探测超过五百米外距离。另外卡莉茨已经基本控制住所以MRD成员,以及这个城市对外传媒和治安机构,寄生兵也已经增值到超过一万,其他人的布置也都到位了。”在一座有着MRD标志的摩天大楼顶层,两个人临风而立,透过落地玻璃窗冷漠地看着脚下如蚂蚁般忙碌的车水马龙。

如今这整个城市已经被一股淡而不散的雾气笼罩住整个城市,令空中的太阳都变得朦朦胧胧。

向队长焦恩汇报的正是东美洲队的那名学者模样,总是随身带着一本厚皮古籍的男子,如今那本厚皮古籍已经打开,翻出的书页上豁然画着一只有着巨大而扁平脑袋,长着三只眼睛,阔口上长满锯齿,鱼尾极长极细,类似深海鱼的古怪鱼儿。

在他们身后,竟然是一大堆人类的残尸遗骸,东倒西歪的倒成一片,交互堆叠,残肢肉块分散四处,形成一幅地狱似的恐怖景象。但仔细一看又似乎不是遗骸,因为没有丝毫鲜血,而且那些人竟然是活着的,即使已经少了半个头颅的人,剩下半个头颅的眼睛也照样在颤动着,就如处于噩梦之中,那眼神已经谈不上是绝望活着是恐怖,而是混沌一片的疯掉的呆滞,但是他却依然活着,怎么也死不了,其它残臂的手指也依然在屈伸着,断肢如蚯蚓般扭动,肌肉在颤抖着。

这些残骸的躯体上还遍布许多粘稠的卵,看起来就像鱼卵一样,只是大了许多,所有残骸都被极浓的且不断向外扩散的雾气所笼罩,在雾气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条与书页上一模一样的巨鱼游动一下,一闪即没,如幻如真。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地狱场景,焦恩呵呵一笑道:“这种叫灵雾鱼的灵界生物果然好用,只要处于浓雾笼罩中就可以无限重生,而且被它噬食躯体的人也死不了,残躯还会被它的鱼卵所寄生,汲取恐惧等负面情绪为养分孵化新的灵雾鱼。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毁灭一个城市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想不到经你的进化之书调试强化后,灵雾鱼竟然变得这么好用,真不愧名为达尔文进化狂人。”

“过奖了……不过灵雾鱼本身也很脆弱,只能在灵雾保护下生存,见阳光即死,队长的强辐射光也是同理。”叫达尔文的学者男摇了摇头,“而且灵雾鱼本身攻击力偏弱,如果没有众多数量是无法对B级以上轮回者产生威胁的,还容易遭到封印。”

“已经够了,这些大量繁殖增生的灵雾鱼没法带回主神空间实在可惜,这次回去后就替你兑换一个级的可以装载大量灵体生物的空间道具吧。”焦恩稍为衡量下就做出决定,“灵雾鱼的弱点虽多,但如果有大量灵雾鱼在夜间使用,再与其他人的攻势相配合,也足以成为一股恐怖的力量了。

这个城市很快就会变成超级浣熊市加寂静岭……嗯,或者顺便乱入《天崩地裂》等灾难片与日本奥特曼怪兽也是可以了。但愿中洲队与北冰队能够来得及解决自己的麻烦马上赶过来,要是等到史密斯控制那个超级战争智能后全世界乱轰核弹把他们轰死了,奖励也就会打不少折扣,虽然比起毁灭世界的奖励而言,团战奖励只是小头。”

“他们会赶来的,即使他们再笨,主神也多半会通过影响剧情人物来提醒他们的,某种程度增加弱者的运气值也是主神的一种平衡手段,也是对于强者的考验。”达尔文点点头,又有些遗憾说道:“可惜即使是大范围的核弹攻击也很难杀死四阶,那种适应性与无限的自我进化本能,实在是太可怕了……”

“哼,四阶也未必是无敌的,这次成功完成任务后我就可以把钛极身强化到第七层,这样一来我可以承受的核能也将数以倍增,也差不多可以找他摊牌了。”焦恩冷笑一声,“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的评分还维持原样,难道那个变态对这两队人都不感兴趣吗?还是说他有更好的目标?”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琴.格雷原本躺在病床上的身形突然凌空飘起,腾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陌生青年,随着她双眼中闪耀的光芒也越来越凌厉,四周墙壁、地板都像一瞬间承受了越来越重的深海巨压一样,蛛丝般的裂痕四处蔓延,然而角落放置的饮水机却相反,水流就像突然将失去重力一样,突然沸腾而起,冲破塑料瓶在天花板上四处蔓延……

就这么以琴为中心,一切的事物或超重、或失重,物理法则突然间失去作用,越来越强烈的气流拂动了琴的白色病服,令她看上去犹如女神般凛然不可侵犯。

“我可以感受到你从骨子深处,从全身每一个细胞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敌意、疯狂的、丑陋的兽性、无穷的暴戾……你,究竟是谁?”

随着琴的瞳仁越来越漆黑深邃,直欲吞噬灵魂,随着她的发问,一切的事物都在强烈地震颤,地上的杂物在哗哗滚动,气流凌厉得让人睁不开眼,只有那个看起来很阳光俊朗的青年仍然不为所动地站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四阶之间的敌意,想要瞒过彼此实在太难了,何况是四阶精神力者……”青年依然在笑着,可是在一瞬间原本阳光俊朗的气质却骤然一变。

“……那么,就让我们言归正传吧”

就像一个人性已经扭曲得比兽性更野蛮更凶残更赤露o裸更肆无忌惮的人把自己灵魂深处累积了多年地暴戾、疯狂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青年的俊朗样貌虽然没有丝毫改变,但不管是如狼似虎这种温柔的词汇还是恶魔这种平淡无奇比喻都不足以形容此时青年的气质之万一。

(康贝站)“好家伙……东美洲队,究竟想干嘛?”

眼前底特律依旧繁华,进入城市的各种大小车辆依旧如车水马龙一般,从远处也只是看到城市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中,此外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相比入城的车辆,出城的车辆少得可怜,可以说寥寥无几,就像被这座巨大城市悄然吞噬一般。而已经开启基因锁的轮回者们的敏锐直觉,更可以感觉到雾气中蒸腾着无尽的邪气与阴森,城市中心更有着许多异样的强大气息,蕴藏着极度的凶险。

“这种阴性雾气有些类似阿姆谢环境的雾气,能够遮蔽阳光,此外还有致幻、麻痹的功能,但即使大量吸入也不会危及生命。”王宗超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做出了判断,达到入微境界后,他对雾气对人体的哪怕最轻微的影响都可以在接触的一瞬间就了如指掌。

“此外浓雾还有吸收外来精神力的功能,所以我的精神力没法探测浓雾内部,”秦缀玉已经变化成雪耐的外形,探测一番后补充了一句。其实在吞噬雪耐精神力后她本身的精神力大幅度增长,即使不变成雪耐也可以使用基本的精神力技能,但要有最好的发挥仍然需要转变外形。

北冰队同样与印洲队接触过,此时见到秦缀玉竟然变化成对方的精神力者感到十分惊讶的同时也多了几分警惕,这种可以扮演他人乃至拥有他人能力的技能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轮回小队多数会以精神力者执行侦察任务,所以也会针对这种侦察方式进行克制,如果是现代背景,这种雾气还可以屏蔽卫星侦察。”瓦格纳皱眉道,“这个城市的状况很诡异,即使东美洲队已经全面控制住,也隐瞒不了多长时间,美国政府迟早会发现异常并介入调查,甚至派出军队。所以东美洲队估计并不准备盘踞这个城市太长时间,无论他们在准备什么阴谋,具体实施时间都不会太长,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那么眼下就要马上联系暴风女发动风暴,吹散那些雾气,我们再随后进入。”

“不行。”王宗超凝神观察眼前凝聚不散的雾气,“这些遮蔽阳光的阴性雾气,源于城市中的近百个阴气团,看起来倒像是某种暗黑生物,如果没法清除那些制造雾气的黑暗生物,再大的风也无法驱散雾气。”

“这么说来,每一个暗黑生物的位置你都清楚了?”想不到王宗超作为一名强力战士的同时还拥有侦察技能,瓦格纳稍感惊讶,“那你能把这些暗黑生物都杀死吗?”

“它们散布于不同地点,很难一下子全部杀死,而且如果我们开始动手杀,对方会立即觉察。”王宗超回答道,又补充了一句,“我的能力只能发现有着明显正负能量反应的存在,而对方除了雾气外还有其他什么布置,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的形势的确有效棘手,在他们的侦测手段受屏蔽,又不清楚对方的手段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只会陷于极度被动,但偏偏他们不能久等。除了瓦格纳的分析之外,中洲队更是急在郑吒等人还受困城市之内这点上。

“不必担心,这种环境,也同样适合我发挥能力。”齐藤一却笑了一笑,将手一指,极乐灵屋突然变大,从门户之内突然飞出上百只飞鸟、蝴蝶、鸣蝉,发出叽叽喳喳的各种鸣叫声,迅速飞入城市之内,犹如鱼归大海,须臾不见。

“这是,神域?”开启门户的极乐灵屋之内透发的气息令凯特不由瞪大了双眼,中华玄门内敛平和,讲究自然之道,所以凯特虽然知道齐藤一是法职者,却不觉得他的法力有多么高强。先前北冰队的武斗者已被王宗超以一人之力压过一头,他也存着在法术领域扳回一城的想法,但没想到齐藤一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也是惊人至极。

“神域,这可万万谈不上,我只是之前机缘巧合侥幸窃取了小部分神域罢了。”齐藤一淡然一笑,没有半点倨傲之色,“我的精神力其实也没法同时获知所有飞鸟带来的信息,最多也就是十几只,其他只是打掩护罢了,虽然功能有限,但好歹有实体可依,不至于被一下子汲取了精神力,正好用来做侦察。”

“老齐的道术,越发精进了。”王宗超心知上百只栩栩如生的飞鸟、蝴蝶、鸣蝉其实只是符纸构成的假物,但一眼看上去偏偏不辨真伪,完美地演绎了什么才是以假乱真。

然后齐藤一又向北冰队等人举手邀请:“如果能够放心得下的话,进入这个纸屋之内吧,这个纸屋有隐身、飞行的功能,此外防御也不错,如果不是特别强力的打击没法一下子摧毁,我们就借助它潜入这个城市吧。”

“怪了,最近又没听说有地震,为什么这个城市像经历过五级以上地震一样。”

身在极乐灵屋中,齐藤一依然对外界的一切了如指掌,只见街道上的人依旧,熙来攘往,摩肩擦踵,只是一些街道、建筑物都出现了轻微的裂痕,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一场中型地震。

而从表面上看,那种属于大型都市的热闹看起来和以前差不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乍看之下似乎都没变,只是神情麻木,毫无生气而已。

这也罢了,但接下来街头闪过的一幕直接让齐藤一呆愣了。只见一个健壮男子直接搂着一个身材火辣丰满,面貌完美的女郎,就这么赤露o裸在街边以背入式大干特干起来。周围看到的人很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发出惊呼或是惊讶的表情,仿佛这种事情是再正常也不过了。

好吧,这就算欧美人普遍豪放鬼畜,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但紧接着发生的事就已经不再是正常人类所能想象的了。只见那两个禽兽男女刚刚完事,那女郎完美的面容包括整个头颅都如面团般开始变化,人类的特征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瘤状物,可以清楚的看出表面上的恶心的丝状血管,若干肉条冲肉团中伸出,长长肉条的前端是锋利的骨刃,简直就是一个变异生物强占了人身体的样子。

紧接着那女郎转头一口以骨刃啃掉了背后男子的头,肉瘤正中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口,一来一回之间,几口就吃完了她的伙伴。随着大量进食,女郎的肚子迅速鼓起,很快就像十月怀胎即将临盆一样。但即使这样,四周的行人也对这血腥的一幕丝毫不投以关注,一如既往地你来我往,不以为意。

甚至连路边的野狗也正在发生异变中,耳朵、嘴巴胡乱的长着,背部生出了翼,腹部多了骨刀,几只猫和老鼠甚至一边走一边用耳朵长出来的骨刀子互砍。

齐藤一甚至还在地上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普通的人脸,有眉毛,有眼睛,长相很不错的一张女人脸,如果她有脖子的话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脸了。后脑部位若干条触手状的东西连接着这个女人的头,条状物的另一端是这个怪女人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的样子了,身体的关节连接处也是有许多细小的肉丝所连接,身体其他部分像是螃蟹的甲壳一般,支撑身体的是6条螃蟹一样的带着甲壳和肉丝的腿,腹部包围着六块光亮的甲壳,两只胳膊异常的长,包围着同样的硬壳,钳子就和长长的刀片一样,让人毫不怀疑它的锋利度。

它就依靠着这些脚在地上爬着,突然她发现了什么目标,六足一齐用力,向上一跃,直接跃到一名男子的肩膀上,刀片般的钳子一剪之间,已将那男子整个头颅斩下。男子无头的躯体倒下后,她又鸠占鹊巢地占据了那男子还在喷血的断颈,整个头又是一阵蠕动变化,直接变成一副男子的脸,螃蟹般的脚缩入颈腔之内。接下来男子又爬起来继续走路,看上去除了前胸后背的衣服被血浸湿之外,已经与普通人的外表无异了。

“虽然只是异化了城中心方圆五里内的部分人类与动物,从密度不过几千个……但这毕竟是在两天多时间内完成的事……东美洲队的实力,实在太令人震惊了”齐藤一骇异之余,心念一动,一只纸蝴蝶直接穿过雾气,向城外飞去。

底特律城外,隐藏在上万米高空的神盾飞艇内。

“我的精神力被浓雾吸收,难以具体得知城市内的状况。”X教授也是凝神感应,“我只能模糊地感受到,浓雾正在吸收城市里的人的恐惧、愤怒等情绪,让他们一个个都变得麻木不仁……”

正说话间,X教授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立即让人打开飞艇通风道,一只蝴蝶飞了进来,X教授握住蝴蝶,片刻后面色已变得极度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坐在他对面的一名身穿军装的独眼黑人询问道,正是神盾的头目弗瑞将军。

“我也说不清楚,就直接吧我刚刚接受到的信息传达给你吧。”X教授摇了摇头,“人类极端主义者一直称呼变种人为怪胎,我想如果他们看到这种状况后一定会修正对怪胎的定义。”

“这,这是真的吗……”脑海中直接收到X教授传达的信息后,弗瑞即使见惯大场面,一时也难以保持镇定。

“请你自己判断真伪,或者前去收集证据。我想,我和我的X战警也该行动了……”X教授说完之后也站了起来。

“我会马上排出无人侦察机收集信息并尽快汇报给总统,同时安排直升机送你们进去,不过由于对手有万磁王能力者,强行空降会比较危险,各位千万小心。”然后弗瑞稍为犹豫一下又提醒了一句,“此外希望各位能注意一点,MRD的科技也属于国家机密,千万不要让它们落入外国人手中,特别是中国人……”

“……还有不要落到变种人手里,不是吗?”X教授淡然回应一句,起身离去。

平静中蕴含着无比诡异的城市中,一道不明显的波纹掠过街道,似乎有什么隐形的事物一极快的速度飞过一般,甚至穿屋过户,去势倏忽如电,加上无所不在的浓雾掩饰,当真让人根本觉察不出任何不对。

MRD总部大厦在底特律地图上的标记很清楚,而那个虚拟模拟系统也就在大厦地下深处,根本不必劳神去别处找,波纹长驱直入,径自冲向MRD总部所在,但就在即将到达的瞬间,却突然为之一顿。

因为那里已经根本没有任何大厦,原地留下的只是一片在城市中显得无比突兀怪异的沼泽,似乎那个大厦已经彻底沉入沼泽中不服见天日。

波纹一顿之际,立即折返,但就在此时,一发炽热之极的子弹带着巨大动能的撞击,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与精准击中波纹,只见一时间大量粉末状的物体在波纹与子弹交汇处蓬勃而出。

紧接着子弹尤自余势未衰地击中地面直透下去,大约一秒钟后,地面突然向上鼓起,然后无数再强烈撞击下近乎熔岩化的泥土碎石骤然喷发坚实无比的水泥地面上,竟然多出一个十米方圆、深不可测的大坑随后子弹发出的尖锐呼啸才穿透了整个城市,大地震动,久久不能平静。

“不愧是双B等级的电磁动能狙击枪,难以相信这是纯粹物理攻击造成的毁坏,这一击除非是A等级专司防御的道具,否则绝对没法防不下来。”在不远处的一处大厦楼顶,手捧古籍的达尔文冷冷看着这一幕。

在他身边,一名长发扎成许多细小小辫,面上纹着图腾刺青,印第安人模样的青年刚刚以一把极为巨大、形状奇异的步枪发出了这一击,他全身肌肉贲起,体型膨胀三分之一,气度沉稳如山肌肉结实如钢。与此同时巨大枪身也后部的排气孔中喷出数道炽热尾气,嗤嗤声中,消散过强击发能量至于也抵消了部分反作用力。一股澎湃的热浪扑面而来,吹得达尔文仿中世纪风格西装外套猎猎作响。

即使是这样,印第安青年依然连续退了几步,方才站稳。他每退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天台被他踏得摇晃不已,将近崩塌。将天台上分散站着的几十个人震得摇摇晃晃。

与此同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连串爆炸,十几架无声无息低空潜入的飞机连同几架直升机在空中爆成灿烂的火团,就如节日喜庆的烟花。

“看来佩恩那边也有收获……飞机想突破他磁力精金砂防线简直是妄想”站稳之后,印第安青年透了一口大气,又看了看地上在一枪之下几乎被打穿的大地,“不过这样一来,格洛一定会很生气……”

“没所谓了,反正他体型够大受得了,之前要不是他把地灵之心分散到城市四周,我们也没法第一时间发现那两队人的动向……”

正在闲聊间,两人不约而同面色一变,“不对……”

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一瞬间,两人已同时遭到迅如雷霆的攻击,印第安青年反应敏捷如豹,一瞬间已跃出了天台,但肩膀依然被快如闪电的一枪贯穿,冰霜般的斗气迅速从肩膀蔓延他全身。

而与此同时,浓雾中虽然突然浮现三只巨大的灵雾鱼护住达尔文的身体,但却被一股钻透一切无坚不摧的冰火龙卷瞬间撕裂成粉碎,紧接着达尔文整个人四分五裂连同整本古籍四散抛飞。

一个门户正凭空从他们背后十米外的空间凭空出现,数道人影从中跃出,其中动作最快的两道人影几乎在门户出现的瞬间就已发动了雷霆一击。

然而一击之后,王宗超与瓦格纳也不得不暂时转入防守,因为就在一瞬间,整个天台上的几十个人已经化为怪物,他们的皮肤瞬间角质化鳞片化变得坚硬无比,双手变成刀刺型,四肢关节出突起的骨头就像锋利的刀片一样,头部也迅速变成肉条触手,此时几十条触手横飞,前端骨刃带着锋锐反光,发出撕心裂肺的破空声闪电般横扫向突然现身的众人,并以你死我活的疯狂姿态狂嚎扑上。

整个天台突然发生剧烈晃动,裂缝前后纵横,蛛盘交错,在几个眨眼之间便往内狠狠塌陷了进去。

四周上传来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兽嚎,听得出来应该是那些异化怪物的声音。数百上千的怪物四肢已经异化成一种怪异形状,就如猿猴般在各栋摩天大楼之间密密麻麻地攀援而来。

远方隐约传来呜呜的奇怪声音,浓雾之中出现了大量如虎鲸巨鲨般庞大的身影,几乎遮蔽笼罩了他们眼前的整片天空。浓雾越发浓郁,变得浓黑如墨,其中似乎有无数的妖虫怪蛇蠕动,散发着恶心、压抑,沉重的负面压迫感。

“竟然被你们以掉包计反将一军,不过没有关系,游戏才刚刚开始。”刚刚明明已被王宗超重手击得死无全尸的达尔文,不知何时已完全复原,就如无事人般手捧着古籍,立在一只灵雾鱼背后,高高俯视着陷入重围的对手。

轮回团队之间的武攻智战犹如下围棋,一招得失影响深远。(8度吧)中洲队与北冰队等于得了先手,在全局上相比后进的东美洲队有了不少优势。然而东美洲队除了出招扰乱棋局之余,还极力创造自己的局部优势,当中洲队与北冰队不得不在他们安排好的战场上开战时,全局优势就反而要弱于局部优势了。

而等到开战时,双方又在第一步的得失上将计就计反复计算,最终齐藤一以李代桃僵之计换取一丝先机,重创对手的一名强力狙击手,然而原本更视为重点目标的达尔文却以一种诡异的能力在被四五分尸后又再次重生,毫无损伤。而现身的中洲、北冰两队人也立即遭到反包围,形势并不乐观。

就在一片混乱中,赵樱空盯紧了负伤潜逃的印第安男子,追踪而去,身上高科技变色衣随环境迅速变换颜色,与此同时还有许多符箓闪过,那是齐藤一帮她施加的隐身匿迹符箓,交相作用,令她整个人在一晃间融入浓雾之内,甚至连不顾一切向众人疯狂进攻的怪物们也忽略了她的存在。

王宗超则依旧锁定了达尔文,突然一跃,在脚下钢筋水泥崩裂爆溅的同时直冲天际。达尔文吃了一惊,连忙驱动漫天浓雾之中的灵雾鱼团团拦截。几十条长近十米长的灵雾鱼穿梭浓雾间,犹如江河弄潮,巨尾到处如巨澜澎湃,绞得空气一片混沌,浓雾如墨,王宗超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汹涌且粘稠,如涌动的海底水流。

混沌一片中,无数带着锯齿利牙的恐怖巨口仿佛可以鲸吞一切撕碎一切,将王宗超整个人彻底淹没覆盖。但达尔文还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就只觉得几声尖锐破空声响起,与此同时自己的额头,胸腹被两颗子弹般细小物体击中,旋即炸爆,将他的额头、胸腹都炸了个“空空如也”,但却诡异的没有丝毫血肉四溅。

即使是这样,达尔文依然丝毫不受影响,双手上托着的铜皮古籍急翻,翻到一幅只有一个人形影子,此外什么都没有的画面,而且那画中的影子正极快地从中流泻而出。

“不死之身?但弱点又是什么?”王宗超脚踏灵雾鱼纵跳转向而至,每一脚踏下,都有一条巨大灵雾鱼被爆得骨肉横飞,他眼中看得分明,紧接着又一发“弹指惊雷”立即转移目标击向古籍,轰然炸爆声中,铜皮古籍就像巨钟被击中一样发出黄钟大吕般的巨响,正在流泻出来的影子为之一顿,连达尔文的残躯也在音波中出现了不稳定的扭曲。

“弱点是那本古籍……”王宗超看得分明,但由于古籍上某种防御力量,毕竟还是没将其一击摧毁,机会稍纵即逝,也来不及再施展其他手段。只见那巨大的影子已经完全从古籍上流出。回头一吞,将达尔文连同古籍都反吞入一片阴影内消失不见,紧接着这片没有丝毫厚度的影子轻飘飘落到一处大厦的墙上,就像一个真正的影子一样贴壁迅速游走。王宗超虽然又以几发“弹指惊雷”击中影子,但炸爆的却只是墙壁,对那诡异的影子没有造成丝毫影响与伤害。

而此时周围被王宗超击杀的灵雾鱼也悉数复原,又对王宗超发动你死我活的攻击,而那些从四面八方扑上来的异化怪物,许多背肌突然变长变宽,化为巨大的怪翅,犹如背生双翼的恶魔,竟然直接飞天截杀……

而另外一边,“极乐灵屋”的门户只是打开了不到一秒,在王宗超、赵樱空、瓦格纳、约尔姆以及那银发少女芬里尔跃出后又迅速闭合隐匿,此时又不知到了哪里去。

“这些异化怪物,战斗力还要超过异形爬行者”

异化怪物攻击动作迅猛如豹的速度滑腻如蛇,姿势却又古怪得很,完全没有平衡性和协调性,身体可以扭曲成极度诡异的角度甚至反关节活动,四肢像是弹簧一样任意扭曲弯折将自己全身抛飞出去,乍起乍落,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要说它们全身柔若无骨却又不对,实际上他们的表皮坚硬堪比成年异形,几乎全是上下都是坚硬的武器,都可以变化成骨刀骨刺巨钳巨剪。看起来好象是一条用蚯蚓、蜘蛛、蝎子等不同类型的虫子混合蛇、蜥蜴、刺猬、螃蟹、乌龟而制作出来的妖兽。

但威力最大的却是它们头部变成肉条触手,在肉眼难辨的迅速挥舞间,总是蕴含着强大无比的霸道力量。不要说普通血肉之躯,即使是最坚硬的钢筋水泥也无法抵挡这种变态的抽击力道。锋利的鞭稍,就像一把硕大无匹的线锯,将所有敢于阻挡自己运动轨迹的物体通通剖开劈断

如果是一群普通的B级强化者,面对这种状况转眼间就会死得连渣都不剩下,但这还威胁不到身为实战派级强者的瓦格纳,只见他手中龙枪一旋,枪花不断地在空中闪现,转眼间已化为了无形的影子,不断的轮动过程中,竟然形成了一阵强劲的风暴,缭绕在瓦格纳的身体周围

狂暴、肆意,充满了强烈的撕裂和粉碎的力量

在如曲如直的连环挥舞中,五道首尾相连的隐约龙影翻滚绞杀,携带无数冰刀风刃向外激射,怪物们虽然以硬化表皮与骨刀抵挡斩击,但却经受不足那股奇寒斗气,有的怪物某部分身体被冻僵,摔倒后也如瓷器般四分五裂。少数弹跳到面前的怪物被长度超过五米的龙枪一撩一扫,也悉数如稻草人般横飞出去,摔到墙上后全身碎成无数冰屑。

但即使怪物重创倒地,他们身上的四肢头颅之类都会变成肉瘤烂泥般从他们身上脱离下来,又迅速沾附到其他还有行动能力的怪物上,令余下的怪物越来越变得壮硕庞大,骨刃骨刺也更加硕大狰狞,生命力顽强至极。

“我看它们是寄生虫类,每只大概有人类头部大小,相比病毒类怪物,虫类更容易接受母虫命令加以控制。它们吃掉人体的一部分,再变形取代该部分,有些家伙身上被寄生了十条以上的寄生虫,每只寄生虫都可以随意软化变形并硬化如钢,是犀利的杀人武器。”

约尔姆也是骤然出手,双手化为肉眼难见的残影,犹如群蛇扑食,又凶又烈,一下子硬生生地将一个怪物的头颅、四肢,胸腹肌肉硬生生从身上撕扯下来,只留下一个还在扑通跳动的心脏以及肠胃肝肾之类内脏落了一地。那些被硬生生扯下的寄生组织在她手上还欲挣扎,但随着她催动小宇宙转化的能量毒素注入,那些组织也迅速失去了生命力。

“寄生虫取代了头颅、手脚、肌肉、骨骼,但人类的心肺等内脏都被保留,只是被强化了好几倍,没有内脏提供养分氧气的话,寄生组织活不了多久,这才是它们的弱点”约尔姆弄清楚之后,再次出手就全是对准心脏一点即退,携带毒素的透劲麻痹对方心脏,对方也迅速扑倒,虽然力量远不如瓦格纳横扫千军,杀戮效率却反而更高一些。

“这些家伙杀是不难杀,但实在太多了……还有天空那些大家伙。”在无坚不摧的艾德曼合金刃刺面前,可以变得坚如硬铁的寄生组织不比豆腐好上不少,加上几只幽灵狼辅助,银发少女芬里尔也并不吃力,但此时空中好几条体型庞大的灵雾鱼也黑压压地扑了下来。瓦格纳催动龙枪瞬间在它们身上刺出几十个创口,但那些伤口又瞬间复原。

“是介于虚实之间的幽体生物,棘手……”瓦格纳说话间,天台突然崩塌,三人都不由向下坠落。只见弄塌天台的却是一团奇怪的“东西”,几乎同时占满了天台的下层,第一眼看去实在很难看的出来这是一种生物,约尔姆可以从这东西体内传出来的心跳声知道,这一陀东西起码是三十个动物或是三十个人所组成。

软绵绵的一陀奋力的蠕动,红的、绿的、黑的颜色混杂在一起,它不断发出沉闷低吼的声音,无数缓慢的触手拚命挥舞拍打着,发出沉闷的“啊吼……啊吼……”声。

巨大的体积,表面上像是被开水给烫伤似的不断产生烫伤水泡,水泡先是指甲般的小颗,接着像是有人在吹着一样开始变大,撑到某个程度后便猛然爆裂,血水四溅,天花板、墙壁、阶梯上头到处都是血迹、肉屑。

“是寄生失败的残次品……”约尔姆刚刚与芬里尔对这恶心核突的怪物发出一声惊呼。瓦格纳已催动斗气猛力一挥龙枪,强大的爆炸力把又砧又臭的触手震的片片断裂。连带把建筑墙体,柱体震出几道休目惊心的裂痕。随后寒冰斗气勃发,将大面积的恶心烂肉冻为一堆冻肉。这样一来三人才有一块暂时的立足之地。

“我们逗留得差不多了,对手的战斗单位已经向这一带大量集中,或许还会使用重武器轰击,接下来我们尽量游走多撑些时间,注意三百秒倒计时……”瓦格纳说完之后,持枪向下猛力一刺。

“嘶——轰”直径比一张书桌还大的直竖强光向下猛钻,沿路摧枯拉朽,钢筋结构、水泥地板、铁门、木梯以及偷袭的触手,全部遭到爆裂性的攻击。

就这样三人直接打通了大楼冲向底层,数秒钟之后,这座聚集了大量寄生怪物的大楼轰然崩塌……

“达尔文已经召唤出‘里人’躲避追杀,卡雷斯受了重伤,还遇到不少麻烦……

对手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四处游斗,但有几人的气息隐藏得并不完美,我仍然能隐隐感觉出他们所在区域,只是城市中可以隐藏的空间很多,一时没法找出。不过没有关系,分布全城的寄生兽已经悉数赶去了。”

在城市的另一处摩天大厦内,一名光头女子对着焦恩说道,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其实是卡莉茨,只是头发已全部脱落罢了。

“只要来了,他们跑不了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非他们有昂贵的全体瞬移卷轴或者全体瞬移能力者,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不需要费神潜入了。”焦恩目光炯然,冷笑一声道。

的确,此时透过雾气,完全可以看到数千上万的寄生兽通过各条街道迅速奔往战斗地点,速度快逾猎豹,有的寄生兽则双臂变得奇长无比,以一种人猿泰山或者蜘蛛侠般的方式在各栋摩天大楼之间此起彼伏攀援赶去,还有一些以寄生组织变化成翅膀,直接从空中密密麻麻飞翔杀去。

与它们一起封锁住空中的还有大量灵雾鱼,漫天遍布,黑雾怒卷,大量乌云把太阳完全遮住,又似乎随时要崩塌下来,令人触目惊心。整片城区都变得漆黑浓密,不见天光,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磅礴之势。

如果再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在黑雾弥漫的空中更高处,有着许多细小的金属沙砾闪烁着极易为人忽略的危险闪光,结成一层疏而不漏的大网,悬在空中。

那是精金砂,质地坚硬无比远胜钢铁,重量也极其沉重,在钢铁的十倍以上,用它打造的物品是最坚固或者锋锐的。加上已经被强磁处理而拥有极强磁性,凭磁力驾驭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对于万磁王能力者而言,这些精金砂的意义不下于一把锋锐无比无坚不摧而且还有“大力”“敏捷”等附加属性的魔法剑对于一名剑手的意义。

即使王宗超能以“冰火烈旋”强行升空,面对这些精金砂就算不死也绝对会脱层皮,之前潜入城市那些飞机在精金砂面前直接像豆腐一样打个千疮百孔瞬间坠毁就是明证

与此同时,大地倏地发出连续巨响,一阵强烈的地震以战斗爆发所在城区为核心爆发。许多钢筋水泥大厦墙面爬满了蛛网状的巨大裂缝,几个巨震之下只来得及发出几声轰隆轰隆的遗言,便垂直的往下崩塌,变成一大片的碎石残瓦。

但这还没完,一大片堆满碎石残瓦的地面继续下陷,片刻之后,竟然沿着战斗爆发的区域,塌陷进去了一个环状大裂谷,令里面那个城区完完全全化为孤岛,昭显了潜地逃脱也是一个禁区。

说话间,在焦恩与卡莉茨两人站立的地面上,一个可以看得清眉目口鼻的巨大的人形阴影掠过,阴影的头部停留在墙壁中,随后口部一张,凹陷进去一个莫名的空间,而达尔文则扶着全身多处伤痕,全身寒气森森,颤抖不已的印第安青年卡雷斯走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狼狈,还有你的枪呢?”焦恩看了一眼问道,同时出手按到对方身上,一股辐射热力逼发,卡雷斯身上覆盖的冰霜悉数融化,面色也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焦恩的辐射能毕竟太霸道,这下虽然驱散他体内的冰霜斗气,又强行激发他新陈代谢活性化,但强烈辐射也造成他不少细胞死亡。

“狙击枪……被对手一个以丝线为武器的杀手夺去了……”卡雷斯满脸愧色,其实要不是许多寄生兽掩护拦截,他不要说武器,连命都会留在那里。

卡莉茨则伸出纤手,弹出三寸长锋利指甲,将卡雷斯伤口上被冻死的组织悉数挖下,接着屈指一弹,几条蚯蚓般的小虫迅速从伤口钻入他的体内,紧接着伤口内突然长出许多丝状物,纠结在一起犹如肌肉纤维,很快填补了伤口。而卡雷斯的脸色则更不见好,跟一个人或生生吞下几条蚯蚓差不多。

“寄生组织会暂时取代你毁损的部分躯体,让你的手臂恢复活动能力,不爽的话回去后让主神修复吧。想不到开战直到现在我们还未杀对方一人,倒是对方先让我们吃了亏。”注意到对方脸色难看,卡莉茨嗤笑一声道。

“不要小看他们,这次要不是我是不死之身,我已经死了两次不止。对手的法职者能力诡异,而且那个追杀我武职者,给我的压力竟隐约不在队长之下。”见卡莉茨挖苦,达尔文冷然警告。

“这次似乎有几个不错的对手,我就亲自前往一会,给他们一个隆重的葬礼吧”冰霜斗气与达尔文的描述引起了焦恩的兴趣,话语方落,他整个人已在室内消失不见。随后眼前的落地窗的玻璃上才出现一个人形洞口,无数裂痕从洞口向外蔓延,紧接着才在轰然声中整片爆裂粉碎,竟然是他的速度太快,直到他人已贯穿玻璃走出老远后玻璃才来得及爆碎。

倒数十秒

一片混乱中,极乐灵屋迅速降落到一片空地上并显出原形,齐藤一与凯特、维沙,还有那名全身强殖装甲外骨骼,外号叫铁风的北冰队员迅速走出灵屋。凯特全神贯注,丝毫不管自己凶险处境,开始向四周泼洒符文布置阵法。

倒数九秒

四周大量寄生兽在瞬间已以敏锐的感官发现他们的存在,以超越猿猴的敏捷、堪比猎豹的迅猛,张牙舞爪嚎叫着熙熙攘攘从四面八方扑上,杀气滔天

铁风肋侧,手脚,背部等合共八十四个部位都有吸排空气两用的气窍,鲸吞空气,身形在空中进行自由的侧移,翻滚,后退,半旋转,绝大多数寄生兽都硬生生从空中撞飞回去,全身无数气窍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产生巨大的指向性冲击波,类似武术中的发劲效果,那些被撞飞出去的寄生兽动力之强堪与火箭炮相提并论。而漏网的寄生兽也被维沙以手中巨锤击杀,巨锤蕴含的强力电殛,足以将正面中锤的寄生兽瞬间击成飞灰。

倒数七秒

才两秒过去,随着大量寄生兽持续集中围攻,两名北冰队员已呈不支,他们四人简直如同一块放入铁砂盆子的强磁铁,瞬间已从四面八方往自己身上吸附了大量铁砂。这些从四面八方,甚至从各处高楼直接跃下或者飞翔冲下的寄生兽之多,已到了一种杀不死人也绝对压得死人的地步了。

倒数六秒

许多冲上来的寄生兽突然被无形利刃凭空被分尸,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赵樱空几乎是凭空出现,加入了岌岌可危的防御圈。

倒数五秒

轰然声中,一处建筑墙体炸裂崩塌,手持龙枪的瓦格纳带着约尔姆与芬里尔强行冲出,来势汹汹挡者披靡,近乎是杀出一条血路才加入了防御圈,他们三人身上负伤不少,防御与恢复力最弱的约尔姆身上伤势最重。不过此时极乐灵屋中又有一名金发少女走出,咏唱着一种古老悠远的曲调为他们疗伤并恢复精力。但也就在此时,天空中乌云罩顶,黑气弥漫,行动比起寄生兽稍显迟钝的灵雾鱼也悉数汇集过来。

倒数四秒

巨大无伦的刀气掠过,上百只寄生兽被腰斩,密集拥挤的地面空出一片,王宗超跨越两百米的距离,飞将军般一跃而至。

倒数两秒

王宗超与瓦格纳全力联手,各摧起冰火六重天纯冰状态与冰霜斗气,在凯特阵法的增幅凝聚下,四周空气温度迅速下降,瞬间液化、凝固,真空状态的低气压很快形成巨大的旋风,胁裹着这无数急旋的雪花将所有人笼罩其中。一块体积不断增大的冰岩凭空出现将所有人都护在其中,距离最近的寄生兽被冰封冻结。但余下寄生兽仍然前仆后继不断扑上,以骨刃骨刺将冰岩斩击得冰屑横飞,摇摇欲溃。

倒数一秒

倒数零秒

天仿佛忽然亮了起来,以突然出现的冰岩为核心,五个火球般的物体各相距五百多米,呈五芒星位置出现在地面。开始只是五个汽车大小的光球,然后又迅速膨胀交融汇集在一起。接着,一个直径超过两公里的太阳出现了,把一切都笼罩进去。

炽热的火、耀眼的光、无穷无尽的高热,一如真正的太阳

本来怒卷的黑雾,肆虐的乌云也在太阳之内悉数湮灭,底特律的天空一片令人眼盲的白茫茫,强光反射到云层,高温直接让高空的云层再度蒸发。冲击波还在持续着,冷空气还没有形成倒流,但是上空云层的旋涡已经形成,仿佛是龙卷风的形状。

(八度吧)

第二百八十章强敌

在与印洲队一战之后,中洲队充分吸取了两点教训:一是空中机动火力的重要性;二是大范围杀伤武器的不可或缺。(8度吧)要知道印洲队当时在第一次遭遇战时,凭着这两样就差点团灭了中洲队,而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血族军团,也是在一枚战术核弹之下近乎半残。

所以中洲队在此之后针对这两样都做了准备,除了改装绿魔滑板之外。大范围杀伤武器则由炸弹专家王侠负责,他没有选择兑换价格相对昂贵的核弹,而是采用了气溶胶这种气体炸弹,虽然价格比核弹便宜得多,但由于种类繁多的气溶胶炸弹采用了许多纳米级高科技,价格依然不菲,王侠在《鬼神传奇》中获得的上万奖励,除去一部分强化自身之外,大部分都用于兑换气溶胶以及相关设备。

如今他们使用BHU23型气溶胶,采用了金属氢技术,燃烧释放能量是普通TNT炸药的几十倍,而且在不到0.1秒的瞬间就会将所有能量释放完毕,燃烧的时候除了瞬间超过六千摄氏度的高温外,还伴随着比铝热剂强几十倍的强光杀伤。之所以选择这两大杀伤特性,其实也是以吸血鬼等黑暗生物为假想敌的。

只是BHU23型气溶胶点燃要求很高,除了空气浓度达到一定比例外,还需要超过三千摄氏度的热源作为引爆条件,等闲火星火苗根本无法令其燃烧。所以他们才约定了一个五分钟的倒计时,在这五分钟里,隐匿踪迹的“极乐灵屋”一直利用数百纸鸟在王侠指定的区域范围隐蔽地散布气溶胶。

随后王侠又借极乐灵屋在五个地方投下五枚经过伪装的定时高爆诡雷。待到倒数十秒凯特则在五枚诡雷中心布置防御阵法并迅速集合所有游斗人员。这种布置可以确保中洲队所在地方爆炸冲击波会从四面八方互相抵消,受力均匀,除了高温与强光之外不再承受其他衍生杀伤元素。

这次投入气溶胶的量,以主神空间兑换价格算已超过了一千奖励点,确保了它具有极其恐怖的大范围杀伤力,而相比战术核弹而言,BHU23型气溶胶虽然中心杀伤力远远不能相比,但却杀伤范围更广、更均匀、更无孔不入。要知道在城市这种复杂地形下,即使引爆大当量核弹也难以确保杀死绝大多数生命比蟑螂还顽强的寄生兽,但可以保证任何有空气的地方都均匀的气溶胶却可以做到这点,毕竟寄生兽再强也需要空气才能生存。同时也由于这种杀伤力相当均匀,他们也才有可能以事先布置的阵法防御下来。合王宗超与瓦格纳两大强者之力加上凯特阵法的数倍振幅,瞬间摧生冰岩巨大无伦,堪比小山,连带着上百来不及退避而被冰封其中的寄生兽,外头还又覆盖了数百不要命扑上的寄生兽,围了个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随后就是一片耀眼的光辉,虽然除去王宗超外众人都及时闭上眼睛并以双手遮住双眼,但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强烈无比,似乎可以把自己的手掌、眼皮如水晶般刺透的光芒,全身皮肤在这股光辉照耀下更是如同千万烧得通红的针一齐扎刺那么痛。

而王宗超的日月瞳更是第一次遇到足以令他也一时无法视物的光,只见到处都是光,只是光,纯粹的光。道路、建筑物、天空、地面每一处空气,每一种事物都在发光,使是漆黑的东西都反射出刺目的光。

这无比的光辉直接贯穿了眼前无数寄生兽的身体,竟然令它们没有发挥遮挡作用,看上去只是一些略暗的光晕。它们全身上下都在剧烈抽搐,痛,尖锐巨大得足可刺穿灵魂的痛让它们用生命中所有残余的力量发出惨叫和嘶吼。然后它们就闻到了自己身体散发出的焦臭,听到自己的躯体在高温下发出炒豆般的破裂声。

强光灿烂而短暂,转瞬消失,但给每一个人的视网膜都留下了深不可泯的印迹,除了王宗超外所有人的视力在数秒内都是白茫茫一片,无法视物。

待到回过神来,触目所及,他们只见到巨大的冰岩瞬间已蒸发了成体积,只留下了薄薄的一层保护层。四周地面、建筑物都蒙上一层明红色流动的熔岩,一些烧得通红的钢筋裸露在外,不过由于高温时间持续很短,绝大多数建筑物的支撑结构还没被完全烧透而崩塌。整个街道上看不到任何绿化树木,它们原本所处的位置只留下一堆灰炭。由于炽热膨胀的空气,到处热浪蒸腾,所有事物都在热浪中扭曲波动模糊不清。

四周是一地的扭曲焦黑的躯体,那些焦黑的肢体很像烧过的树枝,只有隐约的人形能让人大致猜出那是些什么。而原本遮蔽天空的数百大型灵雾鱼与阴沉沉的黑雾,也都消失一空,一时间仿佛换了个新天地,灿烂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在通红炽热的地面上。

“好厉害的高科技武器,如果不事先布置防御阵法,单靠极乐灵屋的辟火符只怕没法完全防御下来吧”齐藤一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惊,何师祖设计的极乐灵屋防御虽然不错,但并非所长,而且由于眼界关系,并没有把这些高科技大杀器考虑进去,能否防御下这种攻击的确难说。

几秒后,由于这片区域空气仍处于一种极度高温膨胀状态,四周冷空气迅速向这里补充。一时天地间强风狂袭,犹如惊涛拍岸,外围刚刚经受高温考验而导致钢筋软化的楼房瞬间象纸牌一样被吹倒。天空中云层滚滚汇集迅速下压,犹如天塌。狂风刮起地上的泥尘灰烟,吹起满天飞舞的呜咽,

还未来得及从眼前破坏带来的震撼以及战术成功的欣喜中平静下来,下一刻,所有开启基因锁的人都是面色大变

“小心”

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在众人面前。

眼前整条八车道的水泥大路,瞬间扭曲、飞起。

造成这一切的,是因为一个人快速奔过路面。犹如狂飙的烈马奔过脆弱的地毯,他脚下的路面承受不了过于巨大的力量,呈波浪状整条被铲起,在空中扭曲变形,混凝土、砖石、下方的泥沙全部被这股力量冲击得飞起激射,路边的栏杆、一根一根的路灯在空中扭曲拉长,如同被神话中的大力神给生生撕成了数截

巨大冲击力甚至比声音的传递还要快,重力加速度更是望尘莫及,来者一路碾过的来路就像一个失重的世界一般,一切都在空中支离破碎,瞬间崩解。随着扭曲的还有面对这变故的众人的表情,惊骇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成形,但脸部肌肉已在地面传来的冲击波作用下抖动,犹如火车飞驰而过带来的绵绵不绝的震撼。只剩下薄薄一层的冰壁在迎面而来的冲击波面前土崩瓦解,外界还维持在三百度摄氏度以上高温的灼热空气一灌而入。

几乎在此同时,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了声势浩大的冲击,王宗超的“寸血”神枪、瓦格纳的龙枪,一左一右,以一种无坚不摧的穿透力逆流而上,迎上来者挥来的双拳。随着来者的出拳,迸发的能量狂潮在他面前形成锥形风暴,粉碎了一切挡在面前的事物下一刻,激烈的轰鸣才猛然爆发

强大冲击波震得产生如水般的阵阵涟漪,狂风以交击出为中心向着四面狂奔而出,一时飞沙走石,泥尘飞舞,遮得连阳光都暗了三分。震波及到的地方,路边混凝土墙壁开始出现大量龟裂,然后成片坍塌。承重柱则直接从中间断成了两截,里面埋着的高强度建筑钢材都在变形扭曲,软得象烤过的黄油。

瓦格纳一步不退,沉腰坐马,双臂紧握龙枪抗衡对手霸道无涛的拳劲。劲力如洪涛怒潮一般席卷而过,他虽然纹丝未动,但衣裤尽裂,身上裂出无数细小血口,血珠蹦着向外溅淌,将脚下地面染得一片通红。

而王宗超身形如柳树迎风般几个摇晃,但脚下却扎根站稳,一步不退,他的面色呈现暗红,但随即又恢复正常,同时暗中将胸头一口涌出的血咽下。在他身后,武神战铠扩大数倍,将齐藤一、凯特、还有北冰队那名金发女子笼罩保护,毕竟现在外界温度虽然迅速降温,却也有两三百摄氏度,体质相对脆弱法职者依然承受不了,包括伤势较重相对较弱的约尔姆。

烟尘散尽,来者向后退出近十米,脚下大地以瓦格纳与王宗超两人所在位置为中心,呈放射装向外裂出十数道宽宽缝隙,深不见底。王宗超所处方向的地裂最大,但却在他们两人身前止步,便如被剪刀剪了下去一般,平整齐刷。

“好”来者喝了一声彩,直到此时,他们才看清来者是一名浓眉大眼的欧亚混血大汉,寸头军靴迷彩裤小背心,露出满身如隐泛金属光泽的竖实虬结肌肉,而且呈现出一种炼钢高炉般的通红炽烈,迈步之间强霸之气扑面而来。

瓦格纳面色凝重无比,他可以感受到对方所蕴含的能量同样恐怖,当自己凝视着他的时候,感觉就象在直视着一轮太阳,眼睛有着阵阵强烈的刺痛。此人的身体简直就象是活着的核反应堆

直到此时,来者身后一百米外,一栋被撞出一个可以当火车隧道大洞的大楼在轰然倒塌。来者来得委实突然无比,原本经过了这么大范围的清场,方圆三里之外应该已经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无人安全区,也给聚在一起的众人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但此人显然是在爆炸发生时就已进入这个范围,高温与强光对他竟全然无用,而且就极为霸道的姿态笔直前进,不管面前挡着的是什么,魔神般直冲而来。

就在他问话的同时,齐藤一以抓紧时间与凯特几人迅速进入极乐灵屋,这种战场他们留下也只是累赘。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焦恩眼睛一眯,闷了好久终于可以出手,大笑着迈步向前。

你们……可以挨我几拳?

虽然焦恩没有明说,但王宗超与瓦格纳都从他眼中读出这句话……

又是一拳,这一拳来势甚慢,但拳势一动,焦恩的整条手臂已完全化为虚影。

铀光波动拳——机枪式

看似只有一拳,其实瞬间已经打出上百拳,无数拳头残影叠加在一起才给人造成一种“慢”的错觉。

只见一连串的光华璀璨的小光球从焦恩的拳头上不停地射出,密如骤雨,急如流星,携带宛如千军齐动万马奔腾的轰轰鸣响,铺天盖地向对手袭去。

“轰轰轰……”滚雷似的声音震耳欲聋,爆炸的光晕一重又一重的在空中扩散开来。王宗超全力运起乾坤大挪移,将所有击向还来不及退走的齐藤一等人的光球全部拨转挪向。赵樱空也以无数坚韧念线结下防御网,但转眼间就被蕴含巨大爆炸威力的光球轰个七零八落。巨响声中,银发少女芬里尔被一个光球轰中,爆发的威力顿时将她一肩一臂炸个血肉横飞,露出里头整条艾德曼合金骨骼,怵目惊心。

维沙奋起举锤,随着霹雳一响,一道蜿蜒刺目的电光从天而降,劈在他的重锤之上,重锤连同他整个人顿时电光缭绕,不断向四周爆裂辐射着强烈电芒。紧接着他已挥舞着漫天锤影带着无数雷霆电芒向焦恩撞到

焦恩也不躲闪,拳头对锤头,硬碰硬地撞在一处。

轰的一声,宛如平地里响了颗大号地雷一般,拳锤交击处耀眼强光突现,炸飞的泥土沙石在巨力下悉数碎裂,皆化粉末,仿佛无数乱箭向着四面攒射。

焦恩身子微微一晃,维沙却带着股未散的沙尘,在空中拉出一道灰色的轨迹,远远飞了出去,砸入上百米外的一栋建筑内,简直好像是颗人肉炸弹一般重重落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闷雷一般的声响。

相对于强力战士的动作,法职者的动作实在太慢了,齐藤一等人此时才退入极乐灵屋,未来得及闭上门户远遁。焦恩已窥出便宜,身形一晃,左臂先将瓦格纳刺出的一枪死死夹在腋下,右拳携带突破音障造成的巨大轰鸣,轰到护在他们面前不得闪避的王宗超面前。

又是一声巨响,大地颤动,王宗超双手齐出,带着柔韧的涡旋气劲接下了这一拳,但嘴角已是遏制不住向外渗血。脚下尘砂飞起,支撑身体的双足深深陷入地中,直没至小腿。

一时间焦恩已是大占上风,正要加劲发力,双臂却突然一紧。却是一身外骨骼的铁风已经闪身到他身后,一个熊抱将他死死搂抱钳制住。肋侧,手脚,背部等合共八十四个部位的气窍发挥出足以将汽车巴士也拉扯过来极强的吸力。死死吸附在焦恩身上,令他寸步难行。与此同时赵樱空也挥出无数锋锐坚硬兼而有之的念线缠绕绞杀焦恩的头颈四肢,以最强的力量收缩切割,摩擦出暴绽的火花。这令赵樱空总是有种错觉,好象切割的是高强度的钢筋——不应该说钢筋也远远没有这种可怕的强度。

也就这么一耽误,极乐灵屋已闭上门户,迅速缩小隐形飞上空中。

“找死”焦恩的怒吼犹如平地炸响一个焦雷,全身上下一个极强辐射能爆发出来,一时间竟然亮得刺目欲盲,脚下炸起大片泥石,地皮起伏卷起三米多高的泥浪,强大无匹的劲力如飓风一般伴着泥浪翻滚着向四面冲去。

一时间赵樱空感觉自己是将丝线缠绕在太阳上一般,瞬间所有丝线寸断。与此同时一连串清脆的骨骼爆碎声响起,铁风钳制住焦恩的四肢已被全部震断甚至离体而飞,胸腹处外骨骼全部粉碎稀烂,又被强辐射瞬间蒸干鲜血,身体裂成许多块向四面八方飞出去。

“该死的是你”战友身亡,瓦格纳瞬间双目尽赤,舍下被对方钳制夹住的龙枪,双拳灌满冰霜斗气携带风雷轰至

但突然间,战局又有了巨大的变化。

齐藤一等人迅速飞走脱险,原本护住他们的武神战铠也回归王宗超身上,其中筋脉窍穴一如真正,与王宗超两两合一,内外交感,一股庞大无匹足以搬山移海的磅礴巨力随之而生。

就在焦恩错愕之间,排山倒海不可抗拒的力量已经从上一刻还自己死死压制住的对手身上爆发,反压而回。对手在一瞬间仿佛化身泰坦巨人,搬起巍峨的奥林匹克山,铺天盖地朝自己轰然压下

轰隆隆轰隆隆闷响不断,在巨大的力量反压下,焦恩整个人向后倒飞,深深载向地面,眼前的地面随之崩塌下去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吞没了焦恩的身体。地面上下震荡,那强烈的起伏之间甚至让人有如在汹涌海浪上头的错觉。无数泥土、石块、细小的钢铁如海潮怒涛般向空中喷勃爆发,巨大的震动在全城回荡,不绝如雷。

(八度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各自的杀招

眼看焦恩被王宗超一掌反击拍向地下,瓦格纳也在瞬间夺回龙枪,向上一跃,随着一声暴喝,锐烈枪芒密如暴雨,势如破竹,将本已满目疮痍的地面刺了个千疮百孔,每一个洞都深得见不到底。(更新快八度吧)

“哼,依仗神兵之利,你不行”

地上突然爆起一道粗大混杂着泥石的气柱,溅起足有四米多高焦恩随之一跃而起,如魔神般现身更惊人的是他身上除了有几处不明显的凹陷与擦痕之外,竟然连丝毫破皮见血的地方都见不到。

表示轻蔑之后,他又转向王宗超,虽然气势依旧狂霸无涛,眼神却难得地带上一丝欣赏:“但你的力量却大出我意料之外,我已经很少遇到能够在力量上与我正面抗衡的人了,希望接下来你不会让我失望。要知道刚刚即使是最重的拳,也只不过是我30的出力罢了。”

“你是修炼高科技超武的吗?”王宗超眼神平静,上下打量对手,“攻击的能量是铀能,但躯体却不是铀晶战体。”

“嘿想不到你对高科技超武也有所了解,不错,这不是铀晶战体,而是更加坚固强悍的钛极身”焦恩双拳互击,铿锵的金属碰撞之声响彻云霄,“我已经很久没有‘痛’的感觉了,希望你能让我重拾这个记忆吧”

“不是铀晶战体,也就是说你的铀能不是发自自身的力量,而是依靠植入反应炉,再以钛极身强行承受。”王宗超点点头,看上去似乎忽略了对手铺天盖地山崩海啸一般的无形压力,而是在平静地探讨一个很感兴趣的问题,“坚固的大炮才能轰重火力而不炸膛,很直观且简单的思维。而且看你的攻击模式,也是一味注重力量与速度,不理其他。”

“我出的拳你们避不了,接不住,挨不起,就已经够了”焦恩晒然一笑,“你们中国功夫号称举世无双,我也有四分之一华裔血统,在进入主神空间前一度相当痴迷。当时我在唐人街武馆在一起学武的同伴里一直是最厉害的,但是师傅们总是说我不能了解中国功夫真正的内涵。说实话,我对那些玄之又玄的中国哲学一直弄不太懂,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练武,也不妨碍我将你们轰杀至渣,不是吗?”

“我会以事实证明,除了速度与力量外,武道还有许多你无法忽略的东西。”王宗超从容举步向前,又道“此人由我一人对付,各位不必插手。”

就在王宗超说第一句话时,焦恩已放声狂笑,滚滚如雷,穿金裂石,如同天音。然王宗超的话语虽然音量远远不如,却蕴含着悠远深长,鼓荡奔涌的无穷力量,丝毫不为笑声掩盖。

“我管什么是道,我只要知道我能全心全意挥拳,挥出更快更强的拳就够了”笑罢,焦恩断然喝道,“你们只不过以一些小伎俩吃得些许甜头,就以为已翻转劣势,可以当着我的面说大话不成?”

话音未落,就只见遍布全城的黑雾,又开始滚滚向这片空缺集中涌来,之前的清场虽然消灭了过半灵雾鱼,但毕竟还有不少分布在其他地点的灵雾鱼躲过一劫。

而比黑雾来得更快的却是一个庞大的阴影,那是一头浑身布满坚韧甲壳,腰腹部被一米多长的鳞甲覆盖,背生尖刺,四肢雄壮无比的巨兽。每走一步都令大地战栗颠震,两栋大楼由于它庞大身形强行挤过而轰然崩塌。它的脑袋和手肘、肩膀上,有着漆黑又巨大的尖锐撞角。脑袋上,数米长的黑色獠牙从它的狰狞巨口中露出来,还不时往下滴落着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唾液。

身上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寄生虫在敏捷跳动游走着,不断融入它的巨大身躯中,令它的体型不断持续增大。

在巨兽背上,卡莉茨也已化身高度超过四米的女巨人,双腿与巨兽骨肉相连,全身覆盖一层充满流线美感且诡丽无比的角质铠甲,胸腹间几块生化晶体正向外辐射着微光。由双臂延伸出来的外骨骼战刀长满锋锐的锯齿,而她的一头长发已经长回来,而且正如同千万灵蛇般伸缩蠕动,漫天飞舞着,它们的顶端都呈球形,再仔细看去。那竟然都是一颗颗布满了血丝,拥有着碧绿眼瞳地人类眼球。

由于对手使用了对寄生兽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武器,卡莉茨已将遍布全城的幸存寄生兽全部召唤收回,以自己以及随身巨犬为核心重组了战斗力与生命力都千百倍强化的巨兽,原本寄生兽必须依赖被寄生者内脏提供能量,如今她却以蓄能更强的生化晶体代替。

此时她头顶的蛇发四面八方的伸出。顶端诡异的眼球对准众人,接着那碧绿地眼眸便开始发出幽幽的绿光。

但随后发射的上百道生体镭射激光被一个突然现身的庞大白影所遮挡,瓦格纳已召唤出体型庞大的白龙,整个人稳如泰山地站立在巨龙脊背上,就像神话中的龙骑士挑战巨型恶魔,高举着手中龙枪,驱动白龙展开巨大的肉翼,带着凛冽寒流怒啸狂风冲向卡莉茨。

卡莉茨脚下的巨兽比巨龙还要庞大几倍,虽然没有什么特殊攻击方式,但却力大无穷,每一次凌空扑击都能一下子跃上数百米高空,全身上下都可随意变形,钢牙利爪若是抓中,就是龙鳞横飞,皮开肉绽。巨龙每次奇寒龙息喷吐虽然能将它表皮冻结,但它只是一抖就将冻死的一层表皮组织全部震碎脱落,除了稍为小了一圈之外毫无半点影响。瓦格纳的龙枪在它身上刺出无数深深创口,但又转眼复原。

只因巨兽的身体是由无数寄生虫组合而成,局部的损失毫无影响。卡莉茨也时而潜入巨兽体内躲避针对她的攻击。她的蛇发镭射穿透力极强,只要有十几发集中一点射击就可以穿透白龙皮肤天生的冰霜护盾在它身上留下深深的焦痕。一时与瓦格纳激战不下,互有得失。

而赵樱空身形一闪,又消失不见,她清楚自己无力对焦恩造成破防,所以理智地选择隐藏起来等待最合适的机会出手。而芬里尔重创的手臂靠着金刚狼血统已迅速痊愈,艾德曼合金骨骼蒙上一层薄皮,她抓紧时间奔向重创的维沙,拖着他迅速奔离险境。

焦恩的辐射力量与破坏力实在太强的,较弱的对手,靠近战场都会由于强核辐射而口干舌燥,口鼻溢血,脱水眩晕,更承受不了战斗余波。

与此同时,王宗超与焦恩也已经开战,王宗超掌刀斩出,随着巨大关刀虚影一闪,携带罡风呼啸、巨龙咆哮,陨石排空的雷霆声势,重重斩向焦恩。一刀既出,全身随之,神意合一,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

焦恩本欲以攻对攻,以强破强,然而王宗超这一刀却让他感觉对手整个人已消失不见,变化为一柄巨大无伦完美无瑕的大刀斩下,来势天马行空,蕴含无数变化,一时竟难以找到攻击目标,只得先变攻为守,双臂交叉生生拦下这一刀。掌刀在他的双臂上拖出大蓬的火花,却无法给他添上哪怕是最小的一个伤口。他的背心终于在狂暴能量冲击下彻底粉碎,但他露出的充满冷硬金属质感的皮肤上,仍然没有半点伤痕。

巨大冲击力也在瞬间将焦恩压得向后一仰,但却生生挺住,正要发劲反压反震时。他身体却忽的一松,对方刚刚还雷霆万钧的力道消失得无影无踪,收放自如,说没就没。他用力过度,身形前载,却突然被一股旋力一引,整个人就挂在王宗超的手臂上,旋风般环飞两周,然后就头下脚上地再次被王宗超狠狠栽入地面轰的一声闷响,仿佛泰山压顶万斤锤落,大地如同地震了一般剧烈颤动不休。在轰隆隆闷响声中,整条早已饱受揉捏的街道齐中断开,塌陷出宽达二十米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两侧群楼隆隆倒塌,激起漫天烟尘。

随后就是一连串铿锵刺耳的巨响,便好似百十家铁匠铺同时开工,数百座千斤铜钟一齐敲响,震得四下里嗡嗡回响不绝。一瞬间王宗超一连几十下重拳已落到失去重心的焦恩身体的各个部位上。焦恩连声怒吼,澎湃暴烈的辐射能带着噼哩啪啦的激烈电光从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往外爆发。地面不断龟裂、破碎,又在能量风暴的肆虐下飞上天空,一波一波的能量环向四面冷酷无情地扩张着,在狂暴能量前,一切事物就象奶酪一样酥脆。地上蛛网般的密密裂缝以交战地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游去,仿佛千万毒蛇贴地而行,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近处高楼倾颓,废墟散落,更远处的危楼嘎吱吱轻响,摇摇欲坠。

“好硬的钛极身”一轮硬拼之后,王宗超身如柳叶,随着肆虐的能力流飘然而退,他身上还带着强烈辐射能造成的焦黑与缕缕青烟,显然战况凶险,但却始终带着一种“任他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的游刃有余。

“打够了吗?也该轮到我了”漫天烟尘中,焦恩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炽烈电光冲天而起,重拳直轰王宗超,他身上也有了十几处凹陷的拳印,但拳印都在缓缓缩小,显然伤不到根本。此时他的拳头包裹在一个璀璨光球之内,带着万钧气势,卷起沿线的沙土,似慢还疾,眨眼间便光球便冲至王宗超身前。迸发的能量狂潮在随着他的拳锋形成锥形风暴,粉碎一切挡在面前的事物

之前的战况已经证明王宗超的步法、身法,小巧挪腾闪避功夫远比焦恩来得精巧高明,但如果是纯粹的直线冲刺碰撞,在强大能量推动下,焦恩却比王宗超要快速得多,眼看这一拳王宗超已无论如何避不了。

然而王宗超并没有慌乱闪避,摆了一个松松垮垮的架子,双臂双肘如抱了一个大球,双手成圆,脊椎成圆,双腿亦成圆。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个若隐若现的圆溜溜气罩之内。

焦恩一拳轰到,还未接触到王宗超身体,王宗超身体就突然加速,几乎与拳速同步,豁然一个大回旋,着地斜斜掠飞了出去了五六米之外。

一拳打空,焦恩身形转折,那条条钢铁般的肌肉纤维仿佛是满弓之弦,绷紧至极限,对准王宗超打出一片拳影暴风,宛如暴雨般密集,威力却如炮弹般沉重。雄浑炽猛、侵袭四方的霸道辐射能,仿佛浪潮般将周围十丈化为焦土。

拳影之密,犹如怒涛巨般一时间已完全将王宗超身形淹没。然而一轮快攻过后,王宗超又显出身形,全身毫发无损。犹如犹如怒海漂泊的一叶孤舟,任他狂风骤雨,潮涨潮落,我自随波逐流,难以翻覆。

“哼,耍花招”焦恩心中焦躁,只觉得对方就像是笼罩在一个充满了气,比皮球坚韧一百倍的轻飘飘球体之内,而且这个球体外表还包裹着一层浸油棉花般蓬松松滑溜溜的保护层,毫无半点着力之处,无论怎么暴力打击,都只会弹开或者挪转,速度越快,力量越大,弹得越猛越远,根本无法打爆。

近战无功,焦恩开始改变战术,铀光波动拳挥出无数破空光球轰向王宗超,这些蕴藏极强辐射能的光球触物即爆,威势无涛,但王宗超手臂撑圆,脚下撑圆,腰拧成圆,背膀鼓圆。头颈如鹅弯曲成圆,步法回旋成圆,全身上下无一不圆,无一不弹。全身气劲呈现层层叠叠的一圈圈均匀的圆环,折射着阳光,显示出微带七彩的重重光晕,溜圆溜圆。光球与之接触的瞬间只是造成气劲微微下陷变形,还未引爆就被滑卸弹开,轰然飞到别处炸爆。

王宗超甚至瞄空弹出“弹指惊雷”,在焦恩发出光球的瞬间就将其在他身侧引爆,反而炸了自己,虽然他的钛极身坚固无比不致受伤,却也让他打得郁闷无比,怒火逾炽。

“原来所谓的武道就是游而不战的乌龟战术好,我就先杀那骑蜥蜴的,再料理你”蓦地,焦恩舍下王宗超,犹如暴雷坦克般轰然冲向正与卡莉茨激战不下的瓦格纳,并暴喝一声:“佩恩,动手”

相应他的话,空中突现流光点点,繁华漫空,紧接着响起无数慑人破空尖啸,犹如千万强弓劲弩发出万道利箭,一声声连成一片,转瞬之间已经如飓风怒吼撼人心魄。无数金色流光带着摩擦空气的陨焰,铺天盖地,层层叠叠对准瓦格纳以及他胯下白龙庞大身形,直射而下。分布之广,去势之急,力道之猛,已丝毫不容他闪避了。

与此同时,空中有一名全身都笼罩在一副银光闪闪的铠甲的人冉冉升起,盔甲上映照出的银亮反光,仿佛在流淌一般,让他看上去犹如《魔鬼终结者2》中的那个液态金属机器人。

之前东美洲队的金属操纵者佩恩一直以精金砂封锁这一带的天空,那场大范围的燃烧理应也波及了他,但事实上他却没有死。只因为他为自己打造了一副全方位的秘银盔甲,结合金属操纵能力,防御力之强委实令人发指,竟然给他躲过一劫,只是由于强光导致暂时失明,直到此时才突然发难。

龙骑士瓦格纳虽然战斗力极强,但此时三大强敌同时发难围攻,也是必死无疑。王宗超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脚下冰火涡旋瞬间发力,整个人划出一道极长的冰火长虹,衔后直追焦恩。

“终于肯正面硬拼了,很好”此举正中焦恩下怀,只见他蓦然回首,双拳互握,携带着一个一颗直径约成人手臂长度,光华亮得刺目欲盲的光球,携带噼啪爆响的电芒、毁铁熔金的高热轰然迎向王宗超。

两两高速对撞,毫无迂回转折余地,焦恩清楚王宗超卸力挪移之能,几乎不等光球受实,就在双方一接触的瞬间立即全力引爆。极强极浩大极恐怖极霸道的巨大威力,就在这刹那间全面爆发。巨爆声响震耳欲聋。沙崩石碎,泥土翻飞。非但惊天,兼亦动地整个城市都在激烈颤抖。惊天动地的场景,完全就像洲际弹道导弹轰击的结果,一朵小型蘑菇云豁然在城市上空升起。

“怎会这样”明明王宗超应该已被狂暴的核爆能量正面轰中,死无全尸然而下一刻,一股梦幻般突兀出现,狂暴无涛却又高度凝聚的莫名大力,正如同惊雷霹雳般轰在他本该坚不可摧的钛极身上,弥然爆发

以往无法想像的剧痛,从焦恩腹侧肋部中招处撕裂涌来那是久违的痛,是刻骨铭心,锥心刺骨,撕心裂肺的痛

这股力量强度仍然比不上他的铀光波动拳,然而对力量的操纵却达到了一种让惯用压倒性力量轰杀对手的焦恩难以想象的地步。先是一股古怪的高频震荡波传来,瞬间引起他全身骨骼的嗡然共鸣。二百零六块骨骼振动摩擦间,产生连串尖锐怪音,虽然还伤不了他,却也让他气血浮动,脑袋嗡嗡作响,一时竟有一种筋麻骨酥提不起劲的感觉。

几乎也在古怪震荡传来的同时,一股高度凝聚如刺如锥的暴烈气劲以比起以往任何一次打击还要强上十几倍的力道撕开他在瞬间已降到极低点的护体气劲,往内脏疯狂钻去。

这股能量重重叠叠,时而聚集、时而分散,有时以螺旋的方式钻入,下一秒,巨大的力道又以爆炸的型态分裂窜出。混乱之中却又隐隐沿着体内筋脉窍穴而行,摧枯拉朽,发挥更大的破坏力。

这也罢了,毕竟钛极身练到他这个地步早已由外而内,体内再脆弱的内脏也坚固得如同一块铁板,依然可以付出一定代价承受下来。然而更惊人的是对手的气劲中隐藏着一股狂暴而熟悉的力量,竟然是——辐射能。

就如沸油中滴入水,军火库点燃火星,他刚刚发出强力一击后还未消去的旺盛铀能,也由此被扰动爆发

砰砰砰,焦恩身体里爆起一连串的闷响,仿佛是受潮的鞭炮一气爆开,又好像坚冰锤裂,全身上下的皮肤不停地鼓起一个又一个大泡,随即又恢复原状。

“卑鄙,你竟然修炼了——铀晶战体”透过还未消散的狂暴能量流,焦恩窥见王宗超皮肤骨骼都呈现一种晶莹透明,立即恍然大悟,愤然出声。与此同时胸腹又是一阵剧痛,王宗超一记手刀带着冰火涡旋,高频振荡,一切之下,他防御已下降到一个最低点的钛极身终于承受不住,被斩出一道两尺长的深深创口,带着金属色泽的鲜血飙出

“你不明方圆,不辨虚实,不知进退,一味持强凌弱,狂轰滥炸,又怪得了谁?”王宗超冷笑一声,面对对方气急败坏的狂怒反击,不再退避,举拳迎战,一时间啪啪啪砰砰砰,急响如战鼓擂动。狂暴的能量环一波又一波向四面冷酷无情地扩张肆虐。

近身肉搏甫一开始,焦恩就感觉到形势不妙。王宗超一改过往风格,时时和他硬碰硬挡,每一次都是力量毫无花假的碰撞。虽然绝对的能量还是他占绝对上风,但是王宗超的力量却远比他凝练集中,如果说他只能将四成能量作用到王宗超身上,王宗超起码是九成。时而还借力打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出拳看似散落,但拳劲却携带着一股越来越强,重重叠加的震荡力量,前劲未消,后劲又到,与自己体内失控的能量内外呼应,越是往下打,他的钛极身越是有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

“怎会这样”同样难以置信惊怒交集的语句,出自另一边卡莉茨的口中,只见那空中密集攒射而来的千万金芒,在突然间凌空一拐,避过瓦格纳,全部集中射到巨兽身上,顿时将巨兽打个千疮百孔。而且打进巨兽体内的无数精金砂还在不断滚动切割,一时间巨兽身上无数皮肉纷纷掉落,不成兽形。

而在城市不起眼的一角废墟内,暴风女、冰人、幻影猫、镭射眼、金刚狼正将两个人护在中心,其中一人豁然是变化成雪耐的秦缀玉,她的脸上显出疲惫的神情,而另外一人却是教授,他正紧闭双眼,面向空中佩恩所在方向。

一开始,他们乘坐的直升机就被佩恩的精金砂击落,打个千疮百孔。但与万磁王有过丰富斗争经验的教授早有所料。在此之前他们几人就与幻影猫牵手相连,一并进入虚无状态,精金砂全部毫无阻碍地透体而过,连随后的飞机也无损自身,又借飞机残骸掩饰神不知鬼不觉落到地面。

此后他们一直处于幻影状态潜地藏行,大量寄生兽也发现不了他们,直到气溶胶大燃烧过后,他们才让冰人与暴风女在灼热空气中撑开一个防御空间。然后秦缀玉与教授两名精神力者一起对此行的最大目标——佩恩发动攻击

佩恩的秘银铠甲防御虽然不错,但可惜的却没有万磁王屏蔽精神攻击的功能。这也不怪他们没有尽快将这项科技搞到手,实际上他们在团队配合作战时,灵雾鱼所带漫天灵雾就完全可以让最强大的精神力者无用武之地,所以自然不需要花大价钱重复建设。

然而之前的大燃烧却让灵雾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隙,抓住这点,秦缀玉首先全力攻击,以最强的“精神鞭笞”“精神炸弹”一股脑塞向对方脑袋。

佩恩作为开启基因锁的级金属操纵者,精神力强大无可置疑,甚至比秦缀玉还高上一级,只是没有专门精神力者方向而已。秦缀玉的突然攻击他竟然还能硬生生承受下来,不至被一下子击溃精神防线,但脑袋已是一片混乱。

所以紧随而来的教授的庞大心灵力量就已不再是他所能抵抗的了,全部思维一下子被对方悉数镇压操纵,连向同伴发出警告信息都来不及。东美洲队众人之前都以为大燃烧只是为了清场解决杂兵,又怎能想到还隐藏着这么一招绝杀?

与此同时,天空中响起战机的轰鸣,解决了佩恩这个最大的防空隐患后,神盾方面也开始介入战斗了。

另外一边,随着又一次轰然炸爆,大地随之震颤,缠斗的两人终于分开来。只不过三百米内附近的建筑都已经被破坏殆尽,地面出现一个又一个漆黑的深坑,细碎的电花一时仍未消去噼哩啪啦的在坑内闪个不停。银亮与乌黑形成鲜明对比,空中黑色蘑菇云虽然逐渐消散,地面上却仍然到处都是滚滚烟尘,情形就好似盖上了层厚厚纱帐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利害,才刚刚交手,就让你看出我的弱点。”烟尘中焦恩的沙哑声线传来,只见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多处受创淌血,已不再复之前金身不破之威。

“铀光波动拳加钛极身,这种组合的破绽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了。”另外一边,王宗超淡然以对,身上同样也有多处受创,烟烧火燎,显然并不轻松。

实际上钛极身取代铀晶战体,固然可行,而且防御力要远远超出。但是钛极身毕竟不如铀晶战体与轴能水融,而是要强行约束铀能发挥威力,就像一个高压钢炉熔炼钢铁,炉内温度越高、内压越大,炉身的负荷越大,超过承受上限就会发生炸炉。所以在他全力出拳攻击时,也正是钛极身承受内压最大,防御相对最脆弱的时候。

而且钛极身虽然刚强,却也过于刚硬缺乏柔韧度,越是这样,王宗超越容易找到它的固有频率加以震荡破坏,之前他的几十下拳击只是为了测试出其固有频率,最后再瞄准时机一击破之。

一旦钛极身受损,焦恩体内铀能再强,也就不敢全力发挥,否则动辄自爆,攻击力自然大减,接下来与王宗超的近身缠斗,已是内患不消,外患又起,又吃了不小的亏。

“我是小看你,也小看了你们的团队,不过你们现在只是稍占上风,要说获胜还太早。”焦恩冷哼一声,钛极身再次凝聚运起,铀光暴绽

另外一边,巨大的人形阴影掠过,冲向教授等人所在,同时大地震动,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穿地而行。

“百分之六十一权限,取得哨兵机器人,出动”虚拟环境中,一身笔挺西装的墨镜男数目已是多得漫山蔽野,将一群变种人团团围住……

(八度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时间紧迫

“大家一定要尽快找到‘母机’所在,一名叫史密斯的敌人正试图控制它,一旦控制成功,他们就会借助这个为未来战争设计的智能中枢操纵国防部网络,向俄罗斯、中国等国家射核弹,挑起全球性核大战。但是对方团队中还有一名可以与大地合一的能力者,已经移动了那个地下控制中心的位置。此外,对方还有一名极为可怕的人物未出手,估计已达到五级威胁水平……”

此时中洲、北冰方面每一个人都收到了x教授的心灵传信,由于x教授已经控制住佩恩且了他的记忆,对于东美洲队的秘密,也开始深入解读,传来的信息也渐渐如同被扰般的不清晰,只因此时已有灵雾渐渐飘来,由淡而浓,心灵力量再次受到干扰屏蔽。

也就在此时,随着一道浅蓝色的光束一闪,x教授身后十米外的一堵墙,以及身前数十米外的地面都多了一个深深的穿透性洞口,边缘呈熔岩状态,两个洞口的中间,正是x教授的光头。

不过x教授的脑袋却没有因此多出一个洞,只因在他身旁的幻影猫已经快了一步握住他的肩膀,连带x教授进入了免疫一切攻击的幻影状态。激光只是一透而过,并没有造成伤害,与此同时镭射眼已迅回头,一道远比之前的激光更粗大更强烈的炽热光柱,穿破墙面,反击而回。暴风女则向空中一招手,一道蜿蜒耀眼的闪电从天而降,劈向偷袭者。

毕竟灵雾还没能像之前一样对精神感应形成完全屏蔽,这种情况下想杀x教授,除非真能彻底隐瞒自己的杀意,但这个偷袭者显然做不到。而x教授的思维也与身边几人连通在一起,确保一切反应配合如出一人,无论防御还是攻击都相当严密。

“豹的度”

但无论是镭射还是闪电,都没有击中袭击者。只见偷袭的印第安青年卡雷斯以一种豹子般的敏捷狂野直窜出去,他度快如闪电,却又迂回自如难以捉摸,他在墙壁上踏了两步,整个人就强硬而凶悍地冲过了第一个转角,就如同在墙壁上奔跑一样。而他落脚的地方,混凝土都生了大片的龟裂,但却全无半点声响,无论身姿还是动作的风格都犹如一头狩猎的猎豹,而且比猎豹要强上许多倍。

而在他之前的原地,此时只剩下一个刚刚闭上嘴的人形阴影,镭射与闪电落在它身上,却只轰塌了它背后的半栋大楼,它依然丝毫无损地从废墟上游走,这种二次元生物,普通的攻击就像在攻击影子一样,完全没有作用。

而另外一边,几乎在闪避攻击的同时,卡雷斯手中的高能激光枪指向天际,又是一枪。空中的佩恩正由于x教授暂时进入虚无状态而失去控制陷入短暂呆滞,无从躲避,立即被高能激光在肩膀部位穿出一个孔,在他没有意识去强化秘银盔甲的防御的情况下,单凭秘银盔甲无法完全防御高能激光的攻击。

紧接着,以快得难以想象的度,他已经换了另一把枪,砰然一击,子弹正好射入佩恩盔甲上刚刚打出来的孔。佩恩虽然已经在x教授控制下回过神想以磁力止住这枚子弹,但是却毫无反应,显然这枚子弹并不是金属制的。中了两枪的佩恩像喝醉酒一般,在空中摇晃了两下后就迅坠向地面。

射击、闪避、快奔跑、再射击、换枪、再射击,一连串动作卡雷斯完成得犹如演练过数千次般的流水行云,毫无半点拖沓与充分显示了他的实力。事实上要不是这样,之前面对龙骑士瓦格纳的突然偷袭,他也无法从龙枪下逃出一命,

“是麻醉弹……”x教授皱了皱眉头,感受到对方的神经已被迅麻醉而进入昏迷,他的精神力也再难控制对方,只能让暴风女刮起飓风将佩恩吹向他们所在。这个人毕竟是平息人类与变种人争端的重要的人证,现在还不能让他死去。

“不好,快往上飞”突然间,一股由下而上的恶寒蔓延过x教授全身,他以最快的度出心灵指令。暴风女也在此同时动一股强韧的上升气流,卷起几人向上飞起。

下一刻,他们立足的地面突然向下陷进去一个几十米长的无底裂痕,看形状像是大地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嘴。这个嘴还产生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吸力,地上先是出现大量蛛网般的密密裂缝,紧接着整片地面都崩成泥沙碎片,泥浪掀起足有十几米高,大量砂土泥石流就像雪崩一般轰然向这个无底洞滚滚流泻进去,如果他们几人稍慢点向上飞,必定是被这个无底洞转眼吞噬。

但这还没完,这个巨嘴吞下去大量砂石土块后后,突然闭合,然后整片地面又向上鼓起。就像一个人口中含了大量东西后鼓起腮帮要向外猛力喷吐一样。

刚刚飞起的众人也大感不妙,暴风女已将上升气流度摧到极限,而镭射眼也将一束极为粗大的橘红色光柱射向大地。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大地突然强烈震荡周高楼倾颓,废墟散落。而地面就像一座火山突然爆一般,下一刻大量石块砂土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向上爆,势道威猛无比,哪怕的砂石都携带着堪比霰弹枪的强力动能,将刚刚升空不到百米高的x教授一群人全部笼罩在内,眼看着就要把他们撕成肉碎。

不过遮天蔽日的大沙暴过去后,x教授一群人却依然无恙,幻影猫再次动能力让他们都进入幻影状态,轻易避过一劫。加入x教授后,x战警的战斗体系才是近乎无懈可击的完整,即使面对最凶悍实战的轮回队员也可以一战。只是由于这笼罩范围极广的砂石攻击,有五六只刚刚飞来增援的“神盾”战机纷纷被击落坠毁。

紧接着,一枚型导弹呼啸着飞来,轰击在刚刚喷吐出大量砂石的大地裂嘴上。空中一道金红交错的闪光纵横如电,却是钢铁侠已赶到,他腋下还夹着同样是一身金属战衣却已经失去意识的佩恩,在空中来回穿梭,微型导弹一颗接着一颗向地面轰击。

“哼,这种移动度,我就打不中你吗?鹰的眼睛”卡雷斯在城市各处废墟之间纵跳奔驰,将整个城市当成他的狩猎场。突然高举手中高能激光枪,正要开枪……

但就在一瞬间,他突然中止了射击架势,身体向后倾斜,双脚骤然抵住地面。内藏软质合金的皮靴靴底与地面摩擦着,带出一溜耀眼的火花。同时他腰部猛力弯折,一个侧翻躲避开去,而他扎成许多辫的头由于激烈的动作而飞舞间,已有一大片贴着头皮被无形的利刃切下

“又是你”卡雷斯冷汗直冒,要不是他强化了视力足以现空中的细丝线,头颅早已断了。

更多的丝线已纷纷缠绕切割上来,卡雷斯迅更换武器,两把无限子弹的高斯手枪豁然在握,在砰砰砰砰砰砰连串密集射击中,精准无比地将许多丝线接连射断,同时高移动闪避对手的攻击。但此时他甚至连对手的所在都没法确定,显然处于劣势。

与此同时,空中雷电密布,霹雳乍现,一身电光缭绕的雷神在雷电之中现出身形,一道蓝白相间的雷光随着他雷神之锤的轰击,轰向正与瓦格纳激斗的卡莉茨。

卡莉茨见势不妙,迅作出反应,巨兽轰然解体,化为无数寄生虫弹跳逃窜开去,落雷虽然在地上炸出了一个方圆十多米的高温熔岩池,却也只让部分寄生虫化为灰烬。

地面上的裂口再次移动过来,对准空中的瓦格纳与雷神,又出一次遮天蔽日的浩大喷吐,瓦格纳的坐骑白龙虽然皮坚肉厚,却也在强劲石流沙暴打击下连连翻滚向空中飙升出数百米远,身上龙鳞抛飞,遍体鳞伤。而雷神虽然身在更高空中而只承受了余波威力,毫未伤,却也现下方城市由于两次大规模喷吐变得烟尘滚滚,尘埃漫天,几乎不可视物。而此时二十几头隐藏在浓密灵雾中的灵雾鱼也开始进入这一带,浓雾加上烟尘,一时间更是一片混沌不清了,再难攻击其中目标。

雷神眉头一皱,开始转移目标瞄向另一处打得最为激烈灿烂的战场,那不时爆的爆炸与强烈闪光,即使再浓的烟尘与灵雾也无从掩饰。

“我已说过,此人由我一人对付,各位不必插手。”然而就在他准备加入战场时,却有一句话远远传来,即使相隔上千米也字字清晰。

“哈哈哈哈……厉害痛快”焦恩狠狠吐出口中鲜血,却又仰头狂笑,巨大的音波一波又一波冲击在地上,引起四周地面一阵颤抖。虽然多处受创,他的双眸依旧凌厉如刀,狂气不改,“我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的对手了,而且还是能够在战斗中变得更强的对手,中国的武道,果然名不虚传”

“但我却很失望,虽然你的气概看似很大很狂,但你的拳头中除了力量之外,却缺少了相应的气概,感受不到无所畏惧,粉碎一切拳意与信念。”在他的对面,王宗摇了摇头,虽然他身上也有累累伤痕,但却都已自动收缩闭合,看起来比焦恩要来得好上不少,几处稍为有些扭曲变形的骨骼也在几个深呼吸间悉数还原。

他身上没有明显的“武神战铠”只能看见类似战铠外形云纹气劲,以及刺青般的万里长城图案。只因如今的“武神战铠”已完全与他的护体气劲两两合结合成一股防御更加强大,运用更加随心,可攻可守,可分可合,可大可的护身力量。

“无所畏惧吗?呵呵……”焦恩依旧在笑,只是笑声中多了几分寥落与无奈,“或许你的运气很好,从来没有遇到过给你造成巨大心理阴影的对手……但是,在这个轮回世界中,你真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运气吗?

我们面对的游戏规则就是这么残酷,弱者永远只能成为强者的饵食。或许你拥有太多我所缺乏的东西,但是接下来我却会以我的拳头,以绝对的力量优势粉碎你,再踏着你的尸骸攀向更高的峰峦。终有一日,我也会以此粉碎我心中的阴影

但是无论如何,这场战斗只局限与你我,在分出胜负之前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史密斯,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焦恩的话,滚滚浓烟中本来向这一带逼近的几个身影开始向后退去,王宗以敏锐的目力看清那是几个人形结构的机器人,手中各持着一把足有两三米长短,呈大刀状,整体都奔涌着电光和热量,看上去类似绝地武士的激光剑的武器。

更远处,恍然间似乎有五幢高楼在向着挪动着沉重的步伐,那人,而且是高过十米的哨兵机器人。它们的动作有些显得笨拙而且可笑,但它们的攻击力却是一点也不可笑每个机甲手中都提着支与其巨大身躯相适应的六管重型机枪,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火舌自粗大的枪口中喷吐而出,堪比炮弹的子弹以最密集方式向空中的神盾战机、雷神、钢铁侠、瓦格纳等人尽情倾泻。

“轰轰轰轰……”密如滚雷般的炸响震彻天地,如同最密集流星雨般的火光划破天空。飞溅的弹壳在几个机器人身后的路上铺了厚厚一层。

之前明明没有见到它们的存在,也没有让它们可以藏身的地方,这批机器人出现得突兀无比,简直就像突然从地里冒出来一样。

“看来我方的人进展顺利,我可以告诉你,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尽快击败我的话”焦恩冷笑一声,突然脚下用力,方圆十米内的地面无数亮光向上透出,又轰然巨爆,将两人都狠狠炸上天空。

配合着巨爆,焦恩重拳由下而上,蕴含的爆炸般的恐怖力量,引动周围十数尺内风雷呼啸,轰向王宗下颚。

冰火龙卷缭绕四周,王宗出手抵挡重拳,同时身体也向上飙升卸力,两人如火箭般越升越高,转眼间已升上近千米高空,没有飞行能力的焦恩去势已尽,终究不得不落回地面,而王宗却兀自越升越高。

“时间无多,那就一击定胜负吧”

身在高空,“武神战铠”再次扩大成十米巨人形象,运气吐纳,犹如巨鲸吞吐。王宗感应吸引天空中的冰火能量,内外循环,交相呼应,气机相感,海量真气越摧越烈。

下一刻,携带一把长度过二十米的巨大“万军”神刀,刀内可见凝练压缩到极点的冰火旋卷如锯,王宗就如一位从天而降的天神,以开天辟地之势斩向下方烟尘弥漫的城市。

没有任何风声,也许这把巨刀只是有形无质而已。但是旁观的所有人无论是站得近也好远也好位置在哪个方向也好,心中都抽搐了一下。他们都有了这样的错觉,这一刀将把自己连同整个城市都整整齐齐地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来得好”

若是真正没有花巧的硬碰硬,焦恩又怕过谁?一瞬间,焦恩已经将所有伤势都强行压下,将钛极身的承受力摧到颠覆,刺目豪光从他全身亮起,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个热量与外观上堪比太阳的巨大光球之内。

然后这团巨大的光球就离地而起,如同一个巨大的逆天而上的陨星朝半空中正斩落的巨刀撞去。这一团光芒刚一离地,带出的风声和气势就已经充斥满了整个空间。

铀光波动拳——导弹式

“看来我们真的进错剧情了……先是终结者,然后又是黑客帝国。”看着漫山遍野的黑西装史密斯,郑吒一时间几乎处于思考不能的状态。

“我们的确是身处一个类似黑客帝国的虚拟空间。”萧宏律也是苦笑,“而且你看到史密斯手腕上的腕表没有?那正是只有轮回队员之间才能看到的主神腕表,轮回队员的标志,看来他是史密斯,也是东美洲队邀请入队的剧情人物。”

“那我们怎么办?这个世界又没有尼奥,也没有可以逃脱的电话亭,难道要被那家伙硬生生玩死?”眼看着眼前已有不少变种人被史密斯抓住并复制,郑吒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

“但是我们好像逃不了了,看到我们身后没有,那里原来有一个通向其他地点的地下隧道,现在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墙,史密斯修改了母体的环境程序。”萧宏律指了指身后说道。

“跑不了也要跑……你先试试能不能叫醒紫魅,然后带着萝丽、詹岚先走,我来挡住这家伙。”郑吒拔出虎魄刀,突然跃向密密麻麻的史密斯人群。

“喔,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同样看到郑吒手腕上的腕表,绝大多数史密斯都开始把注意力投到他身上,纷纷围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急需救世主

“你们先走吧……但是我不能逃,一定要留下帮助他”看着远处郑吒已经被围入众多史密斯的重重包围,身形时隐时没,险象环生,詹岚心急如焚,这位平常言语温柔的女子此时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又咬牙道:“好歹我的白魔法还能为他恢复体力精力。”

“我也不会逃跑,他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萝丽紧握双枪,死死盯着战场,随时准备加入战斗,同样没有半点想走的意思。

此时他们这对五人小团队的确处境尴尬,只剩下郑吒一个实战派,其次的紫魅还在昏睡调理中,而萝丽主要战斗力来于枪械,这点对史密斯同样没有太大的威胁,黑客帝国电影里的电脑人密探十米之内就可以轻易闪避子弹,而此时的每一个史密斯厉害程度都更有过之,除了郑吒以及速度异能型变种人外,其他人根本根本上他们的速度。

“我们当然不能跑,除非我们能够跑出这个莫名其妙的虚拟世界,否则又能跑到哪里去?”萧宏律开始恢复冷静,“我们一定要反击,战胜史密斯,而不是等他主宰了这个世界,要知道黑客帝国电影里的史密斯越是复制越是厉害,后期甚至可以修改虚拟世界的规则,飞天遁地,到那时我们就是真正无路可逃了。”

“但是他人多势众,我们又该采用什么战术对付他?”詹岚回头紧张地看着萧宏律,希望他能够说出一个好主意。

“就像电影中是怎么战胜史密斯一样,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中诞生了‘救世主’——尼奥”萧宏律在不自觉中又拔下了自己的几根头发,喃喃说道,“如果是虚拟现实的话,其实一切都是假的,就像做梦一样。而尼奥则是一个能够一定程度控制改变自己梦境的人,这种能力,开启基因锁三阶者完全可能拥有。

之前的教授似乎也觉察了我们的处境,虽然没有言明,但他已经在梦境修炼中给了我们不少提示与安排。所以我们只能寄托于郑吒能够觉醒类似‘救世主’的能力……或许,我们需要给他一个刺激……”

“你的意思是?”詹岚有几分明白过来了,她询问的同时强行约束自己的目光不转向萝丽的方向,这会令她良心感到刺痛。

“救世主尼奥的觉醒,与两个人有密切关系,一是为他作引导的先知,而教授其实已取代了这个位置,而另一人……也就是他的爱人崔妮蒂。”

“我明白了…”萝丽眼前先是一亮,随即又转为黯淡,她的声调有些颤抖,但却透着一股坚定。

“…如果需要我牺牲的话……”但不管如何,她没有丝毫犹豫,举步就要冲向战场。

“不,或许我可以……”詹岚连忙拦住她,但下一句话却说不下去了。可以什么?可以代替她死在郑吒面前吗?还是说可以代替她成为郑吒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不是这样的,先听我安排”萧宏律一头瀑布汗,连忙摆手,“事情还没到那么绝的地步,如果妥当点安排,你完全有可能在毫发未伤的情况下换来郑吒的觉醒……”

说完后他擦擦汗嘟喃一句:“要是你活不下来,即使战术能成功,我也是铁定会被杀了吧?”

此时陷于重围的郑吒正与史密斯们久战不下,史密斯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似乎已完全适应了郑吒的速度,无数外貌一模一样,一色黑西装黑墨镜的史密斯在快速移动间,无数的残影与无数的真人或叠或离,来回交错盘旋混成难以分辨的一团,普通人仅仅旁观都会因此而眼花缭乱,头晕欲吐。

在不断移动中,史密斯们开始反客为主,要钳制住郑吒。

但是郑吒却脚下很少有移动,甚至几乎没有刻意去看四周的无数史密斯,脚下只是不断踏着圆。手上虎魄刀出刀如轮转,周而复始,循环不绝,不停变换角度急旋绞割。但刀芒并不厉烈,几乎只是利用了虎魄刀原本锋芒的杀伤力,旋绕过程中更是很好的利用了力量循环,异常省力。然而四周史密斯再怎么密密麻麻从各个不同角度扑上,面对的永远都旋切而至的刀刃,眼前的郑吒简直就像一个无懈可击且能够一直旋转下去的刀轮一样。

史密斯的身体素质固然很强悍,却还没到抵挡虎魄刀刃的地步,绝大多数史密斯中刀分尸后整个人都会消散而化为乌有,少数史密斯躺下后却化为之前遭他强行复制而覆盖形象的死亡变种人。

“就是耗不起,也要耗”郑吒咬紧牙关,把刀轮又微微向内收缩了些许,虽然死在他刀下的史密斯已有上百,但对于人数数以千计的史密斯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反而他虽然采用了尽可能节约体能的战斗方式,但真气与血能仍然在不断持续降低。再杀下去,即使能够杀掉上千个史密斯,他也难逃力尽的厄运。

不过郑吒始终以内功保持呼吸吐纳平稳,似乎还有无限的体力,见此情形,史密斯们同样也不想和他耗下去,于是在激战中,郑吒突然感觉压力一轻,紧接着就是天空一暗。

此时落在他眼眸里的,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壮观场景:只见众多史密斯都步伐整齐地向后退开,却又肩并肩互相搭手,里三层外三层围绕着他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包围圈。

然而这还没完,在众多史密斯的头上又叠罗汉一样站了一圈人数稍为少些的人,在他们的头上又有一圈人,就这么层层叠叠的上千人梯相联,就如北京奥运会的“人体鸟巢”,然而动作之整齐机械,迅速到位,又绝非“人体鸟巢”能比,一瞬间就足足叠了十多层高,就如一个巨型穹顶,将郑吒完全笼罩进去。

从外面看则更加壮观,简直就像凭空出现了一个由无数人组成的巨大且规范严整的半球,如果之前的史密斯只是一群相貌一样且一起作战的人,此时的每一个史密斯就都变成了一个庞大机器的零件,真正组成一个巨大无伦的冷酷整体。

也就在此同时,一枚火箭弹朝巨大人体半球激射而去,正是萝丽发觉不对,发出了攻击,但是为了避免伤到里面的郑吒,她只选择攻击人体半球的最上端。

但已经来不及了,巨大半球在瞬间组成,紧接着所有史密斯一起手足用力,又狠狠朝中间收缩坍塌,一瞬间巨大空心半球就缩小成一个体积仅有十分之一的实心“人球”。

这已经谈不上是什么围攻战术了,而是一只巨兽对已经吞进肚子里的猎物的赤露裸压挤绞杀。眼看着郑吒纵然刀术再厉害,虎魄纵然再锋利,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连人带刀被硬生生挤死压住,再被强行复制成又一个史密斯。

“爆炸”

但下一刻,郑吒已硬生生破开“人球”窜出,虎魄刀身燃起一股血红中带着无数璀璨金星的火焰,暴起一圈又一圈浑雄耀眼的刀芒,绕身而旋,气势如旋风暴飚,烈火焚野,狂风中夹杂着无数灿烂星辰,不断迸发的爆炸声犹如霹雳闪电。覆盖了数十层的史密斯竟被这一招强行撕裂粉碎,翻飞的内脏,骨骼、肌肉和喷出的血液充满了周围地空间,又被迅速燃成灰烬。

“爆炸”威力非同凡响,果然挡者披靡。可惜郑吒如果频繁使用却只会更快耗尽体能,而且这种损失对于人数众多的史密斯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只见被破开一个缺口的巨大“人球”突然又是一个扭曲变形,外观上顿时化为一条盘成球状的巨蛇。紧接着这条巨大无伦,体型上堪比大型列车的“人体巨蛇”蜿蜒游动,已如影随形,向逃脱的郑吒吞噬而去。无数史密斯互相搭手拥抱,腰腹一齐用力,每一个人仿佛都已化为巨蛇的一条肌肉纤维,通过精密无比的配合,汇聚成一股沛莫能御的庞大力量。巨蛇的尾部仅仅一摆,就将身边一栋残破大楼轰然扫塌。

“该死,黑客帝国中可没有这一招”郑吒心知如果仅仅是体型大如巨蛇的生物他依旧可以凭“爆炸”加上虎魄的巨大杀伤力硬拼,攻击对方要害而杀死对方。但问题是这只巨蛇完全是由数以千计的史密斯组成的,损失某一部分毫无影响,等同于一只没有要害且具有无穷复原能力的巨兽,这就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了。所以眼下他只能一味游斗闪避拖延时间。然而他面对的除了大量史密斯组成,每次行动都会令大地颠震的巨蛇外,现场还有许多单兵史密斯从四面八方对他围追堵截,令他应对越来越艰难。

“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名开启基因锁三阶的轮回者,你是北冰队队长?还是中洲队队长?”就在此时,史密斯突然开口询问,一句话通过好个不同史密斯口中说出,但始终都由距离郑吒最近的史密斯发言,如出一人,没有半点不自然与停顿感。

之前以人球捆锁住郑吒的瞬间,史密斯已经从各个方位对郑吒进行强行复制,然而对方精神抗性之强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加上对方瞬间爆发力强得惊人,竟给对方逃了出去。但他也由此发现对手的精神状态,竟然是开启了三阶的人物。

“不想回答吗?没关系,你的四名同伴会替你回答”见郑吒不开口,史密斯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

“给我站住”郑吒面色徒变,他也不清楚究竟是因为萝丽的攻击导致暴露,还是众多史密斯已从其他变种人那里得到他的信息。但眼下许多史密斯已经纷纷般围向萝丽等人藏身所在,他不得不全力制止。

一下子进入半“爆炸”状态,郑吒速度徒升数倍,再无任何人可以捕捉到他的身形,一下子就越过无数拦截的史密斯冲到萝丽等人藏身地点。

“也以人海战术稍作抵挡了,试试这个吧”然后郑吒一咬牙,面对众多潮水般涌来的史密斯,取出一个带着蝎子雕塑的黄金手镯戴在手上。

随着血能内力倾力注入手镯之中,手镯突然散播出一道范围颇广的灰暗色光华,随后眼前凭空出现了数百身高过三米,形如阿努比斯的狼头人,手中地狱战戈的刀刃闪烁着森寒的光芒,咆哮的巨嘴中牙齿锋锐无比。它们充满兽性地嚎叫着,声音汇聚成一片令人耳聋目眩的巨大声浪,高大身躯践踏着大地,挥舞着武器,杀气冲天地冲向数目远比它们更多的史密斯。

“快走”做完这一切后,郑吒的脸以转为惨白,但仍脚下不停踉跄奔向众人藏身之地,萝丽连忙奔出扶住他。

“我召唤出五百个阿努比斯狼头人,多少能够抵挡史密斯一阵子,不过我的血能内力已经几乎消耗一空,现在需要争取时间恢复……”郑吒抓紧时间服下齐藤一炼制的一颗回气丹药,喘着气说道。

“看到了”不断闪避攻击,处于下风的卡雷斯突然眼中突然精芒一闪,就如发现了猎物的俊鹰。在脚下不停移位跳转的同时,他双手所持的两把高斯手枪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摆动着,就像双刀客手持短刀,挥舞出一道道残影。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快速舞动,枪声依然不绝于耳,似乎他双手持的不是两把手枪而是两把微冲。

“枪斗术”

随着枪口的快速摆动,手枪击出的高速子弹弹道也出现了弧形扭曲,就像导弹一样绕开障碍物,从几个不同角度射向某一个角落。

血花飞溅,中枪的赵樱空不得不移位闪避暴露出身形,不过她所受的仅仅是擦伤。高斯手枪的杀伤力远超一般手枪,任何一发子弹都足以打穿重型坦克的装甲,原本不是她的念能力所能防御住的。不过幸好在她四周有着无数坚韧丝线交织成的防御网,虽然无法正面挡住子弹,但子弹与每一根线撞上后轨迹都会发生偏转,没法攻击到她的要害。

“哈哈,也该轮到我攻击了”卡雷斯的枪术变化多端,从任何角度都可发枪,还能发出弧形弹道,根本不存在任何攻击上的死角。此时枪枪都不理赵樱空左右,全面压制住对手之余,还要强行以无坚不摧的子弹流撕开防御网。

此时形势确实已越来越对卡雷斯有利,突然现身的巨大哨兵机器人以强势火力暂时压制住“神盾”方面的空间攻势。紧接着又有五名手持等离子刀的敏捷机器人快速赶来,从四面八方配合卡雷斯对赵樱空进行围攻。赵樱空的念线虽然坚韧,但在等离子刀的一挥之下,也是毫无抗拒余地地纷纷被斩断。

面对越来越糟糕的形势,赵樱空的俏脸依然如瓷娃娃一样丝毫不为所动,突然脚下用力,在几根念线的拉扯下腾空而起脱出重围。

“想跑?”卡雷斯怎肯放过,枪声不绝的同时正要飞速追上,却突然眼前一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听在轰然声中,左右两栋高楼竟然从腰部被切割出一个倾斜切口,切口平滑,显然是以念线切割出来的结果。高楼上半部在沿着斜面轰然滑动,表面玻璃窗不断爆破,砖的碎片开始飞出来,外墙接连断裂、崩塌,碎屑漫天飞舞,一左一右携带着犹如天崩般向卡雷斯砸了下来,还未砸到,周围气流已变得狂暴无比。

卡雷斯可不是刀枪不入的焦恩,主要凭技巧战斗的他被这上千吨建筑砸中不死也会脱层皮,当即飞速向后退去。五名机器人也要退走,但反应与动作却比他慢了一步,虽然挥出等离子刀斩断了迎面而来的钢筋混凝土墙,但随后却被一股脑轰然压下的无数砖石压成铁饼。

“不对,我的速度,怎么这么慢?”原本有把握逃出建筑崩塌范围的卡雷斯,突然惊觉自己的速度竟比平时慢了三分,似乎被什么无形力量束缚住,堪堪才退到边缘,一堵厚重的混凝土外墙已向他迎头压下。

“熊的力量”退不出就只能硬挡卡雷斯瞬间全身肌肉贲起,体型膨胀三分之一,气度沉稳如山肌肉结实如钢,举双臂轰然砸向迎面而来的墙体,在无数乱砖夹杂钢筋爆碎飞溅的瞬间,他已经借力向往后飞出危险地带,但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究竟是……什么时候?”站在废墟边缘,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只因他的全身已被缠绕了许多丝线,这些丝线远比赵樱空直接作为武器切割的丝线还要细,气息也还要隐蔽,竟然连他的敏锐视力也无从觉察。

这些丝线实在太细了,细到即使被缠上皮肤也感觉不到,对动作也没什么影响,但一旦有成千上万的丝线,却已经开始足以影响他的动作与速度。

“此式名为雾雨。”漫天尘埃中,赵樱空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他面前

“你在如雾细雨中漫步,即使撑伞也会被细雨般的雨幕弄湿身体,雨会渐渐淋湿你的全身,夺走你身体的温暖。”赵樱空就像在挥弹无形的琴弦,一阵无形的高频震动带着琴音般的悦耳轻鸣,通过无形的念线游走。

心知不妙,卡雷斯连忙退避同时开枪反击,但身体突然多处飙血,就像被无数无形利刃切割凌迟。

“螺穿、血刃体”突然,空气中一股看不到的无形力量将念线纷纷斩断切割,另一股足以洞穿一切的无形力量则直向赵樱空旋钻过去。

巨大的阴影贴地飞速掠过,手捧铜版古籍的达尔文再次现身。

第二百八十四章最后绝唱

达尔的厚重铜版古籍究竟封印了多少种能力诡异的灵类生物,谁也说不清楚。总之之前漫天灵雾鱼已经让众人煞费苦心对付,而二次元影子生物“里人”也至今无解,让他在战场上来去自如。如今一出立解卡雷斯之厄,逼退赵樱空。

靠着四周密集的知觉念线感知,赵樱空也只能够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只类似螳螂的隐形生物,不断挥舞双刃划出一道道破空风刃;还有另一只长着多对锐利虫足,头长螺旋形尖刺,类似蜈蚣的隐形生物,沿着诡异刁钻的路线不停旋来钻去。这两只生物的体型不大,但移动度却快得接近音,破空音爆凄厉长鸣,攻势洞金穿石,凌厉无比。

“去死”卡雷斯被念线切割得体无完肤,痛彻心腑,但好在那些念线相对脆弱,不至于伤到筋骨,此时强忍剧痛,又对准赵樱空连连开枪。

“不要管她,快走”达尔文向卡雷斯喝了一句,一个游走于战场中的刺客其实对他们几人形成不了多大的威胁,但他顾虑的却是那个与他一样同为法职者,一直隐匿行踪,但每次出手都给己方造成重大损失的对手。

“是……”在东美洲队等人中,卡雷斯的地位明显偏低,纵然心有不甘,也只得依言退回那大型影子口中。

“那法职者现在究竟隐藏在哪里,是在空中,还是……”达尔文正以心灵命令“里人”快移向他处,却突然现一个诡异现象。

他看见世界被拉长了周的景物,崩塌的废墟,由于尘埃未消而视物模糊的大地,还在闪避应对螺穿与血刃体攻击的女子,距离都在迅拉开,世界开始变得扁平,而且以他为中心周的景物都在上升……

如果从远处看,就会看到地面好像被揭开一层巨大的薄膜,而且就像包饺子一样,这层薄膜将在它上方游走的巨大影子连同达尔文、卡雷斯、赵樱空甚至漫天尘埃都包裹起来,封闭成一个整体后又骤然缩,在无数符箓明灭闪烁间,化为一个纸屋,紧接着又消失不见了。

相对于到处都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这一角生的一切迅而隐秘,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紧接着一阵更为声势浩大的巨爆已经生,猛烈的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着一切,整个城市都在颤抖在呻吟。

爆炸的半径扩散到五百米外,从爆炸中心向外辐射形成一个圆形的真空地带,在此范围内的重型机器人都被吹飞了起来,有的甚至支离破碎。停放在路边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被被炸飞了起来,玻璃与金属碎片如同蝗虫般到处乱飞,几架空中的战机被冲击波席卷着,如浮萍般翻滚并坠向地面。

爆炸中心,地面留下一个深度过2o米的陨坑,炽热熔岩还在坑表面流淌周砂石悉数被高温化为晶莹的玻璃体。爆炸范围内本已被破坏得满目疮痍的大楼悉数坍塌、消失,甚至被高温溶解。

陨坑中心,焦恩一人昂然而立,站得稳如泰山,通体闪现银亮金属光泽,犹如钢铸银塑,显示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冷硬质感。

然而焦恩此时神情之紧张,却更甚于任何战斗最激烈的时刻。只见他从头部、面部、胸、腹部的中轴线,开始呈现越来越明显的一条笔直血痕,带有清晰金属坑线纹路的致密气劲正拼命从两侧向这条血线汇集挤压过去,努力压制这条血线不继续扩散恶化。

他刚刚面对的明明是威势无涛巨刀斩击,真实得让人单纯以眼睛看都有一种自己已被整整齐齐地从头到脚一分为二的错觉,应当说,这种极为强烈的气势与无涛刀意,即使没有实质的力量支撑,也已足够给人造成真实的伤害,更能灭杀一切神魂鬼祟。

也正因为这股强烈得近乎虚张声势的气势刀意,自己在瞬间判断失误,错判了双方真正硬拼的时刻,提前释放了自己的全部能量。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声势浩大长度过二十米,刀风气势波及数百米外的巨刀,竟然大半都是有形无实,纯以气势凝聚的虚影,而实质存在的刀身其实不过两米,平平实实力量气势完全内敛,凝重而深沉。

自己提前释放了能量,爆的能量流狂暴肆虐却又分散,甚至连自己也受到部分无差别伤害。而此时对方以驾驭这一刀还未爆的真正威能所聚,全身随之,神意合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势如破竹地剖开肆虐的能量风暴,直斩到他身上。

直到此时,他才领悟了之前明明十拿九稳的一击为什么会落空,却反而中了逆转战况的一击。原因无他,纯粹是虚实运用罢了,王宗扑来之际,人还未到,犹如实质的声势神气已经率先扑出去了,结合高运动的残影形成逼真无比形神兼备的虚像,但是真正形体还留在原地,这才骗得他打空一招。

相对于他造成的惊天动地的破坏,王宗的力量却可以说没有一丝浪费,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更可怕的是,那股浩荡凛冽的无俦刀意也直透神魂

王宗的“万军”神刀经历时间沉淀,早已少了初时的那种声势磅礴千军万马凶威煞气般的霸道。却愈加内敛,其势愈厚,其力愈长,其念愈真,其理愈直。

无需任何语言,这一刻,王宗把他的心意通过这一刀表现的淋漓尽致。那是无畏生死,直面强敌的不屈之念;是劈开一切阻碍、打破一切藩篱的逆天之心;我命皆由我,逍遥天地的脱之志,再以燃烧生命、升华灵魂的形式斩出这一刀。

焦恩并不清楚,这样的一刀,甚至曾经向真神斩出,但是他真的很惊叹。对方的这种决绝心志,在力量没有极限的轮回世界中,或许狂妄,或许悖逆,或许无理,但却是对方心底最真的意志,也是他最强的意志。这样的意志,勇往直前,百折不挠,宁折不弯,可以失败,可以死亡,却永远也不会退缩,不会屈服。

这才是真正武者的执着,才是一个真正匹配其力量的,坚凝纯粹的强者本心。

焦恩很感慨,很佩服,但他同时也清楚这一招之下惨败的是自己,自己爆的力量或许十倍于对手,但也仅此而已,无论招式还是招意,自己都输个一塌糊涂。

但是,我还不能倒下我……还要战斗

修炼钛极身者,需强行植入大量钛离子,以无比的意志强行忍受内脏骨骼,乃至全身每一个细胞受到钛离子全面渗透的痛苦。这种痛苦更甚于受水银剥皮之刑十倍,而且还必须保持清晰的意志引导凝聚钛离子凝聚构建钛极身。修炼者全身皮肤由于钛离子局部凝聚而产生无数棱状尖锐突起,如受千刀万剐,锥心刺骨。心灵皆会受到极大的冲击熬煎。如果承受不住或者爆体,或者失去意识变成白痴,然后坐等自己全身化为纯钛金属雕像。

所以可以说,钛极身修炼到什么程度,修炼者必然有与其强大肉身匹配的坚定意志,尤其焦恩已开启基因锁三阶,这股意志之强可想而知,甚至连x教授的精神力都很难突破他的心灵防御。而焦恩正是要以这股千锤百炼的不坏之躯与钢铁意志,承受抗衡对方的无匹一刀。

沿着身体中轴线的刀痕,越来越深,渗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在焦恩脚下的鲜血聚成一滩池,又被灼热的地面蒸腾出血雾。

终于,刀痕不再变深,爆的刀气已被钛极气劲遏制封锁住,虽然这一刀已在他精神上留下无法泯灭的痕迹,但却也不至于令他裂体分尸。

以他所站立的位置为中心,一切事物都被彻底摧毁,一片废墟。然而却有呈锐角扇形的一片建筑土地,完整如初,形成一道高于周围地面的完好的路。此时沿着这条路,王宗正向他举步走来。

虽然这一拼焦恩输了,但是那堪比型核爆的威力也绝非等闲,王宗一刀将爆炸斩开也只保住了身后这么一片区域,自己还被核爆轰出一两里外。

此时他一步步走回,每一步都给坚硬的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脚印呈现一种漆黑的焦炭颜色,并且有细碎的电花噼哩啪啦闪个不停,在王宗走出数米外后又突然爆炸,将原本一个脚印炸成直径近一米的深坑。

随着走步的频率,王宗在有节奏地深呼吸吐纳,调理自身,同时将自身承受的狂暴轴能消泄到外界。他每呼出的一口气都灼热蒸腾,显示出一种异样的明亮。

“看来你虽然赢了这一招,但我却还没有全输”看着走来的王宗,焦恩说了一句,他并不以为对方会给予他镇压抗衡刀气刀意的时间,在战场上这样做的不叫绅士,而是叫蠢材但对方这样做,也就说明这一招硬拼后对方同样也不好受,毕竟在绝对的力量上,自己还是强出太多了,完全可以说是十倍以上的差距。

“不,你很快就输了”

王宗双手一动,顿时刀芒漫天,犹如惊雷霹雳,纵横穿梭,刀气如龙似蛇,携带龙卷风一般的气流滚荡罩向了焦恩每一道刀芒都凌厉无涛,刀意气势霸气磅礴一往无前。

“究竟哪刀是虚,哪刀是实?”

焦恩瞳孔缩成了一个点,他清楚硬拼对方状态同样下降不少,要破自己的钛级身仍然需要聚力而为,不可能连出数十刀分散自己的力量,所以其中必然有虚有实。

但问题是对手的虚实运用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明明是毫无力量的一刀却偏偏气势惊人杀气滔天,让人明明没有中刀还误以为自己已被分尸;反之明明凝聚了全部力量的一刀却波澜不生,了无痕迹,让人直到被杀还不知道自己死了。

虚实事关生死,焦恩一时将所有精神都提升到极限,以基因锁的三阶敏锐感应判断对手来势,蓦地双拳交叉,各带一个电光闪烁的光球拦在胸腹之间。

由于之前一刀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他下意识地采取了守势,其实以他一贯的战斗风格而言,应该是不管虚实以攻对攻轰他个稀巴烂才是合理的。

“轰”刀气接实,光球爆炸,漫天凌厉刀芒立即化为粉碎,焦恩正庆幸自己判断正确。却惊觉对手一刀接着硬拼骤然收回,借取了部分爆炸力量,携带着银亮铀光闪烁,又是一个回旋,由下而上再斩过来。

此招借力再斩,力量度都比之前更强了五分,焦恩仓促之间只能勉强举右膝相迎。只听响彻云霄的一声铿锵巨响过去后,他的一条右腿已齐膝而断,腿飞上天空。

一腿被断,焦恩身体失去了平衡,而王宗身体旋势为绝,一个旋转又到了他身后,又是一刀斩到。

再次锵然爆响,焦恩背上钛极气劲溃散,人也带着一道深已入骨的刀痕飞出十米外,倒地后又挣扎着站起,单脚钉入地面,依旧稳稳站住,面向王宗。

王宗身形移动,化为肉眼难见的虚影,别说焦恩只剩单腿,就算是他状态十足也难以捕捉到。同时刀气绵绵不绝,将焦恩全身笼罩进去,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摩擦声中,焦恩身上刀痕纵横,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些部位因此崩缺散落开来,越来越不成人形,但他却依旧屹立不倒。

“还要打吗?”攻势不绝的同时,王宗冷然问道,对于这个对手的意志战意,他也有几分佩服。

“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又失了一臂,另一臂也被砍得藕断丝连,焦恩的眼神中也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狂态霸气,但却看不到痛苦,看不到恐惧,有的只是平静。

“我输了……

……但是你也没有赢……”

焦恩的话依旧洪亮,犹如天雷,传遍整个城市。

正连同刚刚出现的一批哨兵机器人与瓦格纳以及神盾一方苦战的卡莉茨闻声神色大变。身体立即沉入巨兽体内,同时巨兽脚下力狂奔,一连轰然撞塌无数建筑向远离焦恩位置的方向逃去。

“逃”觉察到对方意图,王宗断然喝道,同时手上加紧,化为刀轮从四面绞向焦恩头颅。

然而已经迟了,焦恩全身豪光爆绽,体内几个反应炉全面失控,将铀能尽情释放,已经残缺到极点的钛极身再也承受约束不住这股力量,全面溃散。

焦恩身体的血脉被蒸,过於强烈的辐射能破坏了他的肌体、他的心脏、他的大脑,但他仍然以最后的意志,向王宗出了一击。

这是他毕生最强的一击,燃烧生命的最后绝唱。

下一刻,半个城市都笼罩在前所未有的强烈爆炸与毁灭火焰中,这是真正的核爆,足以摧毁一个城市的终极毁灭。

第二百八十五章东美崩溃

“里人”这种古怪的二次元生物近乎不可被攻击,且可以在任何平面上移动,无论是地面、墙壁还是水面,但它却有一个弱点:只能依赖平面移动,且没有任何攻击力。

所以有一种办法可以困住它,就是在它移动到某个平面后将平面包裹封闭起来,哪怕那包裹住它的只是一团纸,这时它就无论怎么移动也脱离不了这个平面了。

被包了饺子后,达尔文与卡雷斯惊觉眼前的环境已经大变样,竟然处在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原始大森林中,举目所见都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无数巨藤到处缠绕攀爬,犹如条条狰狞虬结的巨蟒,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几可没膝。鸟鸣兽啸声不断传来,丛林深处隐隐的骚动不绝。而让卡雷斯吃了大苦头的女刺客也再次隐匿不见了。

“神域吗?即使是残缺的,也非同小可了”看着四周的情况,达尔文面沉如水,眼看着“里人”已无法脱离对方领域,他也翻动书页收回“里人”。

“能破解吗?”卡雷斯戒备四周,同时开口问道,他的语气颇为沮丧,明显他被对方当成引达尔文上钩的饵了。

“轰吧”达尔文冷然道,“把大威力武器都拿出来,往四面八方乱轰一气,无论如何可以消耗施法者的法力。”

“好,那我就用《星河舰队》里的微型核弹吧”卡雷斯依言从空间装备中取出一挺长筒火箭筒,抗在肩上,对准远方狠狠扣下扳机。

但是,没有任何动静……

“故障了?该死”卡雷斯将火箭筒狠狠一抛,他的个人空间装备堪比军火库,高科技武器层出不穷,从中又取出一挺似乎是大型机甲才用得上的巨炮,拎在手中又要开火。

可惜,仍然没有反应。见此情况,卡雷斯面色愈加惨白。

“不用费劲了,对手已经用某种力量限制了这个领域内现代化武器的使用。”达尔文摇了摇头,说话间,林中传来一阵兔奔鼠窜的草木簌簌作响,无数身材矮小如猴,面目狰狞的土著现出身形来,一阵箭雨已经从四面八方纷纷朝他们激射过来。

而且地上还有许多蜘蛛、蛇、蝎子之类毒物在茅草丛中时隐时现地朝他们快速爬来。

两只隐形召唤生物围绕两人快速移动,形成一个粉碎一切的无形护壁,所有射来的小箭立即被悉数切断击落。然后达尔文仅仅是翻了一下手中古籍的书页,一只深黑色的蜘蛛状生物已凭空出现,接近二米长的躯体上满是刚毛,仿佛荆棘条似的爪肢有人大腿粗,爪臂的凸起形成尖锐倒勾,黑到发亮的尖锐倒刺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

“噗”

好像呕吐一般,大量稠粘的蜘蛛丝从大型蜘蛛口中喷涌而出,正冲上来土著与毒虫猝不及防,悉数都被迎面而来的白浊粘丝缠绕,蜘蛛丝见风即凝。将一切都死死沾住,固化成茧层层包裹。

蜘蛛丝吞吐量之大,犹如雪崩一般,霎时方圆五十米之内都被覆盖了一层白纱帐般的白色,将两人护在核心。

“你不是喜欢玩丝吗?那就一起玩吧”达尔文冷笑一声,就在蜘蛛碰吐丝线的同时,空中无数原本肉眼无法看到的丝线也由于沾到黏液,又凝固后显出原形。

唰唰唰三声轻响,卡雷斯已经换了一把高压弩枪,这次武器终于能够正常使用,三发洞金穿铁的金属弩直射向丝线的核心。那里可以看得见一个被蛛丝所包裹缠绕的女性身影正努力想挣脱,一瞬间三发弩箭,已全部命中目标。

“别杀了她缚妖蜘蛛丝在完全凝固后,每条缚妖丝都比钢线还坚韧,延展性更超过十倍,包裹在她身上的只怕有数万条缚妖丝,即使是绿巨人也无法挣脱。”达尔文道:“我们现在已被困,必须留下她作为人质”

说完之后,缚妖蜘蛛摩擦刚毛,发出尖利的哨声,拖动蜘蛛丝将被捆的女子向他们拖了过来。卡雷斯点点头,一跃向前,踏在与空气接触后已经迅速失去粘性的缚妖丝上,伸手就要拎起那女子。

但就在手指触碰到对方身体的瞬间,就像触了电似的,卡雷斯大喝一声,猛然向后跃回。

但是跃回的仅仅是他的身体,他的头颅在跃回的同时也掉了下来,鲜红的鲜血染红了地上雪白的蛛丝。

同样掉下的还有达尔文的头,不仅如此,他胸口还被钉入了一把中世纪风格的匕首,正中心脏。

紧接着,那个包裹困住女子的茧,也瘪了下去,虽然之前她还在挣扎不休,但此时却像根本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很好,是你们逼我用‘它’的”但无论是断头还是心脏被刺中匕首,都没有让达尔文流出一滴鲜血,也没有影响达尔文翻动手中古籍的动作,螺穿与血刃体两只隐形生物霎时在他身体周围形成绞碎一切的狂暴飓风,将所有伸来的隐形念线都切断粉碎。

“你已经饿了太久了……出来吧尽情地猎杀、尽情地咀嚼,尽情地吞噬吧”

达尔文的头颅,再次瞬间复原,连发型都丝毫不乱,匕首依旧钉在他胸前,他却置之不理,只是狠狠地翻开了又一页书页。

从书页上涌出的、是一团无可名状的黑暗,仿佛平面的影子忽然膨胀成为立体的影像,是将人心深处最灰暗的恶念、黑夜中最恐怖的噩梦、幽冥地狱内最阴森的鬼影,揉成一团,精炼浓缩,才能在现实世界出现。一切的光源都这团黑暗的出现而顿时变得阴霾,大地黯然无光。

那团黑暗旋转着,蠕动着,变化着,但是没有形状,它不具备固定的外形。但在它的核心却似乎有着数千张布满细利漆黑牙齿的口器,发出一连串犹如放大的千万倍蚕食桑叶的摩擦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它伸出荆棘藤蔓般的无数黑暗触手,向四周盘旋抓摄。被它所碰触的任何‘物质’,都被送到它深处‘吞噬掉’。

似乎并不存在,但是却又无比汹涌的气息潮涌而出,那是一片无尽的黑,连黑暗本身都被吞噬的黑。

无物不吞、无物不噬,就这样,这团黑暗不停的变大,渐渐的,连四周的空间也像被吞噬侵蚀一般,开始扭曲变形,就像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黑洞。

片刻之后,就像一幅原始森林画卷被越来越浓的墨水滴所侵蚀,空间中骤然破开一个缺口,达尔文间机不可失,立即从缺口中一冲而入。

“竟然是个多重领域?”达尔文还满心以为可以突破领域回到现实,没想到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座给人以犹如实质的巍峨、宏大、神圣之感的的北欧式古神殿之中。构成神殿的一切事物都无比庞大,穹顶铺天盖地,犹如苍穹,每一根神殿石柱都横贯天地,就像擎天之柱一般。而自己却变得无比渺小。相比而言,自己就如同跑入了一座巍峨庞大神殿中的一只小老鼠。

到处都铭刻着千百计的符文,一行行极其有规律地亮起,透发出一股神圣威压。还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阵阵歌声,刚刚听上去就像少女哼起的迷蒙而轻柔的小调,但如果越细听就会觉得歌声越来越嘹亮,仿佛千万人齐声歌唱,激昂振奋

神圣气息弥漫之余,神殿还到处充斥着一股彻骨奇寒,普通人站上片刻都会被冻成冰雕,但却对达尔文毫无影响,他的身上甚至连霜花都没有沾上,只是冷笑说道:“有趣的领域,不知这次又能在‘吞噬之影’面前支撑多久呢?”

此时只见神殿各处五个虚幻祭台上一阵符文闪烁,空中弥漫的奇寒冰雪一下子悉数向其汇集过去,形成一个体型庞大的冰雪巨人,咆哮着向达尔文扑来。

但螺穿与血刃体依旧死死护着达尔文,构成无法突破的坚固防线,将几个巨人伸来的手又绞成漫天飞散的飞雪碎冰。不过这股奇寒也令螺穿与血刃体身上覆盖上一层冰甲,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虽然依旧奇快,但也就不再肉眼难辨。

而“吞噬之影”也伸出无数掠食的漆黑触手,盘旋环绕,将冰雪巨人困住并拖向它的核心,然后在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中,将它们全部化为死气沉沉的黑色中的一部分。

“吞噬之影”越来越大,渐渐的连巍峨的神殿空间也开始呈现出一种被侵蚀的不稳定状态。

也就在此同时,整个空间突然剧烈一震,就像匀速行驶的车辆突然遭遇车祸一样,紧接着被“吞噬之影”侵蚀的部分,竟被撕开一个缺口,一股极强的灼热风暴,带着耀眼的强光直透而入,连“吞噬之影”面对这股强光也向内缩小了一圈,许多漆黑触手在强光中寸寸具断。

“是队长的铀光波动拳,太好了”达尔文欣喜若狂,清楚这是对方的领域受到外界极强冲击的结果,这下子无论对方有多么精巧的多层领域也悉数飞了。立即纵身向通往外界跃去,“吞噬之影”依旧殿后,阻止对手追击。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外界,脚刚刚踏上实地。却感觉手上一轻,似乎多了什么却又少了什么,低头一看,却看到手腕上被钉了一支小箭。那支箭刚刚经由另外两支箭的碰撞而在空中变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射中他的手腕。

中了一箭,那本从不离手片刻的铜皮古籍,已经脱手飞出。与此同时一条蛇一般柔软灵动的身影,以艺术般的敏捷蜿蜒游动,贴着“吞噬之影”,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姿态跨越几十条漆黑触手的拦截,来到近处。伸手一捞,将这本还未来得及落地的铜皮古籍取到手中。

“你不是无论如何都杀不死吗?但是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本书才是你真正的弱点吧?”

约尔姆的柔媚微笑,在达尔文眼中显得比“吞噬之影”还要阴森。他大吼一声,立即驱动“吞噬之影”与螺穿、血刃体,向眼前的女子全力攻击。

但约尔姆已经闪身退开,同时以肉眼难见的高速,将书页翻了一遍,又突然将书中的某页画面,翻出来,高举在达尔文面前。

“不……”几乎在视线与书页中画面接触的一瞬间,达尔文身上出现了无数伤痕,头颅断落,开胸剖腹,内脏粉碎……全部叠加在一起,一瞬间下一刻他整个人已暴成一团血雾,随风飘扬散落。

“这种特色鲜明的不死之身,果然就是来自《格雷的画像》,他的真人与画像中的他置换了,整个人其实是一个假象幻影,所以才无论如何死不了,所受的伤害反而会转移给画像中的人,但是真人与画像永远不能面对,否则就会一切还原。”凯特走了过来,看着那书页上一幅刚刚由支离破碎状态还原的达尔文全身像,又看了看一片混乱,火焰与冲击波犹在肆虐的外界,“刚刚是怎么一回事?竟然把神域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幸好受损不大还可以慢慢复原。”

齐藤一随后快步走来,带着焦灼的语气传来:“是核爆,而且我刚刚接到主神关于我队正两分的提示,估计老王已经杀了那修炼超武的男子,但对方也用了自爆一类大招。但他现在还未死,拜托各位马上去找他”

说完之后,齐藤一见失去主人的“吞噬之影”还在漫无目的地凭本能散布扩散黑暗,立即捏动法诀,将它转移到“饿鬼道”法阵中,那里本来就是针对见什么吞什么的饿鬼而设,无论如何可以先囚禁它一阵子。至于移动快速的螺穿与血刃体,却早已逃得不知往何处去了。

“这本书你拿着,说不定有用处。”约尔姆眼珠一转,将铜皮古籍递给齐藤一。这也算是双方联手杀达尔文的一个公平分配,奖励由北冰队所得,装备则交给中洲队,反正北冰队没有灵类生物的召唤者与饲养者,拿了也用处不大。

王宗超的确还没死。

就在焦恩自爆前的一瞬,王宗超猛一用力,一下绞碎焦恩的颈部,然后整个人骤然一缩,竟然不见了踪迹。

王宗超并没有空间瞬移能力,身形再怎么柔韧缩小也有其极限,当然不可能说没就没。但实际上他在一缩之间,精气内藏,锋芒内敛,所有精、神、气全部完美缩成一团,整个人就像完全不存在一般。

如果有人具备好得非人的目力,就会发现他整个人已缩成滴溜溜旋转的一个小球,小球表面光滑如镜,就如牟尼珠一般,通体透亮,反射一切。而且呈现出一种轻飘飘毫无重量可言的感觉,似乎连重力都被反射屏蔽一样。

小球一旋之间,近乎是未卜先知一般,避开焦恩以最后意志倾力一击的正面所指,旋到由于种种原因而爆发能量相对最弱的一个位置。

紧接着核爆爆发,中心数百万度的高温,释放出毁灭性的光辐射与摧毁一切的冲击波。小球表面完全均匀,在高速旋转中将所受到的毁灭性能量完全均匀,同时如镜表面将大多数光辐射反射回去,这令小球一瞬间的表面已与太阳无异。

但这也仅仅让他撑了不到0.01秒,轻飘飘小球旋转着被推离核爆核心几十米后,整个如镜表面终于被狂暴的毁灭性能量摧毁,露出王宗超的身形。但此时他全身皮肤骨骼已呈透明晶莹,让绝大多数强烈核辐射毫无阻碍毫无影响地透体而过。而他全身精、神、气已经完全收缩为丹田中若有若无的一个小点,只承受了极其微量的核爆能量,确保本命元气不受重创。

就这样数秒之内他已经飞越出两三里外,终于滚落地上。丹田内缩成一个小点的元气也轰然炸开,扩散全身,春风润物般唤醒濒临死亡的身体各处组织的生机。

一瞬间,他已将武神战铠、刚柔运用、冰火敌体、铀晶战体、涅槃枯禅,还有新近领悟的丹道理论,全部运用得淋漓尽致,配合得丝丝入扣,终于使得他在核爆中心保住一命,但身负重伤昏迷已是毋庸置疑,甚至还没能脱离危险期。

十几分钟后,几个人开始降落到他所在位置,一股凛冽寒流首先席卷而至,将因为核爆而炽热的地面温度降了下来,然后他们才得以踏上地面。

“他到底怎样了?”一见到王宗超,齐藤一已倒抽了一口冷气,王宗超整个人此时已瘦下去了一大圈,估计至少有一半的与组织被高热辐射能所蒸发,比木乃伊也好不到哪里去了。而且四周地面由于源于王宗超的高温辐射早已变成一个熔岩池,令他看近乎是漂浮其上。

“先搬他把四周温度降下来再说。”凯特连忙布置符文阵法,四周温度迅速下降,但王宗超依旧高温不减。

赵樱空以丝线将王宗超吊离了熔岩池,那些丝线在王宗超身上接连焚毁,又接连缠上,维持住一个平衡。

“我试试为他消泄过强内火。”程啸取出银针,以极快的手法刺向王宗超身上要穴,但随即像被烙铁烫到一样不得不撒手。他灌注内力的银针刺不进去不说,还在接触到王宗超皮肤的一瞬间被烧得通红。

齐藤一的回春符像不要钱似的,一张又一张用了出来。北冰队的金发少女也从极乐灵屋内走出,咏唱着一种古老悠远的曲调开始为王宗超疗伤,但情况似乎不见好转。如果是普通伤势还罢了,但如果无法驱散王宗超身上过盛的辐射能,情况就只能恶化下去。

片刻之后,凯特、金发少女、程啸都开始渗出鼻血,王宗超身上的辐射实在太强了,只有赵樱空有念能力护体,齐藤一有紫绶仙衣,能保自身无恙。

再过一段时间,瓦格纳、刚刚治疗完毕的维沙,赶去增援的约尔姆与芬里尔一起联手杀死了卡莉茨以及那头巨兽但白龙已经重创不得不转入休眠。绝大多数哨兵机器人也被神盾方面摧毁。而X教授则配合雷神、暴风女、镭射眼锁定了地灵格洛的位置,无论他游走到哪里,都有神雷天罚般的大量闪电落雷与穿透大地的炽热镭射密集轰过去,反正这一带的人已基本死绝,不必顾虑了。虽然格洛能以大地为掩护,但是移动速度却相对缓慢,在这样连续高强度攻势下,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也已凶多吉少了。

结束了战斗,瓦格纳飞速赶回,他的冰霜斗气力量够强,终于得以为王宗超降温,但也仅仅是降低表面温度,即使能够暂时将王宗超冰封在一块冰岩中,冰岩也会迅速融化蒸发。

秦缀玉随后赶到,看到眼前情况后她的脚软了一下,但随即重新站稳,几步就扑上前将内力灌注进王宗超体内,她与王宗超身体接触的手掌很快由于高温而发出焦臭味,但她依旧咬牙坚持下去。在场的人,只有她与王宗超一样是修炼阴阳性质内力,可以直接支援对方。

瓦格纳微微犹豫一下,要伸手就要往怀中取出什么,不过凯特看似随意地用手在他肩上一搭,脸上充满沉痛之色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但看样子他伤势实在太重了……”

“快救他”这种微妙的神情变化,怎能瞒过秦缀玉的双眼,她抬头盯着凯特的眼睛,冷冷说了一句:“别忘了X教授的提醒:东美洲队最恐怖的敌人还未出现”

“我知道”瓦格纳点点头,不再犹豫,立即从空间袋中取出一个直径解决一米的巨型椭状物,一头略圆一头略尖,通体犹如玉石般晶莹,透发出一股冰雪般的寒气。

“这是白龙蛋,虽然已是过了孵化期的龙蛋,但作为龙族最强大最纯净的生命力并没有散去,只要他能够承受得了,肯定能够救回他。”

说话的同时瓦格纳运用龙枪在龙蛋顶端上开出一个圆形开口,一股纯净的蛋清荡漾着五彩光泽向外流淌,同时空气中寒冷气息强了十倍,令几名法职者不得不纷纷退开。

“赶快把他放进去吧”

“一下子死了四个,呵呵,看来这次真有非常非常值得一杀的对手啊”几十里外,一股肆无忌惮毫不掩饰的,张狂且强烈的杀气向底特律迅速逼近,快得匪夷所思,所到之处鸟飞兽奔,神惊鬼惧。

第二百八十六章觉醒

郑吒在当初杀死蝎子王后,就获得了凭蝎子王手镯召唤出阿努比斯狼头人战士的权限,但能够召唤出的狼头人数量与他输入的内力、血能量有关。(提供阅读以他目前状态,竭尽所能全力召唤大概能够一次性召唤出七、八百名狼头人,每次召唤存在时间为半小时。但郑吒由于之前与史密斯战斗而耗力不少,也就只能召唤出五百名左右了。

狼头人身高过三米,身体坚如木石,力量过普通人三四倍,行动度快逾奔马,还可以无视重力在垂直墙壁、天花板上奔跑自如。战斗时只要头颅不会被摧毁被斩断,即使受再重的伤也可以不断复原,挥舞锋锐的地狱战戈不知疲惫,不畏生死地战斗下去。而且它们也有中程攻击的手段,它们可以将沙子在手中凝聚成锋锐投枪,再以越常人的强悍臂力投出,百米之内足以轻易洞穿一个人的躯体,

纯以硬性战斗力指标而言,一个狼头人的战斗力或许比爬行者也差不了多少,但事实上它们的智商偏低,只能理解战斗者简单的指令,除了地狱战戈与投枪之外别想让它们使用其他武器,而且战斗起来往往有进无退,面对敌人的攻击几乎没什么自保意识。在冷兵器时代固然令人胆寒,但在热兵器时代,只要一次密集的炮轰就可以将大量狼头人化为尘沙。而且让地狱战戈、投枪去攻击巨型哨兵机器人的厚重装甲,效果估计也是极差,很难造成破防。

所以之前与机器人的战斗中,郑吒一次也没有召唤狼头人,不过此时面对成千上万的史密斯,郑吒也只能拿它们来救急了。

此时郑吒真气与血能消耗过大,让狼头人挡住史密斯们之后,又让四只狼头人各背起自己、萝丽、詹岚、萧宏律,又让两只狼头人扛起紫魅沉睡的密封容器。无视大块的水泥、横生的钢筋、路基的断层等各种障碍地飞奔,很快就消失在城市废墟中……

二十分钟后。

在一大堆建筑垃圾后,有一个隐蔽的地下通道入口,在密如蛛网黑暗的甬道的一个角落中,几个人正躲藏着。六只狼头人并不在这里,由于它们行动留下的脚印比较明显,郑吒下令它们前往其他地点,引开史密斯的注意力。

“史密斯,已经搜寻到这一带来了……”萧宏律突然说道,他在附近的许多角落,设置了触型的隐蔽侦测陷阱,又看了看还静坐不动的郑吒:“他的内力,还未恢复吗?”

“还不行,过去他如果透支了内力,需要一昼夜时间才能恢复,现在即使有丹药辅助,估计也要一小时。”詹岚忧心忡忡地回答道。

“又更近了……他们应该已经现我们的踪迹,估计再过五分钟就会找到这里。”萧宏律额头上开始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出去,引开史密斯。”罗莉立即站了起来。

“还是我去吧……”詹岚刚刚说完,罗莉已制住她,“詹岚姐你是法职者,身体素质可不行,会一下子被抓住的。你还是马上帮我加迅捷术吧,放心吧,这里地形复杂,我打不过就会炸塌隧道,不会有事的。”

静坐中的郑吒,神色明显变了,但此时他还无法收功起身,也无法出言阻止,要不是经历漫长梦境修行后对体内能量掌控技巧已上了几个台阶,只怕已走火入魔。

“嗯,那你千万小心……”

罗莉走后,郑吒明显心神不宁,片刻之后,只听远处隐约有爆炸声与枪声传来,在隧道中滚滚回响,他更是面色大变,全身内力与血能开始失控,眼看着鲜血就要夺喉而出。

而在一旁的詹岚对此早有准备,事实上在为萝丽加持了迅捷术后,她已经调用全身的魔法力全力准备好一个魔法,然后迅加持到郑吒身上。

白魔法——钢铁意志。

詹岚的白魔法与郑吒的血能存在属性上的冲突,所以难以直接为他恢复体内能量。但是詹岚却在数年的梦境修炼中,一心一意掌握了一种不会导致冲突的白魔法——钢铁意志。

这种白魔法加持,与一个人的身体无关,纯粹只是加强一个人的意志力。(提供阅读至于能够把一个人的意志力加强到什么地步,这么说吧:即使是一个平时意志懦弱的人,加持了钢铁意志后,他不但可以在无任何麻醉的情况下轻易做到如关云长一般刮骨疗毒面不改色,甚至还可以自己动手给自己做阑尾手术。而钢铁意志如果挥出最强效果,甚至可以令一个人的意志力越躯体,比方说可以让一个人将自己的头颅割下来,然后双手捧着自己头颅走几步后再坐好把头稳稳放到双膝上,堪比终生信仰如一,对神的虔诚已深深铭刻灵魂,甚至能够催眠自己身上凭空出现“圣痕”,拥有常的“神赐之力”的宗教狂信者。

而此时詹岚已将自己的所有魔法力全部倾注于这个魔法之内,效果之强可想而只。郑吒只觉得全身一震,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锐。心神更是无比通明透亮,照亮了全身,在感觉中,他似乎感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最微小的皮肤肌肉、内脏骨骼,都通明透彻,就像水晶一般,不但清晰可见,而且全都随自己心神而动,无不顺心如意。

原本将近失控的真气与血能,在这股意志下全部驯服如羊,重新纳回正轨,而且以之前更快更流畅更随心所欲地完成周天循环,回归丹田。

不过此时时间已过去了五分钟,这宝贵的时间无疑是萝丽替他争取来的。

“谢谢你,詹岚,我和萝莉去顶一阵,你们快走”顺利收功后,郑吒一跃而去,没有半点停留就向外面枪声穿来的地方奔去,他的内力与血能虽然只恢复了七成左右,但在前所未有的强大意志力驱动下,意到气到,却挥出比之前更强三倍的效果,动作如风如电,转瞬即逝。

“希望一切顺利吧……”魔法力已挥霍一空的詹岚,只觉得一阵昏昏欲睡的虚弱,内心只感到一阵难以遏制的失落,勉强苦笑道。

“难说……”萧宏律擦了擦汗,“史密斯可不止从一个方向前来。”

奔出几百米后,他开始看到一队史密斯迎面而来,在精神意志已强化到一个以往难以企及的高度的情况下,郑吒近乎完美地进入了“半毁灭”状态,就在肉眼难见的刀影纵横间,砍瓜切菜般将他们全部分尸杀死。

选择这个地下复杂的隧道作为藏身之处,很大程度也让史密斯无法再使用之前的合体战术,如果只是单存的群殴,郑吒自然应付得了。

“史密斯似乎……又变强了……”虽然干净利落地杀死了对方,但郑吒仍然感觉到一丝不祥,此时的史密斯,即使论单兵战力也在萝丽之上,加上人数众多,只怕……

然而最令他担心的一幕终于生了。

“你最好别动”

眼前最少上百名史密斯,站得密密麻麻把去路都堵塞住了,但是中间却留出一条空隙,露出正被两名史密斯左右押着的萝丽的身影,小女孩的看向他的神情充满无助、焦灼与无奈,此外还有两名史密斯以手枪指着萝丽的脑袋。

郑吒脚下的地面出了一声不胜负荷的呻吟,他将前奔的力量硬生生止住了,虽然他尽力地想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他手上和脑门上的静脉都明显浮现了一下,眼中的血丝也越来越重了。

隔着罗莉,至少有五六十名史密斯,加上隧道狭窄,郑吒知道自己绝无在对方扣下扳机之前一闯而过的可能。

“我还以为来的是轮回队员,想不到却只是区区一名人造人,杀了也没什么价值。”史密斯仔细观察郑吒与萝丽的表现,似乎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不过现在看来,她对于你来说却似乎很重要。喔,对了,我听说某些刚刚进入主神空间的新人,出于不切实际的天真幼稚,往往会借主神免费造人的机会来弥补内心的遗憾,实现内心渴望已久的幻想……”

“你究竟想干什么?”郑吒缓缓问着。他看着史密斯的眼睛中已经全是血丝,他体内的真气与血能激荡澎湃,肌肉和神经都已经绷紧,精神也完全锁定在了对方。只要有任何一点机会他就立即出手。

“想来你也接到主神的通知了,我方队员刚刚被你们干掉了四人,虽然我的任务还没有失败,但积累的负分已经足够让人头痛了。(.中文&)”史密斯冷冷笑着,“所以我必须多杀几人,这样吧,你用三名……不,用两名队员来换回她吧。或者你想用自己换也行,不过你死了,你的人造人也会死,想必你不会愿意吧?

你在犹豫?喔,对了,顺便提醒你一点,人造人死了是无法复活的,但是轮回队员却有一次复活的机会。如果你愿意交换的话,也不用你亲手把他们绑来给我,只要让开路,让我过去就行了,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说完之后距离郑吒最近的史密斯开始向前走,但郑吒依旧挡在他们面前,既不攻击,也不让路,犹如石雕。

虽然外表平静得可怕,但郑吒的内心,却早已被几股巨大的,莫可能沛的力量熬煎着,队员们的信任、队长的责任、萝丽的安危、一起回归现实的美好愿望……冲撞、交织在一起,沸腾、烧灼。“钢铁意志”的加持不但无助于这一状况,反而令思维的碰撞与斗争来得千八百的激烈,他几乎听得见自己灵魂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正是哀号,变形……

“没关系,我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史密斯也不着急,依旧在狭隘的隧道中与郑吒对峙着。

(百分之九十二权限,取得……)所有的史密斯,都很清楚这个不断增高的数字,他很清楚,时间站在他的一边,在这个世界中,他已经越来越接近全能。即使团队只剩下一个人,他也对完成任务具有足够的自信。

“或许你也应该考虑,放弃这小女孩……”或许觉得沉默的等待很无聊,或者出于在心理上折磨对手的恶趣味,观察着两人,史密斯又继续开口,“看她的外貌,并不算完美,应该是你依照真人为蓝本制造的吧?再看她的年龄……嗯,我完全可以想象……每一个少年都会曾经有过那么一位美好、完美的梦中情人。

可是,你造出来的人就真的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吗?不,主神不会为了你特地去复制现实中的人,更不会去复活已死亡的人。因为这会消耗更多的资源,作为一个高级智能,绝对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最省力的做法,则是以你的记忆为蓝本,直接把你心中的那个人具体化,哪怕那个人只是没有任何现实依据的,凭空想象的人物罢了。所以你所造的,只是一个幻影,一个漂亮的赝品花瓶,只是你心目中的一个美好幻想而已。

如果是真实的人,必然有真实的人的缺点,刁蛮、任性、嫉妒、不贞之类的……但是她却没有,她没有独立的人格,甚至不能称为真正的人,只会依赖你,顺从你,对你永远忠贞,对你永不背叛,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即使有缺点,那也是为了迁就你而刻意制造的缺点。”

“不,不是这样的……”

郑吒心中在呐喊,拼命否定史密斯的言语,而萝丽则已将这句话喃喃说出口,她脸色惨白,但眼眶中的泪水已经忍不住淌下,“过去的记忆,我明明清清楚楚记得。”

“你当然会记得,只要你的主人认为你该记得的,你都会记得,主神的补完能力可是很强的。”史密斯残酷地加以否定,“但如果你有机会回现实的话,不妨与‘原版’的亲友接触一下,他们会证明你记忆的谬误,证明你其实根本不是‘原版’的。”

萝丽的眼光明显黯淡下去了,很不幸,她真的曾与郑吒回归现实,也与自己的“父母”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她始终觉得二老很陌生,之前她还觉得这是因为离别时间太长所致,但现在想来……

“住口”见到萝丽的神情,郑吒只觉得心中绞痛,大喝出口,但众多史密斯异口同声的话语,依旧传入他耳中。

“呵呵,主神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正是这样完美的幻影,反而比任何真人更能让你深深为之沉闷,就算是她的原版也是远远比不上的。

看看,你多自私,如果她的原版知道你复制了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肆意玩弄,肯定会对你的为人深感不屑吧?而仅仅为了一个心中的幻影,你竟然还考虑着是否要放弃陪同你出生入死,把身家性命寄托你身上的队员们……不过这也难怪,你选择的是最损人利己、自保优先的血族强化与黑魔法,这证明你其实只是个自私的人”

看着对方渐渐沉寂下来,眼神中一片死寂。史密斯很满意,相比上摧毁对手,他更乐意以敏锐的观察力试探出对手心灵的弱点,再肆意鞭笞,一旦他全面控制了这个世界,他甚至会学习传说中的梦魇,把整个世界化为玩弄人心的噩梦。

“十分钟快到了。”突然,史密斯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我很兴趣知道你做出了什么选择,不过这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就在你傻傻呆在这里的一段时间,更多的‘我’已经绕另外一条路找到你的三个同伴了……所以她……”

当先的史密斯,向郑吒猛然扑上,而站在萝丽左右两侧的两个史密斯,狠狠扣下指着她左右太阳穴的扳机:“……已经没有用处了”

下一刻……

难以形容史密斯在一瞬间的感觉……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如万马奔腾、山洪爆、江河决堤、天火焚城、冰雹崩云、怒涛裂渊、霹雳碎岳、陨石断空、猛如雷疾如电狂如风密如雨

这或许就是一瞬间对这股滂湃气势与暴烈杀性最直接的感受。

然后,一切都陷入黑暗……

因为这个区域的史密斯,已瞬间全灭

“郑吒?……”刚刚恢复了焦距的萝丽,惊讶地现自己已被抱在郑吒怀里,而且已极快的度向前奔驰,四周的景物由于飞后逝已经化为一片混沌,而在后方,隐隐还有隧道崩塌之声传来。

刚刚明明没有爆炸,造成这一切,显然是郑吒用了什么恐怖招式的结果。而此时郑吒的体温高得可怕,一股股血色蒸霞通过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向外喷涌,在他四周升腾着。

血腥气无比浓重,郑吒体内的血似乎在不断地燃烧,不断地向外蒸。

然而他眼中却已没有了之前的困惑、伤悲、无奈、痛苦、悔恨,有的只是平静,但在眼眸深处,却似乎有一簇旺盛的火焰在燃烧。

见萝丽望来,郑吒微微一笑,温柔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温暖,还有一些很让人放心的东西……

“我所深深爱恋,真的只是一个幻影吗?还有,我,真的很自私吗?”在内心深处,郑吒扪心自问。

“即使是,那又怎样?”

“或许对于他人来说,她只是个幻影。但对于我来说,她却是有血有肉的,真真实实存在的爱人。

她或许曾经是逝去的青梅竹马的代替品,但是现在,她就是永远不可代替的,我生命中唯一。即使死者复生,也取代不了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我不管她的过去,我不管她是怎么诞生的。我只知道,我爱她,而她也爱我。

这就够了

爱,需要理由吗?”

“而我,或许真的很自私。

但自私有什么错吗?

既然我们身陷杀戮之中,不得不把自己的生存建立在更多的死亡之上,那么承认自己的自私又何妨呢?

自私是一个人自出生以来便没办法回避的事情,所以我也一样无法回避。但自私又怎么样?即使从自私的角度出,也只有保护好我的队友,只有大家都能一起活下去,一起并肩作战,我与萝丽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我会与萝丽活下去,也一定会为了我与她竭尽所能地让我的队友们一起活下去”

人地心和人的情感实在是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东西你可能早已经拥有了,有些道理你也许也早已经明白了。但是却必须经过足够多,足够强的情感来充实你的心,你才能够真正和这些所知道的所拥有的溶为一体。情感磨练出来的力量,才是一个成熟的人的源泉动力。

郑吒现在地心情依然存在着伤悲,无奈,痛苦,悔恨。但是却没有迷惘,这些情绪已经不再是和开始一样在脑海中和胸中沸腾,烧灼了。在他完全接受了这些东西后他们慢慢地冷了下来,沉静了下来,沉淀入情感的最深处。当一个人的情感越深厚,他所能够承载的事物才能越多,因为这样他所能够坦然面对的东西才越多。

消耗了詹岚九成魔法力的“钢铁意志”,真正全面挥出作用。他第一次步入了这种境界,他现在能够感觉到地不只是,还有自己的精神,情感和心。这些并不是身体是分离的,甚至可以说这应该者是身体更深层,更基本的东西。每一分悲哀,愤怒,喜悦。最细微的情绪都和肌肉,神经都紧密结合,浑然一体,这是心和的融合,精神和情感的交融。

转眼间,他已奔回了之前他们的藏身之处,而那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史密斯所包围。

但是史密斯们却一时难以上前,因为无数闪烁着金光的小剑,封锁住最里层的史密斯的动作,陷于狭小的地形,外层的史密斯反而一时难以上前。

这是萧宏律最强的一张卡牌:圣光封印剑。可以暂时凝滞住某个区域内等级还没有达到级的敌人动作。

“大家都没有事,太好了……”郑吒左手抱着萝丽,右手抽刀向前……

虎魄横空,刀气浩荡,澎湃如海,一波又一波汹涌向前,转眼间已铺天盖地。更惊人的是,这不仅仅是气势给人带来的幻觉,随着郑吒出刀,他周围的建筑、景物都在崩溃,真正化为惊天动地的怒海狂澜……

“既然是做梦,何必客气?伪七大限——破海,给我去吧”

“就是这里了……”

在一片漆黑中,两名女子就像在墨水中潜泳一样,带着氧气罩,正摸索着穿梭向前,正是朱雯与幻影猫。

幻影猫可以身化幻影,无视任何障碍在土地中自由穿梭。但当她身处致密土层时,双眼却无法视物,且无法呼吸道氧气。而之前东美洲队已经移动了地下虚拟控制中心的位置,如果让她漫无目的地潜土搜寻,无疑大海捞针。

不过朱雯却刚好能与她互补,她可以直接看到因果线,像那种容纳了数以千计的人的地下模拟控制中心,因果线自然会相当明显(换句话说就是所沾因果过重。),所以正好两人配合搜寻。

片刻之后,两人只觉得身子一虚,周围再无事物,身子一齐往下掉。而头顶景物变化,已经变成乌云密布的天空,地下却是一个废弃的巨大城市。

“我们已经进入虚拟系统了,感官也开始受到影响而看到幻觉。”幻影猫大声喊道,同时狠狠按下一个带着很长连线的定位器,“x教授说只要按下这个,援军就会知道我们的位置马上前来。”

“援军?”朱雯奇怪地问,突然觉得自己身体止住下坠,与幻影猫一起落到一片柔软如水床的金箔上。

“是的,援军已到。”不远处的空中袖光一闪,头戴钢盔的万磁王连同紫袖色头的女子,踏着金属轮盘,带着如卫星般旋转的金属护盾,骤然现身。

“这个地方,我已经找了很久了……”万磁王感叹了一句,由于带着屏蔽心灵力量的头盔,虚拟系统对他造成的幻觉丝毫不起作用,此时在他眼前的至少一个大如巨型体育馆的全金属封闭式空间而已。

“我们众多被囚禁,被当成小白鼠做实验的族人,终于可以得到解放了。”万磁王带着微笑,“查尔斯终于没有犯老糊涂,人类偷窃自我们,还有通过压榨我们而获得的科技,也终究会落入变种人的手中”

“让我们开始干活吧”万磁王缓缓举起双手,整个大型封闭空间开始一阵地动山摇。

现了入侵者,几个哨兵机器人紧急升空迎战,但万磁王只是将手轻轻一挥,几个机器人全部在一瞬间散成漫天零件。

即使是佩恩,也很难轻松做到这一点,万磁王正以自己的实力证明:谁才是金属世界的真正王者

第二百八十七章杀人?

“东美洲队的最强者还没出手,真的有可能吗?”王宗超被放入龙蛋之内后,约尔姆面带疑虑地问了一句:“他的队友一下子死了四人,一人被擒,剩下一个也已危在旦夕,他还可能忍住不出手吗?还是说他一直留守地下?”

“有可能”瓦格纳的面色凝重无比,“如果他真的强到可以无视其他队员的程度,强到可以在剧情世界肆无忌惮的程度的话……”

话间,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地震传来,这次地震的强烈程度已经简直无法以九级十级来形容了,只见大地就像变成了一张地毯,而且是一张强烈抖动的地毯

随着那地面传开的明显涟漪,许多抗住了核爆考验的建筑彻底土崩瓦解,众人虽然站在空地上没有被活埋之危,但当震波传到时,双腿都被不由自主地甩离地面。这还是凯特迅速布下防御符阵削弱了震波的结果,而且他的防御符阵还在震波中不断扭曲。

轰……一阵巨大得几乎能够撕破耳膜的响声传来,令人头昏眼花,心里像堵着一块巨石般的难受。在震波传来的中心,无数的沙砾、碎石以突破音障的尖啸,携带着猛烈无比的暴风,迎着重天而降的粗大耀眼雷霆与橘红色的毁灭镭射,向天空爆发,其中最粗大的砂石甚至比人头还大好几倍,不但将雷霆与镭射完全盖过,连阳光都暗了几分。

“不好”对手的气息本来也越来越微弱,也诱使雷神、暴风女、镭射眼在不知不觉中降低高度以加强打击,但没想到对手这次濒死爆发竟然强悍到这种程度,无论速度力量都简直超越了之前任何一次攻击的十倍。

此时身在高空的雷神、暴风女、镭射眼都已被这威力奇大,遮天蔽日的喷吐给覆盖进去,避无可避。而且这种纯粹且蛮横的物理攻击,显然无法以雷电、镭射、狂风强行抵御,就像面对滚滚而来的巨型泥石流,你绝对无法以炮火、激光去挡。

一旦被这股喷吐击中,拥有半神之躯的雷神或可不死,但体质不比普通人强多少的暴风女与镭射眼必难逃一劫。雷神在瞬间用尽全力,将能够开启时空之门的雷神之锤向空中一砸,遍布虚空的密集雷光顿时将自己与距离不远的暴风女、镭射眼笼罩进去。几乎与此同时,密不透风遮天蔽日的砂石风暴也将他们完全吞噬,也不知他们是成功瞬移走还是被淹没在砂石风暴中。

然后,之前一直震动不绝的土地彻底平静下来,变得一片死气沉沉,似乎一下子发泄了积蓄的所有能量。一时间除了凯特重点防御的地点外,四周地面已是沟渠遍布,裂峡横生,已经几乎看不出这曾经是个现代化都市,反而像是到了中国的黄土高坡。

“又一名东美洲队队员,死了”齐藤一懂得观气察风之术,自然能够看出经过这一轮爆发后,这一带的地脉寸断,地灵全散,已经化为一块真正意义上的“死地”了。

“真不愧是最强队啊,连续两个队员的死亡,都是那么的轰轰烈烈”约尔姆讥笑了一句,又看了看四周向远方飘荡的十几处零散黑雾,之前的核爆将余下的灵雾鱼也杀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这些已经失去主人的漏网之鱼已不敢在此逗留,皱眉道:“而且还有那么多手尾留下,要尽快收拾它们。”

“不好,强敌已至”瓦格纳面色突然大变,以他基因锁三阶的能力,此时已感觉到一股似乎可以破山沸海令人肝胆俱裂的暴戾杀气正以排山倒海压迫感飞速而至,当即喊道:“我们马上转移”

“恐怕不行”齐藤一满头大汗,只因眼前的龙蛋在放入王宗超之后,虽然寒热抵消,冰冷之气迅速消退,但是潜伏其中的一股强大生命力却被迅速激发,向四周滚滚扩散,铺天盖地的热气扑面而来,仿佛一转眼间严冬已过,大地回春,四周充斥一股旺盛得足以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体能与伤势在迅速恢复的生机,即使是残存的核辐射造成的伤害也被抵消过去。

但生机与气血最克制道术,如果“极乐灵屋”在平时完好状态下还罢了,但偏偏此时“极乐灵屋”已在核爆中受损而还未修复,此时眼看着已不可能马上载上王宗超加上众人一并安然转移。而瓦格纳的白龙却由于被重创而陷入休眠,同样指望不上。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抛弃……”同样是法职者的凯特也很快明白了齐藤一,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心中很清楚,此时虽然很大程度消灭了东美洲队主战力,但此时两队人大都已七伤八捞,战力大减,如果再来一个哪怕只是稍逊焦恩的强敌,而王宗超又未能及时复原迎战,只怕就是团灭收场相比之下,放弃王宗超先避其锋芒还可以接受。

“各位先走,我会留下……”齐藤一叹了口气,他也不勉强,取出一块“绿魔”滑板道:“使用这个的话,可以带走四五人吧……”

“我也会留下……”秦缀玉与赵樱空几乎同时出口,语气一热切一冷清。

“两位美女都留下,我又怎可能会走?哈哈……”程啸却是以满不在乎的轻松语气笑道。

“我没有放弃战友的习惯。”瓦格纳也是淡然一笑,双手握紧龙枪,魁梧的身躯迎着扑面而来的狂暴杀气稳稳站住,又道:“凯特、奥贝莉斯,你们两名法职者先走”

“不就是一个人吗?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他有多厉害,值得让我们所有人都怕他”约尔姆眯起双眼,同样没有走的意思,而维沙已经走到瓦格纳身边,手持重锤与他并肩而立。

“我就知道这样,算了……”凯特叹了口气,这几位容易热血冲脑的队友实在让他这个智囊伤脑筋,但既然他们不走,他也只能留下来,开始将一个个透明符文嵌入地面准备阵法。

齐藤一笑了一笑,突然一指极乐灵屋,灵屋产生一股不容抗拒的吸力将程啸强行吸了进去,同时紧闭门户阻止正想出来的王侠与张恒。他很清楚他们三人虽然都很有潜力,但强化等级还过低还不到B级,此时无谓让他们出来面对强敌了。

紧接着,极乐灵屋又是向外一吐,现场多了四十九名面泛死气的青年,集结成阵将龙蛋护在核心,浓厚的死气尸气隐隐集结成蒙蒙黑雾,将龙蛋的生命气息稍为掩饰过去。此举令北冰队众人为之侧目,都想不到齐藤一还隐藏了这一奇兵一直未用,却不知齐藤一在情感上一直不愿驱使这些僵尸,但眼下形势危急,也就只能先应急了。

此时迎面而来的杀气已越来越强,越来越铺天盖地,让即使没有开基因锁的人也开始感到心悸肉颤,几欲窒息。首当其冲的瓦格纳与维沙已将手中的武器握紧到极限,冷汗在不知不觉中渗出。

然后……

杀气消失了……

可以说在突然间完全变得无影无踪,就像铺天盖地的海啸雷霆万钧地压了下来,但近身的瞬间却化为虚无飘渺的水汽,强大的落差令人只感到一阵急刹车式的头晕目眩,隐隐间神经有种绷紧到极限即将断裂的错觉。

一时间一片死寂,只有一阵直升机螺旋桨的呼啸由远而近,这是神盾方面派人来接应他们,之前的核爆与大规模破坏,令最近的战机几乎全灭,所以来得才稍慢一些。

此时地平线上的晨光一闪而逝,如幕布般的微薄光线倒卷而回,世界开始陷入黑暗。

入夜,温度开始下降,而且起风了。呼啸的风夹着肃杀和冰冷,不住从大地上掠过,带起漫天尘埃,四处弥漫。

“小心,他就在……”X教授的心灵力量,从直升机上直接传入每一人心中……

几乎与此同时,瓦格纳已重重地挥出龙枪,随着客机掠空而过般的一声轰鸣,紧接着就是一声音量不大几乎完全被之前的破空声完全淹没的金属撞击声,与此同时又有灰、紫、青三重光晕从撞击点弥漫开来,反罩向瓦格纳。

“这是?……”瓦格纳只感觉到身体一阵虚弱,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十岁,连动作也开始迟钝起来,大惊之余连忙提聚斗气对抗这种负面感觉。奥贝莉斯也连忙咏唱赞歌为他消除负面状态。

“呵呵,还是这样灵敏的身手,像只小猫儿一样,我可爱的童颜小表妹。”

一个英俊无比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战在他们之间,正以一种仿佛是邻家大哥哥的亲切温柔笑容对赵樱空微笑着,整个人看上去无害、潇洒且富有魅力。

他的左手轻松转着一把不比水果刀稍长的细长短剑,刚刚正是他以这把黯淡无光、全无出奇之处的短剑在毫不回头的情况下挡下瓦格纳一击,而他的右手却抓着无数极细丝线,这些锋锐丝线切割得他右手鲜血淋漓,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而丝线的另一端,却由赵樱空的双手死死抓住

“赵缀空”

几乎是一个字一顿,赵樱空咬牙念出这刻骨铭心的三个字,她的双眸已经变得血红犹如琥珀,显示着她已经极度愤怒激动的同时也透着一种难言诡丽美艳。她身上的气势正在飞速攀升,且拼命振动丝线去切割、绞脱对手的钳制,但却没有丝毫作用。

“是念线吗?还有绯红眼?倒是挺适合刺客的能力凭着这种能力,加上你如果还能够保持完美的刺客心境,连我也没那么容易杀你吧?”赵缀空依然亲切地笑着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丝线骤然收缩,配合身体猛然发力,赵樱空全身仿佛炸弹般的向四周爆发了一股风力,呼啸而出,以比平时快上三倍的速度,一扑而至,手握屠龙之匕,向赵缀空猛刺

匕首没有漫天飞舞,而是招招直刺,单纯追着赵缀空的要害,凌厉直截

“我做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小表妹说的是哪一种,你能提醒一下我吗?”赵缀空无奈且无辜地笑着,竟然还有空暇以缠了无数丝线且被勒得不断渗血的右手挠了挠头,而他左手的短剑就像一条灵动的毒蛇,缠住赵樱空的匕首,随时可以攀上剑身索命。

“为什么要杀掉御空哥哥……还有茗空姐姐,妮空妹妹……你为什么要杀掉他们”一瞬间两人已闪电般来回交手了几十招,快得让四周的人几乎都看不清楚,但两把武器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次交击摩擦之声,两人迅捷的攻防犹如无声电影。

即使在盛怒之余,赵樱空也保持了应有的冷静,对方手中的这把不起眼的短剑之前发挥诡秘能力她已看在眼中,自然尽量避免与这把短剑接触。

赵缀空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呀,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逃离开刺客世界呢,没想到你却问了一个无聊的问题……很简单的答案啊……

不过附近实在太吵了,等静下来再聊吧”

此时瓦格纳摧动龙枪,维沙挥动巨锤纷纷杀上,同样是敏捷型的约尔姆已配合赵樱空钳制住赵缀空,而芬里尔则迅速召唤出幽灵狼四面策应众人攻势。

赵缀空诡秘气势带来的恐怖威胁,令芬里尔一下将召唤术发挥到极点,超过三十只幽灵狼被召唤出来,十几只一拥而上,填补了其他人的空隙,其余的则在外围游走,构筑了一条新的包围线。即使它们都不是赵缀空一合之地,但至少也可以稍为延缓下他的行动。

“……话说,我本来就是兴致勃勃跑来杀人的”

赵缀空手中的短剑突然幻化成一团光影,然后骤然定在手中,在这个过程中,无数由能量构成的波纹四面散开,直至数米外方才消失。缠绕他周身的丝线立即纷纷断绝,连带着最近的几人身上都出现了几道纵横血痕,原来那些能量波纹其实都极为锋利,拥有非同寻常的切割力量。

然后他身形突然消失,就像他最初毫无征兆骤然现身时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失去了对他位置的把握与感应,所有流水行云配合紧凑的攻防动作都为之一顿,硬生生地停滞、脱节。

紧接着就是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赵缀空已来到芬里尔的身后,那把不起眼的短剑正卡在少女的颈骨中,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少女后脑的银发被齐颈切断,随风飘扬。

“连切割一切的异能都切不断呢,好坚硬的骨头啊”赵缀空的声音似乎充满了惊奇,却令听者的心直往下沉。

时间就像凝固住一般,芬里尔张大的嘴中惊叫正要夺喉而出,肘部弹出艾德曼合金刃刺正全力向后刺出希望逼退敌人,同时四周的幽灵狼疯狂地向赵缀空撕咬过来,但是在切入的短剑向她的伤口渗入的某种力量作用下,她的动作包括驱使幽灵狼的思维都变得迟钝缓慢无比。而四周的人也才刚刚从脱了节的攻防中调整过来,正要回身增援。

赵缀空的短剑已向下一切一错,就像庖丁解牛一般,完美地从颈椎关节缝隙切了进去,近乎不可摧毁的艾德曼合金骨骼虽然没有被切断破坏,但关节却被完全错开。

随后短剑绕着少女的身体无声无息地画出一个椭圆形,少女的惊叫声戈然而止,她的身体维持着正要反击的姿势,头颅四肢才脱离的躯体,整个人裂成了六块,纷落到不同的地方四周的幽灵狼,一下子全部消失。

鲜血如雨,向赵缀空当头淋下,他嘴角添了添鲜血,就像品味劣质红酒一般遗憾地摇了摇头,“又是自愈能力,对于现在的我毫无作用……”

“快救她,她有自愈因子,如果能及时将头接回还有可能活”瓦格纳大喝的同时与维沙拼命向赵缀空发动抢攻,要给他人创造救回芬里尔的机会。但与此同时滚亮的汗珠、汗水已滑过他身上起伏分明的肌肉块垒,再滴到地上。

对手不但来去莫测,完全难以捕捉,而且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感受不到对方的杀意,就算是在杀芬里尔的瞬间,也没有一丝杀意

这已经不是把自身杀意隐藏得很好所能做到的了,而是对方根本不把芬里尔看成人,看成同类,就像一个孩童兴致勃勃地将一个玩具随意拆卸组合一样,哪怕再专注投入,潜意识也根本不会有一丝“杀”的概念。

这是一种极为荒谬的心态,却也是一种对他、对所有人来说都极为危险的心态。开启基因锁三阶最大的保命资本就是对对手杀意的感应,但如果对手杀人根本不带杀意也就无从警觉和戒备。加上对方神出鬼没的身手,足以让任何人死个不明不白。

更可怕的是,这么多强手联手围攻,却甚至无法让对手产生一个“杀”的意识,这意味着什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气量

无数丝线再次笼罩向赵缀空,这次丝线更加细密而隐蔽,几乎无法看清丝线的具体来路,只能隐约看见一片细雾蒙蒙,烟雨凄迷。

“这招挺有诗意喔小表妹不愧是我们中间最喜欢阅读的一个……”赵缀空一边轻松地赞叹着,一边漫不经心的挥动手中短剑,一道道锋锐无比的能量波纹将所有及身的丝线都毫无疏漏地裁断。如果说赵樱空的攻击就如绵绵春雨般无处不在防不胜防,赵缀空的防御却是真正可以做到在雨中滴水不漏。

“咦?”然后他发出一声惊叹,因为他挥动短剑的手竟然被人拿住了,虽然那名身体修长柔韧如蛇的女子也付出了代价,但是竟然能够捕捉到他挥剑的去势,足以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但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后头,那女子虽然掌被刺穿,但另一手已经加速抓向他肩膀,五指轻触间,一种侵蚀性毒素带着极为熟悉的虚弱、衰老、迟钝三重诅咒的负面感觉已袭上身来。

“快,抓紧”拼了命暂时锁住对手的动作,约尔姆焦急地喊道,而赵樱空已经以丝线将被分成六块的芬里尔躯体拖了回去,事实上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救援芬里尔。

“是矢量转移类能力吗?”赵缀空似乎对这一切都不在意,反而将兴致勃勃地将目光转移到约尔姆身上,眼神纯净,热忱,十足像一个天真的小孩见到了相当感兴趣的玩具。

这样的眼神依旧不带丝毫杀意与血腥,应该说任何人见到了都不会引起什么与恐怖相关的情绪,但约尔姆面对这样的眼神,却只感受到一股寒彻心骨的绝望与恐惧。

“这种能力不算特别适合我,不过研究下也不妨……”赵缀空手上的短剑化为朦胧幻影,沿着约尔姆的手臂浸漫而上,幻影到处,女子的手臂已化为森森白骨,成块的血肉已几乎看不到,只能看到四周爆出一团薄薄的血雾。

就在挥动短剑的同时,赵缀空的身影保持着一种奇异的节奏和频律,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模糊、朦胧且……自然,就象奔淌的溪流在水中磐石边曲旋而过,激起层层混乱而又自然的涟漪。但就是这样一种自然的频率,却令赵樱空纵横切割的玄金线悉数落空。弹头几乎擦到了几根在风中飞动的黑发,却没能带给发丝一点点毁伤。

与此同时,赵缀空还有空暇挥出短剑,再次切断继续绕身而来的丝线,将瓦格纳轰雷般的一击怒枪挡回,又抬手直接将短剑弹出短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穿过维沙重锤挥舞的防线,射中他的胸膛

维沙只觉得自己象是被一列高速列车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向后飞出,而胸口完全是一片麻木,根本没有任何知觉。他勉强低头才发现自己胸前不光是作战衣不知所踪,甚至连由复合材料制成的,防御力不逊色钢铁侠战衣的护甲也完全炸碎,血肉全被炸飞,露出了一排排折得七零八落的胸骨,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心脏袒露在外,正中心被刺了一个细孔……然后,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我最烦你们这些纯粹使用暴力的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所以,你还是变成奖励点吧……”嘟喃了一句,赵缀空重新接住弹回的短剑,又将目光放回眼前的女子身上,准备将她另一只手臂也同样解剖化骨。

然后,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一个透明的符文阵法,突然在他脚下呈现。

在符文之光照耀之下,隐隐之中,有三位戴着厚厚面纱的女神现出身形,其中一位女神使用一个纺车编织出无数的丝线,穿过符文中心赵缀空所站的位置,而在那里有有一名女神,拉扯着那无数丝线,再过去又有一位女神,手中持着一把剪刀,将那些丝线裁剪成无数随风飞舞的碎末。

北欧神祗中最神秘莫测的命运三女神中,兀尔德纺织时间线,代表已流逝的过去;蓓儿丹娣拉扯时间线,代表唯一可为世人所把握的现在;诗蔻迪剪断时间线并随意抛洒,代表变幻莫测的未来,这一切就是世间万物的命运,无可更改。

与命运三女神相关的恩符文,已涉及到时间与因果的奥秘,几乎已是符文魔法的最高境界,凯特也只是稍为有所涉猎,初步掌握了两种魔法,一个就是之前再现东美洲队杀人情景的“时间逆溯”,而此时施展的却是他目前最高成就的一招“时间凝滞”。

赵缀空足以让所有人都捕捉不到他的杀意,行动又蓦隐蓦现如鬼如魅,让所有人包括精神力者在内都无从捕捉、判断他的意图之余,却似乎对对手的一切行动都了如指掌,几乎凭着本能就能够轻松应对一切攻击,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动作相对迟钝的四十九具僵尸在他面前更是犹如木雕摆设一般毫无作用。然而这种半神术半魔法恩符文曾让王宗超完全无法觉察,此时也同样瞒过了赵缀空。

由于凯特的修为与境界限制,加上仓促发动,不完整“时间凝滞”只能停滞住赵缀空大约六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几乎无法让众人捕捉到这个难得的战机。

不过与他配合的两人,却足以让这一战机扩大,事实上直升机上的X教师、化为雪耐形象的秦缀玉与凯特的思维已经连接在一起,将这一魔法的发动绑定为近乎条件反射般的同时出手,也就在赵缀空被凝滞住的瞬间。之前一举控制住佩恩的精神攻击已由X教授与秦缀玉再次全力联手发动。

相比起之前,这次的精神攻击抛弃了所有细腻的操作技巧,显得更加直接凌厉狂暴,就算是一贯不杀人的X教授,面对高深莫测,在真正意义上视杀人如儿戏的赵缀空,也已抛弃了感化与和平的幻想。

精神攻击可以无视空间距离,只要能够捕捉到精神波长就可以瞬息即至,本应是超越一切狙击手段的杀手锏,但其实精神攻击对于意志坚定,又开启了基因锁的人效果往往不会太理想。之前雪耐对开启基因锁二阶的郑吒发动的“精神鞭笞”与“精神锁链”就失败过,对基因锁三阶的王宗超出手更是遭遇严重反噬。之前之所以能顺利拿下佩恩也是有精神力深不可测的X教授配合所致,而此时呢?

至少可以肯定,这次攻击依然有效,至少赵缀空的停滞又延长了零点一秒。瓦格纳已把握时机,将战友阵亡的愤怒与悲痛悉数灌注手中龙枪,怒吼着轰然掷出,其快如电,其烈如雷龙枪几乎携带了他全身的冰霜斗气,掠过之处空气全部被瞬间凝结固化,在空气中结成一条雪白晶莹的“冰桥”,空气在极度寒冷下瞬间收缩,导致向往扩散出一圈圈的波纹,带着哔咧轻响,所到之处,大地凝霜

出这一击后,他的魁梧身影明显缩小了一圈,动作姿态也再遏制不住疲惫外露。但他很有把握,以近乎自残的方式把斗气疯狂外放才能发出的这一击即使状态完好的焦恩被正面击中也非受创飙血不可

而赵樱空也迅速以丝线拉回一臂受重创的约尔姆,同时手一挥,屠龙之匕破空直钉向赵缀空心脏。

然后……

可怖的杀意

似乎可以撕裂天地的可怖杀意,以赵缀空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杀意煞气之浓烈,豁然具象化出一股肉眼可见,充斥着扭曲、凶残、毁灭等负面意念的黑红色气息,就如千箭万矢,向四周密集攒射,又如血浪汹涌,向所以人一波一波涌去。

齐藤一原本驱动“极乐灵屋”试图趁机将赵缀空纳入其中,但被这股杀气一冲,竟几乎一下崩解成无数符。

秦缀玉从雪耐形象一下子又变化成本人,面色苍白到极点,她可以感受到,要不是“九命凶猫”具有让化身代替本体承受致命伤害的属性,她只怕已受严重精神反噬而脑死亡了。

这一刻,在扑天盖地般涌来的浓郁杀性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恐惧所俘获,感觉自己就是行将到来的无情一击的目标在种蕴含了太多的杂念与的杀意或者在刚烈、纯粹、磅礴之处不如王宗超,却更野蛮更凶残更疯狂更赤露o裸更肆无忌惮更视生灵如蝼蚁,足以从最原始最本能的层面勾起每一个生命的恐惧。在这种杀意面前,所有后天训练出的意志,毅力,感情都显得无比脆弱。

不过杀气再强终究也不过是杀气,没法对已发出的招式产生影响,瓦格纳的龙枪,赵樱空的匕首,依旧成功命中了目标……

与此同时,被四十九具僵尸护在核心的龙蛋,突然炸碎

然后,更激烈战斗就在瞬间爆发

赵缀空的身影刹那间都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慢慢消失。地面被一股力量直接铲出一条深深的沟渠,直通往两百米外的一条河边。然后那里骤然起了一道能量旋风,平静流淌着的河水也随之涌起波澜,地球引力似乎瞬间改变了方向,一道水幕陡然立起拍击河岸。王宗超与赵缀空的身影终于在河边闪现,在两个人身后,还有片片残影正在徐徐消散。

“很少遇到能够杀个痛快的人了,真是意外之喜啊,哈哈哈哈……”赵缀空虽然在笑,但是之前眼神中的亲切与无害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决绝,他的杀意已不再有任何掩饰,越燃越烈,这除了说明他已经被对手的攻击激怒之外,也说明他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无视对手了。

他身上的伤很可怖,腹部豁然被瓦格纳的龙枪洞穿出一个可以看到后面的碗大创口,而且心脏部位正插着赵樱空的屠龙之匕。但却似乎对他没有产生什么影响,腹部的创口不见内脏淌出,且在收缩愈合着,而屠龙之匕应有的让人流血不止的功能也没有发挥出来,赵缀空胸口几乎看不到血迹。

反倒是他身上几处新的刀伤给他带来的麻烦似乎比较大,可以看到两边的切口上都有细小肉芽在舞动着,并且相互一接触到就紧紧地互相纠缠成一团在一起,想要和对方连接起来。但每隔数秒一会,伤口上就会发生小小的爆炸,将连接好的肌体组织炸开。

王宗超身体已经恢复原状,至少从外表看是这样。此时他死死盯着对身肌肉阵阵蠕动,骨节中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每一下震爆,都会有无形震波从他身上扩散开去,一波一波如浪如涛,绵延不绝。

他可以感受到,瓦格纳与赵樱空给赵缀空造成两处可怕伤势其实对他影响不大。龙枪造成的创口几乎只是与龙枪口径一样粗细,没有任何撕裂痕迹。原本这一枪所能在对方身体上造出的伤口至少应该再加大加宽上四五倍,而且其中的斗气杀气更应该渗透进去,把这赵缀空周身所有的筋肉都一起震碎并冻结成冰才是。之所以没有造成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赵缀空在中枪的瞬间完全放弃抵御,任凭龙枪穿身而过,而且以一种细微的力量控制约束令这一枪的力量更加集中。

要打破一张纸,一个手掌和一根指头都是可以的,不过指头的力量虽然更集,但是的破的范围却小了。这样一来,龙枪九成九的威力都作用不到赵缀空身上,虽然造成了穿肠透腹这种普通人必死的伤势,但这对于四阶来说却反而只是小意思。至于屠龙之匕……

“这把匕首不赖”赵缀空拔出了钉在胸口的屠龙之匕,持在手中。这把匕首虽然钉入他的心脏,但也只是让他的心脏暂时停止跳动,而且死亡的细胞自动形成了一层致密保护层将匕首包裹,隔绝了匕首附带诅咒的影响。与此同时他体内共有几十处地方肌肉和血管共生在一起,和心脏同等节律地收缩扩张,就象一个迷你的小心脏。而且在身体每个角落、每个组织里,都有着自己的能量储备,这时全部释放出来,供应着身体庞大的能量需求。竟然丝毫不因心脏停止跳动而影响战斗力。

能够将身体的自我调节精微到细胞程度的人,要怎样的攻击才能杀得死?

王宗超并不清楚,但他会全心全意投入,堵上自己生命去找出答案。下一刻,赵缀空一手持短剑一手持屠龙之匕,再次进入了那种奇妙频率,身体模糊化后迅速融入空气中,而王宗超也同样由于极速的移动,整个人化为肉眼难辨的虚影。

在周围众人的眼里,只能隐隐看到两个飞速旋移、已经完全模糊成不辨你我的身影。空气中有游丝般的光芒在游动,极缓慢,却好像极快。那豁然是剑锋极速挥舞之间,光都拉成了丝线般游动的惊人效果随着这一丝游光,一团薄薄的血雾逐步弥漫开来,就象是一个淡淡的滚动着的血球而血雾中的两个人,正在跳出一场无声,致命且疯狂的双人舞

这种凶险的状况只持续了短短两三秒。

紧接着就是“锵,锵,锵,锵,锵……”一连串撞击声,火花爆射,犹如千万萤火虫。

地上突然出现无数裂纹,遍布三十米内,无数碎石缓缓飘起,如同失去了重力。随后,是恐怖的爆炸,威力堪比数十发重炮轰击,冲击波挟裹着碎石四下出去……

随后,两人再次现出身形,相距四米,背向而立。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满溢着触目惊心的红色,这是鲜血铺成的地毯。

“震荡、螺旋、切割、穿透、爆破……你的攻击竟然能够拥有五重力道而且还有能量具现化武器,而且竟然能看透我的攻击……这一切太令我吃惊了。”站住后,赵缀空缓缓回过头,但是他的右臂突然发出喀嚓声,然后不自然地扭曲,似乎脱臼的样子。全身皮肤下似乎有许多异兽怪虫在蠕动,即将破体而出,最后皮肤开裂,忽然多出数十条深深的裂口,每条裂口中都出细细血丝,带着细小的碎肉组织,构成一蓬血雾。

而在另外一边,王宗超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度难测,如伸如缩,似直似曲的长枪,枪头尖锐,长一尺半,分两刃,锋芒四射。他身上的伤远比赵缀空少,只是额头、左肩、下巴、右腿各有一道细长割伤。然而泊泊鲜血却一直流淌不止,大滴大滴的鲜血在地上摔成一朵朵灼热的血花。同时他全身还被灰、紫、青三重光晕所笼罩,这显然是对方两把武器造成的诅咒效果。

相比之下,赵缀空身上的伤口喷出血丝后,很快就自动合拢闭合,每道伤口在喷出鲜血与粉碎的组织的同时也将其中肆虐的能量与杀气全部逼走,借着牺牲细微局部将对手的造成的杀伤效果降到最低。

“你是我所遇到的一个最值得杀的一个对手,不过你现在的状态可不行啊强行压制住沉重伤势,体内却还有庞大的生命能未能及时消化……”赵缀空将手上两把武器收回,同时伸手拉直了自己的手臂,细微创口都自行合拢,好像那并不是血肉之躯,只是一段被不小心撞变形的金属条,矫正一下就恢复如初。他上下打量着王宗超,杀意大减,带着凛然与几分敬意道:“为了不留遗憾,看来我应该给你足够的时间,才能够与你来上一场足够公平的决斗”

完之后,他诡秘一笑,身形再次消失。

“开玩笑的啦”

“我是个不择手段的杀手,可不是焦恩那脑子长肌肉的蠢材”之前赵缀空的气质还犹如上古侠客武者般的慷慨激扬,但在一瞬间气质又一变,显示出无比的阴险诡诈。这股气质变化竟是无比自然真实,即使以三阶能力感应,也感应不出真假。

“柿子,当然要先捡软的捏”

赵缀空舍下王宗超,直杀回齐藤一等人所在。经过了几轮苦战,现在那边已是人人战力大损,维沙死亡,芬里尔濒危,约尔姆重创,瓦格纳斗气将竭,凯特施展“时间停滞”后法力也所剩无几,秦缀玉化身被破,齐藤一的极乐灵屋连番受损,暂时只能驱使僵尸作出防御。唯一战力完整的只有赵樱空,此时她的丝线已在四周结成杀机四伏的天罗地网,挺身迎战。

王宗超衔后直追,但始终比赵缀空慢了半步,他的速度原本就没法比赵缀空快,现在中了三重诅咒后更是要慢上一些。

百米,转瞬即至

在赵缀空已经完全化为锋刃面前,所有稍有威胁的丝线都被势如破竹地剖开,赵缀空完全不理会那些更为稠密柔弱的丝线,足不沾地一掠而至,短剑就如锥子一般,无坚不摧,直破而入,直取赵樱空咽喉

不像之前的游戏玩弄,这次赵缀空是在杀,真的是毫不留情全力以赴地在杀赵樱空面色雪白,在这样的一击面前她几乎没有反应余地,当赵缀空全力出手时,她才明白两人的差距之大已经到了一种什么程度。

但在短剑激起的锋锐波纹已经触及了赵樱空的皮肤,让她开始破皮渗血时,赵缀空的原本冰冷的眼神却浮现出一种难言的复杂情愫,短剑去势微微顿了一顿。

也就是这么一顿,一声钟鸣般的金属敲击声响起,几乎震破了赵樱空的耳膜。飞速刺至的一枪截下这一刺,巨大的力量还令赵缀空一个旋转向一侧掠开。

“哈哈,小表妹你真的魅力惊人,让这么一位高手奋不顾身去救你。”一击失手,赵缀空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纵声狂笑。

此时手持长枪与赵缀空对面而立的王宗超半边脸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他的左眼框内已没了眼球,只剩下抑制不住的鲜血不断向外流淌。

“气量啊……气量,虽然你很强,可惜却没有强者的气量,舍不下同伴,代价就是你的命了之前你之所以能捕捉到我的动作,关键正在于你的眼睛吧?”赵缀空看着匕首尖上挑着的眼球,不无遗憾地摇摇头,之前要不是王宗超全力拦截他刺向赵樱空的短剑,他的另一把匕首也不可能一下得手。

感叹完后,他又对赵樱空微笑着说道:“对了,之前你问我为什么要杀御空他们,我现在给你答案……”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器量罢了……”

“如果连对他们都下不了手,那我又何必离开刺客世家呢?哈哈哈哈……”

第二百八十九章死斗

“气量?”一目被挖,鲜血淋漓,但却丝毫不影响王宗超的动作,手上长枪展开,挥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漫天枪影带着悠长的呼啸,急压而下,将赵缀空笼罩进去。

“你在乎你杀的亲人吗?”王宗超并不开口,但身随枪动,震动全身,自能如“腹语术”般发出声音,且语速极快穿透力极强,否则全力激战且打个激烈灿烂之时,哪有开口发声的空暇。

“真是奇怪的问题,我要是在乎,会干净利落吧他们全杀了吗?”赵缀空一抖匕首,刃尖上的眼球炸个粉碎,再挥动一短剑一匕首相迎,并直接震动剑锋发出声音回应,也只有对力量操纵方式已经到了入微境界的两人才能以这种方式交流。

虽然两人打起来远不如之前与焦恩战斗时天崩地裂,但却远比那时凶险好几倍。如果说焦恩的力量运用是横冲直撞的犀牛大象,赵缀空的力量运用就是动如闪电,见血封喉的毒蛇。达到入微境界的能量运用足以让他的力量好不浪费地作用到对手身上,而且发挥出最高效率的破坏与杀伤效果。

他手中的双刃诡异飘忽,如同突破了时空限制个地方出现,然后隐没,再在另一个地方浮现。但如果一旦刺中削中,即使是已经与护体真气紧密结合的“武神战铠”也没法完全防御。但只要撕开哪怕只是针眼大的缺口,刀刃中蕴含的每一丝杀气与破坏能量、负面诅咒就会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地悉数渗透进去。

“我对路边的杂草也不在乎,但不代表我会见到杂草就会上去全割了”王宗超只是冷笑,枪速已经快到极点,令人人人人耳朵都听到了流星破空那种呼啸,还有炽烈陨炎,但发出的语句却字字清晰,“不在乎,何必杀;在乎,何苦杀若所有让你不在乎或者在乎的事物都要毁灭了才能证明你的气量,那么除了狗屁气量之外,你的人生,又还剩下些什么呢?”

王宗超的话字字入耳,赵缀空的神情也明显有了变化,带着明显嘲讽之意的笑容敛去,原本英俊的面容开始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在我看来,你拼命证明自己拥有‘气量’,只是在拼命证明你已经疯了的事实而已

你就守着你那引以为豪的‘气量’,一个人孤独地活下去,或者孤独地被杀吧可怜的疯子”

“好好好”赵缀空连说三声好,双眼中的血红之色越来越明显,最后一个“好”已完全变成嚎叫,那宛如受伤的野兽发出兽性狂嚎,也宛如来自十八层炼狱之中被激怒的魔神的怒嚎。

即使是怒嚎也无从发泄他心头的情绪,赵缀空手中的双刃突然一改之前诡异飘忽风格,蓦地交叉在一起,挟万钧之势怒斩而下明明是轻若羽毛的锋刃却令空气扭曲变形,连带赵缀空也变得模糊不清,那隐约的低沉震啸,更是犹如一艘航空母舰正在当头压下

王宗超一枪刺出,全部精神气都凝聚于一点,凝练得犹如一线,无坚不摧,披坚执锐,直迎向斩下的双刃。

没有金属的撞击声,有的只是能量湮灭带来的寂灭和安静。双方维持着相持的姿势,好象共同构成了一组被时间凝固的雕像。扑扑扑一连串轻微的响声过后,王宗超身上十几条血线箭一样飙射,血雾喷洒成团。

赵缀空原本手上的短剑附带虚弱、衰老、迟钝三重诅咒,而夺自赵樱空的屠龙之匕虽然品级上差了两层,却附带了更加歹毒一种“生命流失”诅咒,被它刺伤的创口无法痊愈,而且会出血不止,这原本就针对具备强大自愈能力的血族、狼人,或者拥有圣光恢复能力的圣骑士的。

所以王宗超之前受创的伤口都难以自愈止血,虽然可以以火劲灼焦伤口,或者以冰劲冰封伤口暂时止血,但激战之下,伤口动辄又会破裂飙血。

在硬碰硬的对撞下,赵缀空手上的那把屠龙之匕竟然爆成无数碎片,并携带着极强动能,犹如强弓劲弩发出的千弩万箭般反向激射回他自己身上,将全身射了个千疮百孔,而且余势未衰,继续从他背后破体而出这把武器毕竟比那把短剑在品级上差了不少,竟承受不足这种硬拼

“不好”虽然表面上看大占上风,王宗超却面色一变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有种”赵缀空如今的笑容已不在充满嘲讽与玩弄之意,而是充满了扭曲与狰狞。他竟然借着屠龙之匕的被毁承受了王宗超的绝大多数攻击力量,再以精微的力量控制令向后激射的千百匕首碎片避开他的身体要害,以最小的代价破体而出。

只有到了基因锁四阶的人,才能够运用这种疯狂而高效的战术,而最重要的是:这些从赵缀空身后破体而出,携带了两人硬拼的绝大多数能量的匕首水平,正是直朝齐藤一、瓦格纳等人而去。去势之急之猛,直如千万万道利箭,携带着慑人破空尖啸,一声声连成一片,分布之广,豁然连飞来救援,载着X教授的直升机也笼罩在内。

轰然一声,直升机被贯穿油箱,轰然爆破,不过金刚狼已经迅速作出应变,与钢力士一起护着X教授跃下直升机。瓦格纳奋起已经所剩无几的残余斗气,将部分碎片遮挡住其他人虽然有僵尸做肉盾而好上不少,但除了有紫绶仙衣的齐藤一外,秦缀玉、凯特、奥贝莉斯、约尔姆全部受创,最糟糕的是:那碎片上还附带着残存的诅咒效果。

奥贝莉斯受创最重,擦过她腋下的长长创口鲜血淋漓不止,但她却丝毫不顾,只是流着眼泪,念诵咒文全力为身首分离的芬里尔复原躯体,而在此之前,赵樱空已经以数百丝线为创口作了缝合,将主要的血管神经强行连接起来。但犹如跗骨之蛆的诅咒却将芬里尔的生命能抑制到最低,令复原来得缓慢无比。

“你会后悔。”此时的赵缀空全身流露一波又一波犹如恶意与杀气凝聚成波动,犹如怒涛洪峰,“试图嘲讽我,吸引我的仇恨,给同伴制造逃生的机会吗?但是很遗憾,我反而不会第一个杀你而是要让你先眼看着我什么虐杀你的队员”

完之后,他身形一转,直取齐藤一等人

“心灵破绽巨大,婴儿般喜怒无常,却又以超强的作战本能与直接弥补破绽,近乎无懈可击,这就是四阶吗?”王宗超内心暗叹,他此时的各方面体能已飞速下降,再也很难制止赵缀空的猎杀了。除了因为失血不少之外,也是因为他其实正如赵缀空所说的一样,根本还没从之前核爆的重创恢复过来,只是强行遏制伤势,透支生命作战而已。

龙蛋中蕴含的是巨龙的本源生命,庞大无比,如果有充分的时间吸收消化,他不但可以做到伤势尽愈,而且自身的体质与力量还能够攀升到一个远比之前更强的境界。但如果没能及时消化,庞大的生命力反而对人有很大的损害……

但可惜的是,他没有时间。他很清楚他在龙蛋中调养的每一秒,都是同伴与战友们用鲜血与生命的代价为他争取的,他绝对无法坐视这种牺牲。

“哪怕只是有一两人逃出去也好……至少,不要再出现李帅西的遗憾了。”王宗超全力提速,追赶赵缀空。

“要杀他们,先杀我”而赵樱空却已抢先拦住赵缀空的去路,念力所化的丝线铺天盖地,充斥了每一寸空间。

“真是令人感到的爱与义气啊”赵缀空啧啧称赞,“可惜那玩意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又能值几分钱,起到什么效果了?”

比这些话更快到的,是赵缀空的身影,完全无视错综复杂、蛛丝蠢网般的丝线,他整个人直冲向赵樱空。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倒扣的弧面,人还未到,那弧面已将及身的丝线都排斥出去。

突破音障?

在他的身侧,是一辆已在之前的战斗毁损的MRD装甲车,体型庞大,重量至少超过十五吨,但随着赵缀空一掠而过,这沉重的装甲车忽然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掀得凌空飞起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一瞬间,赵缀空的短剑已带着如海潮般向前延伸着死亡光辉,刺到赵樱空胸前,但凝聚了赵樱空最强念力的十几条丝线,也突破了音障排斥,在赵缀空身上切割出十几条血口。

“杀了你,这些线还不是会马上消失?”

这一剑再无丝毫迟疑,一瞬间,赵樱空的胸、咽喉乃至下颚已在剑锋绞杀下粉碎,整个人也如破碎的布娃娃般抛飞出去。

杀了赵樱空后,赵缀空愣了一愣,似乎如梦初醒一般,但是紧接着,他的情绪却更加癫狂失控了起来

“死了,哈哈……我的小表妹,我幼稚、天真的小表妹,终于死了……哈哈哈嘿嘿嘿……死了也好,反正青涩、愿成熟的的果实,绝对无法在这个残酷的轮回世界生存下去”赵缀空动作毫不停留,直冲向齐藤一等人,不过齐藤一已经将“极乐灵屋”分解,在原地构造出一个海市蜃楼般的幻景,把所有人都笼罩掩护进去。其中附带的奇门遁甲各种阵法足以形成“咫尺天涯”等等空间扭曲、迷幻效果,让闯入者不辨方向。

“无聊的幻术”赵缀空短剑连挥,荡漾出条条黑色的波纹,带着无边暴戾、癫狂的杀气滚滚冲击幻境,幻境局部不断破碎,笼罩范围不断缩小。赵缀空这种源于生命本源,已经强烈到具体化的杀意煞气对于“极乐灵屋”的伤害是巨大的,甚至还在“请神”的刀兵煞气之上,对于还未在核爆中恢复过来的“极乐灵屋”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是一把长枪闪电般刺至,赵缀空不得不先放弃攻击摇摇欲坠的幻境,回身迎战。

“怎么了?你变弱了?变弱得这么厉害。”几下交手,王宗超已是下巴爆裂,右肩洒出鲜血,左耳不知道飞到哪里,但他却对此全然不理会,只是死死盯着对手,短短不到一秒的拼斗,惨烈如斯。

对手状态下降得比自己所料的还厉害,赵缀空露出残酷的微笑,但突然间却发出一声惨嚎:“这是什么?好痛”

赵缀空连忙挥剑逼退对手,同时身子后跃,但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却令他浑身上下喷出十余道血泉,不过血珠并不喷洒到地上,而是在他皮肤表面滚动,似乎还想回归身体。

“这些线,怎么还在?”他惊愕地低头望向自己身体,只见他全身上下竟然有几十道丝线纵横分布,许多都直接切割进肉里,与骨骼筋络纠缠成密不可分的一团,几乎每一个动作都会导致念线在他身上割出新的伤口,虽然这些伤口都在迅速愈合,但已经导致他的动作大受限制。

看着自己身上的丝线,赵缀空突然有所感应,与王宗超不约而同地停了手,同时望向一处……

“人死了,念能力就会消失,这句话可不正确喔缀空哥哥……”

一个完好无损的赵樱空带着微笑,豁然站在距离两人不远处,而且气质已经不再如冰雪般美丽且寒冷,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女孩子特有的妩媚、明艳且可爱。

“原来如此……”看着眼前的赵樱空,赵缀空渐渐冷静了下来,“是二重身吗?难怪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你成了两个人,原来你还隐藏了这实在让人意想不到啊”

“呵呵,这是我X基因觉醒后,结合念能力形成的新能力,能够偏缀空上当,说明我这个能力很不错啊”赵樱空轻笑着,声音悦耳可爱,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眼神中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冰寒。

“原来如此,这才是我熟悉的樱空啊,那个天才小表妹刚才那个是为了逃避过去,自我催眠出来的表人格吧?”赵缀空叹息了一声,紧接着语气又转为冰冷,“可惜你自我逃避得太久了,如果你肯一开始就以真正的自己面对我,或许战局就会逆转吧?而现在,你以念力维持的身躯,又能持续多久呢?”

“不会太久的,但说不定还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呢”赵樱空依然笑着,但她的身体已经逐渐转为半透明,“不过我剩下的所有念力,都会转移到念线上,一直缠着表哥你喔”

然后,已经虚化到几乎融入空气中的少女又带着歉意,朝王宗超嫣然一笑:“王大哥,连累你失去一只眼睛真的很过意不去。我真的很不想离开大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还会一起并肩战斗下去的。”

“难道说……”听着赵樱空的话,王宗超突然意识到什么,面色变了变,欲言又止。

“宁可牺牲自己,也要阻止我杀你的同伴吗?”凝神看着赵樱空逐渐消失,赵缀空可以感受到缠在自己身上的丝线变得愈加坚韧,而且盘根错节地延伸出无数分支,紧密地缠绕足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小部位。如果不是四阶的自我调整已经到了逆天的地步,他早已因此失去了行动能力。但要彻底清除与全身神经血管紧密纠缠的丝线,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事。

默然片刻后,他全身突然激烈颤抖,癫狂的杀气又炽烈燃起

“反正你死都死了我很快会证明,你的牺牲,是多么的无谓且幼稚”

“都去死吧去陪我的小表妹吧”赵缀空短剑再动,与王宗超再次战成一团,这次他的动作明显变慢了许多,每一个动作,体内都会传来一连串断裂与切割声,身体不断出现新的创口,又不断的愈合,大量血珠在他皮肤上不断滚动,红得耀眼,又不断通过伤口回到他的体内。

对于四阶而言,每一个细胞都可以自由重组,对于没法伤及细胞层面的单纯物理攻击,痊愈只不过一转眼的事情。

金刚狼挥舞着手上的利爪,迅速赶来增援,在双方状态大幅度下降的此时,他终于面前有了参战资格,他的攻击招式简单、凶猛、迅疾,完全不理会自身的防御。一出手,就有种不顾一切也要摧毁敌人的惨烈凶悍。

“山崩”

“暴风”

“冰雹”

“烈火”

在虚拟世界,豁然在在上演一场个人表演秀。

郑吒的虎魄大开大合,招式没什么出奇之处,但每次出击都有激流怒浪、山崩地裂、狂澜飓风、奇寒冰雹相随,四周景物大片大片崩溃,却似乎不是被这些骇人天灾所摧毁,而是直接转化为天灾异像。

“念想具现化?怎么可能”一个又一个的史密斯被无可抗拒的天灾吞噬,他心中很清楚,代表郑吒的意志信念已经强大到不受虚拟系统影响,反过来影响改变虚拟系统的结果,即使是《黑客帝国》中的老对手尼奥,也还不具备这种夸张的能力。

但是更夸张的还陆续有来。

“灭地”

一击之下,地面上裂痕犹如蛛网般向四面八方无限扩散,所到之处,大量虚拟建筑土崩瓦解,化为虚无……

“警告,警告,系统遭遇过强脑电波干扰。同时四号、五号、七号分机受不明外力强行破坏,运算资源不足,即将崩溃重启”感觉到系统的警告,史密斯咬牙切齿,面色难看到极点。

“吞天”

第二百九十章上品请神

《吞天灭地七大限》,这套武功出自《神兵玄奇》,乃上古战神蚩尤在天地初成之时眼见大自然天灾地祸的强大破坏力心有所感悟创出的一套以天神兵虎魄施展的神技分为天、地、火、冰、风、山、海每一式各具大自然的无穷威力气势震撼环宇霸绝穹苍。

郑吒对于《神兵玄奇》这套霸气武学极为羡慕,所以才第一时间兑换了虎魄,不过这把神兵毕竟还没有强化到双级的完整版虎魄的威力,而且七大限所要求的功力及武学修为也不是他目前所能企及的,但这并不妨碍他yy有朝一日兑换了完整版虎魄,施展七大限时的无限威风。

而现在,则可以说是他梦想成真的时刻。

硬光虚拟系统,能够读取人类脑电波,并通过特殊无线电波影响人类大脑产生幻觉,但由于要兼顾各种能力真实再现的原因,必然要接受实验者思维的互动影响。这样一来,一旦试验者的意志与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反而会导致虚拟系统受试验者所左右,出现类似五级潜质变种人绯红女巫“意念修改现实”的情况。从这点看,拥有五级潜质变种人,或者具备大范围破坏力的四级变种人其实也不是这套系统所能容纳控制的,所以始终试验只能针对四级以下,或者破坏力相对弱的四级变种人进行。

本已解开基因锁三阶的郑吒,在破解心结,又得到詹岚“钢铁意志”加持后,无疑也达到了这种反过来左右系统的地步。虽然根本不识七大限刀法奥秘,但凭着想象,硬是把那场景再现出来。

此时随着郑吒喊出“吞天”之后,一切事物包括众多史密斯,都仿佛失去重量,飘然向上飞起。随即所有事物,景物都变得透明、虚化,变成一连串复杂数字组成的三维几何体。最后,连同周围环境一起化为乌有…………

下一刻,一阵恍惚与眩晕过去后,郑吒、詹岚等人现自己处于一个大如巨型体育馆的全金属封闭式空间周躺着一些昏迷的变种人,但史密斯却全都消失不见了。

“呼……虽然很惊险,但终于成功了。”萧宏律抹了一把汗,露出了微笑,几乎就在郑吒赶来后几秒,圣光封印剑就消失了。

“都没事就好……”詹岚虽然疲惫不堪,但看到郑吒与萝丽都没大碍,仍然欣慰地笑了起来。

“哈哈,大家都没事吧?可惜‘吞天’没能真正施展完……不然那可得有多爽。”一手抱着萝丽,一手高举虎魄,郑吒哈哈大笑道。

对于队长爱出风头的行为,萧宏律翻了一个白眼:“不过看起来我们还有麻烦,除了要怎么出去之外,还有史密斯究竟到哪里去了,这里应该都不是他的本体。”

话音未落,只见厚度难测的金属天花板就像被一个无形的巨人撕开一般,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金属扭曲摩擦声与一连串灿烂火花,然后竟然裂开一条近百米长,越来越宽的大裂缝。对于仰望着这一群的几人,感觉就如整个天幕被强行撕裂,委实无比壮观震撼。

“我被囚禁的同胞们,你们自由了”随着一声洪亮的宣告,一位脚踏金属轮盘,身披黑红色披风的老者,从天而降,身后还跟随着三位美女,当真有如救世主降临凡尘,姿态无比拉风。

“这不是万磁王吗?看来他应该是我们在剧情世界的盟友了。呵呵……说实在的,队长,你的风头完全被他比下去了。”萧宏律拍拍郑吒的肩膀,郑吒听了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幸会了,各位来自国的朋友,我很高兴能够不负人所托。”一眼就看到了郑吒等人磁王高兴地说道,显然之前洲队有特地告知他郑吒等人的信息。

“请您千万心,敌人还存在一个可以入侵任何系统,并将自己思维强行复制到任何程序上,甚至别人大脑的人……”萧宏律也顾不得寒暄,连忙开口提醒万磁王。

“有这样的事?”万磁王对于萧宏律所描述的史密斯能力磁王也大感吃惊,但随即又道:“不要紧,只要他还在这里,就绝对逃不出我的掌心”

然后万磁王闭上双眼,通过四周的金属开始感应,一阵黄钟大吕般的金属颠鸣共振响彻了整个空间,似乎所有金属都在同一时间被赋予了生命。

通过强大的穿透性电磁波与高频物理震荡,所有的电子设备与电脑系统,都在同一时间受到严重干扰与破坏……

“洲队死亡一人,目前积分正一分……”也就在此时,郑吒等人都听到了一个信息,不由面色大变。

开启基因锁四阶的人物到底有多难杀,王宗此时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基因锁第四阶,与“夜之女神”一样全身细胞可分可聚,几乎没有真正的要害可言,最多只是比较复杂、重要的器官受损后要恢复所化时间较长,消耗生命能较多,所以单纯的物理攻击几乎是不可能杀死。

虽然王宗曾经以入微的操作,将力量、杀气无微不至,无所不至地渗透到“夜之女神”的每一个细胞之,彻底灭绝“夜之女神”的生机,但作为真正四阶的赵缀空却与“夜之女神”有很大的不同。

“夜之女神”的灵魂已经完全溃散于每一个细胞,即使细胞再强大,也是一群毫无组织纪律的暴民,而赵缀空的全身细胞却犹如一支组织严密,训练有素,令之所到即可赴汤蹈火的军队,战斗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言。即使王宗的攻击将力量杀气渗透进去毁灭他的细胞,他也能在瞬间将死亡细胞连同对自己不利的力量杀气瞬间逼出体外,丢卒保帅。

更何况,能够攻击到赵缀空的机会本来就不多。虽然赵樱空最后留下的念线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束缚,令他的度直线下降到三分之一以下,身上飙血处处体无完肤,但对于四阶而言,却只是表面凄惨些而已。而王宗的状态却早已严重下降,只是凭着意志顽强死斗下去。

此时王宗的皮肤已开始出现一些类似龙鳞的变异组织,那是还未能消化的巨龙本源生命能反过来侵蚀他的身体的结果,持续下去,完全可能造成他身体基因崩溃,要么被迫进入四阶,要么死,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突然,大地上一层寒流涌过,立即覆盖上一层玄霜,紧接着地面犹如雪崩般轰然爆裂,两人脚下大地顿时化为一片白茫茫的滚滚白潮。这却是瓦格纳龙枪贴地扫至。他刚刚勉强恢复了三成斗气,就已赶来助战了。

他竭尽所能,全力攻向赵缀空下盘,范围甚广的攻击甚至波及的王宗,但王宗毕竟也有冰火真气,赵缀空所受影响却更大,双腿自膝盖以下很快凝上一层白霜,行动度又慢了几分。

“杀”紧接着,金刚狼挥舞着六根寒光闪烁的利刃,整个人带着无数道绕身而旋的如练刀光如风驰电掣般直滚杀向赵缀空。招式完全不理会自身的防御。一出手,就有种不顾一切也要把敌人碎骨分尸的惨烈凶悍。

几乎在此同时,赵缀空的右膝又被王宗一枪刺爆,度再减。而不远处的x教授也闭上双眼,全力影响凝滞赵缀空的行动。在多方面因素影响下,金刚狼挥出的利刃,竟然成功击目标。

无声无息间,利刃砍入赵缀空颈部约三分之要不是他及时抓住了一根利刃,头颅早已被砍下来了。

与此同时,他挥短剑连续挡开王宗与瓦格纳的两下攻击,竟顾不了金刚狼的另一把利刃,被三根利刃刺入腹部。

此时金刚狼只要再用力一绞,就可以将赵缀空的胸腔、腹腔绞个稀烂,肋骨、脊椎都不知断成多少截。四阶纵然不死,遭遇这种伤势也非瘫痪上一阵子不可,足够众人将他打成肉泥化成飞灰。

然而赵缀空却露出了一丝阴森而残酷的笑意,且金刚狼也在同一时间收到x教授的心灵传信:“快停止……”

“不好”王宗与瓦格纳则面色大变。

“多谢了”

一个长着髯角的人头带着不甘与困惑飞上天空,正是金刚狼的人头。几乎在同一时间,王宗双肩筋络齐断,要不是后退得快,连双臂只怕也会被卸下,但他也已经持不住手长枪,长枪脱手虚化消失。瓦格纳则一头栽倒在地,他的左腿已断,右腿也受重创

就在一瞬间,赵缀空挥出的短剑,竟然完全恢复了之前的可怕度与威力

原来赵樱空缠在赵缀空身上的无数丝线固然很大程度限制他的动作,但他已经在战斗利用了无数次被丝线从内部切割与自愈,将那些遍布全身的丝线逐步移动,由散变聚,渐渐集到一些相对无关紧要的部位,如果在花一些时间,甚至能够直接令整个丝线破肤而出,逼出体外。

而金刚狼无坚不摧的艾德曼合金利爪,无疑帮了他一个忙。就在利爪刺入他身体的一瞬间,通过精确的计算,赵缀空已经利用利爪将丝线连接全身的几个关键节点割断。此时他体内虽然还有丝线束缚,但其实已从一个整体络变成好几个零碎络,对他的束缚一下子降了几倍。

“光头,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赵缀空短剑再挥,拉出一条灰、紫、青相间的轨迹破空斩向x教授,钢力士虽然已将身体钢铁化挡在x教授面前,但这道轨迹却如在水面上传播的涟漪衍射一样绕着钢力士旋绕扭曲,余波继续袭向x教授的身体,鲜血四溅间,x教授的脑袋竟被劈西瓜一样从额头处劈开,天灵盖带着脑浆向后斜飞。同时三色诅咒也在钢力士身上浮动,令他行动迟缓如龟。

“我说过,你会后悔而且会看着同伴一个个死”赵缀空看向王宗,残酷地冷笑着,但却不杀他,因为他要享受一种将强大的对手身心俱毁的过程,在对手的惨叫与哀求声享受无比的乐趣。

他的身体开始奇异而快地扭曲起来,在方圆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区域内绕着“极乐灵屋”构造的幻象快移动着,肉眼渐渐看不清他动作的方向,成了一团模糊的人影。而比身体移动度更快的确实连斩的短剑,一眨眼转了十几个圈后,幻象终于轰然崩溃。

幻境被破,迎接赵缀空的却是无数耀眼迂回的电光,在空形成一道可怕的电罩下。然后随着嗤嗤一阵灼声响起,就像点燃了什么,眼前霎时出现一团耀眼白炽色火云,蕴含着熔岩般高温,汹涌升腾,把赵缀空吞进一片烈焰与雷霆地狱。

这是齐藤一的雷符与王侠的气溶胶炸药共同作用的陷阱,但就在一瞬间,全身皮肤已被灼烧成一片漆黑焦炭状的赵缀空已穿过火光未消的陷阱,带着一身淡蓝电光与绕身火舌,一闪而入。

他的直觉远比野兽还敏锐,反应又实在太快了,烈焰与雷霆吞噬的其实只是他的残影。当他稍顿了一步闪入时,烈焰与雷霆的最强杀伤力已过。虽然全身皮肤看起来被灼烧得很凄惨,但其实死亡的细胞已形成一层薄且致密的保护层,隔绝伤害,随后全身只是一阵,所以炭状皮肤都化为一层薄薄的灰尘散开,底下的新生皮肤不但完好无损,而且还更加白皙细嫩。

十几个僵尸迎面冲来,每一个力量都堪比犀牛,闪烁蓝光的指甲足以撕裂钢铁,且带着剧毒尸气。但赵缀空对于这些已经失去生命的傀儡毫无兴趣,身形极怪异地一扭,就如一条游蛇般从看似密集的僵尸群间隙轻松挤了进去,根本没有一个僵尸来得及捕捉到他。

能够勉强捕捉到赵缀空的,只有运动神经经过千锤百炼的人。就在他挤出僵尸群的瞬间,左肋被一下抓,爪力狠毒刁钻直欲把他的肋骨直接抽出,同时还带着一种侵蚀性的能量毒素,同时他的右肋还挨了重重一掌,一股带着旋力的内家真力直破而入,虽然真力很微薄,但挥的破坏效果却是意想不到的高效,显然是扎扎实实年复一日的修炼才能拥有的效果。

但可惜这样的攻击对他而言,只相当于被蚊子咬了一下,全身细胞自动调节,已将入侵的破坏能量全部分散吸收。随后短剑快得仿若流光掠影地一挥,已从勉力出击的约尔姆喉咙上掠过,鲜血飙出。

“急着送死吗?呵呵”这一剑原本应该顺便也收割了另一边程啸的命,但一支带着风刀铁剑般的刺耳破空尖啸之声直射而至的利箭却让他只能先挥剑格挡再说。

本来这一箭虽然凌厉且度奇快,但由于不附带什么强大杀伤属性,即使射穿他的心脏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这一箭却是对准他胯下而去,虽然他的那玩意同样也可以迅再生,而且即使暂时没了对战斗力的影响也微乎其微。但是基于生物本能的雄性尊严,这种伤害却不可容忍,而且成功地他将他的愤怒再推上一个台阶。一时间似乎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可怕的阴影以赵缀空为心在扩散,比夜色更黑暗,比冰窟更阴冷。

刚刚全力射出这一箭的张恒,与赵缀空的眼神一接触,心里浮现的已不在仅仅是恐惧绝望,而是思想直接崩溃成一片空白,一时间几乎连呼吸的本能都失去了。

就在此时,齐藤一似乎刚刚施展完什么法术,将一张贴在秦缀玉额头上的灵符揭下。秦缀玉双眼睁开,在柳腰上一抹,已经抽出一把薄如蝉翼,腰带般柔软,色泽艳丽五彩斑斓的长剑。

柔韧如绸如鞭的彩色长剑剑华挥洒,化为一圈凄迷彩霞烟花,朝气势汹汹的赵缀空飘然围拢而来。

“好美的美人,好漂亮的剑……”赵缀空啧啧称赞,他心杀性炽盛,再下杀手,“可惜你这是表演的剑,不是杀人的剑”

“是吗?你不是说过我是杀手里的天才吗?缀空哥哥”

一瞬间的震惊,使得赵缀空手的短剑也为之一抖,只因眼前陌生的美女已经完全化为赵樱空的形象,从外貌声线到神情气质,全部都一般无二

对于四阶的敏锐直接而言,一切变化外貌的幻术都很难瞒得过他。然而眼前的赵樱空不但有血有肉,而且从气息到精神波动都与他记忆最熟悉的那个表妹没有哪怕一丝的差别。这一切汇成一股无比的冲击,令他思维为之一乱。

然而眼前的赵樱空虽然挂着一丝甜腻腻微笑,手上的彩色长剑却丝毫不停,而且比之前更狠更致命了十倍一下子刺穿了他持着短剑的右手手腕,又刺他的心脏,紧接着这把五彩斑斓的剑身突然解体,一下化为铺天盖地的彩线

紧接着,随着一声清晰的骨折声,已经被彩线包裹成纺锤似的短剑依旧刺赵樱空的前胸,虽然没有刺透,却也令她喷血后飞,落地后身影一阵模糊变幻,又重新化为秦缀玉模样,此时她神情萎靡,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原来如此,我记得你曾经变成另外一个人,是借命化身吗?”赵缀空已经被捆成一个线团似的,但却依旧能够行动,一步步走向秦缀玉,“你即使死了,还要以这种方式与同伴一起并肩战斗下去吗?”

短剑再动,但一个巨大的淡金色手掌却轰然拍至,一下将赵缀空推出十几米远,身后的十几个僵尸全部被碰撞得凌空横飞。巨大的力量推得赵缀空据地的双足在坚固的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

“一定要坚持住”王宗护在秦缀玉面前,拼命催动“请神”,吸引杀戮、守护信念加强这一掌的威力,他双臂筋腱已断,全身重创,内力枯竭,行将崩溃,暂时也只剩下这种一信念支撑的攻击方式而已。

相比之下,之前众人舍死忘生的一番拼杀,也不过让赵缀空损失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全身细胞,状态几乎没有下降多少阶的强大,委实令人绝望

“花样很多,但还不是照样要死”赵缀空面无表情,虽然由于彩线缠身而再次陷入行动不便的状态,但强大的杀意透体而出,立即将面前的淡金色手掌侵蚀出无数黑斑,紧接着裂痕遍布手掌,眼看即将崩溃解体。

感同身受,金色手掌崩溃的瞬间,也代表王宗“请神”的破功反噬,王宗只觉得一股充斥着扭曲、凶残、疯狂、毁灭等负面意念的浓郁杀气如惊涛怒浪反袭而回,顿时眼前一黑……

“这是……哪里?”满目疮痍的城市废墟、弥漫的硝烟、重创的同伴、迎面而来的赵缀空一下子全部消失,此时在王宗面前的,只有一片虚无混沌,既非黑,也非白;无天,也无地。

“别紧张,静下心来,抛弃五感,真正用‘心’去感受,你就会真正看清你的内心世界。”x教授熟悉的声音,在一片虚无温和地传来。

“我的内心世界?”知道焦急、烦躁并无用处,王宗依言而行,随着内心逐步平静下来,眼前的一切就像浑浊的水逐步沉淀,显出真容来。

眼前的世界匪夷所思,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王宗感觉自己正处于一座巍峨巨大的桥上,横贯于左右两座深不可测,广阔无边悬崖绝壁之间的桥上。

桥的一端,是一派波澜壮阔而又古老苍凉的洪荒景象,耀眼的雷电、浩荡的海洋、炽热的阳光、喷薄的火山、躁动的大气、苍茫的荒野、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无比蛮荒,无比原始,但在这些画卷的背后,似乎还隐藏有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未知,令人不安的凛冽腥味扑面而来

而另一端,却是刀兵杀戮,旌旗漫卷,战旗猎猎、铁蹄雷动、金戈交击、杀气滔天,血性如焚,战意鼎沸。一股沙场之上千军万马,铁血征伐的激昂气势与凶威煞气席卷沙场,充塞天地

这里无所谓上下,无所谓左右。如果换了一个角度看,王宗身处的巨桥也如横贯于这两重天地之间的擎天之柱,巍然耸立,直接贯穿了天地,撑起了这一方乾坤。

“不必担心,这是你最深层的潜意识世界,即使这里过了数年,外界也仅仅是一瞬的时间。”在王宗背后,x教授缓步走了过来,又解释道:“请原谅我不请自来,但现在的形势却不容我顾及你的个人了。”

王宗心知x教授绝对不会在形势危机的情况下弄些无济于事的玄机,当下正色问道:“教授的学问让我佩服,还请指教。”

“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人的意识分为本我、自我、我三重境界。这座巨桥代表了你的自我理智,而桥的两端,却分别代表了你的本我与我。

本我是潜意识,代表人最原始的、满足本能冲动的;没有道德是非的限制,旨在寻求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的本能。西方宗教往往把本我称为‘原罪’,而东方宗教则称为‘心魔’。

自我则是指个人意识,人格心理、情感、思维的部分,是人格的执行者,自我概念之本意。

我指由完美原则支配,属於人格结构的理想与完美部份,或可称为个人道德与信仰。如果按照国化的说法,也可以说是个人所遵循的‘道’。

简而言之:本我、自我是思想、我是信仰。”

到这里时,x教授叹了口气:“另外,我同本我一样,都是非理性的,它们都要歪曲和篡改现实。本我强迫自我遵循本能,正如那个杀了我的人,他心灵已经完全被最极端的本我所控制而不能自拔。

而我则强迫自我不是按照事物的本来面目认识它们,而是按照自己主观上认为它们应该是怎样而去认识的。被极端的我所左右的人往往表现为殉道者,虽然不乏可歌可泣的英雄,但也往往会出现宗教狂信者与道学家,或者一味沉浸于自身信奉的‘道’,泯灭人欲情感的冷血之徒。”

“但我看得出,你已经触及了‘本我’,但却不至于被‘本我’所左右;而你的‘我’,也就是你遵循贯彻的‘道’是强与武,也未曾压过、否定你的自我人性。你的自我意识之强大坚定,是我所前所未见的,三者之协调也是我见过最理想最完美的一种状态。”

“多谢教授指教,请问现在的危局,应该怎么应对?”x教授所说的王宗其实自己也清楚,只是x教授以西方人的思维角度阐述而已,所以王宗更迫切想知道些实际点的。

教授淡然一笑:“我看到你展现了一种能力,竟然是借助与志同道合者思维上的共鸣,从无数人的‘我’部分汲取心灵力量,令原本只存在于意念的事物具体化,是不是这样?”

“嗯,我称呼这种能力为信仰之力。”王宗点点头,

“喔,如果从宗教角度理解,这种说法也很贴切。”x教授点点头,指着巨桥的一端,那无尽刀兵杀戮景象说道:“汇集无数人的心灵力量形成的信仰之力,理应无比强大。但你还未能挥出这种强大,因为你所拥有的信仰之力,相互之间存在许多干扰与抵消,换句话说精神波长并不完全一致。

要知道本我、自我、我三者密不可分,你从无数人的‘我’部分汲取的信仰之力,也不可避免附带了源于‘本我’的动物望,正是这些不够纯粹的杂念严重降低了这种能力所能挥的威力。”

“有什么办法可以真正挥出威力吗?”x教授所说的,王宗仍然知道,因为上品请神的关键,先就在于纯化信仰之力,可惜具体该如何实施完全不清楚,毕竟“请神”得自连品都练不成的山诸,要讲上品无疑是天方夜谭。

“本来我也没什么办法,但我感觉到你的心灵深处,还沉睡,蛰伏着一种可以吞噬本我的精神生物……”x教授笑了笑,伸手指点。

就如披云见日,在似乎一望无际,但又万事万物都难以看得分明的天地之间,一个有着七个蛇头的生物显出朦胧的身形。

“舍杀龙?”王宗的瞳孔,骤然收缩。

赵缀空杀气化为实质外放,本已将阻住前路的巨掌冲击得摇摇欲溃,眼看着对手最后一道脆弱防线行将崩溃,但转眼间,巨掌又重新变得凝聚坚固起来。

不仅仅是变得凝聚坚固,而且巨掌通体开始泛射出一种金黄之色,那是一种金刚琉璃般纯净透彻的金黄,与之相比,任何凡间七彩斑斓的美丽景象,都有一种瑕疵褪色的感觉。

本能地感受到那种一瞬间飙升到一个无比可怕的高度的压迫感,赵缀空几乎一下子从全身每一个细胞透支生命能,爆出最强的力量,手短剑已化为一道肢解、摧毁一切,混沌一片的风暴,杀向巨掌那缠住剑身,不知以什么质材构成,坚韧无比刀枪不损的彩线竟一下化为漫天彩粉

带着无边的神圣,宏伟,威严之感,巨掌一下反压,以一种扭转乾坤,镇压寰宇的无边霸道,狠狠拍下。整个大千世界都好像被一下镇压住,一切颜色、光线、气味、声音等等都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存在感,只剩下巨掌金刚琉璃般的光华,似乎可以亘古永恒存在下去。

这是无限接近于上品请神——不灭金身的绝强一击,媲美真神的力量

单以气势而论,赵缀空的凌厉反击却犹如渺的妖魔面对佛法无边,神威茫茫的佛陀神明掌控一切,降妖伏魔,无可抗拒的一掌的拼死挣扎与负隅顽抗。

“啊”赵缀空出一声充斥了痛苦、不甘,恐惧的惨叫,他的身体好像稻草人一样被击飞。

虽然巨掌一击没有令他粉身碎骨,但是一股不灭的意念却渗透进他的全身,竟然一下子隔绝了他与全身细胞意识的联系。

也就是说,他无法再随心所欲地控制全身每一个细胞,基因锁四阶,竟然被硬生生封印住了

从近乎所向无敌,不死永生,神魔一般的四阶,一下子跌落到三阶层次

也就在此时,在王宗的识海内,一下子吸纳了远负荷的七种负面情绪的舍杀龙,轰然爆碎

第二百九十一章回归

舍杀龙,本是印洲队长所拥有的一种级灵类召唤兽,练到顶级拥有七个蛇,拥有物理及七种元素攻击,但厉害的是七对应七情,可对敌人动精神攻击,只要满足攻击条件,招者不但某种情绪受控于人,而且思想会在短时间内被吞噬一空,极为歹毒

王宗也曾经招而陷入凶险,但是已经被秦缀玉所取代的雪耐却成功逆转局势,反令印洲队长情绪失控,导致舍杀龙反被王宗吞噬

此后舍杀龙一直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反应,王宗也几乎遗忘了它的存在,直到x教授提醒指出

舍杀龙有吞噬“喜、怒、忧、惧、爱、憎、欲”七种本我杂念,壮大自我的特性,所以正好可以利用它纯化信仰之力,哪怕只是暂时的王宗与x教授在意识的底层几乎研究了近一周的漫长时间,才勉强将如何驾驭舍杀龙的方式大致弄清,并如何配合“请神”出击演练推衍了无数次x教授所学的虽然与东方修炼体系关系不大,但是这位心灵能力大师与研究专家也给王宗从另一个角度提供了许多有益的参考与指导意见,令王宗原本就属于野路子的“品请神”也完善了许多,这才有一瞬间比拟真神之威的一击

尽可能提供了最大帮助之后,x教授也退出了王宗的内心世界,他已经修炼了“神游物外”,精神可以脱离存在,但在纯粹精神体状态时也无法挥出任何攻击,而且在没有躯体的情况下还会越来越虚弱,所以还是趁着心灵能量还没有完全枯竭退走了此后他大可如《x战警》的片末一样寻找一个已经完全失去思想的植物人,借体复活,倒是不必为他担心

不过印洲队长的舍杀龙本来就只练到开三的程度,以同等级的级技能而言,大约也就相当于冰火七重天只练到四重天由于先天不足,一次性吞噬远负荷的七种杂念后,也在瞬间解体崩溃了

随着舍杀龙解体,七种杂念加倍反噬而回,一时间王宗只感觉到脑里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心弦剧震,一时间幻觉、幻听,各种奇异的感觉,喜怒哀乐各种情绪都不可抑制地一股脑涌现出来,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将自己的脑子化为混沌一片只维持了一瞬间的不灭金身一下子彻底崩溃

也不知多久,他勉强恢复了视觉,隐隐绰绰间,只见赵缀空一手持着短剑,缓步走来,身上还缠着残留的彩线,全身多处受创渗血,且不见愈合,但可以肯定他还保留着战斗力

“罢了,事到如今,也已经尽力了……”王宗一时默然,他清楚自己早已虚脱力竭,即使挥出一瞬间的“上品请神”,也没了以往与真气结合的神掌之威,而是精神气势威压多于实质杀伤力,果然杀不死人而此时“请神”再难运起,丹田气竭,整个人连站起来都感到艰难,可以说一切本钱皆已拼尽,再无翻本爆的可能了

出乎意料的,赵缀空没有第一时间挥剑就杀,开口说了几句什么,但王宗目前视力模糊,双耳轰鸣,头晕目眩,也不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了

然后再过片刻,地面破开,一人直接跃出,挥舞一把血红色大刀杀向赵缀空虽然王宗没能看得分明,却也能大致弄清此人正是郑吒,而且隐隐约约觉察到他的刀法无论招式、气势、力量都攀上了一个的境界,竟能与状态已经严重下降的赵缀空相持,不过赵缀空还是以手短剑的诡异诅咒与无懈可击的丰富杀戮技巧渐占了上风但片刻之后,郑吒又爆出另一种前所未见的强招式,力量度甚至在瞬间全面压过了赵缀空

最终两人都是溅血收场,两败俱伤连番受挫后赵缀空再无战意,迅隐遁以他的度与隐匿气息的技巧,一心想逃,郑吒无疑留不住他

大约十分钟之后,空雷神气息的再现,想来之前他是仓促瞬移遇上麻烦,所以赶回来时花了不少时间而已至此,战况已定,王宗也不再顾管外物了,集全力先解决内患再说

先是花了一番功夫,将识海肆虐的七种情感重控制收拢,重恢复成朦胧不清的舍杀龙形象,但要完全恢复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随后再全力对付还未消化的庞大龙族元气,压制受龙族生命能影响而蠢蠢欲动开始生变异的细胞意识这股庞大生命能纳回正途,全身上下的无数伤势开始迅痊愈,体质也随之再度强化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已经是主神那个熟悉的大光球,而且刚刚从自己身上收回一道恢复光柱身上所有伤势包括失去的左眼都悉数恢复,而且筋骨之强大,内力之澎湃,气血之凝练,精力之充沛都甚于全盛之时

不过他不管这些,先举目环顾,见到除了秦缀玉笼罩在一道带着些许绿芒的光柱修复外,郑吒等其他人包括剧情世界几乎没能见一次面的萧宏律、詹岚、萝丽、紫魅等都已完好无损的站在四周,这才放下心来

“大家没事太好了,只可惜赵樱空她……”郑吒先开口,语气既是欣喜,又有几分黯然,詹岚、萝丽都忍不住抹着眼泪

“谁都没有想到我们会遇上一个四阶的疯子,而且还是赵樱空家族的人,能有此结局已经是万幸了”齐藤一叹了口气道,事实上如果赵缀空行为正常点,肯稍为配合一下队友或者在遇上洲、北冰两队人后第一时间全力、认真地下杀手,他们两队人能够在团灭前看清对手的模样已经很不错了,哪有大部分人都能保全性命的可能?

“那个叫赵缀空的人在被我一掌拍飞后,站起来又对我说了什么?”王宗默然片刻,又朝齐藤一开口问道

“他先是问了一句‘我表妹,还没有复活过?’然后接着又说‘每一个人都有一次复活的机会,只要能够在《鬼神传奇》世界拿到《太阳金经》,不要忘了……’”齐藤一回忆一下,很肯定地回答道,“奇怪的是,他那时似乎没有要杀人的意思,整个人也平静下来,没有之前那种快要疯了的癫狂”

“竟然是这样,如果他那时要杀人,也就是随便捅一剑的功夫罢了”王宗对此也有些料想不到,怔了怔才接着说道:“《太阳金经》可以复活人我们也知道,但可惜现在那本书下落不明……还有秦缀玉,她怎么……”

“樱空妹妹把她的魂魄附在我身上了,因为猫妖有“噬魂”与借命化身的属性……所以……”此时秦缀玉已经由主神修复完毕,降下身子后黯然回答道

“其实也不算魂魄”齐藤一纠正道:“我不知怎么形容,赵樱空她从来没有修炼过元神出窍之类能力,但是她却能够以某种力量让自己的精神在死亡后依旧存在一段时间,并寄托到秦缀玉身上不过她的那种精神状态也不能完全等同于魂魄……或者类似于一种精神传承与灌顶之术,不过并不完善,只能说是一种赌博,秦缀玉当时就差点承受不下来”

“其实关键是我的猫妖还没有真正强化到级九命凶猫程度,要不是老齐帮我,我当时可能就承受不下来了,而且过后还需要主神修复挺长时间……”秦缀玉幽幽叹道:“但我知道我不能不接受,她还想继续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下去,已经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我知道,我想赵樱空她一定会很感谢你的”王宗朝秦缀玉郑重地一点头,他清楚秦缀玉以不完整的凶猫接受赵樱空的心灵传承是很凶险的,这次她可没有保命的妖丹,也可以说她是豁出去以自己的生命去承受下来的

秦缀玉的修复光柱带着修复基因特有的绿芒,这证明她已开启基因锁,由此完全可见她当时的决心与觉悟肯有这种付出,证明她在心性方面已经与之前那个以自保为优先的,一心趋利避害的女人有了根本的区别

“可恶,如果我能早一点出来的话,我们就能尽早会合在一起了……”郑吒听得大感懊恼,“还有主神那个该死的入场安排”

“不,这次主神已经相当照顾了,就各方面而言,我们的运气一直都很不错”王宗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要怪,就怪我们还不够强一个四阶就几乎让我们束手无策,轮回者之间的斗争是残酷的,我们灭印洲队没有道理可讲,别人灭我们也同样是

我承认,这一次我真的彻底败了阶的强大,还在我所料之上”

“老王……”齐藤一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对方,任何人在自己所擅长所引以为傲甚至视为第二生命的领域被人打败,内心肯定不会好受

“但我又不是没输过,输得起的”不过王宗随即又笑了一笑:“这次我输了,但下次再遇到四阶,谁胜谁负,可就不好说了”

“是啊,胜负乃兵家常事……”齐藤一松了口气,最怕就是王宗受此打击后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影响了信念心志

其实这点也是王宗与焦恩在心志上的最大区别,焦恩行为张狂霸气,刚劲勇猛,锋芒毕露,只是刚则易折,如果一直顺风顺水自然能够激流勇进,但一旦被挫败就容易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而王宗的心性却似华传统的方圆之道,内方外圆,锋芒内敛,处处游刃有余,进退有度,心存谦诚却不低头,贯彻始终却又能够变通,胜败反而能以平常心对待

“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先放松下,单靠主神修复可不能缓解精神压力的”郑吒向众人笑了笑说道:“几位人每人一个房间,只需要你握住门把仔细想自己想要居住地环境,那么房间就会变成那样的环境,同时‘主神’可以给每个人免费制造一个生命体……奖励点数别乱用,大家要强化什么我们明天再仔细讨论一下……”

回到自己房间后,王宗又径自进了高科技训练场

内视之,他感觉自己的躯体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骨髓由洁白纯净,转为了透明,那是水晶一般没有杂质的透明,骨质也比之前精炼数倍,柔韧度,坚硬性都提高了老大王宗估计此时单以躯体的强壮程度而论,已经与那个四级变种人红坦克相差不多了

重要的是体内精血元气之强大,是澎湃如海,达到一个以往难以想象的境界这对他以后练武益处之大不可估量,要知道无论是武者练精化气,还是玄门进一步练气化神,根子都在于体内精血元气上但一个人先天的精血元气却是最难弥补,即使是以千年人参、何乌之类补气,也会出现虚不受补,或者了药毒等弊端所以一个人不在精血最强的少年阶段开始练武,成年后才修炼无论如何都终究难以攀登巅峰至于吸取别人功力,或者通过男女采补吸取元阴元阳,也终究会因为元气本质差异而导致自身元气驳杂不纯,就如那个败在王宗手下的喇嘛萨迦

经过那枚龙蛋的白龙生命本源的补益后,他虽然本质上还是人的躯体,但精血元气已经堪与巨龙一类非人种族比拼以此为根本练气,即使境界没能顺利突破,也能够比同级武者强上好几倍,有可能在量上越天人武者,当然在源源不断沟通天地元气上还是有所不如

当然也不是说每个人用龙蛋进补,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龙族细胞活力与庞大生命力的侵蚀,浸入龙蛋与浸入g病毒溶液也差不多,即使不爆体也会变成半人半龙的怪物如果一味依赖主神修复负面影响,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北冰队一直留着不用大概也是还没有将其功效挥到极致的把握

“这次欠北冰队的人情可大了,以后要想办法还才是”王宗明白这枚龙蛋的价值甚至还在级剧情之上,虽然北冰队拿出来也有一大半的迫于形势,但无论如何自己还是欠了对方人情

不过他的收获还不止于此

内视之后,王宗突然催劲,全身从皮肤筋络一直到骨骼,全部都化为水晶般的透彻,然而其每一处却都酝酿着璀璨光辉,让他整个人一下子化为一个由纯粹的光辉组成的人

铀晶战体,本来就需要在强辐射,甚至核爆之磨练自我,体验核爆破坏力的奥秘,风险越大,成就越高王宗这次完全可以说是在核爆心险死还生,自然也将铀晶战体提升到一个的境界

“机枪式”拳化虚影,一连上百拳打出,无数璀璨炽热的光球涡旋着射向前方,虽然多半在空失控自爆,但还是有十几个击前方的金属墙,给金属墙面留下十几个深深的爆裂式陷,熔化的铁水犹如铁树银花四面爆溅

与焦恩一战后,王宗日月真瞳体察至微,加上亲身体会,对于高科技武许多不明之处也豁然开朗,要掌握只剩下时间问题罢了

“借舍杀龙出的瞬间上品请神,固然威力巨大,但用后人也废了,而且四阶多半还杀不死,要是对方有防备,能否击还成问题,不可太过依赖倒是高科技武,杀伤力极其巨大,对四阶也有相当威胁只可惜攻击方式单一直接,力量太难控制且也趋于分散,还要想办法加以改良……”将一些心得演练一番后,王宗盘膝静坐,开始在内心演练在此时的完全状态下,与完全状态的赵缀空交手的各种得失可能,反复思考自己的不足与补救措施

在与x教授于心灵世界研究舍杀龙与请神后,他也初步掌握了这种在思维领域冥想交战的方式,此时已沉浸入自己意识深处……

第二天,他准时走出房间来到主神平台,生物钟准到他这种程度,即使进入最深沉的睡眠,只要对潜意识下令让自己什么时候要醒来,也一定会准时醒

“先和我讲讲我晕过去后都生些什么事?我连什么时候任务结束都不知道”见了郑吒,王宗先问道

“呵呵……那时候我用刚刚领悟的‘爆炸’进阶——‘毁灭’拼那个叫赵缀空的家伙,两败俱伤后那家伙就跑了,后来雷神与神盾的大队人马也都到了,那家伙一直不敢再出现……”郑吒笑了笑道:“话说那家伙就是四阶吗?挺厉害的,我使用‘毁灭’都只不过砍下他一手,自己还被他刺了两剑……”

“……你运气好”王宗无奈地感叹了一句,事实上x教授在心灵世界的指导众人都还不知道,所以当然也不知道那时候赵缀空的四阶已被暂时封住了

据郑吒所说,当时万磁王控制住整个虚拟系统,而且很快找出其中潜伏的史密斯真身,史密斯的真身其实也是机器人,而且共有三个躯体,不明其出处。总之力量极强,可以硬撼坦克战车,不下B级强化者,而且具有类似万磁王的磁场操纵能力,可以通过磁场操纵金属,还可以实现无线电波读取、写入,远距离遥控、联机等。

不过他的磁场能力比起万磁王来说只是小巫见大巫,反而因此让万磁王轻易发现了他的三个真身,将他钳制抓住。

后来郑吒杀了史密斯获取奖励,而他的躯体则由对他很感兴趣的万磁王带走,当然整个过程万磁王都是悄然而来悄然而走,不会把行踪暴露给神盾方面。同时万磁王还席卷带走了MRD包括虚拟系统与哨兵机器人制造、变种人基因研究在内的科技,不过按照之前的约定,也同样让中洲队克隆的一份,后来他们又同样转交给北冰队一份。

科技储备,对于轮回团队而言是极其重要的,特别在一个团队有意在剧情世界后勤基地的情况下。虽然见效不快,但到后面却足以成为决定性的力量。完全可以想象,当别的团队还在咬紧牙关勒紧裤带从主神处兑换各种高昂的高科技军火时,自己的后期基地却有无数军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那是怎样一种情景。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在虚拟世界被史密斯复制成自己的变种人,在系统崩溃后陷入昏迷,再醒来后也恢复正常了。看来史密斯的复制也没法将一个人的灵魂与思想完全克隆成自己,只能算一种强效的催眠,所以《黑客帝国3》中最后那些人才能够都恢复正常。据齐藤一时候分析,按照道术系统中移魂夺舍的困难程度,如果史密斯真能轻易将一个人的灵魂完全复制成自己,那么已经与神明无异了……或者说即使是大罗金仙都没法做到这种程度。

那些变种人后来多数都跟随万磁王去了基优岛,对于万磁王的势力无异又是一次极大的扩充,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郑吒还是提醒万磁王多留心这帮人。

由于与万磁王双方合作愉快的结果,他们还与万磁王特地约定了之后以科技和修炼功法交换装备武器以及物品等。

而被生擒的东美洲队队员佩恩在拿他作为曼哈顿水灾罪魁祸首的认证,平息人类与变种人纠纷后,也会安排由北冰队的人负责处死,获取奖励。这次北冰队死了铁风、维沙、约尔姆三人,与他们所杀东美洲队的人数正好相互抵消。

至于东美洲队那个印第安人,他的空间装备内储存了不少高科技军火,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军火库,自然也由两队平分了。

同时神盾方面也将赵缀空列为一级危险恐怖分子,进行全国、全世界通缉,甚至变种人方面也要猎杀他。据查,短短几天内已有十几个重要的能力者被他杀死,无论是政府方面还是变种人方面都有,破坏最大是他与琴.格蕾的一场拼杀,当时几乎毁了小半个城市,而且大半个城市的人都由于精神攻击陷入昏迷,消息才暂时没有传出去,也不清楚后来谁胜谁负。

整个过程让他们逗留了三天时间,两队所有重伤垂危的人都由齐藤一提供守魂丹吊住一命,直到回归主神空间。

“这一次任务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获得奖励也是巨大的,就因为这么一个阻止世界末日的任务,主神奖励我们每人B级剧情,C级剧情,D级剧情各一个,还有点奖励点,加上额定的点奖励以及零散的支线奖励,这次的收获足够我们笑上很久了……喔,对了,主神还提醒这次任务后,会提升团队权限,不过我还没查。”郑吒最后面带喜色总结道。

“是不错,不过奖励的丰厚也会意味着接下来难度的提高,不知道这次后,下一次任务我们的对手会是谁呢?”不过萧宏律轻轻一句话让郑吒笑容有点勉强。

“下次任务的剧情还有是否还会遭遇团战再过四天就知道了,即使是,估计也应该不会是天神队或者恶魔队吧”郑吒挠挠头道。

其余人的表情看起来都不是很好,每一次团战都意味着一次残酷的斗争,原本无瓜葛无恩怨的两个队伍却要在主神限定规则下杀个你死我活,无论是胜是败都不会让人太好受。

“先查查主神开启的权限是什么吧。”齐藤一打破沉默,提醒了一句。于是郑吒开始转向主神查询,片刻之后他大声宣布道:“主神开启两项新的权限:一是主神手表的定位与联系功能,不受任何电子屏蔽与地形干扰,也没有遭到窃听的可能,但距离限制要视具体任务而定。

二是个人位面绑定功能,每个人可以付出一个C级剧情,将团队曾经历的某一个剧情世界与自己绑定,绑定后无论什么时候进入都可以只付出10点奖励一天的代价,而且在一次任务间隙还可以多次进入。

每次绑定个人位面后,三场任务内不得更换,且要更换还需再付出一个C级剧情。”

“这个挺好”王宗超与齐藤一都听得眼前一亮,他们是习惯回剧情世界锻炼的,但X战警世界与他们所修习的体系不合,还是鬼神传奇世界最合适,但如果需要50奖励点一天又实在太贵了,这一权限的开放对于他们来说无疑雪中送炭。

“好,那么大家就可以开始讨论接下来的强化与兑换、训练事宜了。”郑吒又接着说道,“大家先把各自得到的奖励总结一下。”

先在团战方面,中洲队总共杀死东美洲队三人,自身死了赵樱空一人,积分正2分,共获得奖励4点。

加上主线任务完成后的奖励与恐怖片结束的点奖励,团队中每个人都有了点奖励点,以及B级,C级,D级剧情各一个。

此外之前是分三队进入,开局各有一个支线任务奖励:

王宗超、王侠、张恒、朱雯四人完成“变种人越狱任务”,每人获得奖励点数1840点

随后齐藤一、秦缀玉、程啸,连同后来加入的王宗超、王侠五人完成了“基优岛任务”,各获得D级剧情一个,奖励点数1200点。

最后是郑吒、詹岚、萧宏律、紫魅,以及后来参与的朱雯完成“虚拟未来任务”,由于难度较高,各获得C级剧情一个,奖励点数2点。

此外王宗超杀了已经开启基因锁三阶的焦恩,得到七千奖励点数,B级支线剧情一个。郑吒杀了未开启基因锁的史密斯,得到两千点奖励点数,C级支线剧情一个。

然后,关于怎么利用这批奖励,郑吒建议道:“原则上我不会强制个人强化方向,不过建议大家的强化还是应该多考虑自己在团队中发挥的作用。另外我有队长的查询权限,能够快速挑选合适强化与兑换物,获得主神一些适合建议。”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件内部问题必须解决。”随后郑吒语气一转,变得极为严肃,他转头望向紫魅:“你身上隐藏的秘密,应该可以向大家坦白吧?”

“什么秘密?”紫魅双眼连眨,一脸无辜与茫然。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郑吒点点头,以他目前的基因锁三阶,也足以感应出紫魅确实没有撒谎,但随即又见他叹了口气道:“虽然你的确是无辜的,但我实在不能坐视团队留下隐患,这很可能在关键时候害死其他人,所以抱歉了”

随后,郑吒既然直接将凶芒四射的虎魄取出,向紫魅逼去。

“你要杀我?”紫魅瞪大了眼睛,一声尖叫才刚刚开口,郑吒已一震虎魄,刀锋与空气互相激荡,竟然发出犹如虎啸般的呼啸,那是猛虎在山中咆哮回音聚拢在一起,风起云涌才有地声音

一股撕山裂海的霸道凶厉之气直朝紫魅笼罩而去,一瞬间她的思维已变成一片空白,别说辩解,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了。

四周的队员都是满眼茫然,不知道这演的哪出戏,也有人想开口劝说或者制止,不过萧宏律以眼神制止了。

只见就在一瞬间,紫魅的双眼已变成一片茫然,几乎凭着本能的反应,腰向后一折,避过虎魄的一记凶猛横斩。

“基因锁一阶?”郑吒大感意外,但即使是基因锁一阶,紫魅与他的差距依旧太过遥远了。虎魄只是往下一沉,横拍到紫魅身上,顿时将她拍倒趴地,全身骨骼震荡,竟一下失去了行动能力。

紫魅一时间已成了刀俎上的鱼肉,郑吒虎魄一斩,就直朝她颈部斩去,不过这一斩虽然依旧凶猛杀气滔天,速度却比之前慢了许多。

“住手,我说了”刀速变慢,正好让紫魅有余地开口说话,只见她已经换了一种冷静的语气说道。

“果然,只要一遇到生死危机,隐藏的人格就会被激活”观察着的萧宏律点点头道,顺手拔下一根头发吹飞。

“阿莱西亚?”王宗超也是反应过来,带着惊奇与意外迈步走了过来,“你果然还是做手脚了?”

“我没有做手脚。”此时紫魅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满脸冷漠,“事实上她自己要求将‘火焰女皇’芯片微型化后植入大脑,作为战斗与思维辅助。我照做了,不过只是将‘火焰女皇’的虚拟人格更换成我自己,同时将我的记忆输入芯片中而已。

我没有更换过她的任何脑组织,这对她自己的思维没有任何影响。我知道,我任何在生物层面上动的手脚都瞒不过你,不过如果是电脑方面,你却没法觉察另外,除非遇到她解决不了的生死危机,否则她自己的思维都是处于主导地位的,这些都没有违背约定以及她本人的意愿。”

“但这次你的目的大概只是收集主神空间与我们的信息,但下一次会做什么,可难以预料啊”王宗超冷冷地回应道。

“可我并没有要暗算你们的意思。”紫魅摇了摇头,“我没有做到这点的把握,而且要冒的险也太大了,即使成功了,结局也只会是我单独一人去应对任务世界各种危险,不符合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我建议我们都冷静下来,谈点交易吧”

“你说。”郑吒点点头,他已经收回了虎魄,之前这种做派,其实也是听从了萧宏律建议而刻意对紫魅施加的压力而已。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通过手术,把‘火焰女皇’芯片从她大脑里取出,她就可以完全复原,但她就还是过去智力平平的叛逆女孩而已。同时,她体内的原本已经基本被控制住的纳米机器人,也可能会因此失控。

一是大家合作,我和她一起共存,而且保证她的主导地位,另外我在生化方面的研究能力,将提供给各位意想不到的好处”

“比如呢?”这次开口问的是萧宏律,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服气。

“比如,我可以提供给各位一种以生化技术,安全且无后遗症地开启基因锁一阶的方法”紫魅微微一笑。

她的话令所有了解基因锁是什么的队员都吃了一惊,郑吒对此的反应尤为热切。开启基因锁一阶可不是大白菜,就目前的团队而言,已经开启基因锁的只有王宗超、郑吒、詹岚、秦缀玉四人,程啸是否已经开启尚且不清楚。而可以肯定的是,开启基因锁无论是对于一个人的生存能力还是技能发挥,都是极为重要的事。

“不用吃惊,毕竟我研究基因已经研究了十几年,在从紫魅那里得到基因锁理论后,我就结合T病毒原液开发出开启基因锁药物。注射后只要过大约两周时间就会慢慢开启,虽然她自己还不知道,但是她之前的反应你们不也看到了吗?”紫魅露出一种带着自信与自傲的微笑回答道。

“厉害,不愧是生化世界的第一天才。这一招也是你老早就安排的,预备在万一被发现的情况下用于自保的手段吧?”王宗超淡然一笑。

“说得不错,如果你们选一的话,关于T病毒原液的知识将自动在我的储存系统中销毁,而且‘我’也已经有安排,即使你们回生化世界也得不到技术

老实始我的确也怀着对你们不利的企图,不过主神空间的规则,还有轮回世界的一切却让我改变了主意。”紫魅此时双眼透着一股难言的狂热:“这个世界太不可思议了,无论是异形、还是僵尸血族狼人、还是那些有超能力的变种人、生物机械化病毒,或者是还没能见到的绿巨人沙人之类,每一种都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研究素材啊相比之下,我之前在始祖病毒上倾注了所有精力,并期望能以此成神,就像一只坐在井中的青蛙自以为拥有整个世界一样可笑

如果我们合作,我敢保证,团队将在不久的将来拥有一套可以把每一个人强化到接近B级的无后遗症技术,而且还会拥有一批超越暴君与追踪者的强悍的生化武器。比如说那批僵尸,如果你们肯交给我改造的话而且随着我收集的生化材料不断增多,我所掌握的生化技术还会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强”

“听起来的确很有吸引力,但又该怎么保证你不会在某个合适的机会反噬我们呢?”齐藤一开口问道。

“主神空间不是还提供契约什么的吗?不过我只是一个由电脑模拟的人格,与我签订恐怕没有实际意义。但我可以担保如果是阿莱西亚在这里也会做出完全相同的反应,因为这个模拟人格不但继承了她的记忆,而且还通过八万道心理选择题实现千分之九百九十九以上相似度的人格模拟。”紫魅以很肯定的语气说道:“至于是否让阿莱西亚也加入团队就随便你们,她也完全可以留在生化世界,只要你们不断提高生化素材与科技给她就行了。不过我也仅仅是个虚拟人格,代表她可以与各位交涉可以,用已有知识处理问题也可以,但要代替她从事科研就不行了,我还不具备创新思维的,要我持续发挥作用,还必须不断回去找她本人‘更新’。

你们当然也可以另外找可靠的人研究这些生化技术。但是坦白说,我看你们科研人才是严重缺乏,像有的人智商算够了,但知识沉淀与积累,还有投入程度完全不行,往往只是一时的兴趣。”

“什么”紫魅最后一句话让萧宏律几乎跳了起来,还是詹岚把他拉住了。

“很好,你的提议如果能够真正得到实行的话,基本上我们都可以同意。”征求一番众人意见,郑吒最后对紫魅说道:“不过最后还需要由紫魅她自己点头,如果她也愿意让你陪同她的话。”

紫魅点头,随即虚拟人格也自动将主导权交回紫魅本人,有王宗超与郑吒两个三阶在,也不担心虚拟人格会弄鬼。

第二百九十三章强化与分析

“哈哈……那感情好本小姐最烦的第一是浑身臭汗的运动锻炼,第二就是动脑子,现在一有改造,二有生化游戏中第一天才阿莱西亚罩着当然彻底爽了还有啊……刚才本小姐被吓得够呛,有没有精神损失费赔啊?”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紫魅像捡了几百万似的,完全没有意见,其他人基本也是习以为常的“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解决了这个问题后,又初步统计规划了各人的奖励后,接下来基本上也就是各人兑换与强化安排了。

虽然这次奖励颇为丰盛,但是在多数人都已普遍是B级强化,下一级即是级强化的情况下,多数人却普遍还不够用,只好向其他人拼凑了。

其中支线剧情花费最少的是王宗超与齐藤一,这两人对于自己要走的路都很明确,且都坚持以自我修炼为主,强化为辅去突破已有境界。

齐藤一主要兑换的是一些古籍,如《太上十三经注解》、《上品丹法节次》、《如是我闻关窍要旨》、《三宝大有金》等等,除了道家典籍外,还囊括了佛教、诸子百家思想等古籍。其中有些甚至在某些街头地摊店上都可以看到,原本不必向主神兑换。但齐藤一却务求由原作者所原稿,杜绝经由千百年流传而出现篡改伪作的可能,好在这些基本都不贵。结果就导致他面前那一堆甚至包括竹简与布帛在内的古籍,别人连从中找出一个一个认识的字都难,别说能够阅读并理解其中文意了。

据齐藤一所说,他的一路修行之法,关键在于修心,如能通达人情世故,顿悟玄义,明自性,定真如,感悟与积累够了,玄功自成,神通自现。可以说是一种适合他这种国学修养深的读人的修行之术,这条路子对于他而言,几乎等如武道与王宗超的契合。

相比道藏玄义,符箓之术与各种驱尸唤鬼、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术反而只是衍生出来的技巧罢了,正如金庸小说中黄裳遍读道藏,自然成了绝顶高手。相比之下何师祖虽然在符箓之术上穷尽变化与智慧,却反而是得了小术失了大道。

齐藤一得了“极乐灵屋”后着力精研,所有兑换的东西几乎也都是围绕“极乐灵屋”进行,符箓之术进展甚速,但其实也渐渐步入了何师祖的歧途。之后“极乐灵屋”在绯红女巫的“意念修改现实”能力受挫,后来又在核爆以及赵缀空的杀气之下受损甚重,这才渐渐醒悟过来。

“接下来我会将‘极乐灵屋’封存不用,当我再次启用它时,就是我的修为境界能够真正驾驭住它的时候”齐藤一最后郑重说道。

其他人对此多少有些不明,王宗超则由衷为齐藤一感到高兴。此时的感悟真正为齐藤一道术修为超越何师祖奠下根基,虽然此时齐藤一的道术境界比何师祖还差一级,但就见识、心性等各方面格局却已经比何师祖胜出不少。

至于王宗超,这次他也没有一下兑换好几本秘籍,经过一番考量后,他只兑换了一本双B级的攻击武学——《七伤拳》,只付出两个D级剧情与600奖励点。随后他只留下了一个B级与一个D级剧情,将两个C级剧情以及一个D级剧情换给秦缀玉,秦缀玉在上个剧情还省下两个C级剧情没用,加上这次任务一B、一C、两D的收获,已经足够她兑换到级的九命凶猫强化了。

另外王宗超将一个C级剧情,齐藤一将一个B级剧情转给了郑吒,加上他这次收获的两B、一D剧情,足够他兑换到级的血族公爵血统,而且还够他再去兑换某种技能,同时为萝丽赎身,不再被强制进入剧情世界。(原本郑吒是B级的血族伯爵,照理说往上一级是侯爵,不过主神没有再分一级,估计是认为从伯爵到侯爵不够从B级到级的跨度)

“我建议你不要马上兑换。”接着王宗超又对郑吒提醒道:“我看你现在体内真气与血能的结合已经到了一种相当完美平衡且高效的状态。如果其中一项骤然倍增,必然会破坏平衡,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甚至会比当初强化伯爵血统时严重许多。

所以在此之前,你不妨努力将内力也练上去,至少练到差一步可以突破先天的程度,同时把血能与真气再好好磨合得更圆融了。再等我和程啸第一阶段修炼完之后,就会根据你的情况,联手帮你把强化时冲突的危险降下来,如果更幸运点的话,甚至有可能借着血能突破的助力,一举把你的内力也突破到先天。”

“呵呵,别担心,到时候我还会帮你施加白魔法——‘钢铁意志’,加强对体内能量的驾驭控制能力的。”詹岚轻轻一笑,也补充了一句。

“能这样的话真是太好了,太感谢大家了”郑吒听得大喜过望,他在创出“毁灭”之后已是稳稳步入级强者之列,如果王宗超的设想能够成功,无疑让他能够以级的血能与内力去推动“毁灭”,战斗力无疑会飙升到一个连他自己也难以想象的恐怖地步。至于这个构想的实现,他还是有相当的信心的。毕竟他在梦境中已经修炼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境界与经验是没有问题的,只剩下在现实中将其兑现。而在内力如何突破先天方面,由于有早已成功突破的王宗超作为指导,他们已不再像《范海辛》任务结束后完全茫然无头绪的状态了。

“果然集体的力量、同伴的合力才是最强大的”感动之余,郑吒内心感慨。

“你不是还有一个C级剧情吗?那我建议你兑换一种技能,很适合你和你的那把大刀的”萧宏律也笑嘻嘻地给郑吒出主意。

他建议兑换的技能是漫画《犬夜叉》中的一种刀术奥义。共分成三重进阶:基础是“能量感应”,能够通过“心眼”感应目标体内体外的能量波动。

而进阶则是,先通过心眼感应洞悉对手的能量波动特征,并利用自身能量与之对碰产生缝隙,利用真空风刃的原理,让这些缝隙转变为强烈的飓风刀气。

这样的飓风刀气的外观与杀伤方式与风刃或者斗气斩类似,但由于是与对手能量共同作用产生,威力却更加强大,而且应敌而变,攻击方位也更加迂曲不规则而难防难挡,最高威力能够一击将小山夷为平地,或者一斩碎百妖。

而且虽然要与对手能量碰撞而发出,但如果施展者本身具备将两种能量对撞激荡的能力,同样可以凭一人之力发出。像漫画中主角就是以铁碎牙吸收了龙骨精的妖力,与自己的妖气共同作用而随时可发出风之伤。所以细究起来,也是相当适合同时具备血能与内力的郑吒使用。

这一技能的最终奥义则是“爆破流”,那是对手在发出强力攻击时,自己同样发出能量与之席卷着形成能量漩涡,用风之伤斩向漩涡,使之形成更加强大的龙卷风刀气倒卷而回,反将对手粉身碎骨的后发制人反击技,攻击的威力可以说是敌强越强

这种技能主神空间评价为级,郑吒只兑换修炼要旨与奥义自练,付出一个C级剧情也就可以了,毕竟他目前的刀术修为已非同寻常,直接修炼S级的《吞天灭地七大限》或许无望,但修炼已经完全足够资格了。

谢过萧宏律后,郑吒利用队长权限向主神查询,发现自己确实满足强化的条件,于是立即付出C级剧情一个与900奖励兑换了修行方法。(队长权限之一:主神可根据个人情况以及附加要求提供索引,将适合个人且满足要求条件的所有强化悉数列出,不过由于其浩如烟海的兑换项目,其实也只是将千万个选择降低到几十近百个,最终选择还是要自己确定。)

随后,郑吒又当仁不让地为两名新人提供强化建议与查询。

“强化与锻炼方面,王SIR会帮你,不用特地去兑换了……另外有鉴于你本身对医术,中医和西医都非常在行,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兑换有关医术方面的东西,这就看你选择哪方面了,盅,西医手术设施,还是中医的仙力金针?”

程啸听得双眼放光:”仙力金针?真的是有仙力存在吗?“

郑吒摇摇头道:“仙力自然是不可能有的了,这只是一种说法,这件道具从解释上说是用仙家手段制作的,具备各种奇效,可白骨生肉,也可杀人于无形,如果你懂中医针炙的话,那么这件道具确实是件很好的医疗与防身道具啊如果是西医手术设施,也是高科技的超级装备,断肢接驳,瞬息完成。如果是蛊的话,却类似于以蛊虫寄生形成的组织填补受损部位……”

程啸连忙打断他的话题道:“那自然是要仙力金针啦,你想,难道你和女人玩的时候使用刀片和虫子吗?当然是使用针啊,鞭子啊,蜡烛啊,这些才行嘛,谁会用刀片去玩啦……”

“看不出来,大叔你口味这么重啊”此时紫魅一脸鄙夷地走了过来,向郑吒说道:“阿莱西亚她说对高科技西医手术设备与蛊术医疗很感兴趣,如果能交给她研究,她可以很快改良完善出一套中洲队专用医疗装备来。”

“大叔?你这毒舌妞我还是如假包换,年轻有为的二十出头青年”

“好了好了,那么该兑换什么,你们就一起讨论下吧。对了,詹岚你也一起过来讨论,看看能否互补合作,形成一套最高效的医疗方法。”郑吒觉得脑袋有些疼,连忙打断他们的话,又补充道:“我相信团队的力量是最强大的,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以后你们三人就是我们中洲队的医疗团,将让所有战斗在第一线的人们没了后顾之忧。

另外我觉得医疗还应该是一种强大的辅助攻击,像以前华大夫炼制的药物就给团队的修炼带来巨大的帮助,而且他还炼制了可以在短时间内激发体内潜能,增强战斗力的兴奋类药物。而詹岚也同样懂得以白魔法增强队友战斗力,像她最近练成的‘钢铁意志’效果简直太强大了,绝对可以成为逆转战局的关键性力量……”

随后,郑吒又对一直文文静静独自闭眼坐在一个角落里的朱雯问道:“朱雯小姐,你的眼睛具有很不错的特殊能力,我建议针对这种能力进行兑换吧,比如瞳术之类的,不要浪费你的天赋。”

“我建议不要胡乱兑换血统类瞳术”齐藤一突然说道,“她的双眼是天生的漏尽天眼,佛家有漏尽神通,道家有天机之术,它们都是用来观察天地三界万物运程的大威能,而漏尽天眼则是具备两者特点,老天赋予一种人类天生的能力。但凡长有漏尽天眼的人无一不是响彻天下的命学大家,其中最为着名的有李淳风、袁天罡、邵康节和刘伯温等等。

这种天赋异能在道家典籍记载中已是极为难得,独一无二的天赋,只要修炼得宜,迟早会成为命学家中的顶级大师,甚至有改动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时代气运的大威能大智慧。如果贸然兑换其他血统类瞳术扰乱了,效果未必会更好。”

“喔,那她接下来就跟你学习算卦吗?”

“我说……”朱雯总算找到了插嘴机会,依旧闭着双眼,缓缓开口,“摆摊算命的一般都只是精通心理学,我也不过是多看了几本算卦相面的罢了,与电影小说中的妙手神算天差地别。其实,与玄奥繁琐的东方卦法相比,我更擅长塔罗牌;只不过算的时候必须得睁眼,以前怕吓着人,所以只是自己摆着玩,不过也只是能够算到某些因果线明显点的事罢了,而且还往往会让人会错意……”

“那么,有人要试试吗?”

占卜的对象是队长郑吒,内容是:接下来会面对的大敌。

一开始,变换了数组牌型,得到的结论总是没有什么价值。

最终朱雯将全部塔罗牌散乱地放在桌面上,有正有反,然后借着若隐若现错综复杂的因果线感应,从中挑出一张牌。

大阿卡纳,第15号牌。其名,恶魔:下半身是人鱼的形象,但“它”的鱼尾同样分为两股,如同人的双腿——象征着矛盾的内心或者相反方向的推动力。恶魔头上生着山羊角,背后长有黑色羽翼,虽然面目不清,但宛如炉中煤炭般红热的双眼却清晰可见——可以解释为缺少心灵支柱而迷失自己。

“……莫非,我们接下来会遭遇恶魔队?”见了这张牌,郑吒原本轻松的笑容为之一滞。

“也不一定就非要完全按照牌面上的意思理解,也有可能它指的是别的。”朱雯以不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这也是有可能的。”萧宏律接过话头道:“昨晚,我总结了一下自《生化1》始中洲的数据变化。由此发现,主神对中洲的评价,已经达到一个相当高的程度。张杰所言,主神是根据当前成员存活情况、强化水平和之前恐怖片的达成程度,来调整下一部恐怖片的难度。强化水平暂时不提,先来分析一下任务达成。

我不知道具体是以什么为标准,只能做出可能的数据设定:假设每场恐怖片,活下来一个新人加2分,死掉一个新人减1分;死掉一个资深者减3分;团战时,亲手杀掉对方新人加1分,资深者加2。主线任务达成,根据完美程度有1-10的加分;支线剧情的完成,有1-10的附加分。”

“由于张杰这个特殊的存在,剧情难度都有上升,暂且不作讨论。《生化1》,据张杰说是团灭后,也就是中洲评价为0。所以任务降低到连新人小心点都有可能独立通过的地步,但队长与王SIR却救下了好几名原本必死的剧情人物,自己开启支线剧情,拿到T病毒和解药,评价上升,所以下一部是17人难度的异形1。”

“以此类推:《异形1》中我们照样开启出新剧情,引发B级Boss任务。评价上升,更要命的是张杰的违规出手。导致下一部出现惩罚性的20人难度《范海辛》,出现了级Boss德古拉,几乎可以说是十死无生,但我们仍然险险过关;而间隙王SIR与齐大叔、秦姐姐完成的支线同样出现了级Boss何师祖,是否会加团队总评价暂且不计;再下一部《鬼神传奇1》又是张杰原因,在没有正式队长的情况下,遭遇没道理的团战,但我们还是相当漂亮的赢了,而且提前完成了《鬼神传奇2》,剿灭来犯的血族大军;虽然张杰的死让我们的难度上升回归正途,但团队评价也上升到另外一个相当高的程度,所以接下来,主神才会安排我们与北冰队与轮回小队中很可能仅次于天神、恶魔队,存在四阶人物的东美洲队……但是,由于各种原因,我们只损失了一名资深者,而对方却几乎团灭,评价绝对是有升无降”

“所以接下来,主神安排我们对上比东美洲队更强的恶魔队,甚至是以一对一的团战模式进行,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当然,也有可能是难度极大,剧情变异程度极高的剧情任务。”萧宏律最后作出总结。

第二百九十四章修炼与准备

“如果下一场要对上恶魔队的话,接下来我们就要早作规划,争取以最强的阵容迎战”听闻下一场很可能对上恶魔队后,郑吒先是惊愕,但接着又很快冷静下来,沉声说道:“我们更严密地规划强化与锻炼,必要时抛弃一些前途较大但初始阶段太弱的能力,同时要安排几场真会流血的极限对战训练,争取每一人都能够在下一场任务发挥出最好最强的状态。

此外我们要尽早将剧情世界的利益兑现,比如在生化世界获取生化兵种、开启一阶基因锁、运用基因技术强化身体,或者到X战警世界与万磁王交易高科技武器以及训练系统、还有每一个人的X基因改造。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鬼神世界,如果能够找到《太阳金经》我们就可以多复活几名重要战力与人才

除了从剧情世界争取尽量多的资源外,我们还应该尽量多争取完成一些支线剧情。虽然这样会很危险,但是相比我们下一场剧情可能遭遇的危险,这些不算什么我估计,面对恶魔队的话,我们要充分做好同时应对两名以上的四阶的准备”

众人都听得直点头。资深者都感到此次任务后郑吒相比之前变化了许多,以前或多或少的优柔之感尽去,作风言行都变得强势果敢起来,已经大有一队之长风范。至于朱雯与程啸两名新人,则更感到这名队长武力强大(赵缀空最后由他打退),处理问题雷厉风行(处理紫魅的问题),但平时待人却和蔼亲切,已是相当理想的一名队长了。

随后再确定其他人的强化,朱雯除了决定随齐藤一学习因果命数方面的道术之外,最后确定了一种类似《X战警》中变种人多米诺的能力——“因果干涉”。也就是说她除了能够看到因果线外,还能接触、改变因果线去影响某些事件发生概率,以及他人的幸运度。相比多米诺本身看不到因果线而只能凭本能去影响,无疑更有利于发挥其威力。

这种能力的进阶到级则有“死亡设计师”与“命运编织者”两个方向,用这种能力杀人,几乎相当于《死神来了》的杀人场景。不过就齐藤一从道术角度看来,这种杀人手段其实也就是“降煞”

而如果要到S级,主神没有强化项目,只能潜修各种体系中因果类的S级能力了,比如道术中的比如道术的“言出法随”、神术的“大预言”、黑魔法的“五极天式——因果轮转”。

“因果类能力虽然强大但其实也很危险,因果线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这方面的修为已经到了通明透彻,超然物外,不沾因果红尘的地步,你动了他人的因果,自身因果必然也会受到意想不到的影响。这也就是所谓泄露天机者会受天谴的原因。

据我所知,泰国的‘降头’与‘煞术’,就包括影响因果杀人的方法,据说本源是来自唐三藏西天取经而回,途中遗失的一卷佛经。当地土著得之后反其道而行,将其超脱因果的法门,蜕变成影响因果杀人的‘降煞’,害人无数,防不胜防。然而几乎每一个降头师最终都会不得善终,死得奇惨无比”在选择强化之前,齐藤一好心地特地向朱雯告诫道。

本来不主动影响他人因果,同时也没有什么反噬危险的因果类被动能力——“真实幸运”之类也是有的,但朱雯清楚现在团队最需要的是能够在战斗中发挥出重要作用的能力,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那些。

而王侠继续将大气操纵者能力强化到B级,此外制定了修炼方式是跟随齐藤一修炼玄门内功,这种内功不同武道内功壮大,而是旨在壮大元神,对于王侠大气操纵者能力具有很大的帮助。除此之外,齐藤一还打算将雷符、爆裂符、辟火符几种与爆破相关的实用型符法传授给他,让他可以把爆破这门技艺上升到一个新的境界。不过这令王侠多少有点遗憾,他原本对于中华武术颇为向往,还指望能够随着王宗超学武呢。不过军人的特色就是一切服从集体,他依旧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去进行道术修炼。

张恒则强化了B级的精灵族电系射手血统,并下定决心狠下苦功去提高自己的战斗能力,他清楚自己的弱点在于心灵上,所以除了潜修《冰心诀》外,还以一个C级剧情兑换了一种叫《无心之射》箭术,分为“意在箭先”、“箭意并发”、“无心之射”三重境界,也是一种磨练心神的犀利箭术。

第一重境界“意在箭先”,其实也没什么出奇,照理做任何事情都是先想后做。但是第二重“箭意并发”,则是“想”与“做”的完全同步,当你要杀一个人的同时,你的箭已经射中他的喉咙。

更玄妙的“无心之射”则是无心无我,箭发在动杀意之前,也就是在“想”之前已经做了,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连王宗超也对这门箭术其中蕴含的武道原理很感兴趣,打算借来观摩感悟一番。

紫魅则没有兑换强化,她按照模拟阿莱西亚人格的人工智能的提示,一股脑兑换了许多生物科技,并带上了中洲队库存的生物质材,包括异形、吸血鬼、狼人、僵尸的组织样本,还包括了打败东美洲队后,从现场收集的寄生兽样本,此外连药炼、毒炼的资料,还有《百毒真经》的复印本、蛊术资料都准备带去了。

“去后,你先联系艾丽丝,将所有情况先告知她再说。还有,阿莱西亚原本是不知道主神空间存在的,如果让她知道,主神判定为泄密会扣分,你要预留分数避免负分抹杀。”临走前,王宗超向紫魅告诫道。他始终感觉不安,阿莱西亚可谈不上善类,得到主神空间的科技,会不会导致意想不到的变数,威胁到艾丽丝安全实在很难说。但问题是现在团队即将面临的考验越来越凶险,不容放过任何一个增强团队的机会。而且团队强化与利益毕竟是团队的事,自己也没有理由去阻止。

“放心放心,负分就负分呗,正好可以玩得刺激点,话说生化世界,应该还有不少支线剧情好发掘吧”紫魅则依旧大大咧咧,不以为意,之后她直接用一个C级剧情将自己与生化世界绑定了,又付出3650奖励点兑换了一年时间。

然后一瞬间她就喜笑颜开地回来了,不但带回了能够开启基因锁一阶的T病毒原液,而且还有阿莱西亚改良自“药炼”的体质强化液,其功能基本上是能够做到即使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使用后,细胞活力、肌肉强度、神经反应、免疫力各项属性都全面增长到300点以上,相当于三倍普通人体质。而且不涉及基因层面改变,与主神强化发生冲突。

不过使用者体质越强,强化液能够发挥的作用越弱,象王宗超这种等级的,能够发挥的作用已经近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基本上也就是新人、还有齐藤一、詹岚这样法职者额外的福利。不过王宗超依然亲身体验过一番,以入微的感应确认强化液没有弄鬼后才让其他人也使用。

此外还有一批结合守魂丹药理,用于受重伤后吊住性命并快速痊愈躯体伤势,补充躯体能量的培养液(当然对精神类损伤无效),以及一套提供给程啸,结合主神空间图纸制造的便携式高科技医疗设备。有了这些,无论是在任务中还是平时的锻炼,都可以发挥重要作用。

“这次去,进入的时间是在我上次离开后的第二天,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啊……

……你们相信吗?本小姐几乎是孤身一人完成了生化里的‘光明教’支线任务,收获了一个B级剧情与4500奖励点,可惜威斯克那个墨镜男已经被掉了,否则在完成非洲支线任务,估计一个级剧情也凑齐了……”回来后紫魅兴奋不已,一直说个不停。其他人也只能感叹她逆天的运气,说起来她初始属性再糟糕不过了,无论是力量、智慧、毅力都无一足道,张杰甚至在当时将她与另一个官员一起列为可抛弃对象,偏偏在残酷的轮回世界混得风生水起。

“看来我们越是干涉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相对主神空间的世界流动就会越慢,恐怕很难有在一个世界建立武器基地,然后第二次进去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年,科技图纸全部变成实物的便宜。”萧宏律对此分析道:“另外,人物等级与世界难度较匹配,并掌握相应的情报才能确保触发支线任务。像王SIR后来在生化世界直接横扫,也就没能触发什么支线任务。”

王宗超也仔细向紫魅询问生化世界的状况,得知生化世界局势已经初步稳定下来,人类在付出超过三分之二同胞生命的代价后,已经在各个建立起来的防生化城市稳住阵营,与各种丧尸、生化兽进入相持阶段,且逐步收复失地。部分人类开始使用一些逐渐成熟的生化技术改造自己,实现了对病毒免疫,王宗超之前带去的高科技超武资料也开始得到。

“……对了,艾丽丝她真的很挂念你喔我告诉她我们很可能遇到恶魔队,形势危急,她急切地要求加入中洲队,你是不是考虑下呢?”

“生化世界局势逐步稳定,想来她也是因此而少了后顾之忧吧……不过越是形势危急,越是不好连累她。”听了紫魅传达艾丽丝意愿后,王宗超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摇头。

而紫魅凑够了两个B级剧情后,也开始兑换自己属意的强化,

她选择的是双B级的最终兵器基体初级强化(出自最终兵器彼女)

作为最终兵器完全体的基础培养体,主要功能是适应完全版本最终兵器细胞的受体强化和操纵解除自行进化能力的最终兵器实验型版本,拥有高速的增殖速度,在恢复力极强的同时,可以依靠程序输写记忆,将身体的一部分快速转化成某种设定好的武器,且具有受到有生命威胁的攻击就会自动进化并反击的能力。就这种特性看,几乎已经是机械版本的基因锁第四阶了。而且这一强化的最终版是双级,具备毁灭整个城市的可怕破坏力。

不过缺点是如果该武器需要弹药或者能量发射的时候会大量消耗本体能量生成弹药或者提供能量,如果没有稳定能量来源则会导致续战能力不强,而且最终兵器细胞是会不断侵蚀宿主的身心,不过由于在双B级阶段是属于缺陷版的无进化能力细胞,所以无法自主提升进化的同时也失去了侵蚀的活力。

在主神降下的光柱中接受强化之后,紫魅降回地上,表面看上去与之前倒没什么两样。不过这也仅仅限于普通人的眼光而已,以王宗超的目力,第一眼就看出她的皮肤光泽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不再像是血肉之躯,反而像是以某种超合金为质材,连每一个毛孔与微小的皮肤叠皱都伪装得很好的仿生皮肤。

降回地上后,紫魅试了试自己手脚,突然平伸双手,从掌心凹陷下去一个黑洞洞的小型炮口,接着肩部一抖,身上穿的衣服从背脊处破裂,一对在主神光辉照耀下闪烁绚丽流光的美丽巨翼迅速展开。那不是普通生物的羽翼,而是充满着未来科幻气息的钢铁双翼。

“哈哈……我成天使了……”紫魅发出尖锐的笑声,双翼一展,发出战机滑翔的轰然呼啸直冲入自己房间,房门还未闭上,里头已传出连串轰然爆炸声,想来她已经等不及以狂轰滥炸试验炮火的威力了。

“……很好,她以后就可以成为团队的空中火力手,我们在生化世界得到的军火以及缴获的东美洲队武器也都可以交给她使用了。”听着连串轰炸声,郑吒无奈地笑了笑道。紫魅目前选择的这种强化倒是能够很好地补充中洲队火力的不足,要知道在霸王牺牲后,火力手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才补充。

“她究竟在搞什么呢?直到如今,她已经分别进行了生化、亡灵、机械三类改造。真难想象她未来是怎样一种前景。”萧宏律撇了撇嘴说道。

随后,萧宏律也将自己的“黑暗决斗者”等级强化到B级,再兑换一些制卡的魔法材料,打算再根据从阿姆谢获得的‘黑暗游戏石板’,观想制作出一些更使用有效的卡片,由于战斗方面基本上都有人负责,他打算主要“圣光封印剑”“魔术筒”之类的特殊辅助与陷阱能力。

至于詹岚,她自己拥有1B、双C与1D的支线剧情,加上目前团队富余的支线剧情(还要考虑绑定任务位面的支出等),显然还不足以让她兑换到级的白魔法修为,不过她还是像萧宏律换取了两个D级剧情,据说准备兑换一种强力的白魔法技能。

结束会议后,众人各自兑换时间进行锻炼,与之前的修炼不同的是,他们这次相当注重集体的发挥。

其中王宗超、郑吒、程啸三人外加秦缀玉基本上是一组。

郑吒自己已在梦境中修炼多年,相通了许多内功修炼以及内力血能接合运用的精微关窍,独创了不少运用技巧,但毕竟是闭门造车,存在不少想当然的不足以及不解之处,所以此时乘机向王宗超请教印证。此外,他修炼,许多东西也需要与王宗超一起参详。

至于郑吒突破到先天境界的级内功,王宗超已经替他选好了,就是《气海无量诀》。这门功法有两个特质很适合郑吒,一就是可以扩大丹田气量,对于延长郑吒爆发性技能的“爆炸”与“毁灭”时间很有用处;其次就是练成的内力具备“水”属性,相对而言比较适合与血能形成一定程度的共存与互溶,但“水”与血能的“火”特质依旧保持对立,不影响“爆炸”与“毁灭”的使用。

而程啸的内功修炼,王宗超则根据他的情况,将毒炼、药炼法门教给他,这两项法门经由王宗超改良,融入了不少铁骨、锻骨的练体以及《涅槃枯禅》的枯荣运转之法,已称得上是一门双B级评价的功法。此外,王宗超还准备在程啸内力练上B级后传给他《九阴易脉法》,这种功法蕴含着极为高深的经脉原理学说,可以改造自己筋脉,甚至替他人接驳毁损筋脉,绝对适合医道人才修炼。

而对于毒炼、药炼,程啸则很快有自己的看法。

“何必强分‘药’与‘毒’呢?要知道是药是毒,关键都在于因地制宜,药用得不当就可以变成毒,毒用得巧妙也可以变成药。毒功练到极致可以触体腐骨,吐气杀人,但如果配合恰当,注意君臣相克之道,不也可以帮人调理解毒吗?”程啸说到这里时嘿嘿一笑:“正如药用得好就是药,用得不好绝对可以让人一辈子阳痿……啊,不对不对,其实我不是说想药,而是壮阳药,很平常的滋补药品罢了……美女,我真没有用过药,我不是那种人”注意到秦缀玉在附近不远,程啸忙不迭改口。

“你觉得好就行,反正我自己修炼也常常根据需要修改的。”王宗超现在已经基本习惯程啸每三句话至少非要有一句是黄腔不可了。虽然这名男子看似吊儿郎当不大正经,但其实在中医造诣上比许多一本正经鹤发长须的名医国手还要胜出许多,绝对是实打实的能力。通过学习华大夫遗留的手稿以及主神处的资料,他的无论内力水平与医术水平都在飞速进步提高。与他交流,王宗超对于经脉理论的理解也深入系统了许多,在内功修炼上,王宗超与他可以说在某些程度上是经验与理论的互补。

秦缀玉则向程啸礼貌地点头打招呼,她的看人一向很准,知道此人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低俗,对于他无关痒痛的玩笑也不以为意。

然后她朝露出淡淡的笑意,眸子轻灵转动:“王SIR,你可答应过尽力帮我把功力练上去啊”

她笑容盈盈,光照下眉清目秀,丰美的身姿透露出成熟美女的无穷魅力,倒是把一旁的程啸看呆了,随即手忙脚乱地要从身上掏手机拍照。

“这个……放心吧,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面对秦缀玉似乎在暗示着什么的炽热眼光,王宗超倒是泰然自若,爽快地点点头。

“你已经兑换了级九命凶猫血统,虽然妖气的增幅程度没有一般强化从B到级增幅十几倍那么夸张,杀伤力也只属一般,却多了‘吞噬’‘模拟’与‘融合’三种至关重要的熟悉,其中‘模拟’让你可以精巧地再现每一个命魂生前的能量特性,而‘融合’更可以吧每一个命魂的能量与技能都逐步融会贯通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你现在拥有内力、精神力、还有念能力三种类型的能量,最终都可以与妖气融合并互为支援,这使得你内力的量完全可以满足突破先天的要求,但要突破,还必须寻找一种正好适合你的功法。你原本在剧情世界学的功法估计还未能达到级评价,虽然有独到之处,但以之突破先天却有些后劲不足,而且也不太适合你。

我这里虽然有不少可以突破到先天的功法,但多少也都不适合你的特点,既然这样,就由我再付出一个C级剧情帮你兑换秘籍吧”

于是王宗超帮秦缀玉兑换了级功法《小无相功》的秘籍,这种功法主要特点是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只要身具此功,再知道其他武功的招式,倚仗其威力无比,可以模仿别人的绝学甚至胜于原版,极是精微渊深。结合九命凶猫妖气特质,无疑相当适合秦缀玉

秦缀玉对此结果颇有些失望,又感过意不去,不过王宗超说《小无相功》对他而言也有不少借鉴意义,所以也算是顺便而为,倒是不用太计较这些小事。

而在暂时封存“极乐灵屋”之前,齐藤一还有一些上一场剧情遗留的手尾要解决,首先就是缴获自达尔文的那本称为《进化之》的铜皮古籍。经过研究,他发现这本《进化之》中没一页页都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可以封存一只灵类生物,而且还存在一个公共空间可以让各种灵类生物互相残杀,通过优胜劣汰与弱肉强食来获得进化与融合。此外,《进化之》的拥有者还可以随时将这些生物放出作战,只要那些生物不超过拥有者精神力控制上限,即使全部放出也行。另外只要那些生物不死,拥有者就可以随时收回。

就这几种特性而言,这本《进化之》已经无愧于级魔幻类物品。原本这种物品还带有使用者的精神烙印,别人即使得到也无法使用。但反正原主达尔文已死,烙印自动解除,也就重新恢复成无主之物了。

不过齐藤一既然有了“极乐灵屋”,也就不打算将太多精力耗在这上面。初步掌握使用方法后就把囚禁在“极乐灵屋”饿鬼道的“吞噬之影”,以及几只捕获的灵雾鱼收回《进化之》中。他打算等自己的修为突破后,想办法将《进化之》合并进“极乐灵屋”中,将“极乐灵屋”的威能再提升一级。

此外他又将“极乐灵屋”中的僵尸以及亡灵土著、生物取出交给紫魅,让已经更新升级的阿莱西亚人格将它们调试升级,之后他就开始一心一意细读经卷,潜修道术。

作为新人,朱雯被安排与王侠、张恒配合训练,有她的能力,王侠的气体控制与操作、爆炸精准度都可以有超乎水准的发挥,而张恒的弓箭准度更是足以跃升两个台阶。原本他只能发出三重碰撞叠加的爆裂箭,但如果有朱雯辅助,他足以稳定发挥出四重爆裂箭甚至五重。不过张恒也清楚最重要的还是要依靠自己本身能力,如果事到临头弓箭发不出去或者没有机会发出,“运气”再好也没有用。

程啸则经常与詹岚、紫魅(阿莱西亚人格)一起参祥医疗合作方案,并向齐藤一学习炼丹术与丹药学,从中汲取对自己有用的部分。

已经渐渐成熟的中洲队,如今无论作战与训练都已趋向于紧密合作进行,各人能力既互补又略有重叠之处,即使失去其中一两人,作战阵容也不至于出现太大的漏洞。

虽然下一场任务可能遭遇的高难度与凶险像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人心头,但几乎每一人都有自己明确的团队定位与奋斗目标,日子虽然过得紧迫匆忙,却毫不慌乱。

(康贝站)第二百九十五章前方的路

在一个全金属制成,且四面墙壁都带着无数大小气孔的狭长通道中,郑吒双手握紧虎魄,平心静气,如临大敌地站着。

“开始”他突然喊了一声,接到他的指令,通道中骤然响起一阵犹如海啸怒涛,却比之更放大几十上百倍,完全可以将一个人的耳膜撕成粉碎的风啸之声。

随着风啸声的,是一股直欲摧山裂海肆虐狂风,从狭长通道,从每一个气孔发出,汇成一股可以将重型坦克如纸扎般揉捏撕碎,去向又变幻莫测的狂暴涡流。这是高科技训练场提供的风洞模拟系统造成的效果。更可怕的是,狂风中还夹杂着细小的重金属砂粒,在巨大的动能驱动下,每一颗小小砂粒都拥有堪比手枪子弹的杀伤力,顿时将狂风的破坏力增幅十倍,整个全金属通道由于与重金属砂粒剧烈摩擦,顿时爆发出一连串耀眼的铁树银花,带着金属熔化的焦糊味,令郑吒所处位置呈现出一片风火怒嚎的毁灭景象,似乎可以将一切都撕裂席卷绞得丝毫不剩。

“毁灭”

由于奇快的速度,郑吒在前冲的同时整个人也一下子化为虚影。

灌注满交相激荡血能内力,虎魄怒斩,霸气的刀锋在风暴中强行撕扯出无数真空裂缝,夹杂着血能内力相互碰撞而产生的璀璨金星,向四面八方狂暴地蔓延涌去,与四周的风暴交锋、汇合、反冲、叠加,衍生出更强更具毁灭性的破坏力。在风暴中威力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借风暴而呈几何级数增幅着威力,距离越远,威力反而越强

一连串刺耳的轰鸣斩击切割声中,长度超过五十米的一段金属通道,已经全部被从内向外爆发的强烈的飓风刀气绞杀粉碎,完完全全化为金属碎片,携带着凌厉的势能,如金属风暴般横飞四溅。

“不错,这次又多坚持了五米”待到一切平静下来,只见郑吒半跪在布满无数深浅不一的刀痕的废墟上,手拄插在地上的虎魄,喘息不止,全身伤痕累累,鲜血混合汗水洒落地上,其中既有风暴造成的外伤,也有“毁灭”造成的内伤。

虽然只是五十多米,但其实这段风洞之凶险,比顶着任何怒涛洪崩外加枪林弹雨向上逆行难度都要大无数倍,普通人暴露在这种程度的风暴面前一瞬间就会化为根本辨认不出的血肉一团再完全混入风暴中,直接享受比死无全尸还死无全尸的“风葬”。威力甚至在伊莫顿全力摧动的沙尘暴之上。而且风洞壁以超合金制成,几乎可以防御破甲弹,也同样没那么容易被破坏。能够有此战果,已经说明郑吒以“毁灭”的力量驾驭虎魄摧动,发挥威力的无比惊人

“如果不顾一切去尽的话,坚持到接近百米也是可以的,如果等到我血能、内力都到达级,甚至有可能达到五百米的距离不过到那时,就该考虑加上一个混乱强磁场,增幅金属砂粒的威力了……但说到底,高科技训练始终是让我和死物打,如果真正用于实战,变数还会很大,‘风之伤’还需更进一步练精练深了,还有那升级版的‘爆流破’……”一边静坐调息,郑吒一边考虑着,而被破坏的一段风洞也在缓慢修复还原中。

片刻之后,恢复了两成体能的郑吒打算去浸泡培养液加速痊愈,却突然听到训练场外程啸一声夸张的大叫:“快出来看上帝啊”

郑吒也感到好奇,连忙也循声而去。

由于王宗超又将自己私人房间的环境再次改动,此时他们身处的地方比起以前又有极大的变化,虽然主神限制了私人房间里的自然环境各项数值的极端程度最多只能达到地球表面环境的两倍,比方两倍地球重力之类,不可能让你兑换一个太阳表面环境的房间之类的。但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已经不像地球上所能出现的环境了。

如果在高空俯视,就会看到这一带的最中心是一个直径超过半里的巨型火山口,其中浓烟缭绕,带着暗红的火光,直冲天际。而此外四周却全是一望无际的冰洋或者冰雪大陆,没有任何流动的水,因为水已经在直达零下百度的酷寒中凝聚成冰。

围绕着巨型火山口的是一个环形峡谷,靠着冷热平衡,一些依靠地热成长的植物得以生长,也是唯一一个具有生机的地带,但与巨型火山相比,它们与巨树根部的苔藓没什么区别。高科技训练场正是存在于这里,犹如钉在巨树根部的银亮火柴盒。而与冷酷死寂的大地相比,天空中虽然因为缺乏阳光而显得昏暗阴沉,却隐隐波动飘舞着的犹如彩绸或缎带的七彩丝带状虚影,在空灵剔透之中孕育无限神秘,那却是南北极独有的极光奇景。

而此时,火山口就像即将发生火山爆发一般,上半部犹如烧红的烙铁,扭曲的烟雾以一种无比狰狞的姿态冲了出来,包裹着炽烈的火舌直冲天际,与空中奇幻极光交汇,犹如火云焚天。

“……我不是看错什么了吧?”郑吒眼力也是不错,刚刚奔出眼眸就印入一个不可思议的情景——一个身高接近三十米,体型堪比一栋高楼,全身犹如地心最炽热耀眼的熔岩构成的巨人,正随着浓烟火舌直冲天际,犹如驾驭巨龙飞天的洪荒巨人。虽然距离很远,但那耀眼的光芒却依然像针般刺痛了郑吒的眼睛,这种亮度,让人难以想象。

“王SIR已经自己跳入火山炼了三天了,你懂的”程啸耸耸肩说道。

“他的力量,究竟已经去到什么程度了?”秦缀玉也在仰望着天际,美眸中一片迷离,喃喃出声。

火焰巨人越升越高,一股凛冽旋风旋绕四周,令它去势不绝,不久已在众人眼中完全化为一个小点,没入云层中不见踪迹。

三人都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完结,都平心静气地默默等着。

“看,流星”过了几分钟后,郑吒突然有所发现。

“我应该对着它许愿吗?”程啸呆呆看着。

远方阴沉的昏暗天际突然间化为火红,随后一颗流星携带着明红色的巨型陨炎,在高空出现,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砸而下。垂直轰落的声势,凶猛无比,好似能摧毁一切阻碍。

郑吒穷尽目力,一时只觉得这颗流星似乎正形成一个五指俱全的巨大无抡的拳头状,犹如天神砸向大地的一计重拳。

就在流星陷入十几里外的冰原大地的瞬间,整个天地似乎突然变得一片死寂,那是一种绝对的安静,好似瞬间在这一瞬停止了运转,接着所有被压抑的一切全部轰然爆发。

地面炸起了一团冲天的火光,炽烈的焰火疯狂摇曳着,翻滚着的熔岩火浪宛如火山爆发般直冲上了数十米的高空,金黄色的火星漫天飞舞,只在一瞬间。方圆数百米之内的冰原,悉数为一片烈焰火海所吞噬了。虽然三人都反应极快地闭上眼睛,但那比闪电还要强烈百倍的光辉,还是刺得他们双目剧痛。

方圆两里内,漫天飞舞的雪花顿时被溶解成无数水滴,还没等落到地面。便被那炽热的火焰蒸发得一干二净,平滑如镜的冰面也纷纷破碎,转眼变做蒸腾的水汽。

“轰”由于音速的相对缓慢,三人终于听到了几乎能撕裂耳膜的响声,那种声音格外沉闷,里面分明蕴含着一种巨大无匹的压力,压得人头晕眼花,胸口象堵着一块万斤巨石般难受,甚至有一种要吐血的感觉?

宽阔的冰原雪海竟然变成了一块地毯,而且还是一块抖动中的地毯。一圈圆形的涟漪以流星的落点为中心,向四下荡开,那道涟漪的形状很整齐,但里面分明蕴藏着巨大的威力。

逐渐的,在三人眼中远方的景象都变得有些扭曲起来。随着轻风吹过,众人都感觉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真正的冲击波,高度超过四米的雪浪席卷着无数沙砾、碎石,熙熙攘攘浩浩荡荡轰然涌到。

“各位,我们暂避吧,刚刚我耗力过度,现在已经挡不住雪崩了。”郑吒无奈地说道,三人迅速回到高科技训练场,闭上门户,感觉整个巨大的训练场都在不断震动着,似乎是在这一击余威中不住颤抖。

“即使就算强化到级,又不顾一切用上‘毁灭’,我真能做到这种破坏力的十分之一吗?”郑吒扪心自问,越是比较,越是感到胆战心惊。他在上一个任务结束后,由于创出“毁灭”,第一次感到与王宗超的差距已经从望尘莫及变成望其项背,但此时眼前天灾般的破坏力却令人的信心再次动摇。

到震动停止,三人再次开启门户,远远就看见只穿了一条短裤,就像刚刚出去冬泳而归的王宗超正飞速赶回训练场。

这条短裤虽然普通,但却是以六十奖励点向主神兑换的“练功裤”,质地近乎不可摧毁,弹性极强可以延展上百倍,但却几乎不隔绝任何能量。最适合绿巨人或者格斗者用,否则以王宗超跳入熔岩的练法,回来后就只能裸奔或者以“武神战铠”遮掩了。

“带着几百吨熔岩冲上数千米高空,再化为流星砸回地面……这招实在太有创意了,也太不可思议了,王SIR你是怎么做到的?”一见王宗超,一脸莫名的郑吒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其实也是借着地深高压,火山喷发作为初始动力才能做到,再说,这可不是什么招式。”王宗超摇摇头,“这只是一种练功方式而已,用于攻击的话,又不是到处都有活火山可借力,而且你们觉得哪个傻了会站在原地挨流星砸?”

“但这一下直接杀伤力覆盖方圆两里,波及十里,已经不会比核弹差到哪里去了。实在给力啊要是落小日本头上,保管他们比广岛还high出汁”程啸啧啧称赞,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

“已经突破天人境界吗?”秦缀玉轻声关切地问道。

“还没有,不过前方的路,我已经一清二楚了”王宗超以无比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武者练气有两重至关重要关卡,第一重是破除后天局限的先天之境。正如一个人长到二十岁后身高基本就不会再有所增长,如未能突破这层境界,功力练到一定程度也就再难增长。但如果是先天高手,修炼多少年,则必定会拥有多少年的功力,再无任何上限可言。

但功力增长无虽然上限,但修炼的效率、个人的寿命却始终尤其限制。先天高手,寿命也不过一百五十岁左右,即使用上某些养生秘诀与长命功法,一般也不超过两百岁。以极其有限的寿命,修炼再如何用功,也终究有其极限。

但如果能突破天人境界,直接沟通天地元气,无论寿命还是修炼的效率都会再大大跃升一层。天人高手不但寿命轻易可以超过三百岁,而且说到修炼的效率,与天人之前的对比也几乎是一个直接开闸放水,一个老老实实踩水车灌溉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区别。更何况天人高手在作战时也可以源源不断从天地元气中得到补充,或者直接调用天地元气。即使与非天人高手本身功力均等,出击时也相当于一个可以抡起石头砸,一个只能老老实实用拳头打,高下立判。

王宗超如今掌握的功法,可以突破到天人境界的就有《冰火七重天》、《涅槃枯禅》、《气海无量诀》、《不死印》四种级功法,更有《九阴易脉法》这门双级功法。但说到突破的途径,却都各有差异,或以力破、或取巧、或感悟……而王宗超功法根基还是源于《冰火七重天》,所以主要还是要从这门功法上寻求突破。

就在之前硬抗焦恩的核爆时,王宗超就已经有一种隐隐突破七重天的迹象,但最终还是差之毫厘,不过却也让他对七重天的奥秘完全悟透了。

练气术语有云:“人身小天地,万物莫能比。”人的自身也可以看出一个有着自己的循环、轮回、生灭等规律的一方小天地,与外界大天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互动,却也存在沟渠分明的隔阂。七重天却是要强行打破、扰乱自身小天地的循环,悖逆自然法则,破除小天地与大天地的隔阂,在自身功力将散未散的生死存亡之际,强行突破,成就天人交感如果无法突破,已失去平衡的自身小天地必然崩溃,结果就是功散人亡,绝难侥幸。

也就是说,要突破,只能在生死间觅,在绝境中求

“这种突破天人的方式,够别出心裁,也够凌厉直截的。创功前辈估计本身就已是天人高手,这才能够创出这种抛弃一切玄妙精微,晦涩难明之处,以最简单最直接最速成的方式直冲天人关窍的功法。前提是修炼者有足够的意志毅力坚持忍受痛苦,肯拿自己的性命去冲

不过修炼凶险还罢了,但以这种方式修成天人境,底蕴积累、运转玄妙、气量渊深以及心境通明之处,比起其他级功法也差了老大一截,只怕在级功法中也只能垫底了。”

直到此时,王宗超可以说将《冰火七重天》整套功法从创功者理念主旨到一切要诀关窍都领悟透彻,结合对其他功法的对比领悟,也足以对其作出中肯的品评。

“当初迫于形势紧迫加上自身积累不足,选择了这种相对简单速成的功法,也是无奈之举。但不练则已,要练就要做到最强如今我已有足够武学积累,正好充分完善这套功法,修成史无前例的最强‘七重天’”

一开始,“铁骨”“锻骨”“药炼”“毒炼”,反复强化躯体,已为王宗超修炼冰火内力打下远超前人的坚实基础。

而后经过X基因改造,还有“铀晶战体”强化“纯火”状态,冰系巨龙体质强化“纯冰”状态,令他的冰火六重天的“冰火敌体”强大到一个远远出乎创功者所能预料的境界。

《九阴易脉法》全面强化、改造经脉,《气海无量诀》扩充丹田,令他的气量数以倍增。

《天地》令冰火涡轮增压,为他提供了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涅槃枯禅》调和气血枯荣,温养自身,降低频繁练功与霸道真气对自身造成伤损,不致损元折寿。

《乾坤大挪移》激发潜能,运劲高妙。《经脉逆转之法》顺逆自如,能正能反。《不死印法》生中藏死,化死为生,令真气源源不绝,回气奇速,完美借力化力,虚实变幻莫测高深(败下焦恩的虚实变幻之理,正是源于《不死印法》)。

这些功法,王宗超都不一定修炼齐全,比如十层的《九阴易脉法》只练到了第六层;《涅槃枯禅》只练到枯荣境圆满。也不一定都领悟透彻,比如《不死印法》的“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的核心思想,虽然与齐藤一讨论参详过多次,却也始终难以完全领会。

但他自能随机变通,充分发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理念,将各种功法适合自己的部分融入自己的武学体系之中,令原本在级功法中称得上简陋粗浅的《冰火七重天》日趋完美。尤其新近领悟将“请神”与“黄金气脉”结合,以及丹道方圆理念,更让他的武学境界跃升了一大截。

即使他没能突破天人境界,但只要借着与“请神”形成的巨人内外沟通,加上控制冰火能量的X基因能力,只要自身承受得了,也等同于以巨人之躯吐纳修炼,加上自身堪比巨龙的浑厚气血精元为底子,比天人高手的真气积累增长速度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此时结束在旁人看来足以惊天动地的内功修炼后,王宗超回到自己在高科技训练场内的私人训练房间中。

几十个金属制,高度都超过五米的巨型假人在他面前升起,这些假人虽然外观上没什么具备,都各具不同的防御特性,或刚硬、或柔韧,或刚柔结合、或具备结构精密的复合装甲、或者具有一触即爆的反应装甲。

除了提升功法境界外,最重要的还有攻击的问题。

正所谓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王宗超本身的真气为冰火双属,但却融入了他领悟与修炼的刚柔、生死、虚实、顺逆、方圆等阴阳生克之道,渐渐由阴阳化五行,衍生出五种攻击属性:

金属——刀气、枪罡,凌厉肃杀之攻击。

木属——黄金气脉渗透、缠绕、暗劲潜藏,枯荣变化之攻击。

水属——潮汐震荡波动、涡旋、化力借力之攻击。

火属——爆破、焚烧之攻击。

土属——平实、浑厚,冲撞碾压之攻击。

五种攻击属性,都是借阴阳变化而成的表象,比如冰劲聚一,火劲点燃就是爆破,冰火快速变化切换就能形成震荡、旋绕就形成涡旋。这五种攻击属性王宗超一开始并没有刻意按照五行去,只是借着惊人的武学直觉自然而然形成。

但虽然具备五种攻击属性,如何最有效地配合,衍生出最变化多端而杀伤力却又最强的复合攻击,依旧是一门极为深奥的学问。正因为这样,王宗超针对性兑换了《七伤拳》。

每人体内,均有阴阳二气,人身金木水火土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脾属土、肝属木。七伤拳正是依据此理论而成,将阴阳五行奥秘融汇于一拳之中,摧伤敌人脏腑,拳力复杂高妙,吞吐闪烁,虚实不定,明暗难测,变幻万端,威力惊人但若修炼者内力不足,未达先天之境,一练七伤,七者皆伤,拳功每深一层,自身内脏便多受一层损害,所谓七伤,实则是先伤己,再伤敌。最终摧肝损肺,令人狂性大发,不可自制。有诗为证:“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三焦齐逆兮魂魄飞扬。”

反之如果修炼者是先天高手,修炼不但不受伤,反而壮大自身内腑,相得裨益。

《七伤拳》作为攻击类武学,在主神空间评价也不过双B而已,但武功秘籍毕竟是死的,关键还是要看运用的人。落在王宗超手里,让他借以融会贯通五种攻击属性,却甚至足以发挥出超越级攻击类武学的惊天威力。

“哼,四阶纵然不死,但迟早也会让你挨不起我的拳头”

王宗超拳化虚影,向眼前的练功假人笼罩过去……

“我们下一场任务背景已定了,是《风云》,但没有说明是漫画版还是电影版,另外将随机指定一支轮回小队在我方进入后的某个时间进入”

主神空间第五天,众人都结束了两百天的初期集训,再次聚集在主神广场上,而郑吒也向主神查询后开始大宣布下一场任务的预告

“比我们还慢进入,那么又会是比我们强的轮回小队了,看来恶魔队会登场可能性很大啊”齐藤一听了淡然一笑,也并未因此而稍有动容,“不过这个背景世界,对于我们来说倒还算不错”

“好,真的很好”相对于齐藤一的平淡,王宗目泛奇光,脸上已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总算让我等到了这么一个世界了”

郑吒清楚王宗的意思,点头赞同:“《风云》位面,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武甚至高武世界,的确很适合王sir不过现在的关键是主神会给予我们先入者多少准备时间如果有这么一年半载的话,让王sir有充分时间吸收学习那个世界的武学的话,恶魔队也不足为惧了”

郑吒很清楚,王宗几乎天生就该是在武术领域屹立于顶峰,体验一览群山小的那类人但如果是一个平常的世界或者低武世界,由于山本来就不高,王宗就算站在最高的位置也不算什么不过如果是《风云》一类相当于武学中的喜马拉雅山的世界,王宗能否攀上珠穆朗玛峰,只是时间加上一点点运气的问题

“实在太高看我了”王宗摇头笑了一笑,“武学这东西,进展未必会如你所想象的一帆风顺,有时候可能一朝顿悟功力突飞猛进,也有可能十几年苦练却毫无进展再说,风云位面的武学,其实和我修炼的方向存在一定偏差的

凡是武学修炼,不外分心、体、气、术、势五个方面的基础,缺一不可,练到极处也似乎可以殊途同归,但不同的武术系统又各有侧重比方说主神空间兑换的有‘阿修罗战道’、‘地狱行’之类武学,越是濒临死亡,心中越是绝望,爆发的力量越大,侧重的就是‘心’的方向有一种称为‘强化攻击’的武学,层层开启人体自身潜能,达到十层后近乎肉身成神,着重的就是‘体’的方向,‘高科技武’也算是这个方向的而我目前主修的武学,重在沟通天地元气达成天人境,侧重的却是‘气’的方向单以绝对的力量以及物质破坏力论,‘气’的方向是最强大的练上天人境,即使高科技武也很难与之相提并论当时在形势紧迫的情况下,我才选择了这一条积累力量的方向

至于‘势’,除了武者的无形其实威压之外,泛指天下大势与人心大势,比如‘请神’,还有我当时斩向阿努比斯的一刀就是借‘势’而为

而照漫画、电影中的描述看,《风云》位面的武学,侧重的却是‘心’‘术’两个方向无论是聂风家传的‘冰心诀’,剑圣的‘剑二十三’,还是邪皇的‘魔刀’都是侧重于‘心’;无名的‘天剑’与‘万剑归宗’,都是侧重于‘技’;只有风云联合施展的‘摩柯无量’,才涉及调动天地元气

所以相比起《天资》、《神兵》一类侧重于‘气’的位面,《风云》的武学破坏力不至于动辄毁灭天地,但却别有一番莫测高深之处”

“以你的评价《风云》位面的武学,战斗力大致去到什么程度?里面的高手和你相比起来怎样?”齐藤一开口询问道

“照我看来,《风云》里的人物等级乱得可以了雄霸、无名、绝无神、帝释天一个个高手初登场时气势那叫一个牛逼,后面却各种破格,经常是前面的大B被后面的普通NPC打倒”萧宏律撅了撅嘴,很是吐槽了一番

“人物等级不好说,我要进去后找些人来打过才知道”王宗摇摇头:“不过以五大方向的武学而论,‘心’与‘技’方面的等级易发生浮动的,要知道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招式,都有被后来者窥出破绽并针对性破招的可能至于‘心’方面,一个高手如果心境因为什么原因不再是完美无瑕,他的等级就很可能大大下跌,反之也有可能常发挥

风云里的怀空甚至在狂怒下以‘炼铁手’与身具千年功力的帝释天一时打个不相上下,也是‘心’的极端且难测的表现了

对了,说到帝释天……”

王宗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目光一闪:“帝释天初次现出真面目与无名、聂风、步惊云三人对战时,能够将全身功力聚于一点,轻易抵挡天剑锋芒;身体受损,即刻还原,连溅出的鲜血都自动由伤口回归体内;还能以‘七无绝境’,将肉身雾化解体,再随意重组人形这些能耐如果不算凤血赋予的异能,那么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四阶才拥有的本事了

但他最后还是死了,死于……呵呵,杀死他的方法,倒与我最近构思的路子惊人的吻合呢”

然后王宗抬头面向主神,又兑换起某种事物,片刻后他手中多了一本,封面上大“五雷化殛手”五字

“五雷齐动,化殛万物……这种A级攻击性武学,倒是七伤拳的最好补充与进阶,而且是四阶无限自愈能力的克星但这种功法不宜强练,否则很可能导致自身功力也被化为乌有;一开始只适合先以风水学手段温养自身,培养壮大自身已有的五行元气”王宗稍为翻阅一番后,对齐藤一说道:“不过这次去鬼神,又要拜托你帮我一把了”

“小事而已,自家人不必客气”齐藤一摆手笑道

“《风云》世界啊?我也相当喜欢的啊”程啸一脸猥琐馋相,众人还以为接下来他会说美女、双修之类的,想不到他却正色说道:“《风云》里的那个怪医,竟然可以无视血型给人换肢换内脏,这还不算什么但他竟然还可以用一柄没有生命的无形剑取代步惊云儿子步天的脊椎,而且还发明了可以让人屡次死后复生,化寿元为功力的一种叫‘逆乾坤’的药物,那就称得上惊世骇俗了,我一定要见识一番不可喔,对了,里面还有一个以无数毒物熬炼,可以让人入魔的‘浊世魔池’,那也不容错过”

“就是那个侏儒怪医么?也对那怪医自己也是个色鬼,跟大叔你算是志同道合”紫魅做了个鬼脸以示鄙夷,“本小姐对风云世界倒是没有半点好感,那些人物真是一个比一个纠结,不别扭不舒服斯基倒是铁心岛有一副号称最完美盔甲的‘天劫’,还能吸收血肉进化,我有兴趣弄来玩一玩”

“那好,大家各自研究下可以在风云世界获得什么,再讨论下在敌对团队进入之前,我们各人可以进行的准备”萧宏律点点头:“我倒是对风云里的‘九空无界’很感兴趣,还有那四大瑞兽”

“我嘛,运用‘小无相功’,应该可以学到不少有用的武学”秦缀玉轻轻一笑,虽然她还没有突破先天境界,但是自身妖气在融汇内力、念动力、精神力三中能量后,比先天高手的气量也不会逊色了

“听说风云里有一种叫‘凤舞九天’的箭术,我会争取学到手”张恒想了想后说道:“我可以用‘无心之射’交换”

众人商量一番后,开始进入了另一个重要环节,就是郑吒的A级强化

正如内功到了A级之后开始分出种种名目繁多的功法,血族强化到了A级后,也开始分成十三氏族强化,其中有适合战士方向,也有适合杀手方向或者魔法师方向、甚至还有适合精神力者的催眠与幻象方向

而郑吒自然选择了一个最适合他的战士型方向,既骁勇善战却又不失理智的布鲁赫族方向强化,比之凶猛的近战种族本来还有冈格罗族,但是却太过野蛮兽性,兽化成怪物,是最彻底的血族中的狂战士,这令郑吒难以接受再说他还要留着绝对的理智施展“爆炸”“毁灭”与

于是在付出一个A级剧情以及13000奖励点后,主神降下一道血色光柱将郑吒笼罩在内,令他脱离地心引力缓缓浮空这次强化比起以往任何一次强化与修复都要来得缓慢,足足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将近结尾时,只见郑吒背后两片黑翼蓦地冲破衣服,迎风一展,扩大成长近两米的巨大漆黑蝠翼,一时连主神降下的光辉都被遮蔽得黯淡了几分

色泽血红到极深极浓,竟隐隐出现深邃紫芒的血炎在郑吒身上升腾着,一股强大而令人不安的邪魅气势以郑吒为核心不断向外扩散一时间给众人造成的熟悉压迫感,隐隐约约的竟有直追初次现身的德古拉伯爵的错觉

“你放心,看起来很顺利的”詹岚握了握萝丽的手,以示安慰,此时这个目不转睛凝望着郑吒的小女孩已经忍不住有些颤抖

表面看起来威风,但其实郑吒自己却感觉苦不堪言,他的血能在无止境地增强,强大到原本十几倍的程度,从原本仅仅处于自己头部,一下子扩大占据了全身,开始反侵丹田中的内力虽然他的内力已经融入部分血能而能够与血能在一定程度上共存,却也受不了此时质与量都与之前有了天壤之别的血能侵蚀犹如一个烈火熊熊的失救房间中的一锅水,随时会被彻底蒸发,一时间令他丹田如焚如沸,似乎随时要发生爆炸

片刻之后,主神强化完毕,光柱消失郑吒的身体随重力落回地面,丹田中互相冲突的血能内力失去主神的暂时禁锢,立即就要向外炸爆,将他化为一枚威力无穷的人丵体炸弹

不过就在此时,几个早已做好准备的人也动了

几乎就在主神光柱消失的同时,王宗的手就按到郑吒丹田上一股雄浑磅礴到极点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涌入,支援郑吒本已岌岌可危的内力,连郑吒强化后质与量已经爆增的血能,也被一下子轻易压过

无论再怎么强化壮大,郑吒的血能毕竟只有A级初阶的程度,比王宗早已进入A级且修炼了很长时间的内力,依旧有着巨大差距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化为虚影,迅绕郑吒旋了一周

正是程啸的八卦游身掌身法,而比他身法准的是他的手法就这么简单的一绕,已有几十枚似乎是以玉质雕成,通体晶莹,散发着一股令人感到舒服的温润冰凉气息的玉针刺入了郑吒的全身各处要穴,将他源于上丹田的血能与源于下丹田的内力层层隔开

“经脉果然变异得厉害了”等刺到郑吒接近肩膀部分的穴位时,面对那展开的巨大蝠翼,程啸的面色变得无比专注凝重,再无丝毫猥琐轻佻可言他随后的下针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谨慎,就像手中捏着的不是轻飘飘的小针,而是一座座沉重无比的大山

郑吒身具血族血统,全身筋脉与常人大同小异,他自己也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梦境修行才摸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运气修炼方式而程啸之前也细致探究过郑吒经脉的特点,做足了准备功夫,只是强化到血族公爵后,他全身经脉的变异程度又深了一层

所以此时程啸面对的问题已经不是已有的知识与经验所能解决的,而是对他的底蕴积累、随机变通能力的全方面考验渐渐的程啸头上白气蒸腾,已将内力运到极点

与此同时,一道氤氲白光落到郑吒头上,却是詹岚全力为他加持的“钢铁意志”

“好可怕,主神的复合强化果然不能闹着玩的,如果不是大家,我在强化完成的一瞬间就会死无全尸”就这样,对自己全身能量的掌控力大大增强的郑吒终于缓过一口气,依旧心有余悸随后他开始全力运转着内力,靠着王宗的强大支援不断收复失地,并靠着吞噬零散的血能不断壮大

而程啸手中的小针则以一种玄妙的节奏不断起落,将郑吒的血能或者向外消泄,或者分散分割,由强分弱,缓和内力与血能的过强碰撞,恰到好处地配合了内力的反攻

“主神,修复程啸,点数在我这扣”齐藤一突然开口,由于从郑吒身上中针部位向外消泄的血能,程啸的双手虽然有内力保护,却也被侵蚀得厉害,很快已经见到白骨了,所以必须不断修复才行

“你的内力已经暂时壮大平衡到足以和血能抗衡,但能否突破先天境界,实现真正的平衡,就要看你的了”片刻之后,王宗收回了手,与程啸一起退开由于他的输功支援已经吞噬部分血能,郑吒目前的内力已暂时强化到了先天高手的程度,但如果没能冲开生死玄关,贯通任督二脉,一时强化的内力必定会恢复原状,照样无法达成平衡,但这一点王宗与程啸也帮不了他

郑吒默不作声,开始全力运转内力,协调血能,全神贯注应对几乎是有史以来最严峻最凶险的一个考验,不成功则成仁

但他的进展似乎并不顺利,片刻之后,全身开始出现异常的膨胀收缩,皮肤忽然多出数十条深深的裂口,每条裂口中都喷射出细细血丝,带着细小的碎肉组织,构成一蓬血雾,又被从他毛孔涌出的血炎迅点燃蒸腾,可见他体内能量冲突之剧

詹岚已申请由主神补充消耗,见状连忙又给他加持了一个“钢铁意志”,虽然这个白魔法效果无法叠加,而且之前加持的效果只是稍有消减,但她还是不惜一切去维持白魔法的巅峰效果这也是唯一能够帮助到郑吒的方法了,如果申请主神修复,那么对于郑吒的突破将会有难以预料的影响

“啊?你想干什么,快回来”又加持一次后,詹岚突然发现萝丽向郑吒冲了过去,连忙开口阻止并想拉住她

王宗则向她摆手,示意她先不要管

“你如果承受不了,就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哪怕只是,一点点……”之间萝丽已经紧紧抱着了郑吒,似乎要以纤细的双臂阻止郑吒全身一样的膨胀由郑吒全身向外喷涌的血炎灼伤了她的白皙皮肤,即使她拥有尸姬体质也无从抵挡,甚至渐渐地焚烧见骨,令这个原本已下定决心默默忍受痛楚的小女孩发出痛到极点的抽噎她眼角含泪,却死死抱着不放手

如果郑吒失败,血能内力失控自爆,这个小女孩必定会与他死在一起,连血肉都会混成不可分辨的一团

“感觉到了,这就是郑吒自己特有的三阶吗?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信念、意志之力虽然发挥还不够稳定……”郑吒此时已将全副心神沉浸到自身的突破中,照理对四周一切都置之不理,但王宗仍然能感受到郑吒思维波动在一瞬间的变化,明显是感应到萝丽的危险以及同生共死的心意所致

渐渐的,郑吒的状况大为好转,血能不再外溢,身上的伤口也不再增多,整个人开始平静下来,至少从外表看是这样紧接着他身上的巨大蝠翼也开始收回

十分钟后,他发出一声深远绵长似乎可以无穷无尽的呼吸吐纳,反抱住萝丽,由盘坐姿态站起,同时迅面对主神喊道:“主神,替她修复,奖励从我身上扣”

而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则早已复原,只要自身内患消除,已强化到A级的血族公爵血统,相比之前也是天壤之别

“恭喜你成功了从此之后,你就拥有双A级强化的了”王宗面带笑容上前说道,他很清楚郑吒已成功突破,他的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期待:“那么接下来我们为期一个月的对战训练,也该开始了”

“当然……不过大家对战时还要稍有保留才行,毕竟我们的点数还要用于回归剧情世界,可不能全部用来修复伤势”紧紧搂着萝丽,郑吒呵呵一笑,心中百感交集,既有深深的感激与温暖,又有突破变强的满足与兴奋,同时还带着一丝苦涩之前王宗著他突破至先天境界,自身却气圆方定,丝毫没有半点吃力之感,让他深切体会到自己与王宗存在的巨大差距,即使血能内力双双突破,也还不足以弥补

“不过以我目前的力量,用上‘毁灭’之后,应该足够把这一差距追平”郑吒心中安慰自己一句,同时暗中下定了决心

“不能再让萝丽,还有其他人为我受伤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那是一股毁灭性的飓风看不到人,只能看到飓风中一切事物都如投入石块的湖面映出的倒影一样在不断扭曲变形,紧接着又被随之而来的可怕力量切割斩击得支离破碎,无物能阻,无物能挡

相比之下,笼罩在飓风中的一股旋绕冰火虽然也是度奇快,腾飞挪闪如龙如电,却还足以为肉眼所捕捉一时间飓风与冰火就这么时高时低,满空游走其中爆发出足以震破人耳膜的连串铿锵撞击声,一圈圈音波带着钢铁摩擦般的灿烂火星四面扩散,足见音波中蕴含的是何等程度的力量当飓风与旋绕冰火接近地面时,地面瞬间被切割出的无数极深的沟渠裂痕能证明其中威力之可怕

突然,飓风中长近五米的巨掌突现,带着天柱倾覆,不周崩塌的霸道,铺天盖地猛压拍下,一时罡风凛冽如涛,空气由于极度压缩而发出咔嚓咔嚓近乎虚空破碎的声音,连那股无坚不摧的飓风也被随之撕裂崩溃

“嘭”

随着飓风破碎,一柄血红大刀远远飞出,背生蝠翼,原本在飓风中度快得根本无法为肉眼捕捉的郑吒也现出身形,摔向地面,全身鲜血四溅

“又输了……而且是第五次输在同一招下”郑吒抹去嘴角的血,苦笑着站了起来,全身伤口也在缓慢复原,由于目前是对练切磋性质,所以彼此都有留手,不至于要找主神修复

“已经很不错了”在冰火旋绕下,王宗也从空中降了下来,即使身具“武神战铠”,他身上仍有几处刀伤,只是还未及骨,“一个月对练,你的‘毁灭’从一开始坚持不到三十秒到现在已接近一分钟,‘风之伤’也越来越运用自如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过我在《鬼神》任务的时候,就算那四个血族侯爵来,你一个人也足以轻易把他们斩杀了”

“呵呵……这算是个安慰,毕竟我现在已经是‘公爵’了”郑吒挠了挠头,“对了,你该告诉我为什么老输在同一招下”

“因为你的这种招式已经让我破了”王宗爽快地回答道,“‘风之伤’的特性是通过与敌方能量互动、排斥、共振、反震而爆发出强的杀伤力,这种特性在攻击里算水属性,而俗话说‘水来土掩’,如果‘风之伤’面对的是足够平实、浑厚的土属性攻击,让它无从借力,它的威力也就消减了大半

说实话,我能赢你是因为你的招式太单调,而我又对你太了解所致‘毁灭’结合‘风之伤’的厉害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别人几乎很难攻击到可以突破音障,在空中高移动的你,而你的攻击却无所不至,如果我是骤然遇到这么一种攻击方式,要破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至少要付出大的代价”

“果然我的武学修为还是太浅薄了,看来还要争取兑换‘七大限‘啊”郑吒叹息道

“也不用,有道是金水相生,‘风之伤’中也蕴含着无坚不摧的锐利风刃,只要你的风刃切割足以破我的掌罡就行了,不过那时我自然还有其他应对方法”王宗笑了一笑,“不过无论如何,这种对练对我来说也有很大的帮助和提高一个团队总要有对等的武力,彼此切磋促进才提高得快”

“原来之前的对练,王sir自己都得不到什么提高,只是训练我罢了……不过好歹我已经赶上来了”郑吒心中感慨之余也大感畅快,忍不住开口提议:“呵呵……三十天对练里,大家都过得很辛苦,明天就放松下到我房间开个野炊会我昨晚特意和萝丽看了很晚的阿尔卑斯山风景片,最后终于完美把自己房间改造成那个场景地,占地足有近百公里范围,除了有小雪山以外,还有一片青翠的高山草原与一条小溪流,绝对是天然无污染的度假胜地”

“都行,这就随便队长你安排了放松一天后,我与老齐、秦缀玉、朱雯他们也该一起动身前往鬼神世界而你们也要回《X战警》一趟了顺便把T病毒原液与G病毒一批物品也给北冰队带去,我们欠了他们不少人情另外你在‘毁灭’状态下足以与赵缀空抗衡,但杀不了他,万一他也回归那个世界,你们还是要尽量躲着”

第二百九十七章高调行事

神州,华夏。

宛如一头雄狮,沉睡在东方大陆。

它拥有最古老,最璀璨的文明,曾涌现出数之不尽的英雄豪杰,风流人物。这里,曾经让万国来朝;这里,令世界为之侧目,被誉为天朝上国。

但是现在,它沉睡了。所以几乎谁都可以向它吐一口痰、切下一块肉。它的躯体布满累累伤痕,其中最为扭曲丑陋却又繁华炫目的一处伤痕,名为“十里洋场”。

“我们依旧回归了历史……”看着眼前灯红酒绿的华贵洋楼,西装革履的洋人以及卖白兰花、梨膏糖的小贩,走街串巷的黄包车夫、剃头挑子、磨刀匠,齐藤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而又充满历史气息的空气,“……这上海滩的人文风貌,与历史上记载的依旧没有半点差异啊……虽然我们改变的历史的确不多。”

走过几条小巷时,齐藤一见到了不少衣衫褴褛沿街乞讨,卖儿卖女的乞丐,被租借巡警肆意打骂驱逐的场景,还有从鸦片烟馆中出来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烟客,神色也略显暗淡。不过他很清楚这对于他们而言其实不是历史,而仅仅是一个与他所来世界的历史相似的世界,而他们只是匆匆过客而已。

当然由于个人情感以及思想上的共鸣,他们不介意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帮这个很有亲切感的国家与民族一把。但若要舍死忘生投身到这个国家与民族的复兴事业中,却又不可能,这并非他们回归这个世界的目的。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讲比眼前诸多可怜人还要活得朝不保夕,他们不是救世主,至少就目前还没有能力成为救世主。而且随着他们经历世界的增多,异世界的华夏还不知会出现多少个,不可能对每一个华夏都无条件倾注自己的满腔热血。

“现在是哪一年了?”在他身边的王宗超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一九二七年十月五日,正好是国共已经彻底闹翻的一年,蒋介石与汪精卫貌合神离,秋收起义等运动层出不穷,日本出兵青岛,时局乱成一团的一年。”齐藤一看着从一名报童那买来的一张报纸说道:“看样子,除了基本已经成为你徒弟势力范围的东三省之外,其他地方历史上该发生什么都发生了。不过据我所知,你徒弟已经躲过了几场不知是日本人还是哪一方策划的暗杀,处境不是很妙啊。”

“高翔应该也在他那里,有他那个至少是先天级别的高手护持,暗杀还是很难得逞的。”王宗超笑了一笑,“解决完初期要忙的事,我就去会会他们。”

“我也要和朱雯一起去茅山派,她身具漏尽天眼,单凭这项,茅山精于天机命学的前辈就会抢着收她为徒,这可比跟着我修行有用多了。顺便我还要帮你找些极端的五行风水,《五行化殛手》培养自身五行元气需要耗上十几年时间,如果要快就只能走极端路线,毕竟我们只有两年时间。”

“我说,反正还有两年时间,不用搞得那么紧张。我们还是先找间小餐馆,品尝一下纯正风味的民国民间美食,闲逛领略一番大上海风情吧”挽着一身白衣白裙,戴着一副墨镜的朱雯,秦缀玉嘿嘿笑着,目光水波般流转:“这可是真正的大上海喔虽然我拍过大上海的片子,但那些都是靠布景拼出来的,离了摄像头,那可就一点也感受不到什么民俗风情了。”

“也好,接下来大家就要分开一阵子了。”王宗超也笑着点点头,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他们的确要分开一阵子独立修行。毕竟修行上除了团队间互相帮助促进外,各人依照自己的特点独立修炼,寻找属于自己的灵感与机缘也是很重要了。反正现在他们几人基本都可以在这个世界独当一面,只有朱雯需要齐藤一关照一下。而且他们还有主神手表,无论距离多远都能保持联系,随时相互支援。

“真是难以置信我走入了历史。”朱雯轻声感叹着,目光转向街边一处算命摊,“我以前可不敢这样在街头上摆,不然城管会找上来的。”

“呵呵……是啊,别说算命摊了,这里没有法度,没有规则,是一个真正的冒险家乐园。”齐藤一言语颇有些百感交集。

像是为他这句话做注脚,前方一群手持利斧、棍棒、刀具,气势汹汹的几十人迎面而来,随后一个拐角巷内也有一群同样手持凶器目露凶光的人现身,两队人冲撞厮杀到一起,随后就是一连串喊打喊杀声、惨叫声、哀号声、咆哮声、咒骂声、求饶声、刀刃破空碰撞声乱七八糟响成一片,四周市民避之唯恐不及。

很明显,这是两群黑帮地痞械斗,而且两边都是干这事干惯了,打起来虽然看似杀声震天,血花四溅,其实很少有死人,一般都是砍手砍脚。毕竟这群人都是道上混口饭吃的,知道半真半假打出个结果就算了,真要把自己命搭上去就不值得,给别人留条活路也是给自己留活路。

在王宗超等见惯生死的人们看来,这种斗殴根本只能算小孩子过家家,也懒得过问,坦然走过去。只有朱雯有几分慌张,不过见其他人都不以为意,也就跟随着过去。

四人经过时,那群斗得你死我活的凶汉都各自让出一条路,甚至有两人正杀得难解难分的,见王宗超四人走来都自觉地分开,等四人走过后再接着砍。而且等四人走过后,一群人越打都越是有气无力,斗志全消,最后只能悻悻然放几句狠话,各自收队走人。

虽然没有如刀的眼神,也没有出言恫吓,而且这群流氓地痞也不乏有存着“教训这四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念头的。但当他们念头一动,目光落到为首的王宗超身上时,却都似乎有一盆冰水迎头淋下,什么凶心斗志都一下子烟消云散,最后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又没脸向别人询问求证。

这就是纯粹的气势问题了,虽然王宗超的表面看起来很平常,走在路上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但当有人对他动起敌意时,一股莫名的气势就会显示出来。这是一种超越了五感的无形威压,这群小流氓与他差距太大了,面对他根本无法提起向他动手的丁点斗志,但过后要让他们说王宗超可怕在哪里又完全说不出来。事实上,他们过后甚至连王宗超的样貌特征都记不清楚,反倒是记得“那两个妞长得好看极了”的人居多。

如果是级数低的轮回者,参与进去或许会引发什么《上海滩》之类的支线剧情,但对此时的他们却没有丝毫意义了。

黄昏时分,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冰凉的雨丝落下,无声无息,给大上海这个宁静的夜晚,平添些许冷寂。

王宗超与齐藤一三人别过后,径自一人沿着阴湿泥泞的碎石小道上行走。出了十里洋场,眼前就是一片黑灯瞎火破败低矮的民居,显示出这个时代的畸形。

不久之后,他来到一处颇具规模的庙宇之前,道观门头悬着一张金漆横匾,上书“关帝”二字。

大境关帝庙,是上海大境路上的一座道观。相比四周低矮破旧的民房,这座道观门窗装修、琉璃屋瓦都粉刷如新,门户两侧各置巨型石狮一尊,东雄西雌,威猛雄健,气度非凡,显然香火颇盛。毕竟在这个时代,它是许多对现实已经麻木的人们的心灵寄托之一。

王宗超在雨中站立片刻,等待庙中信徒悉数走出,大庙开始关门时,这才漫步走入。

“这位善信,还请明天再来进香。”自然而然的,关门的庙祝出声阻止,不过看到王宗超明明没带雨具从雨中走来,身上却半点也不湿时,也不由稍愣了一下。

“我是前来借宿一晚的。”王宗超随手将一块银元递给他,依旧走入庙中。

“本庙不收外人借宿……呃,这位善信,那请随我来……”庙祝先是拒绝,接了一块银元后更是一愣:你有这钱在十里洋场住什么豪华旅馆不可以?但他当然不会与钱过不去,就想引王宗超倒一侧的厢房休息。但王宗超却不理他,穿过院落,径自来到香火缭绕的主殿,只见那主殿3层高阁,朱栏曲槛,颇为壮观,与他最初修炼《请神》时的那个破败关帝庙,无疑有天壤之别。

进了主殿,只见正中央正中央一座巍峨关帝像,高约十米,金身如新。关帝一手捧春秋,一手持青龙。勇猛刚毅,神态端庄肃穆。下列还有铁铸青龙偃月刀一把,重量估计超过三百斤,门口还有铜香案一座,铁鹤一双,增崇宁殿庄严肃穆的气氛。

“今晚我在这里留宿即可。”王宗超找了一块蒲团,对着关帝像径自盘膝坐下,“我与关帝一见如故,今晚就要好好交流叙旧。”

“这位善信,不可乱讲”庙祝吃了一惊,暗叫晦气,竟然遇到一个疯子,赶快连同观中几名道士就要上前拉人。却见王宗超随手甩出五条沉甸甸的金条,“这些就当我奉献的一点香火钱吧。”

王宗超出手阔绰,一时间连在侧殿的住持都被惊动,出来后见了王宗超,又听他人说明经过,也是吃惊,但他毕竟较为老成,加上见惯上海达官贵人进香时打赏的大数目,所以依旧能冷静劝说阻拦:“这位善信,本殿实不能留人过夜,勿使我等为难”

“喔?”王宗超听了也有些意外,照理说五条金条在当时绝对是一笔巨款,为这笔钱睁只眼闭只眼留下他完全没什么,但主持拒绝得这么坚决,除了信仰虔诚外,必然另有缘故。

“我只一人在此静坐一晚,不会生事,各位请出吧”王宗超说完之后,众人只觉得一阵气浪澎湃而至,犹如大海潮涌,沛然不可以人力御,推动自己身体不由己向殿外飘去。等到定下神来,却又发现自己双腿稳稳落地,毫发未伤,一时都相顾骇然。

住持试着往殿内走去,却觉得一股无形气墙已经阻住自己去路,虽然触感柔若棉絮,却让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前进一步。

实际上,王宗超的外放护体真气已经充斥了整个殿内,修为不够者根本无从容身,但又对殿内一切事物都分毫无损。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不用任何招式,单凭外放真气将整个大殿撑爆,这种惊世骇俗的修为,已经超脱先天高手应有能力范畴,几乎是天人高手才能显现的了。

然后王宗超结起请神手印,开始摧起已经多年没有正式设神坛修行的《请神》。眼前十米高的关公像猛地爆发出一股金光直冲天际,将神像与天地间一种莫名的力量连接在一起,随后一股巨大的神力洪流直从王宗超天灵冲入。

如果说王宗超多年前在一个破败关帝庙初修《请神》时牵引的神力犹如小泉细水,此时王宗超《请神》修为几乎已达中品顶峰,又借这么一个香火鼎盛占地颇广的关帝庙,引发的澎湃神力就犹如从银河九天直泄而下的瀑布洪流,声势骇人。要不是这种神明愿力无法为常人肉眼所见,想必已经引起整个大上海的震惊。

“这番作为,应该能够引起有心人注意了,尤其是山诸所提到的他的那个门派……”如此高调行事,王宗超自然是有意为之,虽然他兑换了两年时间,但依旧要精确把握,不能随便浪费。眼下他要修炼不好四处找支线剧情,干脆就要让剧情来找自己。相比在《范海辛》之后回归历练时,他如今的确已经没什么好怕的,即使遇到何师祖这样的对手,或者十几个普通先天高手围攻,也尽可脱身甚至战而胜之。

果然,就在他露出一手《请神》后,住持一脸骇异,吩咐他人几句后就急奔庙外,显示出他果然能够感知到神灵愿力,不然不会有此举动。

王宗超继续盘膝坐着,全身犹如面前关帝像,镀上了一层璀璨金光。

大境关帝庙,是明嘉靖年间上海乡民为了抗御倭寇侵扰,建筑县城时建立的箭台改建而成,清咸丰时小刀会起义,这里也曾是刘丽川与敌人血战争夺的据点,又曾被英法联军肆意毁坏,屡经战火,具有悠久历史。王宗超借此修行《请神》,取得就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守护与尚武之信念,却要剔除信徒求财、求子之类杂念。

就这样静坐许久,期间也没人敢再来打扰。到了下半夜时,王宗超突然睁开眼睛,走出大殿外。

殿外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近三十人,来得无声无息,足见纪律严明,而且都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并非乌合之众,领头的两个汉字,一人身形瘦小,手持棍棒,一人身长体壮,赤手空拳,但王宗超可以一眼看出他双腿颇具功底。

“不知总坛哪位神主光临修持神通,属下有失远迎”见王宗超走出,一群人躬身敬道,不敢有半点怠慢,然后那名壮硕汉子又开口试图道,“只是总坛没有实现通告属下,不知……”

“你们是什么教派的?”王宗超也不和他兜圈子,开口直接问道。

“属下是一贯道分坛……阁下身具教中秘传神通,何出此言?”听了王宗超言语,那汉子顿时愣然。

“一贯道?不就是那个所谓佛、儒、伊斯兰、基督、道教五道合一的教派,号称教徒不必出家,只需在家设坛供奉,进献香火,信徒数以百万计,但解放初被当成邪教捣毁?”王宗超心中思量,“不管教义是否冲突,一概囊括,广收香火,果然是请神教派应有之举。这么说这所关帝庙也是这个教派的势力范围,收集香火,相当于渔民设网捕鱼。我动了,他们自然要找上门来。”

然后他开口直言:“我不是一贯道的人,只是偶尔得了一卷《请神》的手稿,依法到此修炼而已。”

一听王宗超所说,眼前各人顿时面色大变,那汉子上前一步,厉声喝道:“非本教中人,不得修炼秘传,还请阁下与我等前往总坛,听候师尊发落本教师尊神通广大,非我等所能揣测,如能诚心皈依,必能从轻发落。”

王宗超不答,只是洒然一笑,静看他们要有何举动。

对手显然不会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按照之前住持通报,修为又似乎比自己强出很多,但自己限于教规又不能视而不见,领头两人对视一眼,最终一咬牙,决定拼了

“天灵灵,地灵灵,有请诸天神兵来相助,仙人降世显神威,急急如律令……”

两人吩咐手下围上的同时,自己也焚符念咒,一股如真如幻的力量开始分别降临到两人身上。

紧接着就是腿影交错,棍影纵横,向王宗超笼罩过来。两人虽然变得神情混噩,但出手却凌厉无涛,还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癫狂。

“是请赤脚大仙,还有齐天大圣吗?”王宗超依旧不以为意地站在原地,“虽然这次来的只是小角色,但好戏肯定还会接踵而来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装神弄鬼

同样是《请神》,眼前两名一贯道的分坛小头目一个请的是赤脚大仙,一个是齐天大圣,再配合两人各自的腿功、棍底,出手加倍凌厉,足以发挥出超越正常状态的一、两倍实力,虽然由于受神力影响神智而令神情略显浑噩,但却也令招式更带上一种难以捉摸的癫狂,状似疯魔,势如疾风暴雨,端的是迅猛之极。

可惜《请神》威力关键还是要看施展者修为,虽然所请神明存在一定的位阶生克之道,比如二郎神克制齐天大圣,但如果修为不足,即使请来玉皇大帝、三清道祖也没用。而这两名小头目的修为别说比王宗超,连比山诸都要差上不少。身上别说能够具体化出武神战器一类,连神明虚影都显现不出。

王宗超随手接了两人几招,就发现两人无论武功还是请神的修为都微不足道,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周旋,当下双手一翻,拂开两人招式,双掌各印到两人胸前,清晰的骨裂声顿时发出。

这两掌王宗超并没有下杀手,但也已经超越两人所能承受的,眼看两人就要伤重,但出乎意料的事却发生了。

两人不但没有倒下,脸上连受重伤的半点痛楚都没有,反而露出一丝癫狂的邪笑。

“神功护体,仙躯不灭……”

两人同时念着请神咒语,那使棍的瘦汉身形犹如灵猴,一个空翻就从王宗超头顶翻过去,棍棒伸出,反过来卡住王宗超一条右臂。趁着王宗超暂时受制,那壮汉双手死死擒拿住王宗超的左手,双腿发疯般连踢,势道凌厉急疾,直攻王宗超全身上下多处要害。

与此同时,他们带来的三十名教徒,也有三人趁机围攻上来。

“原来他们请神级数太低,无法化为实质的护体力量,却可以麻痹神经,令他们毫无痛楚,不顾一切透支功力战下去。”

王宗超对此也已有所料,双臂一动,轻易崩断棍棒,以一股粘力举起死缠不放的两人,犹如两个巨大的盾牌,一左一右向围攻上来的其中一名教徒撞击过去。

“不要装了,该你上场了”

力贯千钧的猛招临头,那看似平凡的教徒竟然应对有措,身形闪电般暴退,正好避开两个“人盾”的左右夹击。不过那两人也被狠狠撞到一块,新伤旧患一齐迸发,神功尽破,一下晕了过去。

“枪来”

被王宗超识破行藏,那教徒一声厉啸,四周立即有人抛出两柄长近一米的短枪,他双手持住,立即向王宗超杀了过来。

两把梭形枪头、红樱点缀的短枪每逢刺出时枪头颤抖不停,让人难以捉摸枪尖戳处,使人眼花缭乱,那是有别于丈二大枪的花枪使法,在民间也叫“耍花枪”,相比适合战阵冲杀的长枪更适合武林争斗。

“天灵灵,地灵灵,有请诸天神兵来相助……”

这人无论武功还是请神修为都明显比之前两人高出数筹,不必焚符也能直接施展请神。一时只见他身如疾风,动如闪电。双臂舞动,直似有七八只手,双枪有时使出双剑招数,有时将双枪在尾部接连组合使出长枪架势,有时如绣球横砸,有时如天刀直劈,有时又如巨棒横砸。招式花巧百变,转折变招又丝毫不乱,令对手无可适从。而他的身法更是奇特,在场上来去飘忽,倏之在左,忽之在右,脚下行进似直实曲,进退难测,就如脚踩风火轮。

一个如虚如幻却又清晰可辨的三头六臂神像在他身上浮现,甚至可以看清那神像当面双手持一杆金枪,枪尖殷红如火,周围六臂各持乾坤圈、斩妖剑、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儿,脚踩风火二轮,正是曾降九十六洞妖魔的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

“好,是个高手”王宗超心头一喜,应对也开始有几分认真了,此人的请神修为无疑已在山诸之上,虽然少了几分以人命积累起来的凶煞霸道,但运用却数倍灵活,武功招式也极为可观,纯以请神之后的实力论,已经不在初次见面时运用水火刀的高翔之下了。

于是他也不以力压人,纯以招式,与此人拆个不亦乐乎。他学武向来不耻下学,对手虽然实力比他仍有天渊之别,但只要招式中有可取之处。他就要认真揣摩,任凭对手将精致细微的地方也一一使出。四周的人根本对这种等级的战斗插不上手,只能在一盘围着观战。

“这个神庙祭拜的是关帝,理应有一名修的是关圣道的高手,为什么不见出来?”与对手激战的同时,王宗超对四周一切变化也了如指掌,注意到剩下的那些人精神气都平庸无奇,实在不像有高手隐藏,而且所站的位置看似无意,其实错落有致,而且正好是三十六人,隐隐中组成某一种阵法,不由心头一动。

“灵血为引,血祭吾神,神兵神将火急如律令……”

越是往下打,那请哪吒上身的高手越是觉得王宗超实力深不可测,心中急躁,突然咬破舌尖,狠狠喷出一股血雾,那血雾聚而不散,悉数汇集到他身上的哪吒虚影之上,顿时令那虚影更加清晰数倍,连眉目嘴鼻都分得清楚,威势更增。他的请神威力由此也更上一层,出手加倍凌厉,突然将左手的花枪一震,触动机关,锐利枪头带着链锁飞出,在空中转如怪藤长蛇,如有生命般向王宗超周身缠了过来,那是对应所请哪吒神像手持缚妖索的变招。这高手终究未能修到化虚为实的中品请神境界,所以只能以手中武器配合应变。

“喔,以自身精血加强请神威力,这一招山诸也不会,正统出身的门徒果然与弃徒不同。”王宗超心中想着,同时向后跃开闪避,但突然身形一震,一团突如其来的劲气重如铁锤,狠狠砸到自己身上。

“不是劈空掌一类掌罡,四周也没人出手,这一击究竟从哪里来的?”常人挨上这一击浑身骨架非散不可,即使是内功高手也会负上内伤,但王宗超依旧丝毫无恙,只是心中疑惑。

一击之后,四面八方扑来的一团团劲气接连袭来,完全凭空生出,不辨来路。王宗超既然要隐藏实力,也不想当不坏金刚让对手太过绝望,当即在应对眼前高手的同时闪展腾挪,拳打脚踢,一团一近身就被击出。只是劲气所扑来的方位又刁钻古怪,难以琢磨,有的从天而降,有的从下而出,前后左右,时不时有劲气袭来,终究不免身受劲气打击。

这样久而久之,受到劲气的扑击越来越多,被击溃的气团逐步扩散,眼前都是灰白茫茫的一片,让人越来越看不清,王宗超索性闭目而战,实际上他有日月瞳在,根本不会受区区障眼术影响,但对手实在太弱,他让对手一双眼睛都是无妨。

他固然无妨,但时间一长,对手却越来越支撑不住了,以血祭神只能暂时提升请神威力,自身耗损甚大,而且时间越久,神力越来越难以驾驭,开始反冲神志,令他神态逐渐浑噩。

在距离大境关帝庙不远的一处民居内,有一个身穿长袍的人藏身其中,脸部涂成红脸谱,面生七痣,眉心中间三粒,鼻子左右各两粒;七粒朱砂痣,红似点血,额上还划一金线,正是京剧中关羽脸谱。面前设一神坛,横供着铁铸青龙偃月刀一把,重达百斤,四周烧檀香、点蜡烛,满场烟雾弥漫。

与青龙偃月刀一齐放置神坛上,还有一个木盆,盆中顶着三十六支铁钉,正好与围住王宗超的众人所站位置一致,形成某种阵法。铁钉围绕着一个小纸人,闪展腾挪一切举动都如庙内的王宗超一样。那人口中喷出一团团白气罩住盆中的纸人,时时嘬唇急啸,激荡白气冲击纸人。

片刻之后,见王宗超始终不倒,那人终于下定决心,突然伸指在青龙偃月刀上一抹,刀锋划破手指,鲜血淌出,将刀口悉数染红。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和着鲜血,向盆中的纸人喷去,与此同时横举起神坛上的青龙偃月刀,双手用力,向纸人狠狠劈下

王宗超闭目而战,感应特别敏锐,正在此时,突然感到空中一股一道夹杂着浓厚血色,巨大无匹似乎可以横贯天际的刀芒凭空出现,以沛莫能御的大力催动所向披靡的锋芒,似泰山压顶开天辟地般向自己袭来

这似乎真是神明才能斩出的一刀,在这灭绝性压倒性的一刀面前,任何凡人都如面对泰山压顶的蝼蚁,只能绝望地等待化为齑粉飞灰。

与此同时丈外的不见天地的一片灰白茫茫蓦然变成血红,四周一合,向他滚滚压来,天地顿时为血云笼罩,血云中一道道劲气如箭如钉,“啾啾”作声如影随形向自己袭来,霎时已钉死了自己所有闪避方向,要自己毫无反抗余地地硬挨那灭绝性的一刀。

“哼,只懂躲在一侧暗算人,连武者的半点傲气豪气都无,还修什么关帝道?”一瞬间王宗超就从那一刀熟悉的煞气威风辨别出对手所请神明,心中不屑。倒不是他歧视法职者,而是因为关帝原本就是武神,如果修炼者没有武者的一份傲骨傲气,以及历经沙场的凶威煞气,根本就无法与之匹配。正如指挥千军万马的石达开将关帝道修炼到中品;山诸虽然差了许多,但凭着杀人如麻久经杀阵出手也是威煞赫赫。要是只敢躲在暗处施术,无疑背道而驰,关帝道修得再厉害也绝对无望中品。

当即王宗超结起请神手印,身上骤现关帝虚影,而且高足十米,夜幕之下光辉四射,威势如海如岳,浩气凌然,冲霄而起,神威浩荡无边。对手的哪吒三太子形象与之相比,简直犹如婴孩比巨汉。同时王宗超右臂灌注关帝神力,以手刀向上反撩。一股庞大磅礴的刀气带着浩荡如雷的滚滚音爆向上直劈,刀意气势犹如千军万马纵横驰骋,兵锋所指摧枯拉朽,连天地河山都瞬间变色

“锵”

另一边那脸涂关公脸谱的人正挥动沉重无比的青龙偃月刀劈向纸人,纸人抬起一只比螂臂还细上许多的手臂遮挡,看上去比螳臂挡车还要螳臂挡车。眼看着不要说那纸人,连整个神坛都会随着这一刀被一分为二,但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事却发生了。

青龙偃月刀劈上纸人的小手,就如劈上一把锐无可挡的神兵利器,不但在铿锵爆响中从中断开,而且断成两半的青龙偃月刀还以比下劈要凌厉霸道十倍的劲力向上反冲,震脱那人双手,轰然撞破屋瓦飞向屋外。那人口中鲜血狂喷,身子也被那股凶猛无涛的反击力量冲得撞破墙壁,摔倒在一片残砖败瓦中生死不明。

在这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冲击下,整个盛着纸人的木盆连带神坛全部四分五裂

而另外一边,战斗也已经停止,那召唤哪吒上身与王宗超周旋的高手被王宗超举手一下反击的威势几乎吓了个魂飞魄散,请神状态无从维持,哪吒虚像一下子崩溃消失。他本人也斗志全失,站在原地进退不得,呆若木鸡。

天空原本雨后阴郁的云层,已经裂开一条细缝,有一丝月光透了进来,随即隐没不见。竟是王宗超一下反击已经波及了高空云层,好在动静不大,不至于引起惊世骇俗的骚动。但对于那高手来说,已足以让他清楚再斗下去毫无意义。

与此同时四周结阵的三十六人身上传来连串爆炸声,犹如突然放了一串爆竹,却是他们身上暗藏的用于结阵的灵符散了,连王宗超自己身上也传来一声清脆的爆炸声,不过威力不大,与鞭炮差不多而已。

“鬼蜮伎俩,虽然防不胜防,却也不过如此,终究很难暗算得了高手。”王宗超心中下了评论,自己背上有一张灵符,是那使棍汉子借着近身纠缠的机会贴上去的,周身敏感早已经超越一羽不能加地步的王宗超又怎会察觉不了?只是故作不知要看对手手段罢了。

虽然暗算他的这一刀其实厉害无比,如果斩实了,连高翔、宗真这样的高手也要饮恨。但实际上只要是江湖经验丰富的高手都不会给对手灵符贴身、又暗中结成阵势的机会。对手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估计也是因为自己在道上名不见经传,这才以为自己即使实力厉害,经验也未必有多丰富。

“你是个高手,身手练到这种程度颇为不易。我也不为难你,你们走吧。但道上规矩强者为尊,这庙我还要多借宿几日。”

王宗超发话后,那高手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收起双枪,向王宗超深深一躬,回头喝令手下,抬起受重伤的两人,悉数退出关帝庙,不敢再作停留。

王宗超则仍旧回到关帝主殿中,坐下静修。天快亮时,那主持在门外敲门,等王宗超说话才恭恭敬敬走了进来,将五条金条以双手送回王宗超手中,还殷勤地请王宗超继续留下,倒像是王宗超变成这庙的主人似的。

王宗超也不客气,继续留了下来。白天信徒进香时就在侧殿静坐练气,晚上就继续到主殿修炼请神,就这样过了四五天,都一直没什么人前来骚扰为难。庙中的人尤其恭敬伺候,有求必应,似乎真把王宗超当成关帝下凡似的。

但王宗超却清楚他们表面恭敬,其实一直暗中在庙中甚至庙外布置些什么,估计很快还会有利害手段接踵而来。

他所显露的毕竟还只是下品请神,只不过是强得有些过分的下品请神罢了。而从一贯道信徒数以百万,广纳香火的规模,以及那几个小头目的修为手段看,王宗超基本可以确定一贯道中肯定还有中品请神高手,绝不可能因为他露的这几手就咽下这口气。

就这样到了第六夜,当王宗超在主殿静坐时,突然心有所感,走出殿外。

“气氛不对啊”

王宗超眼看四周影影绰绰,好像格外的黑,四周高大松树的倒影犹如巨鬼,似要扑人,空中倒是有星光月光,远处也有民居灯火,但却照不到庙内。身旁池塘内的蛙声、树上的蝉鸣也绝了迹,一切都显得静悄悄地格外寂静,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似乎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即将发生。

而王宗超更能感觉,一种古怪的无形力量以隔绝了自己牵引关帝神力的可能,如果自己仅仅有下品请神修为,无疑已经无法动用请神分毫。

“来了……”

空中突然狂风骤起,霹雳炸响,震撼人心,紧接着四个身高过三丈,无比魁梧庞大,浑身散发光豪的金甲神人,手中各持琵琶、宝剑、青龙、巨伞四件法宝,从天而降,将王宗超围在核心。

空中风起云涌,云层中隐现刀枪林立,旌旗云盖,天兵天将无数,倒似十万天兵围困齐天大圣的惊天动地情景。

“虽然是假的,但是很逼真,比老齐的极乐灵屋搞出来的还要逼真,这一贯道果然有些手段。”王宗超可以感知到维持天兵幻象的力量其实源于四周数千民居之内,估计是那些家中设有神坛的一贯道信徒,这才可以形成犹如天崩地裂的气势威压。

“大胆妖人,竟然抢占神庙,窃取香火还不乖乖受绑,随我等跪请仙师发落”随即,只见那手持巨伞的金甲神人戟指王宗超怒喝道,声音宏大无边,威势十足,犹如殷雷滚动,不愧是神将天威,足以把普通人吓个心胆俱裂。

随后那金甲神人把手中巨伞倒抛到王宗超面前,喝道:“还不上来”

王宗超一言不发,倒像已被吓住,迈步踏上巨伞。巨伞载着他猛地腾空而起,直上云端,王宗超只觉得耳边狂风大作,下头小小的房屋树木一排架飞速向后倒去,身子底下如云催雾趱,四周自有四个金甲神人押着,不知去了多远。

“好厉害,虽然事先布置功夫繁琐了点,但也算是如假包换的飞天遁地,请神果然还有难以想象的运用变化……而且这下马威也用得挺好……”王宗超清楚如果是没有做过飞机的普通人,这么一路高空高速飙过去非吓个够呛不可,哪怕是艺高胆大的武林中人也一样。《水浒传》中就有这么一回,罗真人也用类似的手段把恶了他的天杀星李逵轻易整了个魂飞魄散贴贴服服。

不知过了多久,巨伞在一处山头降下。只见那山头最高处矗立这一座十三极密檐式砖塔,方形、实心,高三十多米。四周设四个巨型铜鼎,镇住四方,铜鼎上烟火缭绕,四柱烟霭,袅袅升空,包裹着宝塔,远观宛若祥云妙像。宝塔正对着空中一轮明月,群星璀璨,映出四周古柏苍翠,虬枝横斜,飞瀑流水,群峰争秀,各种景观浑然天成,妙趣横生,犹如仙家宝地。

一名身披宽大道袍,长须白发,仙风道骨的老道盘坐于宝塔之前一处八卦法台上,两名一男一女的童子一捧宝剑,一持浮尘,伺立左右。

四名金甲神将押着王宗超降下后,就收回宝伞,一起来到老道,躬身唱诺。老道也不起身,只是微微颔首。随后四名金甲神将一起化为流光不见,只是王宗超目光敏锐,足以看清那四名金甲神将其实是化为四道符箓,飞回老道身上。

此情此景,无疑是仙家神君,道德真人才能有的排场。如果是普通武林中人,哪怕颇具胆色,经过一番折腾后也早已如《水浒传》中李逵一样俯身下拜,磕头如捣蒜了。

“凭着四道符箓寄托神力,数百里之外摄人飞天而来,这种手段无疑已达中品请神,但估计未到上品,否则也不用事先诸多布置准备。”但这些做派对于王宗超而言完全是浮云,反而让他对于对方的实力有了一个初步估计。

第二百九十九章百剑观音

眼前松风坦荡、月华满山,一片仙家妙境四野四顾无人,只有一须发如雪,却面容红润,全无老态的老道静坐于宝塔之下,左右童子伺立,烟霭袅绕,飘然如神仙中人,仿佛时刻都会驾云而去一般。

王宗超走过一座小桥,沿着一条约有百级笔直台阶朝山上宝塔走去,步伐不急不缓,就如最平常的登山远游,并未为眼前景象所动。

山风徐来,令燃自四尊铜鼎之内四柱烟霭为之摇曳,露出贴于塔门两侧的一副对联,吸引了王宗超的注意力。

心致幽静离妄梦

念化虚无存鬼神

“喔,这上联倒是道出了进阶中品请神的关窍,想当年我进阶中品那一刻,感觉飘飘欲仙,直欲成神作佛,若不能把持住,神魂只怕已迷乱于香火愿力中,失去本性。而下联所言我虽然未知其奥妙,但如果真能念化虚无,想必也可以容纳更多信仰神力于识海之中,同时意念也可以避免受混乱信仰神力影响,不像我是以意志强行降服……”

心中寻思间,王宗超已来到老道面前,只见他鹤发童颜,发束在头顶,定以星冠,上下打理得极是周整,盘膝而坐,又显得悠然从容,见王宗超走了,开颜笑道:“很久没见到如此心性定力的年轻人了,纵然处事为人稍欠沉稳,也不简单……请坐罢。”

“道长便是一贯道的掌道师尊?”王宗超也不矫情,发问的同时在老道面前蒲团上面对面坐下。能够经历这一系列考验而处之泰然,他无疑已赢得与对方平等交流的资格,只因请神关键看的就是各人心性,心强上一份,法就高上一层。虽然对方对于自己强占香火尤有质问之意,但已近似于谈判而非问罪了。

“贫道一介山野散人,早已不理俗务多年,如今掌道乃贫道大弟子张光壁。”老道一脸风轻云淡,但言语中已透露他身为一贯道太上教主的身份,又道:“若不是听闻有教外之人将本道之法修至化境,也不会动念相邀。”

“听闻贵教是佛、道、儒、伊斯兰、基督五教合一,而道长身着道袍,是否用意于道教凌驾其他诸教之上?”王宗超再次问道,看似闲谈,但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老道摇了摇头:“本道宗旨乃‘万教归一,吾道一以贯之’,并无强分高下之意。只是佛、儒、伊斯兰、基督诸教,皆有尊己排他之说法,正如儒教所言‘敬鬼神而远之’,基督教所言‘除主外不可有其他的神’,此类说辞固然可令教徒用心专一,不务旁学,于修行大有益处,却也拘于门户之见,导致无穷争端。

而道教传自老子,讲究道法自然,三千大道,八百旁门,皆可明人理,晓天道,得长生,证极乐,其要旨并无强分门户,排斥异己之意,与本道宗旨相合。故本教仍以‘道’为名,容纳诸教。

如今时局纷乱,国人或无信,或各信异神,致使人心不齐,相互攻讦,道德沦丧。却不知世界列强,多是一国一信,这才万众一心,胆壮心齐,一致对外。

而本道寄意万教归一,统一信仰,阐发五教圣人之奥旨,恪遵四维纲常之古礼,令人心思定,恢复本性之自然,平息战乱争纷,冀中华为大同,合于内而御辱于外。”

“很美好的初衷。”王宗超淡然一笑,其实无论邪教正教,教义都会听起来很美好,不过老道所言,仍透露出一贯道野心甚大,竟隐隐有统一中华大小教派,再创一个类似东方基督教或伊斯兰教的庞大教派的想法。

王宗超言语平淡,老道也不以为意,直接言归正题:“年轻人,你机缘获得本教秘传之法,也算与本教有缘。如今见你一面,更出贫道所料之外,想来你已将请神之法修至中品了吧?”

“道长所料不差。”王宗超点点头,凭老道本身修为,加上这么一路试探观察,能够看出他的底细并不奇怪。不过也就仅限于中品请神这张牌而已,而王宗超目前实已远远不是单凭中品请神所能衡量。

“自练秘法也能修到如此境界,果然天纵奇才”老道赞了一句,又问:“既然小友一心修习本教之法,何不妨入教拜师?”

稍顿了顿,老道郑重补充一句:“入教,定可获真传,绝非本教流传在外的浅显法诀可比”

老道言语中对王宗超颇为看重,出言招纳,甚至承诺传授进一步的《请神》,但王宗超却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介武夫,无志与神道。修习《请神》,只是对其中法武合一,磨练武念,凝聚拳意之效感兴趣而已,也悟出了一些适合自己的小窍门,自信难逢敌手,希望找此道行家切磋一二,赐我一败罢了。”

王宗超所言并非以退为进之举,反而是大实话。《请神》虽说法武合一,但其实走的是旁门,不算武学正道,借以参悟辅助,以收奇正相生之效可以,真要全副心神投入其中就不免偏废了正途。况且他本身所兑换的高深武道秘籍甚多,许多还未能悟透练成,的确不宜为此过分分心。

除非老道真肯传授修成上品请神这样直指大道的秘诀,他才会感兴趣。否则修习过多《请神》的复杂技巧,对增长修为无益,又会分薄精力,影响修行,不如挑选最适合自己的几样练习就好。比如他在《x战警》世界领悟的巨人化之法,不但威力巨大,而且对运功练气有奇效,就绝对是一种最适合自己的运用技巧。

加上老道虽然看似慷慨诚恳,但其实用意不明。自己如果入教,难保会有一些控制制约手段,或者会在传授的法诀中做手脚,倒不如无欲则刚,直接在战斗中学习适合自己的手段,检验自己的不足。只是那老道身上明显没有练过武的迹象,估计走的还是法职者道路,纵然动手也不会是一个合适的对手。

“年轻人果然年轻气盛,好胜心十足。”王宗超开口拒绝,而且语带挑衅,老道只是点点头,脸上喜怒难测,但四周却突然传来了风声只听见风声没有风,却有一种阴飕飕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光线突然变暗了,变得一片漆黑。

山上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厚厚一层密云。云如华盖,严严实实的笼罩在山顶四周,挡住了所有的星月之光,中心位置正是宝塔的上方。这云层的正中似乎还在涌动,涌动中隐隐垂下一条龙挂般的云柱

传闻圣人怒不上脸,却可令天地变色。老道此时倒有一份类似气魄声势,只是王宗超对这些虚文都无动于衷,只看他接下来要有什么举动。

但老道却仅仅淡然说了一句:“即是求败而来,莲空大师,你便指点他一二罢。我已暂时禁住这一方天地,不怕动静过大惊扰平民。”

“喔?”王宗超心有所感,向左后方望去,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名身披月白袈裟,身形颇为削瘦的少年僧人,面如冠玉,俊秀得宛若女子,但神情却冷峻得犹如亘古寒冰。

微风拂来,一股肃杀之气开始了弥漫。

事已至此,老道虽然还没有放弃邀王宗超入教的念头,但也知道无论如何必须先把他狠狠挫败,以挫其傲气不可。

王宗超面色微微一动,也站了起来,对方精神气皆非同寻常,绝对是个高手,而且这种隐藏气机杀意,来去鬼神难测的本事,也是他预计《请神》中应存在,但自己却未能完全参悟掌握的技巧。

“大师请了”王宗超也不客气,直言开口邀战。

“施主有请”那名为莲空的僧人合十为礼,声音彷佛水晶互撞般清朗冷冽,带着一股凛然锐气,令人入耳有如芒刺背之感

紧接着僧人举手虚点,一股凛冽剑气破空而出,越过三丈距离,直朝王宗超刺来,去势快如闪电。

王宗超屈指一弹,以“弹指惊雷”的手法,弹出一缕通体晶莹剔透的细小寒冰,与剑气撞到一起,轰然炸爆,截下这发剑气。但紧接着绵绵不绝的森森剑气已如波浪滔天,狂涌而至,猎猎生寒。

“竟然也是先天高手。好”王宗超双手连弹,无数细小光球或者破空直射,或者迂回曲折,或者相互旋绕,或者相互碰撞变向,与剑气交锋,引发连锁殉爆,一时如雷炸响不绝,大地开裂崩碎,连串耀眼强光闪烁不停,照得山谷亮如白昼,却是王宗超将铀光波动拳融入“弹指惊雷”之中,暗藏正负电磁相吸互斥之理,去向加倍灵活莫测,与僧人剑气一时相持不下。

“内力竟然暗藏雷霆之劲,对付鬼祟岂非无往不利,江湖罕有,又是哪家哪派绝学?”虽然王宗超此时出手已遏制了大部分威力,一旁观战的老道依旧大感惊异。

但相持只是短暂的,渐渐的剑势去得更急更激,雄浑的剑气彷佛无穷无尽、无远弗至,渐渐打破势均力敌之局。

“纵然十指齐发剑气,也绝不可能如此密集……”王宗超心头一动,就觉得肩上一痛,已是中了一剑,那剑气来得无所迹,无所踪,实在难防难挡。

招式比拼已输了一手,王宗超突然放弃防御。僧人只觉得发出剑气无一落空的刺到对方身上,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轻易得手,不由一阵错愕,随即却发现自己的剑气像雨点打落在钢板上面反弹开来。对手身上已多了一副金红交错的战铠,紧接着又在挥掌横劈间,一股凌厉刀气以摧山断岳之势,带着浩荡如雷的滚滚音爆破空劈至

虽无任何变化,却自生一股横扫千军、血战沙场的惨烈气味,以力胜巧,以势压人

“武神战铠?”一旁老道见了反而一派从容,毕竟早有所料。

面对这一刀,僧人面色肃穆,却不避不闪,反而双掌合十。紧接着无涛剑气激射天空,周围落叶树干飞禽雀鸟一旦碰上剑光,瞬间便被绞为粉碎剑气以他为中心成冠状放射出去,十丈之内,参天古木一一倾倒,就连四周笼罩不散的厚厚烟云也给剑气逼出一道缺口,星光月辉从缺口一泄而入。

就在一瞬间,王宗超劈出的一刀已和对方发出的剑气交相碰撞了无数下,虽然刀势凌厉无涛,但剑气却前仆后继,似乎无有穷尽,将这一刀撞击得不断扭曲溃散,最终在空中土崩瓦解。

僧人依旧双掌合十,周身却开始泛出金色光芒,梵音起,禅唱闻,无数金色剑影在他背后如孔雀开屏般展开,观之犹如金日升空,旭阳普照。

在僧人背后,一个身高超过三丈的百手观音像现出身形,面容慈悲,右脚单足矗立,左足弯曲,把脚踝搭与右膝之上。而且与寺院中见到的任何观音像不同,这尊百手观音的手上,没有任何法器,只持了金芒璀璨,形态各异的一百柄剑,或厚重、或精悍、或古朴、或轻灵,却都无一例外散发着凛冽的锋芒锐气,金光灿灿中隐有血光升腾。

王宗超目光敏锐,观察注意到那血光虽然为璀璨金芒遮掩,但凝聚稠密程度其实更在山诸的血色煞气之上,想不到这僧人手下积累的人命竟然也不会输给那个杀人如麻之徒。

现出观音像后,僧人并未在出手,神情无悲无喜,出声发问:“此为百剑观音,观音慈悲,百剑却不慈悲,出则见血,施主可要再战?”

“自然要战武道争斗,不必留手,虽死无憾”见识到另一种《中品请神》的厉害运用法门,王宗超心中欣喜,哪肯停手,手中“万军”神刀突现,身形急转,人刀齐旋,化为一个绞杀切割一切的庞大刀轮斩向僧人,刀势越摧越猛,越旋越急。激起的飓风震耳欲聋,令四周百米内的树木纷纷发出噼里啪啦的枝叶断折之声,甚至有较细的树木被狂风吹得直接倒伏折断,一个三丈高的小型石碑在飓风中轰然倒塌,可见蕴含的力量之巨大。

僧人转身应对,观音像百剑齐动,爆开如万花齐放的灿烂剑影向四面八方飞射,在空中纵横编织出一张密可捕蚊的剑网,带着破体割肤洞金穿石的锋利,往王宗超身上张去。

就在常人连眼也来不及眨上的瞬间,上千计金铁交鸣伴着令人眼花的火星,响成连绵不绝的一片。王宗超只觉得自己像冲入了一片密不透风的荆棘林,又像落入了一条完全由千万剑气组成的激流怒浪中,每斩出一刀都至少会遇到几十道横来斜往的剑气阻拦,衍生的潜劲涡流更是复杂得完全无法估料。虽然刀势未曾崩溃,却也因此走偏了方向,驾驭着刀轮擦着僧人身侧两米外滚了过去。

而刀轮激起的飓风劲气余波,却被僧人无数护身锐利剑气分割分解,层层化开,由集引散,转强分弱,化解于无形。

一刀走偏,王宗超迅速落地,站稳身子正要在战。然而对方的剑气却早已如影随行而至,将自己周身全部笼罩住。

僧人剑法剑势之繁复多变,实在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或者大开大阖,气势雄迈,或者忽来忽去,变化精微,又或拙滞古朴,又或迅疾无伦,时而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时而又绵绵密密,犹如细雨轻雾。更可怕的这些风格绝然不同的剑法剑势竟是在同一时间全部施展出来,完全融合在一起,极尽变化莫测之能事,甚至可以如虚影般交相重叠,互不影响,却都具备实质的杀伤力

“常人心分两用已是难得,这僧人却简直是心分百用,百臂观音手上每一柄剑都可以施展不同的剑法《请神》果然还有许多我料想不到的妙用……”王宗超一开始还将将“万军”神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护住全身,但依旧遮挡不住复杂到难以想象的剑路剑势,心知自己在招式上已经可以说是输了个一干二净。索性单凭结合了浑厚护体真气的“武神战铠”,护住周身,手上只攻不守,以攻对攻

展开身形,王宗超的冲杀奔跑宛如暴风席卷,渐渐化为幻影、幻影、无数幻影。但每一个幻影却都带着流星天降般雷霆万钧的冲势汇同无数刀芒砸向僧人。渐渐的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看清王宗超的身影,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又一片的刀芒,一波又一波的气浪,似乎无穷无尽,一道比一道厉烈耀眼,一波比一波猛烈霸道,甚至给人以一种吞噬天地毁灭一切的错觉。

即使同为先天境界,他的内力修为也实在比僧人浑厚太多了,随着功力不断提升,一成、两成、三成……那僧人虽然剑术玄妙,却也渐渐变成守多攻少之势,同时脚下开始迈步闪避,落脚之处都有金莲相托,卐字生印,令他脚不沾地虚空悬浮而行,看似稳健端庄,其实也是快到极点。

老道已经与两名童子退到宝塔边,对眼前战况也是惊愕难言,他原本只料想王宗超虽然练成中品请神,但不得真传,变化精微处必然比莲空差上许多,但想不到他的力量却是出乎意料的霸道强横,完全足以以力胜巧,单凭“武神战铠”僧人就已极难攻破。

此时僧人背后观音像百剑已全部离手,在他周身曲直互引,来回旋绕,流萤般的金链光辉不稍停歇,在虚空中挥舞凝聚不散彷佛成了有形有质之物,一时到处都是金色剑影纵横,密布十丈之内的每一寸空间,进可攻退可守。那些由“请神”实化的金剑竟似具有“过痕留影”的特性,剑芒凝聚不散,虚实相生,似幻似真,令人难辨剑锋实体所在,迷惑对手的灵觉判断,也是“请神”的独有厉害之处。

突然在电花火石间,王宗超一连七闪,留下七个残影,人已经出现在距离僧人一丈之内,一拳擂出。

僧人吃了一惊,身形退闪的同时剑芒复炽,立即将王宗超逼退。但已经觉得对方这一拳似有几十数百种不同性质的真气劲力,从不同的方位向他涌来,这其中有直攻而来的,也有左右夹击,或者拉扯和挤压的劲道,甚至还有从脚底攻来和旋转的力道,就像掉入怒涛汹涌的漩涡中,再难把持自己的方位。

虽然他的护身剑网重重化解拳力,却依然觉得有漏网拳劲袭上身来,却只感觉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心知不妙。随即五脏内腑已经生出感应,一时绞痛不堪,气血翻腾。

就这么一招先机,王宗超已经窥出对方密集剑路的一处破绽,猛然跃起,“万军”神刀挥出两道空前凌厉所向披靡的刀芒,却不是斩向僧人,而是对准剑网的某处斩去。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四野,两片巨大刀芒交汇之处,骤然迸射出一片光华璀璨的铁树银花,隐隐中可以见到两把金剑被这威猛无伦的一击剪成无数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化为星火热流,往四面八方的虚空散去,化为乌有。

两刀余劲未息,无远弗至地斩向大地,形成一横一竖两道深深的沟壑,在僧人眼前的大地之上构成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金剑实体被破,可就不等同于寻常剑气刀芒被击溃,毕竟剑气刀芒只是以真气杀气暂时凝结成,而金剑或者“万军”神刀却都是以意志心力凝结神力形成的意念体,受损也代表主人的精神力受到一定的损害,加上僧人的百剑各有气机相连结成剑阵,少了两把剑后,原本严谨有序暗合玄理的剑势顿时一乱。

王宗超乘机抢攻,但僧人却应变从容,余下九十八把金剑蓦然回收,在他身侧旋绞成圆,只在眨眼间便在将他全身都笼罩在一团森森发亮的光球,但在王宗超越来越强的攻势冲击下,光球尤且不断扭曲变形,防线转眼间已有摇摇欲溃的迹象。

紧接着又是轰然一声,剑球崩溃,无数把金剑犹如炸巢的蜂窝一样满空乱飞,但其中却已不见那僧人存在。王宗超见状心中一沉,心知中计。

第三百章六字大明咒剑

防线被攻破,原本应包裹于剑球之内的僧人却无影无踪,王宗超心知这又是《请神》屏蔽气机,来去神出鬼没之效。不过即使如此,僧人仍然付出代价,在剑球摧破的瞬间,其中受力最大的一把金剑随之崩碎,化为乌有。至此,百剑观音仅剩下九十七把金剑。

然而高手过招,分秒必争,仅仅利用对手一瞬间的判断失误,身形后撤到剑球后方一丈之外的僧人已经稍为缓过一口气,抢回一瞬转折余地。

此时僧人背后的百臂观音百臂皆已空手,却或捏手印、或引剑诀。空中看似杂乱无章到处乱飞的金剑在一股无形力量牵引下,立即有六把剑并到一块,形成六瓣莲花状,原本金色剑体为之一变,各分化成白、绿、黄、蓝、红、黑,六色,六把剑刃旋转如盘,望之如同六色莲花,日冕光晕,更如佛顶祥光,飘荡隐现。

剑轮转动甚急,朝王宗超迎面罩来,却不闻分毫破空之声,更不带任何锋锐剑气杀意,难明虚实。

王宗超心知自己依旧占着上风,霸道雄猛气势上压过僧人一头,应当借着这股势头乘胜追击,当即挥刀迎上剑轮,刀刃席卷风雷,冰火旋绕,带着吞天噬地的杀气,存心持强硬破,将六把剑彻底绞碎吞噬。

刀剑互击,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爆发铿锵巨响。而是突然发出一声犹如晨钟暮鼓的声响,发人深省,令王宗超战意为之一消。

一连六下刀剑交锋,每次都发出一声截然不同的音调,竟似“唵嘛呢叭咪吽”六音,每一音节都似乎各有妙用,可令人清心明性,消解一切无妄烦恼,去除业障。六下音节发出后,六把剑也悉数消失不见,但“万军”神刀上的浓郁血色也消减了不少,代表着王宗超的战意已经下落到一个低点,横扫千军、血战沙场的惨烈磅礴气势随之消散,反而呈现出一派佛家胜地的祥和气息。

王宗超心志坚如磐石,战意只是稍挫,随即复炽,但紧接着,又有六把剑形成剑轮笼罩而来,剑势连绵不绝,不容闪避……

“喔,观世音菩萨的六字大明咒剑,此咒剑一出,已取胜在望矣”老道在旁观看,不觉捻须微笑。他除了编读道藏外,对佛家、儒家、基督教等各派经典也悉数了然于胸,自然明白六字大明咒是内涵异常丰富、奥妙无穷,即是观世音菩萨的微妙本心,以对应白、绿、黄、蓝、红、黑六色的六种智慧来对治六道众生不同的烦恼:即傲慢心、嫉妒心、贪欲心、愚痴心、吝啬心、瞋恚心,如同诸佛菩萨亲临灌顶。

“此子功力绝强,气势更是凌厉磅礴挡者披靡,俨然千古难逢的绝世神将,更在石达开之上,难怪可以无师自通成就中品请神……只是这种练法乃以力强练,全凭个人心性命格,心境必难圆融无瑕,想来抵御不得六字大明咒……”

老道心中预算战局,但渐渐地又目露惊容,只见王宗超已一连接下十多轮六字大明咒剑,身上的战铠与大刀虽然血色越来越淡,但渐渐的又转化为纯净如镜,透彻如琉璃水晶般的质地,席卷沙场的磅礴惨烈气息虽然消散,但杀气尤在,且变得纯净如水、寒冷如冰。就如宝刀宝剑的不带半点生机的无情杀意一般,依旧可以让人觉察到极度危险,但绝无半点嗜血、癫狂、惨烈之类的附带情绪。

“啊……杀意气势亦是一冷一热,一敛一放,有明无明,浑然圆润,纵然不是‘请神’正宗,也绝不简单”眼前的战况,让老道不得不再次对王宗超的实力重新估计。

“此战获益匪浅,足见‘请神’有别具一格的纯化七情六欲杂念的手段……”王宗超一连接下十六发六剑一组的六字大明咒剑,到后头每一个音节都只能让他心境微微泛现涟漪,随即平复,影响力越来越弱。每接下一组剑轮后,六把剑都会自动消失,眼前僧人所操纵的剑越来越少。

“只剩下最后一把剑了,啊……”

十六组六字大明咒剑发出后,僧人背后的百臂观音面目依旧慈悲,但百手却都已空空如也,但五十对空出来的手却都相对合十,之后百臂观音像虚化淡化,变得飘渺不实。

空中不知何时已巍然耸立着最后一把剑,却已经巨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那剑刃更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高耸巍峨,横贯天地,威势无双,像在虚空中烙下一道无可逾越的分际线,即使是自然界最为巍峨险峻的山峰也无法与之相比。更可怕的是这把巨剑已然毫无半点慈悲可言,血光升腾,杀气冲天,大有一剑横扫千军,血流千里的凶威煞气。

王宗超首当其冲,立即生出天地万物全都消失,只剩下他与那把巨剑的错觉,而是他被那无懈可击的剑势所压倒,精神落入下风的证明。而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把剑上的杀气威势,不但是僧人之前未曾展现的,而且对他来说竟然极为熟悉。

也就在此时,僧人突然开口说道:“种业因,得业果。此剑为我所有,也乃施主心中杀业之剑,执念之剑。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施主可肯放下?”

“厉害”王宗超由衷感叹,这才知道六字大明咒剑不仅仅是对敌人精神的一种打击遏制,而且更是一种如乾坤大挪移、不死印一般的借力打力,王宗超对敌的杀意气势,已经在一轮硬拼中悉数转嫁到最后的那把剑上,而且经过重重积累,威势已经积累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使王宗超自己全力一击也有所不及。

由此可以看出“请神”的运用奥秘,实在不下于任何高深武学,单是从僧人展现的屏蔽气机、心分百用、借敌之势三项,每一项就都是极为了得的神通,让人叹为观止。

见王宗超观剑不语,僧人又道:“杀生为护身,斩业非斩人此剑存于施主心中,伤人伤己,如肯放下,自会烟消云散,照见五蕴皆空,毫无妨碍。”

说话之时,僧人嘴角有一缕鲜血流出,显然是之前王宗超一拳已伤到他内腑,但言语却依旧清冷,不愠不火。

“在下领教大师高招”王宗超只说一句,字字坚定,毫不动摇。同时已将全部精神、真气、力量、灵魂都贯注于手中的‘万军’神刀,刀从意、意从刀,心意交融,长刀如我,一往无回。

僧人叹息一声,低头念佛。巨剑随即以开天辟地之势下斩,似快似慢,亦前亦后,虚空似乎都被一剑划破,沿着巨剑掠过的轨迹,隐现层层佛境,有空相,无空相,静见性,空见性,以一己之性成就三千世界,剑身上带起的劲道却以一种毁灭一切的杀性向前汹涌下压,霸道无边,似要把王宗超四周的空气给完全挤压粉碎掉,连动作都变得十分困难。一剑之下,天地两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给予王宗超心理身理的双重威胁。

请神修为,气势比拼上,王宗超此时皆已屈居下风,此时他屹立原地,提聚功力,越摧越强,庞大的真气如海啸滂湃,如飓风烈旋,将四周十丈之内都笼罩进去。地面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般翻卷,无数碎石缓缓漂浮上空中,又在致密真气层中被挤压绞成碎末。

他毕竟身为轮回者,拥有这个世界的武者难以想象的积累,无论是练体还是练气,都远远超越了普通先天高手。连具备两种级力量的郑吒,不用“爆炸”与“毁灭”情况下都与大差距颇大。所以一直以来,他其实只凭三成功力作战,却已足以力压僧人一头,此时请神修为与气势都处于下风,也只能以绝强的力量硬生生扭转局面了。

王宗超心知肚明,眼前这柄巨剑虽然借了他的杀意气势,却也几乎凝聚了僧人的所有神力气势,可以说倾尽修为,一旦被击碎,后果也绝非之前两三把金剑被毁那么简单,可以说一拼之下,就要分出胜负,甚至分出生死

但双方却没得选择,虽然僧人言明可以让王宗超自己弃战,但弃战也就等同于认输,那可与力战而败大有区别。双方气势相斗,认输其实也就等同于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道,非留下心理阴影不可,所以只能奋战到底

“两位停手吧”也就在此时,老道声音随着一股瑞霭云气传来,那股云气正好隔在王宗超与天空中的巨剑之间,其中隐现三十三天胜景,天花、玉女、仙人、神将、金灯、五彩霞光之类,更有仙乐飘扬,渺渺茫茫,似真似幻,瞬息万变,几于不可测度。立即将王宗超与僧人交战气机分隔开来。

两人也乘机停手,王宗超解除了“武神战器”,僧人也将空中的巨剑收回,重新分解成无数把小剑,回归背后百臂观音手中,只是其中还有三只手空着,正好是被王宗超所毁的三把剑,估计需要相当一段时间静修才能复原了。随后百剑观音也收回他的天灵,不复出现。

双方停手,老道随即也解除了严严实实的笼罩在山顶四周的云层,天上星月光辉重现,洒在已经满目疮痍的地面上。

此时老道面色又微微一沉,只因他看清王宗超解除“武神战铠”之后,身上竟毫无伤痕,之前激战时王宗超身上少说中了上百剑,但竟无一剑伤得了他,相比之下,损失三把金剑的莲空已经逊了一筹。

“大师修为令人叹为观止,令我受益匪浅,之前有一拳侥幸波及了大师,如能依此口诀行功,必不会留下后患……”停手后,王宗超向莲空拱手为礼,同时说了一套运气疗伤的口诀……

七伤拳拳劲独特,专伤五脏内腑,如果没有发拳者出手救治或者得到独门疗伤口诀,伤势很容易恶化或者延绵不愈,而王宗超坦然告知的正是七伤拳的疗伤口诀。

口诀独特却并不高深,莲空依言运气,内脏的绞痛顿时大大减缓,当即合十向王宗超致谢。

见王宗超语气诚恳,不携胜逼人,老道面色也大见缓和,开口问道:“小友请神修为独特高深,武功修为更是高深莫测,究竟是何来历,还望见告。”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深山隐修,今日才艺成出世之类说辞,就不必再说了。我观小友‘请神’寄蕴意境,直如铁马金戈,横扫千军,俨然千古难逢绝世武将之战意,更胜多年前的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武功虽然可以在深山内练就,但这等请神意境,却非入世历练,为将称雄,成就一番事业不可如不便见告,便请回吧”

老道不愧是‘请神’的个中行家,观察得极为敏锐中肯。要知道王宗超在进入轮回空间之前,头衔其实也类似“八十万禁军教头”之类要职,后来又贯通了神枪“孤寂”中绝世勇将杨再兴的千年不灭,至死不屈的无边战意与尚武精神,之后更是身经百战,会过无数强者,这一份气势意境自然绝不可能是一介名不见经传之人所能拥有。

王宗超实力绝强,老道已经颇有或争取他入教,或结为客卿同盟之意,但如果王宗超依旧不肯坦白来历,无疑居心叵测,无论如何合作不成。但偏偏王宗超的这些过往经历涉及到主神空间与轮回世界,说出来不但要导致扣分,还可能有反作用。

所以王宗超只能避重就轻,淡然说了一句:“我三十年前曾收了一徒弟,名叫陈囤。”

“喔,东北王……陈大帅,难怪,难怪”听了这话,老道目泛精芒,“我早已听闻陈大师府中自设一神庙,其中祭拜之人形似关帝,却又面貌全非,世人引以为怪。如今想来,所祭之人便是阁下了

三十年前,传闻有人练成中品请神,诛杀阁皂宗何师祖,而后却又不知所踪。……三十年了,阁下面容丝毫不改,‘请神’又不修皮囊,莫非阁下武功修为,已达天人之境?”

“小友”变成“阁下”,可见王宗超在老道心目中的地位,已因简简单单一句话而直线提升。

第三百零一章传念

达到了一定修为境界的修行人,基本上都是阅尽人世,洞察了人情物理之人,所以除去那些走的是极端魔道路线的之外,做事讲求留一线生机,自然与等闲为抢占地盘而好勇斗狠的江湖人不同。吞噬t就到

一开始王宗占了老道势力下的一处神庙,已是隐带挑衅之举,但老道的应对也不是简单的你杀上门来我就杀回去这种江湖手段,而是先以神通相邀,试探隐含下马威,确认对方实力意图后再采取应变,不但将王宗的底细摸透了不少,也给彼此留下进退余地。

好在王宗在这个世界上也算略有经营,尤其是当初在陈家村所收的徒弟陈囤,得齐藤一透露历史先机指点,又有高翔这种高手辅助,已经取代了原本历史上东北王张作霖的地位,在国几乎称得上三分天下有其一。不过三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少年如今已是四十多岁之人,比王宗自己还要老得多,至少从表面这样。所以王宗说出来后也不敢奢望老道立即相信,只是留下了对证的余地。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老道连陈囤家自设神庙所祭之人形象,以及三十年前有人诛杀何师祖都知道,两边线索完美接上,倒是省去考证的功夫,不过也由此可知老道情报来源之广,要不是这个时代国照片还没广泛应用于情报,老道几乎可以在第一眼就辨明王宗的来历。

此时老道觉王宗三十年来形貌几乎没有变化之后,又是大为惊叹,要知道内功修为精湛且精通养身之道的高手,六十几岁而年龄看起来还不到一半并不奇怪,但眉角眼梢包括身上气息却少不了有些许岁月痕迹,即使先天高手也不例外,行家依旧可以依此大致猜测其真实年龄。

而王宗出手的内功偏于港漫霸道,养生效果必定相对较差,却依旧可以让三十年的岁月在身上丝毫不留痕迹,那么修为就很可能是越先天了。

“我苦修天人之境多年,但终究有一线之差,未能突破。”王宗也不充这大头,摇头否认。

“纵然一线之差,也是极为了不起,天人也等同于修行者肉身成人仙,相比之下,‘上品请神’随可成就神仙,但从品到上品,却难如天堑啊”老道点头赞叹,又请王宗与僧人莲空坐下叙话,令两名童子奉茶。

“上品请神,我略有所悟,关键是在于纯化信仰愿力吗?”王宗坐下后,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他清楚有些秘密,往往是要让对方明白你并非一无所知才好让对方松口,正如当国没有某些技术时,外国往往会对你严格采取技术禁运,只有当你开始研究出眉目时,才会让外国放宽限制。

“阁下能有此感悟,足见对‘请神’要旨领会极深……”老道点了点头,虽然神色不动,但端茶的手却轻微一颤,足见对于王宗能领会到这种地步也是有所震动,随即又道:“不过‘纯化’一词还稍有偏颇,其实‘上品请神’要旨在于阴阳两分,正如盘古一斧开辟天地,清归清,浊归浊,天地乾坤由此而生。就到

人心愿力,也分纯阳道心与阴魔,只是红尘迷蒙,混沌为一,就如天地未开,如能分开阴阳,自能执掌一方天地。

基督教的圣经之,天使长路西法背叛成为魔鬼,带领三分之一天使背叛,成为魔君、污鬼、邪灵,后来又衍化出代表人性七宗罪的地狱七君王。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将信仰两分阴阳,阴为地狱,阳为天堂,令信徒愿力信仰各有归宿罢了。然而无论天堂地狱,其实都在耶和华掌控之。”

“在下谢过道长指点。”王宗默然片刻后,起身向老道敬了一礼,虽然老道所说只是大致理论,依据这理论完成封神难度不亚于从知道火箭后推力理论到成功射太空火箭,但他还是诚心诚意感谢对方指点。

老道此时已不再以前辈自居,也是起身还礼,重新就座后又摇头叹息一声:“可惜即使明知如此也已无从实行,原大地也已有数百年不见真神,且不闻有人封神了。”

“这又是为何?”王宗开口问道。

老道沉吟片刻,说出了一个让王宗也感到吃惊的内幕:“我华夏早在秦始皇时已立下人道、天道之分,天道归天道,人道归人道,人间为皇者不得求长生,求长生者不得谋算社稷神器,否则必遭天谴,纵是秦皇祖龙也难逃此劫。待到元末明初时,更有朱洪武派刘伯温,张三丰,铁冠道人等人运无上法力,联手于金陵紫金山上设法,借沈万山聚宝盆凝聚九州龙脉,隔断天地灵桥,令神人两分,从此天庭众神不再降临凡尘,异域神祗更不入九州半步,而九州凡人同样受龙脉皇气禁锢,无从封神。

道家修成正果者,共分‘天、地、神、人、鬼’五仙,其神仙之途已绝,更高的天仙、地仙之路自然也无以为继,仅有人仙、鬼仙,华夏数百年来,或有少数几人修炼成功。”

此时一旁的莲空也是冷然出声:“诸神不至,皇权自然不受神权左右,足以稳如泰山。可惜也因此导致人心散漫,若皇权失了威信,华夏亿万子民,也就只得沦为一团散沙,反倒是异域神明可谴信徒教众入我华夏,欺我子民。”言语虽然淡漠,但依旧可以听出其不屑不忿。

老道也接口道:“好在外来神明也不得入九州,终究也难获我华夏子民信仰,反倒可以为我等所用。当年太平天国,还有贫道所在一贯道,都旨在与外来神明争夺信仰,分薄他们的气运。”

“神仙之路已绝,的确是件憾事。”王宗对于两人隐隐透露出来的“宗教救国”路线不予置评,在他看来求神不如求己,自己不争气也怪不到神身上。就到倒是老道所说的华夏神路断绝,还有外来神明不入九州的信息让他极为重视,除了关系上品请神之外,还关系到曾经被齐藤一计算过,且在他手上吃过亏的阿努比斯能否找他们麻烦的问题。

“这倒也未必……”老道突然又是一笑:“如今华夏千年难逢的变局已现,自祖龙起,传承两千余年的大统一皇权龙气断绝,此后华夏再无皇朝。皇权既终,神权或可再临,九州龙脉也将有翻天覆地的变故,如能伺机而行,未必不能破解禁制,成功封神”

“愿闻其详。”

老道却不答,反问王宗一句:“以阁下之见,华夏皇权龙气自祖龙起,又由谁而终?”

“末代皇帝宣统?”

“非也宣统仅在位三年,当时清朝倾覆在即,此人不过一尸位素餐,有名无实之傀儡罢了。”

“那便是光绪、或者袁世凯?”

老道晒然一笑:“袁大头只是自己过了一回自称为帝的瘾,就落得个身败名裂;而那光绪在位时,可有半点实权在手,又有谁真把他当皇上?”

“喔,道长难道是指慈禧?”

老道颔:“不错,慈禧垂帘听政,操纵同治、光绪两朝皇帝,掌握清朝朝政达48年之久,实为华夏末代皇帝。

有道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华夏皇气终结,更是妖氛重重,先是蛮族入主华夏为皇数百年,而后更是一阴人独断朝纲,更为离奇的是,这阴人还与当朝皇室有宿怨

宋末元初的术数大宗师黄孽师早有云‘阴人报家恨,乱国又乱政。’

当年清太祖努尔哈赤平定叶赫部时,一番血战之后,叶赫部兵败如山倒,最后逼得叶赫东城的领金台石挥剑自刎,金台石在死前下毒诅‘就算叶赫那拉只剩下一个女人,也要向爱新觉罗讨回血债’,此诅咒一直笼罩在满清皇室的上空,几百年来都不曾挥散。据传,努尔哈赤命人兴建祭神宫殿时,建筑工匠在地下挖出了一块石碑,上面就刻有‘灭建州者叶赫’六字。

冥冥自有天命,华夏皇气由叶赫那拉氏慈禧而终,故我等欲求封神,也需先从慈禧葬身之。只是华夏末代皇气非同小可,窥视者甚众,又岂止我等,其不乏高手能人,且与世俗军政界牵扯极大,不好贸然动手……”

到这里时老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阁下也求神道,可有兴趣与我等合作,共图封神?我知修成关圣道之人风骨刚直浩烈,千金一诺。只要阁下肯承诺一声,贫道必将‘请神’一切要旨倾囊相授,无有丝毫隐瞒。”

“事关重大,还需些许时日考虑。”沉默片刻后,王宗回应了一句,他知道对方还有许多关键之处没有说明清楚,比如上品请神究竟与末代龙气又什么关系。而且单以他们两人能耐,即使慈禧墓机关重重,甚至有飞僵、尸王甚至几具铜甲尸之类,也难不倒他们。但偏偏两人忍耐至今,还要与他谋求同盟,可见其还有难以预料的凶险与黑幕。他回归这个世界不过短短五天,对许多情况都不了解,还需谨慎行事。

“无妨,时日尚且宽裕,阁下如果下了决定,随时可以告知贫道,一贯道堂口遍布大江南北,不难联络彼此。”老道宽容一笑,毫不心急,又道:“即使不成,仍有香火交情在,阁下与莲空大师都是旷世高手,如果想交流功法,除去事关‘上品请神‘之外,一切皆可悉由尊便,不必过问我。”

完后,老道起身连同两名童子一起离去,山间云雾翻滚,老道与两名童子竟无视那万丈危崖,迈步向前走去。仿佛仙人,又似神佛,脚下祥云铺路,两边是云浪翻滚,很快消失在云雾飘渺之间。

老道离去后,只剩下王宗与莲空两人,只见莲空目视王宗,开口问道:“三十年前,是施主传了高翔天人功法,让他得以突破先天境界,修为一进千里?”

“喔?”王宗听了也有几分意外:“大师认识高翔。”

“贫僧与他同为太平天国后裔,多少有些渊源,不过如今天国与大清都已经亡了,终究也是一场空……”莲空摇头一叹:“如今他虽然与贫僧已不属同道之人,但他辅佐陈大帅多年,也成就了一番事业,不愧为华夏儿女。只是近年来东洋人对东北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视陈大帅为眼钉肉刺,多有暗算之举。高翔武功绝强,却也防不胜防,听闻不久前还身负不轻的伤势。”

“竟有这种事?”王宗闻言一震,虽然他也有留意来自报纸上的陈囤消息,但基本上都是军政要事,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暗杀行动自然不会公开出来。而仔细想来,历史上张作霖死于日本人制造的皇姑屯事件,陈囤基本上取代了张作霖的地位,是否也会有同样的遭遇实在难说。

想到这里,王宗当即开口道:“多谢大师提点,大家就此别过吧。”说完转身就要走人。

“喔?施主不想交流些功法要诀吗?即使是《请神关窍,贫僧知无不言,绝不会打诳言”见王宗举止,莲空诧异地询问。

“想来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日后有机会再说吧”王宗心念高翔等人安危,正想动身之际,突然又听莲空喝了一声:“施主请再接我一招”

王宗愕然转身,便见莲空背后再现百剑观音虚影,一时间无数剑招演化,连同六字大明咒剑,光怪6离,瞬息万变,一并涌来。

王宗本能地招架反击,却突然觉对方出手没有半点实质威力,更无丝毫杀意,心头一动,只是站定不动,凝神固念,谨守混元;正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百剑观音虚影,一闪即没,之后两人都相对不语,片刻之后,王宗再次拱手称谢:“大师不吝指教,王某感铭在心,日后定将答谢。”

莲空双手胸前合十:“施主虽来历有些不明,但行事却也无愧为铁骨铮铮大丈夫。如今时局纷乱,群魔乱舞,沉溺恶业不可自拔者甚多,我等皆难独善其身,若能明辨是非,只斩该斩之业,杀该死之人,心执念之剑不放下也好。

只是东洋人国运正盛,高手能人也颇不少,施主此行,还要小心”

王宗点头认可,心知对方已卖了自己一个极大的人情。刚刚莲空却是以某种类似精神锁链法门,将之前一战涉及到的《请神种种运用手段,重新演绎一遍,在一瞬间以神念悉数传达过来。

虽然并不包含什么具体的法诀,但莲空已经相当于将如何做到“屏蔽气机”、“心分百用”、“借敌之势”等能力的要旨都清楚具体地演示了一遍,效果比王宗和他打过上百场后的心得获益都要直接有用许多。当然那一瞬间蕴含的信息量过于巨大,常人不但接受不了还有可能因此伤了神智,也就只有本身心性神志已久经混乱信仰念头考验,将“请神”练到品的人才能承受得起。不过能由此领悟出多少东西,其又有多少东西真正适合自己,还要看个人。

其实在主神空间,《请神的兑换并不是没有,但由于功法特异,涉及到一些难以付诸笔墨的精神玄妙感应,却并无秘籍兑换,只能选择直接由主神强化或者灌顶传承,而且还无法强化到上品,只能由自己练上去。

这种精神传承无法提升力量,但却可以直接得到知识智慧,感悟经验心得,提升精神境界,所需兑换价格只比直接强化降一级评价。在主神空间评价为双级的《请神,就需要花费双B级支线剧情兑换主神灌顶传承,花费依然不菲。王宗修炼始终主次分明,以武功为主,《请神与“日月瞳”只是为辅,也就不去花这个冤枉钱了。

所以如果真要传授《请神精微奥秘之处,如果仅仅止于言辞上的“知无不言”,反而说不清楚,只是敷衍而已。莲空肯演示给王宗实质有用的东西,除了老道之前所交代的之外,关键也是王宗之前坦然指点他如何治疗七伤拳内伤,行事光明磊落,又与高翔有些渊源,也算是间接帮高翔一把。

称谢之后,王宗也不掩饰,立即催起冰火烈旋,化身冰火龙卷,直冲高空,很快没入云层之间不见踪迹。

“御气飞天,若非天人,又怎能做到?”隐身于一团瑞霭云气的老道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喃喃自语,随即又是一笑:“好在这次总算结了个善缘,到了关键之时,即使不能多个帮手,大概也能少个对手了。”

第三百零二章阴风烈炎刀

奉天,大帅府。

这是一座典型中国传统古典王府式建筑,青砖结构的三进四合院,又有东北辽南民俗风格,朱漆大门彩绘着秦琼、敬德两位门神画像,虽然门廊柱油饰彩绘以及墙上砖雕等装饰较为简朴粗犷,但规格宏伟大气,坐北朝南。各处出入口不时有巡逻的军士迈步走过,皆是步伐整齐,面色如铁,显示出统御一方的威严煞气来。

天上乌云层层,掩盖了月光和星光,但整座大帅府灯火通明,令内外亮如白昼。

四合院的一处大堂内,门楣上方悬挂着“护国治家”的大字牌匾。下方一名身着便服,两鬓微白,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太师椅上饮茶,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双目神光迥然,显得十分成熟,老练,好像历尽了很多沧桑,面相威严,自有一股掌握千万人生杀大权的气度。只是此时他双眉紧锁,似乎遇到什么烦心难断之事。

“咳咳”似乎是饮茶时呛到,中年人脸色潮红。连续的咳嗽起来

“大帅、大帅”一名眉毛如剑,相貌温润尔雅的,背负一把古剑的男子快步而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举手在他背上轻拍,一股柔和的内家真气从背后渡入,循经走脉,理顺中年人地气息。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有几分感叹,十年前大帅一身功力并不在他之下,但多年来政务、军务烦心,加上所练功法霸道不利养生,如今功力已退步许多。

“我没事……”咳嗽几声后,中年人拜拜手,又一笑道:“景林,如今日本人已快与我撕破脸皮了,虽然表面上没有动作,私底下却阴招频出,你说现在这个局势怎么解决?”

“大帅……”名为景林的男子剑眉一扬:“要对付阴阳师与忍者的暗杀,普通军队与武器再多也靠不住,终究还是要靠术法高人与武林高手。可惜我们虽然有不少武林好手,高师傅功力更是冠绝当世,却偏偏少了几个可独当一面的法师。”

“呵呵,也算我出身低微,少了世家底蕴,当年又年轻气盛,对愚弄乡民的神棍yin祠下手狠了些,加上与苏共那些无神论者多有合作,采纳了他们的不少政策方针,现在要临时抱佛脚也晚了。”中年人摇了摇头,“我知道奇门法术非同小可,我少年时与师父都曾亲眼目睹,道门高人当真有化死为生,再造乾坤之能……可惜我一找二十几年,高人没多少,骗子倒一堆一堆。华夏哪有那么多的隐世高人?”

“南方国民政府刚刚与决裂,除了政治利益外,想来背后也有宗教力量在暗中推动,我们是否要响应?”景林小心提议了一句。

“中山先生已经走了,我又何必遵从那姓蒋的和姓汪的违背先生遗愿之举?而如今南北国民政府各据一方,夹住直系、皖系等军阀在中间,北伐在即,双方都对我多有倚仗,谁也不敢说三道四”中年人默默地叹息,暂时地闭上了眼睛,当他再度睁开的时候,一股隐隐威严从他双瞳中散发:“再说纵然真有术士高人肯为我所用,也需真能知晓大义,不计师门私利,让我能放心用人才行还有些人自恃本事喧宾夺主,欺人太甚本来能者居其位也罢了,但若要我把东三省乃至国家的命运交给一群土匪、神棍,甚至连人都未必是的家伙,我不甘心”

中年人越说语气越是森然严厉,景林心知他是触到心头旧痛,一时也默然无语。

数年前,大帅听说北邙鬼宗多有隐世术法高人,派心腹带上重金厚礼远赴北邙山崇山峻岭之中招纳。数个月后受托的心腹终于回来,但重金厚礼却原封不动退回,而且加上一批对方回赠的更贵重十倍的古董文物回礼,同时还送上一颗青碧色丹药,对大帅说道如肯服下丹药,即为北邙鬼宗外门弟子,可获庇护。

大帅岂肯服用不明究竟的丹药,更不肯受制于人,当即回绝。没想到那心腹突然失心般狂笑,劈手夺回丹药服下,随即遭碧火焚身,转眼间一个大活人就在碧火中被烧成骷髅,却依旧狂笑不止,犹如鬼哭,骇人欲绝。

当时满屋惨绿鬼火飘零,直如坟场墓室,那火竟是全无半点温度,阴寒森冷到了极点。只见碧火骷髅动如鬼魅,直扑大帅,幸得高翔出手,以冰火神罡将碧火骷髅粉身碎骨,这才解了险情。而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内功根底深厚者之外,都被奇寒透骨的阴气侵身,害了一场大病,甚至还有几个文人幕僚被这恐怖诡异的一幕吓疯了。

此事让大帅暴怒,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手段诡异,自己却甚至连对方山门都不知道,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从此也几乎绝了招纳奇人术士的念头。

“若是我师父还在,那就好了。‘请神’专破诡秘法术,时过三十年,以师父如今的修为,许多难防难测的法术想来也不过是一刀的事了……”

也就在此时,一声轰然爆响打断了大帅的话。两人不约而同面色大变,因为那响动竟是近到极点,相隔不过一两间厢房。

“好家伙,看刀”

高翔在暴吼的同时,浑身功力都凝聚起来,虬须四面炸起,脸上通红如火,右手下劈,一股烈焰凝聚成长达两丈的烈阳巨刃,挟大日神威,带起一片汹涌火浪,向对手重重斩下

对手并未蒙面,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朦朦胧胧,犹如雾里看花,面貌身形都看不清楚。高翔心知这是极为浑厚的护体罡气扭曲光线所致,单凭这一手,对方功力即使不如自己也相差有限。更厉害的是来得鬼神难测,全无征兆,自己在入定练气时几乎对整个大宅院内每一人的呼吸与飞花落叶都了如指掌,却直到来人来到距离自己不过一墙之隔时才侥幸发觉,身手实在高明得让人难以置信。

自己虽然还有可能察觉警戒,但他人性命在潜行术高到如此地步的人的手下只会危如悬卵,所以如今无论如何,定要把此人留下

自从三年前练成冰火六重天后,他的功力绝高,早已不必借燃烧烈酒的微薄火力施展“水火刀”,此时空手施展的却是他自创的一门“烈炎燃木刀”,以纯阳刚烈内劲发动,挥手之间,以隔空刀罡摧枯拉朽,炽烈酷烈,攻势犹如刀山火海,锋芒凌厉,百丈之内轻易分金燃木,火劲磅礴,令对手灼肤生痛,五内俱焚。

此时四面八方,纵横捭阖无穷无尽的刀势火劲已化为一片幕天席地的火焰风暴,瞬间把对手上下左右所有闪避空间全部锁死但对手却似乎对他的刀势刀路极为了解,身形连闪,已经避开凝力而发的几处刀芒。同时双拳齐出,拳劲吞吐闪烁,复杂高妙,针对高翔刀网几处薄弱处下手,已击溃刀网,就要反守为攻。

但高翔眼中厉芒闪动,左手轻挥,无声无息间,已有一丝锐利森寒阴风巧妙的走个弧线,避开对手拳锋,斜割对手咽喉要害。

这却是他自创的另一门“阴风透骨刀”,以一股极阴寒的内力,积贮于一线凝聚如丝发之细,倏旋陡割,难防难当,练至圆满之境可杀人于百步之外,且刀发无形、无声,中者躯体虽遭截断,但创口血脉僵凝,骨髓结霜,表面仅有不明显的一丝白印,待解冻之后躯体方会分离。

对手也是吃了一惊,身形急退,但烈焰刀封锁对手一切闪避空间,阴风刀飘忽如电,如影随形。一阳一阴,一明一暗两股刀劲一齐施展,加倍难挡难防,当即一刀中喉。但对方护身罡气实在强得过分。高翔只觉得“阴风刀”斩到对手身体一尺之内时已明显受阻,越是进入阻力越是加倍,最后虽然斩中对手咽喉,却已是强弩之末难穿鲁缟,更兼对手似乎有高明横练功夫,躯体强悍得可怕,竟是丝毫伤不对手。

“天下什么时候出了这等高手?”高翔心中大惊,他自二十年前练成“冰火五重天”后内力之强已属绝顶高手之列,三年前练成“冰火六重天”后更是还没遇到过可以与他比拼内力的对手,但如今看来对手功力比他还要强出不少,实在匪夷所思。

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高翔谷起全身功力,摧动“阴风烈焰刀”,烈焰刀大开大合,火劲磅礴,将上下四方皆化为一片天炎烈火,阴风刀却是轻灵迅捷,无形无踪,对手稍有空隙就乘虚而入,奇正相生,时而冰火交汇,殉爆如雷,威力十倍激增。但对手应对却丝毫不乱,攻势虽不凌厉,却力守不失,每次双方硬拼,高翔都感觉对手内劲无孔不入,循经窜脉,令自己筋脉胀痛欲裂。稍为僵持之下,高翔身上一处伤患开始发作,一股邪异雷罡开始在体内失控游走……

蓦地对手双手祭起一刚一柔两个浑厚气团,烈转如盾,阴阳相生互济,发挥出宇宙深渊般的旋卸力,方圆五米内,任何事物都被扭曲变形、倾斜欲倒、光怪陆离,似乎被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形的水球笼罩在其中,那是连空气、光线都被这股无形力场挪移扭曲的结果。顿时令高翔的刀劲如劈中虚空,去势全被扭歪拨转,力不从心,攻势与身形更糟荡歪失向,导致全身破绽毕露

“这招是……”似曾相识的一招令高翔吃了一惊,对手以一种让他感到熟悉而久违的声线出声喊道:“全力出手,好让我试出你受损筋脉所在。”

随即对手双掌推来,高翔身形失控,只得同样出掌招架,四掌接实,双方顿时都僵住不动,但四周渐渐显现出一个流窜着酷热火劲与奇寒冰劲的圆形气罩,气罩是无形的,只不过冰火气流在其中不断的流转,蒸腾得气罩内的两个人影模糊、扭曲

双方的交手虽然都有所控制不至打个房塌树倒,但声势依旧不小,早已惊动大宅院的人,只是双方功力实在太强一时难以插手。此时局势僵持,那景林原本护着大帅,此时也抓住时机出手。剑刚出鞘,剑尖就已经杀到,好像地面的间隔根本没有距离。

景林的剑,好像有了灵性,整个人的身体,变得和鸿毛一般轻,完全附在剑上。随剑势击打窜动。好像不是有人使剑,反而由有生命的剑带动人,大有一种剑仙御剑飞行的韵味在内。

不过他功力毕竟有差距,剑刚刚刺入气罩半尺,就已受阻难入。但他随即变招,剑尖画著大大小小的圈子,看似简单朴素,其实却是精妙无比。阴阳相合,生生不息的剑势便如峰峦相接绵延不绝,一重接一重,一层绕一层,连绵剑气层层叠叠,磨盘般迅速消磨那不明来历的对手周身护体罡气,罩向他周身。

“轰”的一声爆响,圆形气罩内压缩到极点的冰火烈劲终于爆发开来,烈劲四射。高翔与对手各自飞退,景林功力最差,飞退得最远,但他的剑势自有具体而微的圆转气劲生成,化解烈劲。身形稍一站定就重新杀上,驳剑如龙,展腾不息,发如雷霆,收如细雨,要叫对手不得喘息。

“好剑法”气罩爆破后,那对手已现出真容,却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不以力压人,反而弹指出手以小巧招式与他斗在一起。景林心中惊讶对手武功之强与年龄毫不匹配之余,也平心静气,打点精神展开剑势,长剑运转看似有些古拙不灵,其实一身真气附在长剑上,阴、阳、刚、柔、有、无、虚、实、圆、长诸般真气变化发挥到极至,与对手相持不下。但高翔却似乎还没有回过气来,没有立即返身再战。

蓦地寒芒一闪,有一箭射向那年轻人。那人在应对剑势的同时随手拂开来箭,没想到那通体乌黑的箭猛然扭动,忽地一卷一弹直向年轻人的脖颈上刺去,竟出咝咝的声响。行动之际卷起一阵腥臭的恶风,却哪里是什么箭分明却是一条行动迅捷的毒蛇。

紧接着又有三箭射来,都在空中扭曲变向,沾身立即化为毒蛇。紧接着外院的荷枪实弹的卫兵也疾步赶来。

“住手”

就在此时,两声喝止同时传来,一声来自刚刚吐出一口长气的高翔,一声却是来自大帅。

景林与那射箭的高手不由停手。更令他们感到惊讶万分的却是高翔突然仰天大笑,好像是遇到相别已久的老朋友,大步向前走来,拍着那年轻人的肩膀连声道:“你果然还没死我就说了,像你这样的人即使真死了,也该挥刀砍翻阎王爷一路杀回来才是”

如果说高翔的举止只是让两人惊讶万分而已,接下来的事就让两人都怀疑是否身在梦中或者中了幻术。

“师父”只见大帅已来到那看样子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俯身下跪。

“我一直以龟息状态,一丝丝驱清尸毒……现在三十年过去,真是有些人是物非了……”在大堂内坐下后,王宗超带着感慨,述说前情,不过为了防止扣分,涉及到主神空间的就只是模糊揭过。

“爸,他真的是你说的师父?”那名之前向王宗超射箭的高手却是一名二十不到的小女子,模样清纯柔美,让人丝毫看不出她是以歹毒的蛊蛇为箭,她站在一侧,看着王宗超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面容,忍不住好奇低声询问。

“不得无礼”大帅脸色一沉喝了她一句,知道王宗超功力绝高必然也听在耳里,只能尴尬地向王宗超解释:“这是徒儿小女玉儿,自小娇惯,有些没大没小……”

“呵呵,‘涅槃枯禅’练得精深,即使年过百岁也能让人看起来犹如二十出头。你看我这老头年过半百,看起来还不是三十多罢了。”高翔也笑着解释一句,又对王宗超说道:“玉儿自小跟着二妹修炼蛊术,天赋很高,可以说青出于蓝……唉,可惜前阵子二妹也去了。”

“刺杀你们的就是日本人了,他们实力很强?”王宗超清楚他们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暗杀,又问道:“之前我发觉你受伤的经脉中,有一种邪异雷罡。”

高翔沉吟片刻后道:“武功固然不如你我,可是法术配合暗杀术,也是难防难挡。而且日本人刀术也别具一格,不可小视,更有一些歹毒法器与名剑宝刀。我上次是伤在一把刀下,那把刀自带雷罡,极为厉害,似乎叫什么‘布都御魂之剑’。不过你已经帮我逼出大部分雷罡,余下的也就不成气候,迟早可以驱尽了。”

“日本人的忍者与阴阳师其实不比我见过的中国高手高人厉害,关键却是齐心。”大帅叹了口气,“无论是阴阳师还是忍者都完全服从于天皇或者军部,一次刺杀不成,更厉害的手段还会接踵而来,我这边要找一些高手高人真心真意帮我却不大容易。不过好在师父重新出山,眼下这燃眉之急也就完全可解了。”

“再齐心,如果少了独当一面的高手,也就不成气候”王宗超冷淡一笑:“倒要看看日本人那边有多少高手好让我杀。”

王宗超并非轻狂傲慢之人,却也从不妄自菲薄。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一个“中魔、低武”世界,顶级武者的实力要比顶级法职者至少差上一层。正如初次见面的高翔、宗真、月瓶儿,包括陈囤的近身保镖景林等人,都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派宗师,但都未成先天,大致也就是b级评价,比起道术、玄术界的何师祖、一眉等人却都要差上一层。当年石达开未成先天而纵横无敌,主要靠的却是《中品请神》而不是武功修为。而不久前遇到的僧人莲空既有先天修为又练成《中品请神》,已经称得上是一个异数了。不过由于高翔得了《冰火七重天》,练到六重天境界,内力比莲空还要强上不少,综合战力也未必比他弱。

然而王宗超自己的功力却早已超出正常“冰火六重天”范畴,仅仅内力的量就要比高翔要强出三四倍,更不要说爆发力、回气、入微运用等方面的优势,单论内功一项,有可能胜过他的也就只有天人高手了。虽然不排除“真正的高手都躲在深山隐居”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低得可怜。武功毕竟是与他人争斗的能力与智慧,终究是要入世与人过招的,苦苦练成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却只躲起来等自己老死算什么?反而是一些讲究出世离俗的修真高人有这个可能。所谓“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王宗超清楚自己的优势,但也绝不会把日本人当成儿戏,至少还要尽量降低自己人危险性。于是他开口说道:“我这些年来修炼武功,悟出不少心得,把《冰火七重天》完善不少,正好与高兄印证一番。此外我当年没能多教阿囤练武,实在愧为人师,就乘此机会补一补吧。”因为《冰火七重天》不仅要求修炼者意志极强,也要求修炼者先天体魄健壮,才能承受透支体能以及霸道内力的煎熬。陈囤意志无疑够强,但先天体魄却比较瘦弱,不完全符合要求。“多谢师父……不过徒儿都多年没与人动手了,不敢劳师父过分费心。()”大帅微微一笑,又望向自己女儿玉儿,眼神透着慈爱:“倒是我这个女儿鸾玉,希望师父能多指点她一些,我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求事业能传子及孙,只求万一将来我在政局上有什么变故,她也能有一份自保之力。”“胡闹……”“我其实是机缘巧合获得了一些秘籍功法……”王宗超不便提及主神空间,只是一笑带过,“只要是自己人,我会的这几手也不怕让自家兄弟学了去,如有询问,知无不言像这位兄弟剑术修为精湛超凡,使的可是武当太极剑?”原来此人竟是中国近代史赫赫有名的武术大师兼军事将领,武当剑术传人,,人称“武当剑仙”的李景林。王宗超心有所动,却神色不动,只是点头道:“太极剑借力打力,阴阳相济之法举世无双,我正好也有两门类似武学,待说与兄弟参详。”所谓儒将,就是。学问厚重,但行军征战,沙场点兵。却能决胜千里,平定天下,了却君王天下事,文武双全,治国安邦的人。如汉张良、三国周瑜、明朝王阳明等人,都是如此一类。难怪大帅陈囤引以为左膀右臂。像高翔、景林这样的人,武学上的资质都可以说是超越了所在的世界,但是却像进入主神空间前的王宗超一样,被低武世界的现有条件限制了武功进境,如果能得到中、高武传承,武功立即有飞跃是必然的。他在剑法上一直都是弱项,但枪法、刀法练到一定程度自然与剑法有共通之处,可以互为印证。下一个任务是《风云》,剑法几乎可以说是那个世界的主流武功,他也想借此学些剑法剑理,早作准备。

“说来惭愧,我对日本人暗杀团体的底细并不清楚,反而是他们对我的一举一动清楚多了。”大帅无奈地摇摇头:“眼下日本关东军在我东北境内仍有几处合法驻军,沿袭的是前清的条约。虽然近几年来我引进苏俄势力,让日方有所收敛,也借机收回部分权益,但却还不是对他们下手的时候。除了实力不足外,也是我怕真赶走日本人,就无法平衡遏制苏俄对我东北的野心,这驱虎吞狼之策,若是一不小心,真会被吃个一块肉都不剩下。”

“下个月我要去北平,也就是直系军阀的地盘上一趟。”大帅沉吟片刻后说出一个计划:“国民政府北伐在即,我也要配合发动南征,结束中国分裂状态。几大军阀心知实力不足以抗衡,欲联合起来与我方谈判商讨和平易帜事宜。事关重大,我非亲自前去不可。而直系虽是以英美为后台,但这几年来日本人在我东北不利,也对其他诸大军阀多有渗透,绝不希望中国顺利完成统一,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那正好,接下来一切事宜就都由你安排,我就不喧宾夺主了……”王宗超点点头,他清楚与国共重庆谈判是不同,这个年代飞机技术还比较有限,基本上没有用于政要的交通,所以要前往北平只能走陆路,在此中途也正是日本人下手的好时机。一声声清脆而又急促的童音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甘田镇街道传出,惊扰了这个小镇宁静的清晨,也将跳跃着在街前屋后觅食的鸡儿小鸟惊得到处乱飞乱窜。只见三个十多岁摸样的孩童在街头一路急奔,身后几个大人跟着,一路高喊不停。三个孩童前边跑着,后边紧跟着数人呼啦啦的一路奔到般山间的一座小义庄前。一到院门前,三个孩童便大呼小叫起来:“林师傅、林师傅,镇里闹鬼了。”众人顿时失望,都知道这名男子姓齐,是到西洋留学过的,似乎只因希望“弘扬道家道术,一直也没见他有什么降妖除魔之举,看来也只是个普通文化人罢了。说罢他伸出左手,骈起食中二指,凌空虚画,一道纤细的淡青光丝在他指尖出现,上下转折,转眼便是一道符文就。就这么悬浮在空中,遍洒清辉,灵光四溢,清香四溢,顿时令众人感到一阵清心气爽,心旷神怡,精神百倍,一切恐惧慌乱都一扫而空。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齐师傅请”这一手顿时令众人对他信心大增,态度随之一百八十度大改变,变得前倨后恭起来,一群人于是簇拥着男子前往“闹鬼”的地点。

这男子自然是齐藤一,有道是“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错认朱和墨。”此时他已能不用朱砂符纸,随手于虚空起符,足见修为又有进展。

他师承于一眉道人,而一眉道人却并非久居深山,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相反他的这一路讲究的是入世修行,经常行走人间,找一处邪魅出没较多之地,以化名住上数年,替人驱邪除鬼,改良风水,期间也会收一两弟子,视其资质传些法术,待到邪魔除尽又会飘然离去。所用化名或“一眉”或“九叔”或“毛师傅”“林师傅”之类。若不是茅山门人以特殊符箓联络,很难找出他的行踪。这次回来,他其实还没能与一眉见面。只是这次回来距离他上次离开这个世界不到一个月,他清楚一眉还没有改变之前的住所,才住下等师傅回来。

本地人都知道林师傅喜欢清静,如果没有重大的事情不会有人过来打扰,这么看来肯定有不小的事,他心知这是个历练的机会,也就接下了这事。

一询问他才知道,原来仅仅一天晚上,镇里就死了两个半人,两个是横死,一个是半死不活,整件事透着无比诡异。

昨晚先是镇里一个平时喜欢调戏女人的二流子李二楞,与两个狐朋狗友走在河边路上时突然像中了邪似的,愣说河里有个穿红衣服的漂亮女子落水,说完连上衣都顾不得脱就猴急地一头栽进水里。两个狐朋狗友明明看那水上连鸭与鹅都没有一只,只道他说笑,都只是在岸边笑嘻嘻看着。没想到过了半响,原本水性不错的李二楞硬是没见漂上来,这才发觉不对,连忙呼救并下水救人,但直到天明还未能从区区一条小河里捞到人。

接着是一名叫马财的人,平时好赌成性,经常夜不归宿。那天夜里从赌坊回家路过一偏僻小巷时,正感四周有些阴森胆寒,正埋头疾走之际,突然听到一阵诡异的笑声响起。他全身寒毛一下子竖起,内心惊惧,抬头看时,却见旁边晾在屋檐下的一件红色连衣裙里不知何时套着一个人,这人脸色白似雪,两边脸庞各涂画着一个鲜红圆图,简直就像个殡葬用的纸人。它的嘴唇,红的娇艳诡异,整个人就似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吊在屋檐下,随风而荡。咧着嘴朝着马财笑。马财吓得“娘呀”一声惨叫,一路不要命地狂奔回家,到家已是失魂落魄,向家人说明经过后一头栽倒炕上,就再也没能醒来了。

待到天明,起早的人又发现镇里一个嗜酒如命,平时经常喝得烂醉而倒卧街头的黄二狗死在大街上,而且全身血液全失,干得就像炙烤而死。全身皮肤干枯脱落,但身上肌肉筋膜却没有丝毫的枯焦之色,连头发,眉毛都是完好的。

“竟然是被吓得失了魂魄……不,是魂魄遭人摄走。”

还活着的人毕竟最重要,齐藤一率先前往马财家,察看他的情形。发现他七魄已散,三魂也走了两魂。而当他尝试将其魂魄招回时,却有全无动静,显然魂魄遭人禁锢。这样一来,这人即使能吊住一命,也只能终身躺着当植物人了。

随后他又察看了黄二狗尸体,在他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外伤,看来也不像是吸血鬼或僵尸下的毒手。然后又来到李二楞落水之处,也没什么有用的发现。他甚至让他人暂时回避,有施展一个驱尸之术想让水里的尸体自己蹦上来,却毫无反应,显然尸体已不在河里了。

“在场并无任何尸气,戾气,怨气……并不是等闲的怨鬼或尸妖、精怪所为,倒像是降术诅咒……但施术的人或媒介又在哪里?”齐藤一一时茫然,施法者功力虽然不一定在他之上,但所用咒术胜在诡秘,倒是难察难防。想了片刻,他突然灵机一动:“再怎么不留痕迹,也会有因果相连”

于是他焚了一道符,通知也住在义庄内的朱雯过来。

第三百零四章真幻不分

片刻之后,依旧是一身白衣白裙,戴着一副墨镜的朱雯很快来的马财家中。等着她的齐藤一很快向她说明了经过,又道:“我看不出端倪,除了对方法术隐秘之外,也很可能有高人干扰屏蔽天机,不知你能不能看出来。”

“这事似乎与这件衣服里的某件东西有关。”没想到朱雯却是毫不费力费力,进门后看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马财一样,目光很快就转到挂在屋里墙角的一件衣服上了。

“惭愧,真是术业有专攻……”自己半天没看出蛛丝马迹,朱雯却一眼看穿,齐藤一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他伸手将那件衣物取下,很快从中搜出一些零钱,其中还有几个银圆来,正面是袁世凯的头像。俗称“袁大头”的这种银圆,在当时的中国北方最是普通使用。

“就是这个,我看到因果线了。”朱雯指着其中一个银圆,肯定地点点头。

这个银圆看上去很普通,同样也不带任何尸气、阴气之类,但朱雯既然说了,齐藤一也对此足够重视,将银圆拿到屋外日光下仔细辨认,终于让他看清了门道。

在日光照射下,这块银圆的锯齿状边缘上被人划了一道痕,隐隐透出些血迹,只是这血迹已近土黄色,要不是齐藤一干惯了文物鉴定,观察力敏锐之极,根本就注意不到。

“齐师傅,这银圆……”一旁啼哭的马财家人,见齐藤一不救人却顾着在人家衣服内搜钱,顿时有些急了。

“这钱有问题,你们不可再用。”齐藤一心知他们可怜,收走银圆的同时也暗中塞给他们十几个银圆,又问道:“这块银圆是怎么来的?”

对方茫然,说马财最近原本已赌钱输了个精光,但不知昨天又突然有了钱,所以晚上才跑去赌了一晚,也不知钱是捡的还是找人借的。

“能够找出银圆的上一个主人吗?”齐藤一又询问朱雯。朱雯仔细辨认一番,摇了摇头道:“上一个主人不在这里,与银圆距离越远、分开时间越长,因果线就越细,很难辨认。”

“没关系,其他死的人应该也有同样的东西,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齐藤一说完后与朱雯一起前往黄二狗丧命处。只见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议论纷纷,不过大都面色惶恐,只敢大都远远跟着围观。镇长吴三元带着四名保安队员在现场维持秩序,而且黄二狗木乃伊状的尸身已经被人用粗大绳索绑着,拖到空旷地,在阳光下暴晒,还被洒上了一层糯米。附近还堆了一批柴火,随时准备火化尸体。

事实证明,一眉道人肯留下的地方,大多都是鬼魅横行精怪出没之地,所以这些镇民也算是应对有措了。一般如果是被僵尸杀死的人,经过阳光暴晒后尸毒散尽,也就无法诈尸,有些中尸毒深的尸体甚至会在接触阳光后迅化为灰烬。

“齐师傅,幸好还有您在”见齐藤一与朱雯过来,热锅上蚂蚁般的镇长立即迎上,连声问:“眼下该如何是好?是不是僵尸作的孽?”

如今军阀混战,各地治安混乱,除了人命案后往往是当地自行解决。在这种迷信风气浓的镇子,又遇到这种诡异的事后,齐藤一这种阴阳先生的作用还是得到民间以及半官方承认的,所以大家第一时间不是报案却是找阴阳先生。如果是大都市,生命案你再这么装神弄鬼搞不定就被当嫌疑犯抓牢里了。

“不是僵尸所为,尸体也不会尸变。镇长且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查出个究竟。”齐藤一安慰镇长几句,俯身搜索,很快又在类似的黄二狗尸身上找到两个同样的银圆,朱雯也点头确认,又说:“越多银圆合在一起,因果线就越清晰一些,如果再有两三个,我或许就能找到它们的原主人。”

虽然黄二狗死状恐怖,但朱雯却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只因在此之前朱雯已经经受了虚拟训练系统,将中洲队经历的恐怖场景都回顾过,像异形、僵尸、狼人、木乃伊之类,至少单靠外形已经吓不了她了。

“或许也不必这么麻烦……”齐藤一心中寻思,却听镇长惊讶地说了一句:“这黄二狗平日稍有一点钱都会全部那去换成酒,现在身上竟然还有两个银圆,倒是奇了。”

“这么说来这银圆肯定是这几人刚刚得到的横财,很可能是捡的。”齐藤一点点头,又对四周其他人高声喊问道:“各位近两天来可有谁凭空得了银圆之类横财,有道是‘福兮祸所依’。这笔横财极为邪性,会害人如这三人般横死的。ψψψ.LaΙψx.∑ΘΜ”

一句话令镇民炸开了锅,立即就有两人吓得连爬带滚跑了过来。原来昨日黄昏时,镇里大道有一队车队驶过,像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带着几口红漆大箱子,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货物。箱子的四个角挂有一盏斗大的铜铃,往前行进时叮当响个不绝,颇为招摇。

那车队不留宿镇里,只是穿镇而过,而且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人衣袋破损,一路竟遗落了十几个银圆。要知道当时一个银圆几乎比拟一个普通人半个月收入,其中就有些人起了贪念,将遗落的银圆据为己有。

“怪了,既然有几个人都捡到银圆,为什么只有三人被害……”收起两人递上的三个银圆后,齐藤一心知其中必有蹊跷,立即问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又让镇长去查被害三人的生辰八字

甘田镇虽然落后,但好在族谱修得很规范,对每一人出生时辰都有详细登记,齐藤一比较一番后,终于看出了门道。

原来那死的三人,一个命带元辰,一个命犯天煞,还有一个命冲咸池。

三命通会云:元辰,又名大耗、毛头星,别而不合之名。阳前阴后,则有所屈,屈则事无所伸;阴前阳后,则直而遂,于事暴而不治,难与同事,故名元辰。命带元辰,生旺则落魄大度,不别是非,不分良善,颠倒鹘突。死绝则寒酸薄劣,形貌猬下,语言浑浊,不知羞辱,破败坎坷,贪饮好情,甘习下流。

命犯天煞者,家业妻子不保,婚姻难就,晚年孤苦伶仃,刑妻克子,丧夫再嫁。青年男女遇之,婚姻难就,刑亲克友,六亲无缘,兄弟少力。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卖田刑及身,丧子丧妻还克父,日时双凑不由人。

咸池主色邪yin鄙,如生旺,则美容仪,耽酒色,疏财好欢,破散家业,惟务贪yin。如死绝,落魄不检,言行狡诈,游荡赌博,忘恩失信,私yin,非所不为。

“三名死者全都是极少有的四柱煞命格,虽然不是万人挑一,也是千人挑一的衰命了,没想到竟然出在同一个镇子里。这种命格的人魂魄、躯体、精血对于练邪法的邪修有很大用途,那车队估计就是出于这个目的下的诅咒,触诅咒的只会是对应命格之人。这种手段隐蔽高明,要不是碰巧三人都在同一镇子,倒是不易引起注意。”

齐藤一理清来龙去脉,心中不由生出一股义愤:这群人视活生生的人命犹如家养牛羊,肆意予取予夺,着实伤天害理违背人伦,非过问不可所以他当即朗声朝众人说道:“作祟者就由在下前往缉拿,追回被摄魂魄,有请各位尽早将死者入葬吧”

“有劳齐师傅了……唉,生这等恶事,为何偏偏林师傅不在……”镇长感激不已,却不觉说漏了嘴,看来对齐藤一还有些信心不足。

黄昏时间,齐藤一与朱雯已经来到一个荒山山头,在一个凉亭中坐着休息。四下丛林莽莽,荒无人烟。时值深秋,四周白气氤氲,迷雾茫茫,百米开外便一片乳白,见不到任何东西。

“齐大哥,我有一点不大了解。”朱雯正摆弄着一副天地六爻排盘,突然开口问了一声:“我们回剧情世界主要目的是为修炼,其次是为了找支线剧情,与眼前这事可都关系不大,您为什么这么热心呢?”

齐藤一随和地笑了一笑:“先我练的是上清秘法,并非纯粹静修,还讲究入世修行,与人斗法历练。此外这事令我心中颇感愤懑,又是责任所在,若是置之不理,于心有亏,终究还要理会。”

“可这个世界的中国正受内侵外辱,不平事可很多啊,也非要一一去管吗?”朱雯依旧不解。

齐藤一摇了摇头:“虽说是不平之事,却也有份内、份外的区别,并非普天之下所有不平之事你都要一齐包揽。但我得蒙一眉师父传授道法,那么师父不在之时替他守住一方安宁,就是我应尽之责。我不在这个世界也就罢了,但若在这个世界,行事就要合自己本份。”

“听起来,你们对待剧情世界人物的态度与对待现实人物没什么两样,没有把他们只当成npnetbsp;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谁怎是一个‘剧情世界’与‘现实世界’能够区分呢?”齐藤一叹了一口气:“当然有些轮回者从利益出,不把剧情人物当成人,像东美洲队,为团战得势,轻易屠杀了两个城市的人,甚至不惜毁灭世界。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主神把任务背景安排在现实世界,他们又会不会因为所针对的是‘现实人物’而手下留情呢?只怕未必了

毕竟无论‘剧情人物’还是‘现实人物’都是有血有肉,至少以我们目前的修为还是分不清真伪。在自身其实无法分清真伪的情况下,强以固有成见定真伪,其实就是犯了‘知见障’,沉浸其中,是要入魔的

轮回者限于任务,有时难免要做一些违心之事,但终究能免则免,即使做了也要尽量设法补偿,以免本心有亏。但若是将一切视为虚伪,肆无忌惮。久而久之不仅‘剧情人物’不视为人,‘现实人物’不视为人,甚至‘轮回队友’也可以不视为人。只为十几人的利益乃至区区一己之利,将他人性命视为一堆简单数字,数百人杀得,数万人杀得,渐渐的哪怕是数亿,甚至一个世界的人都是想杀就杀,予取予夺……最自我的魔道,也不过如此了……”

正说着,一串旷远的铜铃音从林间飘了过来,虽然隔了不少的距离,传入耳中,却十分得清脆悦耳。齐藤一点点头:“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罢他将手一招,两人歇息的凉亭突然解体,化为几张符纸收入衣袋中,原来那凉亭竟是道术幻化。

那阵铜铃声越来越近,听得出至少是有十几个铃铛一起在响,声音轻灵而又密集。齐藤一听了一阵,心想大白天赶路的,又是在深山老林,谁还这么招摇,没事拿着铜铃干摇?忽然心里一动,再细细去听,果不其然,这铃声并非胡乱杂陈,而是暗含节奏,而且仔细一辨,竟是三长七短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当年前往陈家村的夜晚,当时遇到湘西赶尸时,铜铃声也是三长七短,只不过十几只铃铛响在一起,一时才没有听出来。

“既然是赶尸,就可以针对性布置一番。”齐藤一立即施术,同时又道:“我们先不现身,等看好戏。”

铜铃声越来越近,只见一个身穿褐袍的中年人走在前面,其后走都是些青年,牵着骡马,拉着一口红漆木的大箱子,大约有一丈长、半丈宽,看上去极为沉重。继那口箱子之后,渐渐又出现三口箱子,俱是一般大小。箱子的四个角上,都可看见挂有一盏斗大的铜铃,如此往前行进,叮当响个不绝。

突然,那带头的褐袍人一声惊喝,身子一栽,就要落入一个陷阱。但他身手极好,长臂一展,搭住坑沿,用力一拨,一个鹞子翻身,翻将上来,脚方站定,一声厉喝已然响彻山林:“何人?滚出来”

铜铃声齐刷刷打住,褐袍人立在原地,又喝一声:“出来”身后运箱子的人都一脸茫然,东看西望。一青年汉子从浓雾后方跑了上来:“师兄,出了什么事?”

褐袍人道:“地上有陷阱。”其他人也是一愣,两眼远望四周,可浓雾弥漫,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便有人问道:“莫不是猎人挖的?”

褐袍人冷哼一声:“不可能,猎人捕兽,都是在人迹罕至之处,哪有在道路中央挖洞的?只怕是遇上……”

话音未落,蓦地林中响起一声“上”,随即轰天价的喊“杀”声一片,顷刻间散布四面八方,浓雾中透出淡淡人影,看样子少说有近百号人,俱都亮出刀剑,寒气森森,竖在身前,甚至还有十几条“汉阳造”步枪,将众人围了偌大一个圈子。

运箱子的那帮人一时也有些惊惶。褐袍人不料四周竟埋伏的有这么多人,眉毛大皱,却丝毫不显慌乱,团团作了个四方揖,扬声道:“敢问是哪座山头的大王?兄弟们打这里经过,扰了贵寨的清静,这里赔不是了,还请借一借道,不甚感激。”

他话音才落,那边厢就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人可以走,把货留下。若再啰嗦几句,连人都走不了”

褐袍人心头大怒,却也有些顾虑对方人多,冷然道:“我奉劝贵寨,这批货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更不是金银洋元,谁动了它,谁就无端惹一身祸害,贵寨最好好自为之。倒是我这有一些银圆,各位可取些去当茶水钱,也不白跑了这趟。”

不料对方竟然毫无耐心,只听一声令下:“动手”立即就有五十来个身材魁梧壮硕的山贼一起呼喊,挥舞着明晃晃刀剑冲了上来。那领头的山贼抽出一把驳壳枪,抬手对准褐袍人脚下就是两枪,打得地上碎石横飞,逼得他连退两步。

山贼人马精良,有枪有刀,一行人全都不敢反抗。顿时被山贼将几口箱子,手一挥,几把刀刃插进箱盖缝中,力一撬,盖子松了开来。一名山贼将盖子掀起,近前的几人红着眼往里一望,顿时妈呀一叫,纷纷倒退数步,脸都绿了。

那大箱子中装的竟不是货物,而是四个人,准确点说,是四具人尸。这四具人尸身体肥大,面相浮肿,五官模糊,早已辨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而且箱子中盛了半箱污血似的暗红色液体,死尸的大半身都浸泡在其中,箱子底铺了一层油纸,以防液体外漏。

四口箱子,全部一般无二,只是最后一口箱子只装一具尸体,似乎泡的时间不长,还不至于泡得惨不忍睹,依稀可以分辨面目。

总共十三具恐怖尸体,就是这一趟货的真面目。

褐袍人冷笑几声:“既已知道这批货你们消受不起,便请回吧不过我有些银圆,倒可送与各位压惊”说完打开随身一个箱子,里头装满了几百个银圆,直接递给给带头山贼。

带头山贼接过箱子,突然眼珠一转:“现下是乱世,敢走深山的,大半都是运的军需物资或财宝,从没听说过把死尸当宝贝运的。其中必定有诈大伙儿把箱子抬上山,找家伙开了这些死尸,保不准里面还藏的有好东西”

“你”褐袍人心头大怒,抬头又见日头已即将下山,两旁高耸入天的松树林又遮挡阳光,四周阴气颇盛,顿时下了狠心,向手下打个眼色。

于是一行人一起退开,任凭众山贼团团上前搬运装了尸的箱子。退出一段距离后,一行人蓦地一齐低声念咒,一时丛林中阴风大作,撩起雾气纵横,落叶纷飞,四周变得加倍阴森诡秘。那些箱子角上的铃声被阴风激得大作,杂乱无章地疯狂响起。

一群山贼只道是寻常山风,不以为意,不防身后一行人猛地揭开十三个瓶子,每个瓶子都有一团粼粼鬼火飘出,投入装着尸体的箱子内。

猛听那四个箱子一齐出“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啪”的一声,箱盖全被撞开。污血爆溅间,一股腐臭之气扑鼻而来。未等山贼反应过来,几条巨大臃肿的人影已带着淋漓的红液从中跃出。肿得比常人大腿还粗的巨臂一揽一抱间,已将几名被吓呆而闪避不及的山贼狠狠抱住,就像揉面一般揉成一团。那几个山贼身体里头出连串奇怪的声音,好象是把很多枯枝放进湿的毛巾用力扭动,密密麻麻的断裂声和液体渗出的声音混合起来,瘆人到极点。

有的山贼腹部以下被巨力拉成了两截,白生生的骨头翻出,内脏还在搏动却已经被拉出体外了,撒了一地。

“诈尸了诈尸了”

充满恐惧的惊叫与充满痛苦的哀号声四处蔓延,与骨骼碎裂肌体变形的奇怪声音互相交错起伏。几个胆大的抽出大刀,冲上去一阵猛砍。哪知那些僵尸臃肿的躯体韧如橡胶,厚比象皮,一轮刀功过后,那些僵尸竟然毫无损,突然一把抓住砍刀的一人,巨大无伦的手一撕,就像撕馅饼一样将那人胸膛撕开,将血淋淋的心脏掏出,嚼也不嚼一口囫囵吞下。

“哼,天堂有路你等不走,地狱无门你等却闯”已经退开老大一段距离的褐袍人一行人连声冷笑:“正好也让濡尸多些血补。”

所谓濡尸,是指淹死之人,死后在水中浸泡三日以上,方才被打捞起来,继而掩埋入土,历经一月却不腐烂,在月圆之夜生尸变,才被称为濡尸,比僵尸还要稀少许多,也加倍的厉害。刚才这三大箱一共十三具死尸,俱是世间少有的濡尸,而且泡以特制养尸血水,注入生魂操纵,加倍厉害。

当下一行人催动符咒,驱使濡尸杀人。那濡尸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动作却不僵硬,凶威远胜一般僵尸,山贼全部无法抵御,一下子给杀了大半,许多人直接被掏出心脏吞食,现场犹如地狱。

蓦地,十三具刚刚吞食活人心脏的濡尸长身惨嚎,口中浓烟滚滚冒出,腹内似有火在燃烧。褐袍人看得大惊,就见十三具尸体头顶一股鬼火冒出,竟是刚刚注入用于操纵其行动的生魂被硬生生逼出,又像是受了什么无形力量牵引,朝密林中某处如飞鸟归巢般飞去。

失去生魂,十三具本该威力无穷的濡尸全部倒下,再无动静。褐袍人定神一看,只见那满地哪有什么山贼尸体,竟然全部都是一些残破纸人,而且纸人心脏竟然全是由红艳艳的上好朱砂一层层画成数十道灵符扎就,原来那些濡尸吞的都是这些灵符,简直与自杀无异

“何方高人?”褐袍人惶然问,只觉得一颗心凉如冰窖:能够将上百个纸人操纵得犹如真人,让他也觉察不出半点异常,这份修为无疑已远在他之上。

第三百零五章

是非天理

“这群人竟然炼制濡尸而且还是选择先天命中带煞之人,以血养尸,以魂控尸。这群人押运的濡尸都经过进一步滋养,凶威更炽。如果在夜间,加上一定的准备,这十三具濡尸可以轻易消灭一支上千人的军队,以现在中队的战斗力算的话……这其中的蹊跷,必定极大。

眼下虽然被拘的魂魄还可以收回,但已死之人,也就无力回天了。”齐藤一将十三朵粼粼鬼火以符纸包裹收入怀中,摇头轻叹。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加上武器弥漫,密林之中更是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剩下那押运濡尸的一行人点起的火把。但与寻踪鹤一般,纸人所见即为齐藤一所见,他对林中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般来说,以一人之力控制多个纸人的话,需要将纸人注入魂魄,由受操纵的魂魄去扮演角色,自己则省心省力,这也是之前何师祖的做法。即使是《请神》操纵的神兵神将,以及“心分百用”也是大同小异,只是以信仰愿力模拟人格,取代魂魄的作用而已。

而齐藤一此时所用却又不同,他是真正意义上将自身神念分化,一分为十,十化为百,一人同时扮演多个角色。这种能力几乎可以说是法职者修到一定境界后的必经阶段,演化到极致就是一念化世界,掌中佛国之类境界。

“既然有玄门高人介入,我等认栽。只是我等也不过区区几个跑腿的小辈,想来以前辈之尊,应不屑与我等计较,不如放一放手如何?若前辈一意要理会,可否可等我方尊长前来,与我方尊长一并理论?”

而另一边,褐袍人喊问几句后,不见回应,已知此时难以善了,向身边的人使一眼色。立即有人口中念咒,揭开一个小小盒子,盒子打开后其中空空如也。但其中却有一股肉眼难见的阴气冲出,却是他们特地养来传讯联络的小鬼。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空中还有几十只燕子,正在自由的飞、扑、叼、啄,自由嘻戏,叽叽喳喳。那股无形无质的阴气刚刚冒出,其中好几只燕子就像见了什么虫子美食一样争相围拢过去,围成一团。那阴气左冲右突,却始终出不来。

“罢了”见此情况褐袍人心知对方算无遗漏,如今必已难逃侥幸,当即一咬牙向众人喊道:“大家分散逃命去吧,能走了一个算一个”

“逃不了的”齐藤一摇摇头,对这些人一切举动都视如反掌观纹,“等擒下你们,再问问你们是何等来路。”

话的同时他打开手上的一个箱子,正是之前褐袍人交给纸人匪首的,看了一眼:“这些银圆果然边缘都有一圈细微血污,是借以施展诅咒的媒介,不过这血究竟是什么血?……”

话音未落,齐藤一注意到身边的朱雯盯着箱子中的银圆,脸色苍白无比,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怎么了?”

“这血,似乎来自于一个很可怕的人……或者地方。”

朱雯喃喃回应着,声线微微颤抖,这位原本气质空灵恬静的美女如今已是面无人色,过几秒后才定下神来,选择措辞形容那一瞬的感受:“我尝试沿着因果线追根溯源,但是一股充满阴森与死亡气息的恐怖感令我实在无法追寻下去……”

“你先不要理这个,等我解决这群人再问个明白。”齐藤一安慰道,心中却颇有几分不祥预感,眼前这群人或许算不了什么,但背后的势力却只怕不简单。

“那群人怎么了?”朱雯定下神来,却发现森林里的那群人说是分散走人,但却总是在方圆不到十丈的范围内无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表现越来越是慌乱,甚至一头撞到树上或者互相碰撞摔倒,却始终走不出去。

“他们受我布下的阵法影响,空间感方向感以及所见所闻都被扰了,以为走直线实际上却是在绕圈,所以无论如何走不出去,这也类似于‘鬼打墙’。而且阵法也会慢慢影响他们的情绪,让他们越来越是慌乱,白白消耗体力。”齐藤一默默看了片刻,就操纵林中隐藏的纸人,将一些已经彻底失去分辨能力的人一下敲晕,再拖出阵外捆绑起来。

而那群人只觉得眼前一片无尽的林海,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走到哪里都会遇到明明之前已经分道扬镳的同伴,心中慌乱不已,哪里有注意到同伴已经越来越少。

这群人修为虽并不足道,却都懂得一两种歹毒的诅咒术法,又操纵濡尸,如果正面冲突未必不能给齐藤一带来一定的威胁。但如今在齐藤一巧妙布置下,却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眼看就要被一网成擒。

“年轻人符之术与阵法之道都造诣颇高,茅山派何时出了这等俊杰?”就在此时,不远处一老妇人的声音传来,就如兜头一盆冷水淋下,齐藤一不由面色一变:莫非对方的强手已至,而且还来得如此神出鬼没

他蓦然转身,十米之外的几棵古柏之间不知何时已占了一名白衣婆婆,本来在漆黑森林中身着白衣应不难分辨,而齐藤一的神念分化也足以兼顾四方,并无视觉死角。但此时正是月在中天,一道洁白的月光正好透过几棵柏树之间落在地上,正好罩住了那婆婆,看上去人与月光正好一体,无比和谐融洽,竟让人无法察觉。

但齐藤一只是心头略动,随即稳住心神,心中一片坦荡无畏,拱手问道:“承让了,不知这位婆婆前来,所为何事?”

这道术修为,最重心境。若是遇到对方一两样诡异术法,就心中惊慌畏惧,那么修为至少要打上七折,就像林中中了齐藤一计算的那一行人。相比之下,齐藤一的反应证明他无论心境道术,都远胜那些人。连原本被惊吓到的朱雯也随之镇定下来,她心知遇到厉害人物,于是悄悄通过主神手表发出联络信号,好让王宗超尽快赶来相助。

“你是一眉的弟子,还是何鑫之的弟子?”

那婆婆不答,却反问了一句:“看你的道术,却是何鑫之的符之术居多,只是何鑫之早已在三十多年前遭了报应,莫非你却得了他的隔代传承?……怪了,你两人的过去竟是一片虚无,就如世外之人,叫我完全算不出端倪。”

“原来是茅山前辈。”

何鑫之正是何师祖本名,齐藤一一听之下,已清楚来者是谁,再次稽首施以茅山礼节:“弟子师尊正是一眉道人,见过太常婆婆。”

“一眉那老家伙所教徒弟不少,却宁滥勿缺,从来不甚用心,想不到竟然也有好传人了。”婆婆叹了口气:“茅山四老中,一眉阵法第一、石坚攻伐第一、何鑫之符第一,无论如何,也都算是有了传承。倒是我号称术算第一,至今找不到合适的传人。”

到这里时婆婆呵呵笑了两声,笑吟吟地望向齐藤一背后的朱雯:“这小姑娘一身白衣,倒与婆婆我品味相仿,更难得的是身兼漏尽天眼,修习卜算之道,绝对是事半功十,可愿随我修习玄术?”

“婆婆既是为我而来,也是为那些施邪术害人的恶人来的吧?”听到婆婆提及自己,朱雯轻声问道。

“你有漏尽天眼,也有一颗玲珑剔透之心,如此甚好”

婆婆闻言更是愉悦,笑靥满面,她虽满头白发,脸上却极少皱纹,看得出年轻时必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只听那婆婆又道:“说我也为那些人而来,其实也不错。这些人所为虽然不是什么善事,但如今却还未到该受报应的时候,这次就放他们回去吧。”

“何为报应?”齐藤一凛然反问:“摄人魂魄,杀人取血,害人炼尸,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教我见了,又岂能坐视不管?他们现在不受报应,难道还要等将来多害些人再受报应?……还是说,这些人正是听婆婆之命行事?”

婆婆面色一冷:“你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那些被害之人皆是命格不祥之人,或克死亲友,或甘习下流,或不知羞辱,色邪yin鄙,无益于世人。再者若非他们贪得不义之财,又怎会遭此祸?岂不闻太上曰:‘福祸无门,唯人自召’。

那些害人之人虽说用的是魔道手段,却也合乎天理,所害并非无辜,反而对世人有利。

正如苍狼捕羊,你杀尽群狼,固然用心良善,却不知狼尽灭,则羊泛滥成灾,食尽草木,到头来反遭灭绝年轻人,你又何必强行理会这些?”

“太上曰:‘福祸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齐藤一接口吟出《太上感应篇》接下来的语句,又问:“婆婆既然知道善恶之别,就也该知道那些被害者不应因此小恶而受此大报。至于他们的先天命格的贵贱好坏,冥冥中自有天数,婆婆又何必教他人越俎代庖,代天行罚?”

婆婆听得怔了一怔,随即又是一笑:“这些人非我指使,只是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你也万万惹不起。我让你就此罢手不管,也是为你好。

你这小子心地甚好,古道热肠,又兼身怀秘术,实为人中翘楚,只是偏偏学了儒家的迂腐,过分执着于善恶表象,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却不知以佛教因果业报之说,这些先天命格极衰极贱之人,也是前世为恶,后世投胎才遭了报应。早些被害,也是早些还了业报,免得一时受苦,不也正是善恶有报,天理昭昭?”

齐藤一听得一时默然,心知太常婆婆所说或许也算是修道界的潜规则:正派只护福缘深厚之人,邪修也尽量挑命格不祥之人杀,两不相犯,不但大大减轻因果业报,而且还有许多冠冕堂皇的说辞。若是邪修靠山大有来头,更可肆无忌惮……一时间齐藤一更回忆起自己过去蒙冤入狱经历:“如此黑白不分,又与世俗界有何两样?”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齐藤一突然开口漫吟,他心中激愤,出口字字铿锵:“我只求分个是非黑白,并不顾管其他,与婆婆道不同,不相为谋。眼下婆婆如想护住这群人,就请赐教罢”

此言一出,齐藤一心中就像放下一块巨石,一阵轻松自在,又如挥清迷雾,一片澄清坦荡。有道是“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求道者行事手段,所用术法或可有曲有折,但道心却不可有丝毫迂回曲折,需如元婴赤子,直指本心,方通大道。此时面对比自己修为更高深莫测的太常婆婆,齐藤一坚持本心,无所畏惧,道心再进,气势竟然丝毫不弱于对方。

此时他凝神守意,随时准备重启“极乐灵屋”。他并不迂腐,明知对方修为胜过自己,自然不会将这件厉害法宝弃而不用。朱雯也是全神贯注做好准备,她有操纵小范围概率因果的能力,在道术之战中,作用更是不可忽略,两人联手,胜负还未可知。

“年轻人,你倒是十足十像了你师父,依旧是所谓的‘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虽然形势已是剑拔弩张,婆婆却丝毫不紧张,反而抬头细观天象:“此时正值‘腾蛇暗伏、太岁星至’,看来你两人还会有两个救星,纠缠太久,于我不利。”

完她从衣袍内取出一幅画卷,双手展开:“这样吧,我等也不必斗法伤了和气。只需有人说出我这幅画内所画何物,我立即离去,不再管此时,还可答应你们任何一个要求。”

随后她将画向前一送,那画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捧着,缓慢地平平飞向齐藤一两人。

“这又是什么?”齐藤一观察那画卷,只见画里既非人物,也非山水,线条凌乱不堪,完完全全就是一幅随手涂就的乱麻涂鸦,哪能看出丝毫端倪。再以神念感应,也感觉不到任何法力波动,也就是一幅普通的画罢了。

然而眼角一瞥,却见朱雯对那副画卷看得目不转睛,双眸睁大到极点,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却又极为感兴趣的,十分渴望见到的东西,俨然已经将全副心神投入其中。就在紧盯着画卷的片刻之间,她突然身子一软,像突然间全身抽干了所有精力一样摔向地面。

“怎么了?”齐藤一吃了一惊,连忙一手将她扶住,同时一手虚空画符,一道雷光闪现,轰然将那幅画轰成飞灰。

“呵呵……看懂了就好,可惜小女孩修为太浅,虽然看懂,一时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既然这样,此事你们还是不管了罢”画卷被毁,婆婆也不以为意,突然腾空而起,半空中双袖舒展,形如鹤影。突然间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夜空中星光明灭。齐藤一因朱雯变故一时分神,失了先机,只得先施法守住自己与朱雯。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眼前已经失去婆婆踪迹。再看林中,那些原本被他以阵法困住的人却早已失去踪迹,只留下十三具已失去行动能力的濡尸躺了一地。

“怎会这样?”如果说太常婆婆来去自如尚可接受的话,那么要凭空挪移走那十几个活人,就未免太过匪夷所思。齐藤一困惑之余,突然发觉空中星象有异,连忙低头看表,顿时发觉那时间竟然比预料的要至少快上半个多小时。

“我正面承受太常婆婆压力,自然无法分神兼顾那群人,那阵法也不知何时被破了。但更不可思议的却这短短几句对话间,时间已在不知觉中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让那些人老早走得远了……也不知是真正延缓了时间流逝还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影响了我的时间感,相比我以阵法影响那些人的方向感,更显高明……茅山四老,果然个个都有高深莫测之能,让人叹为观止。”齐藤一心中震撼之余,又连忙察看朱雯的状况,发觉她只是因为心力消耗过度而暂时昏迷,并无大碍,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虽然没能追缉到真凶,但总算追回被害者魂魄,也毁去十三具害人的濡尸……”齐藤一自嘲地苦笑一声,正准备收拾残局,突然心有所感,又露惊容。

“不愧是术算第一,处处占尽先机,如果她稍迟片刻走的话。”

此时天边有隐约的火光一闪,然后在转眼间越来越近,连空中的云彩也随着被拉扯出一条明显的轨迹,三四秒后,一道冰火龙卷伴随着强大的气压与肆虐的风暴,已来到眼前。

“老齐,遇到什么事了?”王宗超随着冰火龙卷,轰然落地,一接到讯号,他已凭着冰火烈旋,跨越近千公里的距离,赶来相助。

“……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有惊无险罢了。”齐藤一把经过略略说了,“倒是累你白跑一趟。”

“也没什么,其实最近也正好有些事找你,而且……”王宗超蓦地目视某个方向:“……似乎又有高人前来”

眼下情形难测,王宗超绝不被动等待,而是主动迎上,随着他身形向前迈步,一股强大的气压令四周树倒林塌,宿鸟惊飞,所向披靡地直逼向来者。

“慢着”齐藤一看得分明,连忙喊止,苦笑一声道:“这次,却是我师父来了,难怪之前太常婆婆说有两个救星……”

只见前方一道人从林中走来,看似随意迈步,也不离地腾飞,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落到地上,但却来得极快,竟是用“缩尺成寸”的一类法术赶路。

只见来人身着一身麻布道袍,头顶也不戴道冠,不束发髻,反而留着短发,相貌清癯,略带风霜之色,又似乎还有几分市井之气,看上去平凡不过,似乎只是普通走南闯北的火居道人。

唯一的异像是他的两条眉毛在眉际连成笔直一线,成一字眉之相。

入夜,甘田镇上灯火俱黑,漆黑一片,只因镇上不久有两人横死,令人心有余悸,夜间也大都不敢出行。好在一个失魂之人已被镇里的一名法师救回,而且一向降妖除魔法力高强的林师傅也已回到镇内,让他们好歹有了主心骨,不至于惶惶不可终日。偶尔响起的更鼓与隐隐约约的犬吠之声,为夜色增添一份属于农家的生气。

“……茅山乃上清传承,包罗万象,所用术法不拘正邪,然而用法之心却有正邪之分。用心不正,即使是正法也会变邪。何师弟的符箓之术本非邪法,但一念走差,却依旧害人无数炼制了‘极乐灵屋’,人为术驭,最终自食其果。

你的道术多继承于何师弟,但却能拨乱反正,注重自身修为,以人驭术,使‘极乐灵屋’用于正途。终究让何师弟一脉的符箓之术不致失传,不致沦为害人邪术,我心甚慰。”

镇外山脚边的义庄内,王宗超齐藤一两人,正与一名眉生一字的道人坐着叙话,庄内点的是火烛,明灭不定,映得大厅角落里放置的几具棺材隐隐绰绰,颇为阴森。只是这三人都是属于不但不怕鬼,鬼反倒要怕他们的一类人,也就百无禁忌了。

而一眉道人也已经了解事情的经过,对齐藤一所为尤为赞同,又随手一指旁边的一面白墙,那里立即凭空多出了一个门户,里头竟放满了一个个封口花陶罐,少说也有数百个,看起来倒像是个酒窖的样子。

“这是……”齐藤一看得分明,那些花陶罐皆以镏金八卦镜封口,再贴以镇鬼符,可见里头装的绝不是酒,而是……

果然只听一眉道人又道:“我当初怕你心性修为不足以驾驭‘极乐灵屋’,对其设下禁制,但如今已无此顾虑。眼前这一屋子里的每一个陶罐都封了一个怨气不散的怨魂厉魄、或者山精狐怪。但如今烽烟弥漫,世道不平,如此安置已颇不稳妥。不如就都交由你以‘极乐灵屋’收摄,灵屋之内自成幻境世界,姑且让鬼怪自得逍遥,总比强行镇压,徒增鬼怪怨气好,若机缘到了,也好放它们早日投胎转世去吧。如此,也不负‘极乐’之名。”

“师父是怕有邪修会抢夺这些怨魂厉魄,就如之前那一行炼制濡尸之人?”齐藤一惊讶之余,开口询问。

“正是,这些天来这类事在各处层出不穷,我四处奔波,终究兼顾不来。”一眉道人叹了口气,指着桌上一盒子银圆道:“像这些银圆如果在全国各地四处流通使用,又有谁能顾得周全?师妹让你放走那些人,或许也有她的道理,此处少了几具濡尸,反倒会让他们多害几人了。”

“这些人幕后究竟是由谁指使,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些银圆所附诅咒极为隐晦狠毒,厉害无比,边缘还有血污,学生见识有限,还真不知是什么咒术。”齐藤一对银圆也极为关注,连忙询问。

“这血污是尸血,乃是诅咒引子,看来必是源于北邙鬼宗的尸妖玄魁。此妖蛰伏近百年,如今终于也不堪寂寞了。”

齐藤一听了,一时不解:“百年以上的尸妖血?但僵尸血脉枯竭,即使是极阴冷地域形成的血尸,血液也不可能保存百年不凝固,又怎会有血?”

“普通百年僵尸固然无血,但这尸妖玄魁却是不同,能依靠自身的至阴之气,从虚无莫测的幽冥之地的黄泉血海中摄来那至阴至寒至毒至邪的九幽血海气,再经过百年的尸气浸润炼化,才可以形成微量尸血,反复修行,才能由少而多……”一眉道人带着感叹,说起一段往事。

原来那尸妖玄魁,本命玄馗,是生于明末清初的一位大善人,信奉佛法,经常广设粥滩周济穷人。然而当时天下大乱,饥荒流行,他的善举不但没为他带来好报,反而在一日引来流匪,遭遇不测。

当时他八十老母、怀胎三月的妻子都被匪人一刀砍翻,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遭杀害。此外家中族人、佣人总共三十五人,皆遭不测。还好在那群匪人也都饿得要命,大减,否则他妻女还要遭人

但偏偏由于他当时周济饥民过多,家中余粮不足,那些饥肠辘辘的匪人急红了眼,竟然当场生火,拿他四个子女尸体下锅吃人

因为当时需要逼问出玄馗的家财,所以匪人没有马上杀他而是把他捆起来百般折磨,他就被吊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家被杀,看着自己四个骨肉被人开腹破肚,如生猪活羊般下锅烹煮,心中怨愤难言,一口气没接上来,竟然活活气死

当时世道混乱,这宗灭门惨案直到过了三天才被人发现。纵然玄馗生前富贵,救济过无数灾民,有“活菩萨”之称,却也是人死茶凉,当地衙门无心料理,只派来了一个衙役一个仵作,找来几个不怕死的泼皮无赖,搬了尸体去了义庄放置,不久后结案为流匪所为,犯案流匪皆已逃逸无踪。就此将这宗灭门惨案草草了结,将三十六具尸体全部下了土,埋在一处乱葬岗。

当时这些尸体本来是应由义庄的庄丁亲自埋到乱葬岗,可那几个泼赖混混为了多贪点儿工钱,威胁了那义庄老头一番后,就把尸体随便在乱葬岗上找了几个大点儿的凹处,挖了浅浅的坑埋了进去,连墓碑土堆都懒得做一做。

这一埋本是无心之举,但偏偏选的凹地数目刚好是七个,恰是个北斗七星的形状。更巧合的是,泼赖们刚好把玄馗葬在了天枢星位,而把他的老母葬在了天璇星位,妻子占了天权星位,后面天玑玉衡开阳摇光四星位上也都有玄馗的子女在其中。

这一家人虽然枉死,但总有几个人会消去冤孽,进入地狱黄泉投胎转世。可北斗七星之形一成,众冤魂联成一气,玄馗又占住北斗星的至尊之位,顿时北斗七星成为了一处极恶之地。加上那时当地饥荒横行,饿死百姓无数,大都埋于乱葬岗内,怨气阴气极重,竟然成了一处缚魂绝地,众怨魂永不能离开那北斗七星之位,阴气汇集,越积越盛,再全数引去了天枢星位上的玄馗处。

入土那晚,又恰逢润年七月十五,天狗食月。极阴之日,加上大凶天兆,乱葬岗内凶厉煞气简直就是无边无际。而且偏偏还有两宗凑巧:玄馗本身也是润年七月十五极阴之日出生,死时又是怒极身亡,不但留有全尸,更有一口极恶怨气闷在胸中。

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因素相加,终成一代绝世尸妖,一出世已具有滔天凶威,更胜于飞天尸王,且颇有灵智,但偏偏找不到灭门的流匪报仇。他生前善心却遭此恶报,只把满腔怨气都迁怒于劝他为善的佛门之上,竟然将他生前常去礼佛的寺院灭门。几十僧人,全被他剖胸食心,吸血吃脑。

之后他又灭了几个寺院,经佛门中人灵血滋润,逐渐恢复生前记忆,神智清明,但怨气不消,凶威更炽。自言“苍天无眼,行善而得恶报,倒不如恶事做绝,以待善果”。从此他自改名为“玄魁”,行事悖逆,杀戮佛门弟子、道士散修无数,最终引来佛门、道门高人,以金刚法界加上天雷阵将其击成重伤。

玄魁负伤逃往北邙山,拜在北邙鬼宗,穹冥帝君门下,获其庇护,得传尸修,从此潜踪修行,绝少有出世杀戮之举。

“北邙鬼宗,究竟是何存在。”王宗超突然发问,他已是第二次听到这个邪修门派了。

一眉道人也不隐瞒,将北邙鬼宗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原来人死之后多入了轮回,只有少数横死冤死之人入了鬼道。但鬼道初生之时浑浑噩噩没有灵智,也没有传承接引,多随风消逝不能长久。若得机缘开了灵智也因为干扰人道,或被正道超度、镇压、灭杀,抑或成了成了邪道修丹炼器的材料。

故此天下虽大,横死之人虽多,但修成气候的鬼物却极少。有些成了气候的鬼物会被修道之士收养充作奴仆,也传些功法之类,天长日久也能转阴为阳成就鬼仙,或者也有鬼类因功德机缘受帝皇册封,聚香火而成神仙,位列仙班,也算正途。

此外还有些鬼物则前往北方北邙山。

北邙山,也叫郏山、北山。西起三门峡门,东止伊洛河岸。中州之势,中央翠屏山和异山两条龙脉互相咬合成二龙戏珠之势。北邙山处在中州翠屏山龙脉尾部,自来地脉阴气便重。加上北邙山枕山蹬河,风水极好,古来多埋将相王侯,积聚无数气运,更是引来许多无主的孤魂。

北邙鬼宗便由此慢慢成形壮大。

待到东汉末年,烽火四起,曹操为了筹措军饷,署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几乎将北邙山的大墓全都掘尽,所过隳突,无骸不露,地无完冢。这还不止,曹操更任用邪道,在北邙山开坛拘禁鬼众,试图炼养鬼兵。

当时北邙虽然孤魂甚多,但华夏高人辈出,仙魔无数,都将鬼类视同蝼蚁,所以曹操行事并无顾虑。却不料此举惹怒了北邙山内一名潜修的鬼道高人,化名左慈出山与曹操为难,所用法术诡秘无比,闻所未闻,当时曹操麾下无数高人,竟无一人能识能破。终究让曹操中了鬼咒,身体朽坏,抱憾身亡。尤为讽刺的是:曹操死后仍旧葬于北邙。

从此之后,鬼道方在华夏修行界有了一席之地,那名鬼道高人也被引以为华夏鬼修之首,又因他原是西汉皇室中人,被称为“穹冥帝君”。自此之后,华夏的鬼修、尸修两道,皆可说是源自他一人。

而后到了五胡乱华时期,华夏沦陷,黄河以北悉数成了蛮族狩猎场,匈奴、羯等族军队所到之处,屠城掠地千里。当时北地沧凉,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尸积原野,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当时有人描述蛮族统治下的北地:树上挂满上吊自杀的人,城墙上挂满汉人人头,尸骨则被做成“尸观”,恐吓世人。

那时北地怨怒滔天,悉数汇集于北邙,将一片风水宝地生生弄成了一片鬼域,大白天都是鬼气弥漫阴气森森鬼影幢幢。

一次慕容鲜卑乘机大掠中原,抢劫了无数财富,还掳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回师途中一路上大肆奸阴,同时把这些汉族少女充作军粮,宰杀烹食。走到河北易水时,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了。慕容鲜卑一时吃不掉,又不想放掉。于是将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于易水。一时间易水几乎为之断流。

此举犹如水患久积,终至决堤,无边怨气令北邙群鬼暴动,几十万亡魂鬼兵窜入秦燕二州,不论胡汉,悉数啃成白骨。不过当时北地汉人被屠杀得差不多,倒是胡人吃了大亏。自此数年间燕北秦东人烟绝迹,成了幽冥死境。北邙邪地之名,震动天下。

直到唐太宗时,天下胡虏皆降服,方有遐料理北邙邪地群鬼为恶。唐太宗先派唐玄奘赴西天求取真经,后又赐下传国玉玺,令李淳风、袁天罡布法阵,以浩荡皇威,开国升龙之气镇住群鬼。再招募天下佛、道两门,在北邙做了九九八十一天水陆道场,超度怨魂厉鬼无数。最后还倾全国之力锻造了八十一根镇魂柱埋到北邙山周围的龙脉之中,方才镇住了北邙山的鬼气。

此后北邙邪地兴盛与皇朝气运相连,皇朝鼎盛则群鬼势微,皇朝衰败,战乱频起则群鬼猖獗,始终不得彻底绝了后患。故之后历朝历代,是每年中元节天子都会派人送去祭品血食,祭祀安抚北邙山中的群鬼不使出来为恶。

而近千年来,北邙之主穹冥帝君始终深藏山中,从未现身于世,传闻修为日深,已有地仙之能,足以出幽入冥,纵横阴阳两界。

直到四十多年前,早在甲午战后,又逢全国遭遇罕见灾荒,大清国势已颓之时,突然有一来历不明,修为却高深莫测的修行前辈,进宫游说慈禧。

此后慈禧不顾当时大清负巨额赔款,百姓流离失所、饭殍遍野,居然下令将她原本已修好的“万年吉地”全部拆毁重建。这个工程持续了十多年,直至慈禧死时才休上。

重修后的慈禧陵前的丹陛石,凤高高展翅在上,而龙在凤之下,颠倒乾坤。其风水葬局更是悖逆常理,化大吉为大凶,存心败尽皇家气运。由于当时清朝早已失德失心,华夏玄术界也大都坐视不理。当然也有忠于清廷高人劝谏,但慈禧依旧一意孤行。当时不乏高手能人试图除去那名妖言惑上的修行前辈,却都在此人面前不堪一击,犹如土鸡瓦狗。

而后有人依据种种蛛丝马迹,以玄术推演,方知此人必是穹冥帝君无疑。要知北邙邪地本依附龙脉阴气而生,到了末代皇气终结之时,此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来算计一翻。而以他的修为,式微的华夏道门、佛门已无从制衡。

直到戊申年间,穹冥帝君突然从清廷出走,一路向北,自此一去无踪。临走之前留下七字:“廿年内,入陵者死”四个月后,慈禧身亡,葬入中陵中。

那时华夏玄术高人早有估算,清廷本该还有二十年气运,正好是穹冥帝君定下期限。然而经慈禧入陵后,气运却一败再败,三年而亡。然而新朝却一直难立,战乱至今……

一言而震慑天下,这穹冥帝君,好霸气王宗超与齐藤一听得这些陈年秘辛,都大感震撼神往。王宗超方知一贯道等人为何不敢擅入慈禧陵。齐藤一却一时隐约想起什么:戊申年也正是1908年,慈禧11月身亡,那么再往前四个月,穹冥帝君出走之时,历史上又有什么大事?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所以齐藤一又问道:“明年正好是穹冥帝君立下期限,那么最近修行界种种乱象,是否与此有关。”

“正是,到了穹冥帝君的境界,一言一词,皆有天人交感,不会无的放矢或虚言恫吓,故廿年之期绝不可无视。但如今期限已过,华夏道门纵然如今已式微,却也要联手与鬼修一争,以定末代皇气归宿。而北邙鬼宗,如今定然也要早作准备,力阻外人入陵。

这北邙鬼宗千年来收摄天下厉鬼尸妖,虽大都湮灭或者转世,却颇有怨怒不绝者遗留,其中尸修以玄魁为首,还有鬼修之首名为冥雪,传闻此女身兼天地人三阴,蒙冤而死,怨气冲天,曾令六月飞雪,元时关汉卿曾以此女事迹撰写戏剧。”一眉道人叹了口气:“这次争斗,只怕华夏修行界无人可超脱其外,偏偏如今中华外患不绝。尤其东瀛人政教合一,神道教近年来对我华夏多有渗透,却是难以分神理会了”

“原来如此,在下对此倒有一个提议:不妨先攘外,再安内在此事之前灭绝了神道教精英,以免让日本人做了渔翁”听到这里,王宗超突然开口直言,所言所语,令一眉道人好生惊讶

第三百零七章踢馆

青岛,柳生新阴流道场。9W0W7W8.8C3A4I6h5o7n8g6w7e9n8x0u2e30.9c7o9m81,

道场的后花园是一座日式庭院不但栽种了大量樱花和杨柳,还设计了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一弯山泉蜿蜒而下,水声潺潺。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渐渐地堕下去,却将一片惨红的颜色挂在了柳枝之上,随风而作婆娑之舞。

假山之上的小亭内,两名日本男子相对而坐。

一名身着宽松的日本神官服饰,面容俊朗气质斯文的青年男子首先开口说话:“天皇密诏:谁取得陈囤人头,即为钦定‘大日本帝国第一勇士’。柳生君,看来天皇对陈囤的人头已是志在必得。毕竟陈囤身亡,东北群龙无首,必为我大日本帝国囊中之物。而国民政府少了东北一路强援,北伐之战,也是胜负难料,支那全国注定还要乱上很长一段日子,于我等大大有利。”

“天皇也是过滤了,如今陈囤所依仗者,不过高翔、李景林等寥寥几个高手。高翔武功虽号称无敌,却也不过是支那武林的无敌。上次甲贺派请出布都御雷之剑,不也重创了他?要不是当时陈囤大批卫队赶到,还不早取了他首级这次天皇所赐荣誉如此之大,我倒怕各世家各自抢功,反误了大事。正如我与安培君私交甚好,但要我将这等荣耀让与安培君,即使我肯,我的家族也必定万万不肯。”

回话的另一人身穿青色武士服,年近中年,看样子在三十七八到四十之间,身材高大,面容坚毅,言语却颇为轻蔑,说着,唰的手一翻,张开一把折扇,白底黑字,并无多少装饰,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首诗:“肥马大刀无所酬,砇恩空沿几春秋。斗瓢倾尽醉余梦,踏破支那四百州”,字迹张扬,气势猖狂。豁然是在甲午战争中任日本陆军第一旅团旅团长,被日本人誉为“军神”的乃木希典所撰。

此人却是这剑道会道场馆主,柳生原重。如今青岛的日本侨民已有数万之多,这道场除了为日本侨民提供习武之地外,其实也是一个情报与特务据点。

与其面谈的青年男子姓为安培,却是来自日本有名的阴阳师世家,只听他摇头道:“狮子逮兔,也要尽全力,何况事关重大。而且据我方情报,陈囤最近又招揽了一名来历不明的高手,听闻曾是陈囤少年时的武学师父,陈囤待之礼数甚恭。此人武功能耐尚且不明深浅,到时候还唯恐有变数。”

“嘿,莫非又是名不见经传,深山老林中走出来的高手?”柳生原重冷笑一声:“支那武人所谓的内敛忍让简直不知所谓,宝刀不常常出鞘饮血,必定要锈死在刀鞘中。手下没有沾过血的所谓高手,在我大和民族魂武士面前,只怕连站立的资格都没有……”

说话间,突然有一身穿和服的女子惶惶跑来,喊道:“不好了馆主,有人来踢馆了。”

“有人踢馆,打成半死丢出去即可,如果是支那人,打死了也没关系,慌张什么?”柳生原重眉头一皱,训斥了侍女一句。他自有理由淡定,剑道会道场原本就实力浑厚,而且由于眼前这一个重大任务,家族的许多精锐如今已经秘密从日本集中到道场内,还不乏其他流派的高手,其中自己弟弟柳生勇男更是日本公认的青年剑道天才,又怎会怕一些想出名想疯了的人前来踢馆?

侍女吓得低头不语,他才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只来了一人,但是……”侍女双眸凝滞茫然,犹如噩梦未醒:“但是几十人,全让她一击即倒,现在勇男公子正与她交手,但看来已处于下风……”

“纳尼?”柳生原重腾地站起,这一站用力之大,竟震得凉亭剧烈摇晃,四根支柱发出木桩断裂的咯吱声。

“当真来了高手?”说着,他已一把抓起放置一侧的太刀,就要赶往道场之际,蓦地注意到侍女所用人称:“什么是个女人?”

“柳生君,何必着急?”阴阳师安培搭着对方肩膀,笑了一笑道:“支那若还有隐世高手,乘此机会绝了后患,倒也是件好事”眼下之意:对方如此鲁莽打上门来,与事先签订生死状的格斗可是不同,必要时乱枪射死也绝对无人敢过问。

“有我和‘大和守’就够了”柳生原重闻言面容一冷,“胜负若未分,你可不要插手,因为这是对一个武士的羞辱”

“嗨嗨嗨”森寒如雪、薄若纸片的特长太刀映照着道场内的灯光,刀芒连劈,犹如炫目的烈电,在纵横开阖间隐隐封死对手所有闪避空间。刀风带起的狂飙凝成钢铁般的凶狠气势和压力,重重向敌手紧逼过去,连二十米外的火烛也为之明灭飘零,凶猛凌厉得让旁观者也为之胆战心寒。

年龄还不到二十的柳生勇男所施展的刀法,无论是杀意气势,还是力量技巧,都将理心流剑道精义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愧是大日本剑道界公认的最出色的天才剑手。

而他的对手却是一名紧身男装白色细银边劲服,头发束成马尾的女子,虽以薄纱蒙脸,但却她的一对眸子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灵动清澈中显出一种秘不可测地动魄惊心的美丽,似乎只有夜空里柔和皎洁的明月才可比拟。

面对柳生勇男的凌厉攻势,她的身形攸进攸退,飘忽不定,如同铁锤击打下的一只羽毛,铁锤未至,微风先至,只是那一缕威风,便已足够让羽毛随风舞起,任凭铁锤呼啸纵横,挡者披靡,也休想伤了羽毛一丝一毫。

而她手中的一柄长一尺半的柳叶短剑,挥动之间,却直如无影,偶尔只有几可忽略的微光一闪,却从不与太刀发生撞击。

旁观的人一时看不出谁胜谁负,但眼尖的人已经发现,榻榻米地面上的斑斑血迹,点点如樱花般鲜艳,心知不妙,果然片刻之后,柳生勇男身上已有几处血迹慢慢扩大,明显是受了剑伤。

突然“锵”的一声,太刀终究与柳叶剑对击一下,两人各自退开。柳生勇男目光上下打量着女子,舔了舔嘴角,嘿然一笑:“想不到支那还有剑术这么高的美貌女子,真令人惊喜。我们不妨作个赌注,谁输给谁,就当下人服侍对方一个月如何。”

“言语猥亵,目光却依旧冰冷,显然用诈”女子慢悠悠回道:“赢不了我,就想以言语激怒我,让我自乱分寸,这就是日本武道一贯来不择手段取胜的风格吗?须知辱人者,人亦辱之。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柳生勇男闻言一惊,眼柙忽地转为庄严肃穆,身形再向后退,两手略分先后地握在包扎着数重白布条的长刀柄间,把刀移至眉心处直竖,雪亮的刀身正好映入窗外夕阳余晖,一股耀眼阳光直射向女子双眼。与此同时,他的眼柙也变得利如刀剑,刺向女子。

环境利用加上目光杀气,果然逼得女子双眸不由眨了一眨。就在这一瞬间,柳生勇男一声暴喝,人随刀进,双手再举刀过顶,整个人跃往高空,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厉芒,直劈女子额际。这招俨然是日本剑道中为经典,最为凌厉的一击“迎风一刀”。下手之狠之绝,豁然早已倾近全力,哪有半点怜香惜玉?

柳生勇男从小在瀑布下练刀,从高处一跃而下,剑劈瀑布,抽刀断水,威势猛烈,足以斩铁断岩。只是人凌空跳起,破绽也多,平时不能轻易施展,只在最关键,最有利的形式下才发此雷霆一击。此时女子反应稍为一慢,刀势已笼罩了她的四面八方,杀气凛烈得足可把人的血液凝固,几乎是无可躲避地一击。

不料女子竟一改之前游斗的风格,挥剑上迎,剑如匹练,势雄力猛。下一刻,在响彻全场的巨响声中,一柄太刀断成两截,直飞上天。

“怂那……八嘎哪”柳生勇男双臂被反震得一下失去所有知觉,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飞退,落地时胸腹间气血翻滚,几乎无法站稳。

“……我怎么可能在力量上输给一个女人?”内外伤还罢了,心中的耻辱感让从小伴随着荣誉与称赞的柳生勇男几乎眩晕,只能强行稳住自己摇摇欲倒的身形,将喉咙一口口涌出的鲜血咽回去。

四周的人热闹喧哗,不知是惊讶、愤怒还是指责,但他都已无法听得清楚。待到他勉强回过神来,顺着四周人的目光,抬头向上望,顿时面色完全转为惨白,一口鲜血再也遏制不住,夺喉喷出,整个人也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原来他断成两截的太刀直飞向挂在道场门楣上方的“大和”大字牌匾上。连着刀柄的较短一截嵌大字的右上角,长的那一截却正好竖在大和的“口”部,竟然将“大和”两个字硬生生改成“犬种”

自己爱逾性命的宝刀,不但断了,还硬生生变成一种让他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清的奇耻大辱,柳生勇男如何承受得起?一时已是气得伤情加重数倍,气如游丝。实际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输成这样,他即使日后伤愈也只能选择切腹自尽,以死洗耻了。

巨大的耻辱同样铭刻在道场内任何一个日本人心头上,当即就有一些道场弟子纷纷拔刀冲向那女子,要将她乱刃分尸。

“给我退下”随着一声炸雷般的暴喝,面色铁青的柳生原重已分开人群,大踏步向女子走来,语如寒冰,一字一句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我派秘传的‘迎风一刀’?”原来他目光凌厉,看出女子最后挥剑一斩除了方向改变、双手改为单手,以剑代刀之外,用力用势其实都与“迎风一刀”一般无二,甚至可以说尽得精髓。当然招式相同,之所以女子能赢,关键还在于她的功力远胜柳生勇男。

“临场学的呗”女子虽然面蒙轻纱,却仍能看出她露出讥讽的一笑:“怕被人学了绝招,干脆就在家躲着别和人过招”

闻言,柳生原重的脸似乎是用铁块浇铸而成,没有一丝情感变化,他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如此,你接招吧”

他手握随身的武士刀堂堂正正摆了一个拔刀势,还给了女子几秒钟准备时间,这才不紧不慢地抽出了武士刀。

刀一出鞘,速度立刻由极慢转化为极快,这一刀似乎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倏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出现在女子面前,而磅礴的刀气早在这之前就轰然而至。

“逆刃斩”

一时刀芒纵横,剑光连闪。柳生原重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时重时轻,时若踏足坚岩之上,步重万斤;一时却轻若羽毛,毫不着力;有时更似御风疾行,凭虚移动。在矩短的三丈距离里,竟生出变幻莫测的感觉,并不逊色于女子的轻功,一时相持不下。

片刻之后,女子的柳叶剑在挥动之间,蓦地发出一阵悦耳的轻鸣,犹如环佩叮当,清脆悦耳,又如珠走玉盘的琵琶呜奏,丝丝扣人心弦,令人顿形忘我……

柳生原重虽然心志坚毅,闻声却也为之一窒,随即心知不妙闪身后退,但身上已有多处飙血只好在伤口不深。

“音波化实,音刃攻击”柳生原重面色一变,“厉害看来我过去一直太过小看你们支那的武技了。”他心中其实已对这个对手极为重视,但依旧不改“支那”的蔑称。可见在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心中已经丝毫不存在“中国”或者“华夏”,这种蔑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让他自己反而不觉得这种称呼是一种蔑称。

“你们的日本剑道有独到之处,但也不过如此,凶悍有余而浑雄不足,诡变有余而轻灵不足。至少,这样的剑道不足以让你们有恃无恐。”女子冷淡回应,“如果你只有这种水准,就可以准备去死了。”

“未必”柳生原重冷冷一笑,突然猛地一抹手中武士刀,鲜血抹上有着菊花一般的云纹的刀身,血迹又在转眼间淡化,似乎被武士刀吸收进去。

“大和守,剑、魂、解、开”

只见吸收了鲜血的刀体上锋芒爆绽,这柄武士刀似乎刚刚苏醒过来,一股霸烈凶狠的杀气越来越炽烈,那锋芒流转的刀刃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不用去触摸,眼睛看一下就会流血可以见得这样的刀锋利程度了。

事实上,在此同时,道场里的其他人全部面色大变,纷纷闭眼不敢再看这柄武士刀,连忙从出口退出道场。似乎见到刀刃也可以让眼睛受创流血不仅仅是错觉,而是一件事实

“嘿嘿,身为魂武士的我早就想和你们的一较高低,今日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柳生原重挥舞了几下武士刀,上面霸烈凶狠的杀气似乎也蔓延扩散到他身上,令他整个人呈现一种凶刀妖剑般的冰冷威煞,连人带刀化为一具不可分割的人间凶器。

“魂武者,那是什么”女子微颦问道,语气委婉轻柔,让人不忍心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柳生原重似乎心情大快,解释道:“一生醉心于武道修行的武者,武道精神与随身的宝刀合为一体,久而久之形成‘剑魂’,这就叫‘魂刀’成型的剑魂甚至能通过吞噬死于刀刃下的牺牲者的鲜血与魂魄成长,后世的武者有幸使用这些魂刀,继承了古武者对武道的全部理解,启发‘剑魂’的力量,同时也反过来以自己的全副心神壮大其中‘剑魂’,才有资格被称为魂武者。这柄‘大和守’中的剑魂继承了柳生一族自柳生十兵卫以来十一位最强剑客的的武道精神,还有上千名牺牲者的怨念,你能死在这种伟大的力量之下,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说到这儿,方才觉察自己不知觉说了太多话的柳生原重忽然脸色一变,大喝道:“废话少说,刀下受死吧”

刀势再展,气势杀意竟比之前强上十倍,竟然从刀身延展出一道长足一丈,青蒙蒙雾茫茫的刀芒,令人窒息的凶威煞气扩散开来,充塞整个可容纳数百人同时练武的大型道场。伴随刀刃破空的震天长啸,女子面前似乎突然跃出无数恶狼咆哮着朝她扑来,甚至看见了森冷的狼牙夹着锋利的刀光,漫天飞舞,浓郁的血腥之气令人窒息。

她立即飞退,但长虹般的刀芒暴长,向她身后一斩,顿时将她身后一根粗大木柱齐根斩断随即又向斜上方一撩,顿时将改成“犬种”的大字牌匾斩成两半。

斩金断铁所向披靡的刀芒越来越长,狼嚎般的啸声越来越凶厉无边,将方圆三十米内都笼罩进去。女子手中一柄柳叶短剑根本无法发挥任何作用,只能凭着绝世轻功在刀芒外围左闪右避,完全处于一味挨打的劣势。

激发出“魂刃”的大和守威力绝强,转眼间整个大型道场已被毁了大半,到处烟尘弥漫。见依旧取不下对手,柳生原重刀势突然一变,变刚为柔,满屋横来直扫的霸道刀芒化为柳絮舞动,随风飞扬,绵绵春雨,在无尽的忧愁和相思潜藏着莫测杀机。

女子很快被重重剑芒围困,欲逼无从,却突然将手中柳叶剑脱手朝柳生原重掷出。柳生原重挥刀一挑,立即将柳叶剑挑飞,随后正要杀向已手无寸铁的对手。却见女子右手虚抓,象是在拨弄空气中隐形的琴弦,随着她的玉指弹动,那柄柳叶剑就象是水中地游鱼,天际的飞鸟,轻盈无比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刺向柳生原重的太阳穴。

“御剑术怎么可能?”柳生原重大惊之余连忙挥刀格挡,然而那剑上下飞腾,伴随着缕缕清脆悦耳的剑鸣之声,一剑快似一剑地猛攻他周身上下要害,刁钻毒辣借剑鸣发出的音刃更是从四面八方袭向柳生原重,令他全身上下剧痛难当,要不是剑魂之力护体,简直如受凌迟

在道场外的一个角落,阴阳师安培虽然没有直接观战,却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使用魂刀还赢不了,看来还要帮他一把。式神之力”

所谓的式神,原本只是指阴阳师借助怨魂魔物一类灵体来操纵物质,可以借剪纸而成形,用特殊的符纸制成的巨人或者天狗,也有用岩石或者树木来充当式神,也有将灵体依附到活的生物身上做为式神。

此时安培的手在地上一按,就有一道受驱使的灵体潜入地下,向道场内游去。

此时女子一边以轻灵莫测的身法闪避,一边驱使柳叶剑绕着柳生原重盘旋扰敌,让他无法尽情发挥刀势。但突然间女子身形却为之一滞,低头只见自己的一脚正卡在地上之前被刀芒斩开的一处裂口内。这种裂口在满目疮痍的地面上随处可见,本来理应无法对她的身法构成影响。但这个裂口内却有一股无形力量死死摄住、擒住她的脚,让她无论如何挣脱不开。

“嗨”就这么一缓,柳生原重整个人已包裹在千万道绕体刀芒之中,以惊天地泣鬼神的猛恶气势,向女子扑来,柳叶剑被他护体刀芒阻挡,一时竟攻不尽量。

这一击豁然已拼近了他的所有力量、斗志和杀气,不成功则成仁。他的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眼前那个风姿卓越的婀娜身躯在这一刀下支离破碎的带来的手感。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一刀的杀伤力。即使是几十吨的巨岩也会在这一击之下彻底粉碎。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前面女子那张原本绝美的脸在死亡的恐惧下略微扭曲。

已经手无寸铁的女子面对这种杀招,唯一的反应只是伸出左手,玉指拨动,似乎在操纵着什么。

而身在空中的柳生原重,身躯突然极不自然地一扭一折,就这么一点偏差,这令他原本完美的一击完全变成了笑话,失去了重心的他在空中一个翻滚,整个人带着巨大的动能,擦着女子身体,狠狠地滚了过去,所到之处,地面全被刀芒斩成齑粉

而女子也在突然间恢复自由,飘然闪向一侧。

轰然巨响中,柳生原重撞塌了一根梁柱,整个人被压倒在塌陷的屋瓦废墟中,再不见动静。道场外的人慌忙冲进来救人,到处烟尘弥漫,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在撞上梁柱的前一刻,全身突然多处飙血。

“剑气成丝吗……怎么……可……能……”深埋在砖瓦废墟中,他血流如注的柳生原重气息迅速衰弱,最后留下的疑惑,已经无人听到了。

女子伸手一招,将柳叶剑招回,随之也被一种无形力量牵引到她手中的还有魂刀“大和守”,随即在一片混乱中飘然离去。

“怎么可能?”阴阳师安培眼神也是一片呆滞,他之前明明以式神钳制住女子,但女子身上却突然涌现一股力量,如硫酸镪水般腐蚀吞噬他的式神,导致式神失控松手。

“这等危险人物,不容放过”安培随后迅速将一张白纸折成纸鹤,纸鹤飞上天空,朝女子离去的方向跟踪而去,这种式神之术,看起来倒与齐藤一的符箓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天色全黑下来。

女子早已出了青岛城外,不徐不疾地在荒野道上走着。四周寂然无声,只有秋虫仍在卿卿鸣叫。

心中一动,往天上望去。

一弯明月下,连鸟影也不见半只。但后方树梢之上,却突然有一物“啪”地掉落地上。

“果然被跟踪了……那就等上一等吧。”看到落下的是一只纸鹤,女子不忧反喜。挥出劲风将一块青石打扫干净,随即坐下休息。

“缀玉,这次踢了日本人道场,收获如何?”毫无征兆地,身旁一个声音传来,女子先是一震,随即放松下来,欣喜地转过身子。

“呵呵,想不到你倒先来了。对手倒是不强,不过我打起来总是不大顺手。”秦缀玉解下自己蒙面丝巾,掠了掠自己的长发,嫣然一笑。

“也不奇怪,毕竟你要融合妖气、内力、念力、精神力四种体系的能量与技能,这可没那么容易磨合圆满,不过多实战几次也就成了。其实你目前以念线为弦,发出独门的音刃攻击就很厉害;念线与精神鞭笞的结合也是加倍的诡秘难防。倒是你非要伪装成御剑术,就有些偏于诡道了。”王宗超笑了笑,目光落到“大和守”之上,“这把刀的气息,倒与神枪‘孤寂’有些相似,也是一把‘魂器’吗?”

“是啊,日本人说是什么‘魂刀’……”秦缀玉解释一番后把“大和守”递给了王宗超,“你要不要用呢?”

“神枪‘孤寂’是自然形成,而这把‘魂刀’的形成倒像铸剑师用了什么秘法,使得它先天就很容易吸引、储存魂魄意念。”王宗超握着“大和守”凝神感应一番后下了结论,“十数代武者对武道的追求之魂融入刀中,经过数百年的血腥磨砺,融入无数被杀者的怨念,这股力量可不简单,性质上类似我的‘请神’,只不过请的是自己一家一派的‘神’。”

“我倒想以‘噬魂’能力夺取这把刀的力量,不过它的反噬很厉害。”秦缀玉撇撇嘴,“不过在踢馆时,倒有某个家伙操纵怨魂攻击我。嘻嘻……幸好九命凶猫妖力是一切怨魂的克星。而且那家伙暗算不成,还不死心地跟踪我呢”

“不但是跟着,而且已经快下手了。”王宗超突然屈指弹了两下,接着就是两声闷哼,两个身穿忍者服的人从树丛中倒了下来。

“既然来了,就都不要走了。”

第三百零八章先下手为强

就在王宗超弹指杀敌的同时。一系列变故,也几乎出现在一眨眼当中。

在王宗超与秦缀玉两人的脚下,由月光映出的两条影子,突然隆起,两把漆黑无比即使在月光下没有半点反光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刺向两人后背。

发生时,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仿佛没有半点征兆,唐突到极点。

最犀利可怕的刺杀,这种刺杀,简直能将实力强上十倍的对手一下子刺死。速度之快,下手之狠厉,精准,简直妙到颠峰。最恐怖的是,事先连杀气都没有显露,还能隐藏在影子当中。这种暗杀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谁能预料到从自己的影子中能伸出一柄匕首来。

而王宗超的目光却似乎还没从手上的太刀“大和守”上收回。不过就在一瞬间,他手上太刀“大和守”在月光下映出的反光却闪了闪,似乎是刀刃轻微地抖了一抖,但要不是反光的缘故,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紧接着,两把迅如闪电的漆黑匕首,突然凝在空中。与此同时,两人脚下的本身一团漆黑的影子突然多出一条红线,迅速变粗……然后,血光崩现

两个包裹在黑色纱布中的头颅,与穿着漆黑夜行衣的身躯,彻底分离。那情景看起来就像变魔术一样,王宗超与秦缀玉身后的影子之上,凭空滚出了两具身首异处的尸体,随后两人身后的影子才能看得出比之前淡了一些。

原来就在电花火石间,王宗超已经以手中的“大和守”向后方斩出了一刀,又迅速回归原位,由于速度实在太快,看起来就像没有斩过一样。

“吓了我一条,真够阴险的”秦缀玉心有余悸地按了按自己高耸的胸膛,也不知是真反应不过来还是装的。

目睹这一幕,林中立即有人惊异喝问:“柳生新阴流的九箇逆风斩?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沟通这把刀中历代武人的武道思想,自然能够施展他们的刀术,不足为怪。”王宗超淡然应道,他的刀术其实有大半是源于“关帝道”中蕴含的武道信念,相比混杂于庞大信仰愿力中的零散武道信念,这把魂刀中的武道思想倒要显得精纯许多,不难解读。

“阁下莫非是魂武士,又为何……”

“我并非魂武士,却不妨碍我拥有魂武士的能力。”王宗超面无表情地说道:“东瀛剑道虽不如华夏武学博大精深,却更显纯粹勇进,犹如孤道独行,薪火相传。从古到今,将自己的毕生奉献于剑道,不务旁骛的日本武士层出不穷,令我也甚为钦佩。

只可惜武道虽可不存门户之见,但武者却终究有自己的立场。如今我仍要杀尽你等,只是在此之前,也教你等稍为领略魂武士的极致威力,算是略慰平生”

“动手”

点点星光骤然出现,呼啸着飞向王宗超与秦缀玉。秦缀玉轻笑一声,身形一闪,反向林中的人杀去,那些朝她激射来的忍者镖还未近身就被她绕身的无形丝线弹开。而王宗超的应对却更加简单,手中太刀凌空一劈,也就仅仅是这么一劈,几十枚各式暗器悉数整整齐齐地从中一分为二,洒落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爆裂之声,热浪翻滚,赤潮漫天。看来是日本人在暗器中加入了烈性炸药或爆裂符,一时间满天火球,火点如雨般四射崩溅。烈焰中还带来滚滚毒烟,所到之处草木枯黄,遮天蔽日,彻底混淆视听。

浓烟滚滚与不绝震响中,无数黑衣蒙面的忍者凭空出现,迅速奔走,人影交错飞掠,时隐时没。给人感觉似乎有人突然冲破地面现身,又有人突然潜入地下、遁入树丛间不见踪迹,甚至有人在空中一跃而过,又在一个空翻间凭空变得无影无踪,如鬼如魅。一抹抹幽灵似的气流不断掠过,带动烟雾的痕迹不断改变。

他们行走的位置很奇特,依稀遵循某种规律,甚至连脚步声在杂乱中隐隐生出奇异的韵律,产生出一种扰乱人心神的效果。

这是忍术,借助迷烟施展出来的障眼法。四周浓烟迷障中,也不知潜伏了多少杀机,埋设下多少陷阱。给予被围困之人巨大的心理压力,欲逃无路,欲攻无从,欲守无措。

但王宗超却始终站立原地,目光平和,也不多看四周来去隐没杀气重重的忍者们一样。手中握着的“大和守”却通体缭绕着一层青金光雾,令人难以看清它的真正面目。而且刀刃闪烁的寒光也是越来越凌厉逼人,甚至使得刀刃出现了一曲一曲的伸缩起伏,凶芒四射,向空中尽情延展,似乎随时要突破刀身的限制,尽情畅饮鲜血。

随着一阵阵听到耳中堪比利刃割耳穿脑的尖锐刀鸣之声,一股似乎是铁腥味,又像是血腥气的冰寒刺骨的气息向四面蔓延,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这是一股闻着会给人以鼻子被钢刀切入割下的错觉,吸进胸腔就像千万钢针刺肺穿心,即使屏息只以皮肤感受也会犹如无数利刃加身,遍体生寒的凛然刀气威煞。

在这股威煞之下,四周的空气似乎在逐渐化为沉重的水银,又在侵骨锥肌的森寒中渐渐凝固成金属固体,看似平静,然而其中蕴含的凶险却在永无止境地积累酝酿,一旦爆发出来……

“锵……”明晃晃的雪白刀光在烟雾中突闪,犹如云中闪电,短暂的心理战术、一动一静的气势交锋,终以忍者一方沉不住气而告终。一声不响的,十几名忍者首先发动了进攻。

他们的双脚以急快的频率迈动着步伐,人也交相穿插不断变换着攻击角度,虽然步幅很小,可速度却不慢,一路快速的奔行,引起落地树叶无数,忍者刀闪烁着炫目的危险光辉,带来经过无数杀戮熏染出来的彻骨寒意。

先是一道长满荆棘的铁网抛向王宗超,三名上忍猛的窜到半空,挥刀带起一抹寒光组成一张刀网向王宗超笼罩而下;另外四人继续如疾风般奔行,在王宗超的身周幻化出一道道似真似幻的黑影,狂风的刀芒自四面八方的每一个角度劈、削、抹、刺向王宗超的全身。

王宗超的脚下,随着嘭嘭几声,沙土飞扬,三名忍者裹挟着杂草砂石猛地从地上冒出,大半个身子尚且在土中,已经挥刀斩向王宗超下路。与此同时,还有纵横交错的十数道铁丝绳从地下被拉起,由四名外围的忍者拉着,绞向王宗超双脚。

一时间,天上地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寒光闪烁的无匹刀光组成了一张没有空隙的天罗地网。十四名参与攻击忍者仿佛化为一人,配合得丝丝入扣,却又丝毫不考虑自身防守,那是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绝命一击。此外,还有八名隐藏的忍者将各种暗器精准地穿过他人攻击的空隙射向王宗超,并伺机扑上攻击

与此同时,王宗超手中的太刀也动了。

凶刀动,杀气腾,四周花草树丛纷纷凋谢,引发落叶如雨,又在滔天的凶煞之气中被切割成粉碎。一时鲜血泼洒如雨,天空中皎洁的明月也为一黯,犹如天狗食月……

“八箇必胜,天狗抄奥?”隐藏秘林中暗中指挥全局的上忍,目光为之凝滞,对方的刀势才稍为展开,他已经清楚这群围攻的手下是牺牲定了,回身朝身边的四人低声喝道:“要快点”

那四个人都是穿着白色的大袍子,好像唱戏的一样,脸上涂抹油彩。他们此时正围拢着一个竖放在地,有三分之一没入土中的棺材,棺材上大书一个繁体的“萬”字,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各结手印,不知在施展些什么法术。浓密的黑气正从棺材中不断溢出,阴风大作,其间隐隐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嘶嚎。在他们的外圈竖着五根丧棒般贴满白符的竖杠,彼此间还有红绳相连,构成一个五芒星结界,遮掩其中的气息不外泄。

在他们的更外围,还有一幅幅特制的纱帐挂在树干间,令外面的人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林间青草茂密的土丘。除非从空中往下俯视,否则不可能发觉其中的人,隐蔽功夫做到十足。

“另一边的女人,抓住了?”此时另外一边的手下发来的信号让上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那个稍弱一些的女人被生擒,此行再怎么不济也有了筹码。

但也就这么放松,令他忽略了树梢上方有一只黑猫闪着幽绿的眸子,娇小的身躯如同幽灵般一掠而过,转眼间就迅速绕着他们所在转了一个大圈。

紧接着,一柄柳叶短剑就像一只翔空的飞燕,在轻灵的挥洒间,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圆弧,抹向正施法念咒四人的咽喉。

但也就在一瞬间,一道快逾闪电的刀光一闪,柳叶短剑已被瞬间斩中,狠狠弹飞开去。却是上忍以拔刀术拦截,速度之快之突然,豁然还在柳生原重之上。

只见他的忍者刀长近一米,刀身共有四个部分组成,结合部位的有棱状刺突,除了可以砍中人后造成伤口的撕裂伤外,其实也正好配合他刀鞘中的弹簧机关,在拔刀的过程中层层加速,令他的刀速刀劲更快上一倍。

然而这一击却像触发了柳叶短剑的什么机关,转眼间柳叶剑飞掠的速度加快了两倍,由轻灵的飞燕化为迂回转折的闪电,再杀向四个施术者。

“飞燕转身”这上忍应变也是极快,忍者刀中机簧一响,刀体猛地伸长三倍以上,变成长过三米的极长刀刃。借着随着加大的离心力,刀身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长弧,依旧将柳叶短剑稳稳拒之门外。

然而就这么一攻一防,五芒星结界被割破了两条红绳,隐藏的气息开始外泄。更要命的是,其中一名施法者在突然间像挨了无形的鞭子狠抽一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彼此全神贯注配合施法,气机相连,突然间有人受了干扰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那个惨叫的施术者下一刻从口中直接喷出的就是淋漓的鲜血,其他三人的耳朵、鼻子也像开了喷泉似的,鲜血不断喷涌出来。

同样的,那口竖放在正中央的棺材一阵猛烈摇动,似乎有什么凶兽要撞破棺盖冲出,弥漫的黑气已化作黑潮澎湃,阴风怒嚎,强烈的阴气,平地里让气温骤降,寒意逼人。

“万战鬼失控,快逃……”重创的四人心知不妙,正要逃开,可人却已陷入黑气之中。紧接着他们身上现出一道又一道血痕,痛得好像发疯一般乱叫乱跑,双手在身上胡乱抹推,可那血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到得后来,眼睛被挖出来了,舌头被揪断了,耳朵被扯下来了,喉咙变成了血窟窿,有的肚子突然就被剖开,肠子肚子心肝肺这些零碎稀里哗啦淌了一地,有的头皮裂开一个大口子,皮肤就顺着那口子一点点被剥下来,露出皮肤下青筋红肉,还有的胸口开出个大洞,心脏被掏出来,空气凭空传来刀刃砍劈骨骼,切割筋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该死”那上忍看在眼里,哪还顾得了其他,当即飞身逃遁。然而随着黑气扩散,他已经不知觉吸入了几缕,之觉得浑身一颤。紧接着,就看到黑气弥漫间,似乎打开了地狱之门,大队身披黑甲的武士列队从中接连奔出,荷枪持刀,杀气腾腾朝他杀来……

“看起来真出现不得了的家伙喔”此时秦缀玉已由黑猫形态变回人身,轻飘飘站在树梢只是,看着那上忍就像疯了一样持刀在下方乱砍乱劈,然而四周却明明没有一个人。片刻之后,随着围拢着他的黑气渐浓,那上忍身上也凭空出现无数纵横刀伤,鲜血四溅……

“这演的是哪一出戏?”就在此时,王宗超也一闪而至,至于围攻他的忍者,下场就不言而喻了。

“不知道,大概是他们的什么召唤物失控了,估计是式神一类的吧?不过其他人我都杀了,现在也就剩下这家伙了。”秦缀玉耸耸肩,一脸的无辜。

“挺厉害的凶煞阴气……”说话的同时,到处弥漫的黑气同样蔓延到他们所在,空气中的森然寒意,顿时加大了十倍四周的树木受到这股寒气的影响,无数枝叶竟在瞬间枯黄,并如雨般往地上飘落。

模模糊糊之间,两人蓦感恶寒及体,让他血行不畅,肌肤发僵,眼前的场景却仿佛化为杀气冲天古战场,无数面目难辨,身披黑甲的武士挥舞着刀刃汹涌而来,杀气冲天,简直是千军万马遮天蔽日,刀刃破空利风呼啸,直割得人脸面生痛,一切都显得无比真实,绝不是纯粹的幻觉。

王宗超猛地挥刀一斩,雪亮的刀光晃得天地间一片青白。紧接着就是便听轰隆一声炸响,宛如平地里打了个炸雷,便听乓乒轰隆哗啦,乱响不绝。天地间蓦得一片黑暗,隐约间一点星光突兀迸发,刹时光华大作。

四周昏沉沉的黑暗连同杀气腾腾的无数武士构成的场景,仿佛是一层围幔,被无形大手撕扯开来,柔亮的光华与清晰的景物一点点显露出来。

秦缀玉定神看时,只见王宗超手中的太刀已与一长一短的两柄武士刀撞击在一起。而眼前不知何时已出现一个全身包裹在一副老旧日本盔甲之内,连脸都戴着一个鬼怪面具,没有露出丝毫肌肤之人。那盔甲是最传统的日本古代盔甲,以竹条、皮革、麻绳、铁钉等制成,上面裂痕如蛛丝密布,且遍布明暗不同的斑斑血迹,记录着不同时期牺牲者,森寒黑气正源源不断从盔甲的缝隙之内涌出。除了手上一长一短,散发浓郁的怨煞与死气的武士刀外,这人的背上还交叉背着两柄长刀,腰际也挂着两把胁差(又称胁指,指长度30以上60未満的刀。)

“棺材内装的就是这个家伙?”秦缀玉可以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幻觉或者鬼魂,而是实实在在拥有实体的存在。不过奇怪的是包裹在盔甲内的这家伙体型高大且臃肿,竟然是个大胖子,实在不是一个合格武士应有的体型。

“没有尸气,不是僵尸,但也没有活人的气息,这家伙有点意思。”王宗超微微一笑,示意秦缀玉退开的同时,挥刀迎上对手。“锵”刀锋相交迸出蓝白色的炽热火星,宛如灰虎赤龙厮咬在一起各不相让,空中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一时刀芒纵横,王宗超可以感觉到,这个不露真容的对手并不具备内力斗气一类力量,但双刀却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每一刀挥出,刀风都会激起方圆三十丈内树枝倒折,叶落如雨,似乎凝聚了数百上千人的力量。且在双刀挥舞隐见形状古怪的半透明怪物盘旋尖啸,一股源于古战场的煞气凶威源源不断,平地里让气温骤降,寒意逼人。每次双刀交锋时,这些半透明怪物都会试图沿刀而上,撕咬吞噬自己身体。

王宗超正要借机体验一番日本刀术,当即催动手中魂刀“大和守”,燕飞、猿徊、山阴、月影、浦波、浮舟等等柳生新阴流秘传刀术,毫无半分阻碍地使出。大和守得了“请神”的刀兵杀戮之气,更如火上添油,将威力发挥到前所未有的极致。

又交手了几招,王宗超感觉对方刀法颇为诡异,挥刀的双手关节竟似可以三百六十度任意转折,可以轻易转成风车轮状,毫无半点用力用劲上的死角,倒与自己修炼了“锻骨功”后类似。心有疑惑,突然刀上加劲,强行崩开对手两把刀,直取对方腹部。

不料又是铿然一声,这一刀仍被对手一刀挡下。只见对方左肋下竟然又伸出同样包裹在拳甲内的一臂,抽刀遮挡,紧接着,他的右肋又有一臂伸出,俨然四刀齐挥,构成毫无死角的防御。

“果然不是人”王宗超心中想着,不过武器对对付一般武者有优势,对付他倒是未必,王宗超蓦地把刀一圈,对手四把刀去势被挪转偏移,尽数碰撞到一起。随即他一刀直入,斩向对方一臂。

这一斩轻易透甲而入,但却毫无半点斩到血肉的手感,王宗超可以感觉到对方臂甲内有什么东西猛缩回躯干内。随即那一臂被斩落在地翻了几滚,但却仅仅是一具空空如也的臂甲。

紧接着就是一声盔甲崩裂的声音,那盔甲武士背后豁然又生出了畸形且极长的两臂,各握一把太刀斩向王宗超,另外三臂也像没有骨头一般诡异地伸长了一两倍,就像一只人型五爪章鱼,各握武器向王宗超招呼。

“完全是非人的刀术,再战无益”王宗超目光一凝,蓦地提劲一斩,人随即消失,排山倒海的毁灭刀气将对手完全笼罩,大地也被震得微微抖动,坚硬石板纷纷断裂身行过处,数十棵树木要么被拦腰折断,要么被生生连根拔起,卷起漫天尘土和枯枝败叶遮日

一斩过后,王宗超身形越过盔甲武士身后十米,刀劲才持续发挥,裂体分尸,只见那盔甲武士全身盔甲都崩个七零八落,转眼间连人带甲散成一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秦缀玉对王宗超一直有充分的信心,但此时目睹盔甲内的真容还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散落的盔甲内根本没有丝毫血肉骨骼,所有的只是一团团在不停蠕动的漆黑线团,仿佛无数黑线虫纠结在一起。

“都是头发。”王宗超回答了她的疑问:他的眼力洞察至微,足以看清更多的东西,“几乎每一根头发都带着强烈的怨念与煞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自战死的武士或士兵。而且看起来每一根头发看来都源于不同的人,真不知要经过几百年时间才能收集到这么多。”

话言未落,只见地上的无数头发飞快地蜿蜒游动,连带着散落的六把刀以及许多盔甲残破飞快地聚集纠缠到一起。转眼间,那个盔甲武士就再次恢复原状,除了盔甲上的裂痕又多了一些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损伤。

“除非清除掉那些头发上彼此纠缠不休的怨念,否则那些头发无论刀劈火烧都很难破坏。”王宗超无奈地笑了笑:“而且它本身就是无数沙场煞气与被杀者怨念所聚,没有丝毫自我意识只是一味本能地杀戮,不同于一般阴魂,‘请神’的刀兵杀戮之气对它的伤害也有限。可惜詹岚不在,不然她以白魔法净化应该算是专业对口,老齐应该也有他的办法。”

“那怎么办?不过我看这家伙原本是装在棺材里的,要不把它塞回棺材里,或许有遏制它行动的符咒之类的。”

“好主意,那就这么办吧。”

王宗超再次迎上盔甲武士,刀法如闪电般划破长空,速度难于形容,一瞬间整个天空都弥漫着荧白的刀光和极度的冰冷,空气在冰心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激发下,随着凛冽逼人的刀锋,寒风呼啸,卷起了弥漫的雪花飘舞,围绕在交战双方的身边不停的飞舞。

片刻之后,盔甲武士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每一次动作都会在体内发出连串咔嚓咔嚓的冰渣碎裂摩擦声。

最终,奇寒的寒冰真气由内而外,将盔甲武士冻成凝固不动的雕像,体内每一根头发都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

“行了,把它装回棺材,交给老齐研究研究。”

看似轻松,但王宗超自己很清楚,盔甲武士本身就带着浓郁阴寒煞气,抗寒能力极高,这一下已耗去了自己两成多的寒冰真气,如果是高翔面对这家伙,即使取胜也会耗力不菲。

“我才不过踢了一次馆,日本人就能够一下子组织出这么强大的阵容对付我,实在不简单啊”秦缀玉想到这种阵容原本是对付自己的,如果没有王宗超的话……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这说明日本人已经在中国北方凝聚了极强的非常规力量,我们先下手为强,铲除掉一批,总是好事。”王宗超笑了笑,“一眉道长也开始发挥茅山派的影响联合各派,这次对付日本人,也可以看成中国玄术界在龙气之争前的一次整合,不能小看其中影响。我们也要积极参与,无论如何,华夏末代龙气不能有一丝一毫落入日本人手中,这也是主神发布的任务。”

在与一眉道人长谈后,随着局势逐渐明朗,主神任务也随之发布,任务很简单:“《东陵盗墓》触发任务启动,以华夏末代龙气归属决定任务完成度:每一成龙气为华夏之外人所得,轮回者每人扣除奖励点数6000点,每一成龙气为轮回者所得,轮回者每人获得奖励点数6000点,回归之时奖励点为负则抹杀”

没有提及支线剧情奖励,齐藤一估计:龙气本身的价值,就是一种巨大的奖励,价值或许还在支线剧情之上。

随着任务发布,王宗超等人从华夏末代龙气之争的观望者的身份,彻底变成参与者。

就在两人走后,过了颇长一段时间,尸横遍处的林子中一阵飘渺铃声渐起,由远而近。片刻之后,只见八个人抬着一顶大轿,颠簸而行,穿林走至,纵然道路崎岖,他们却步伐整齐始终与铃声一致,每一人都戴着一顶斗笠,面目却像始终笼罩于阴暗之内,看不清楚。那轿顶垂下无数黑白交错的布幡,随风飘舞,让人看不清轿中人的形象,透着一股阴森晦败之气。

两个灯笼飘飘忽忽凭空飞在轿前,那灯笼之上竟然可以看到好似人脸一般生者五官,依稀可辨眼鼻口等器官,有的表情狰狞,有的阴笑,有的悲哀,十分的诡异,竟似以许多张面皮糊成。灯笼内燃烧的灯炎一片惨碧,犹如鬼火。

“这又不是古战场,怎会有如此深重的杀伐怨气……喔,原来是东瀛人……

尔等客死异国他乡,辜负了一副千锤百炼的身躯,实在可惜,倒不如跟本座一起来吧……”

随着若有若无鬼气森森的话语,轿子继续向前走,但后方却多了一群跟随者,大都肢体残缺,肚肠横流……

第三百零九章

六道再现

奉天,大帅府内。

“这式神之术,倒与符箓之术的‘剪纸成兵’有异曲同工之妙。传说日本历史上著名阴阳师安倍晴明就有剪纸而成的十二人形式神。”看着置于“萬”字棺材内依旧僵硬不动的盔甲武士,齐藤一啧啧称奇:“棺材上的日文,显示这式神名为‘万战鬼’,制作所用法术是否玄妙暂且不论,但至少也要收集几十上百万的战死者头发,每根头发铭刻符咒,再经过无数次炼制才能制作成这家伙,这水磨工夫,可绝不仅仅是区区三四代人就能完成的。”

“这家伙的战斗力的确很强,而且几乎杀不死,直接毁了比较可惜,老齐你看看能不能收为己用吧……”王宗超笑了笑:“但是要防止日本人又重新把它召唤回去。”

“这是不可能的,这‘万战鬼’身上的杀伐怨煞极重,已经大到可以直接影响活人产生幻象的地步。自身也没有丝毫灵性理智可言,只能凭着本能一味杀戮,而且一切加诸身上的控制法术或者附加的控制神念,都会迅速被强大的杀伐怨煞消磨毁去。所以这家伙威力虽然大,控制却很成问题,每次使用都必须临时附加控制神念,并在神念被消磨尽之前收回封印,否则就会失控反噬。那四个因打断施法而被杀的阴阳师,也就是死在这点上了。”齐藤一稍一沉吟:“不过如果换个思路:直接控制不行,却可以用阵法间接控制,正好将它炼入‘极乐灵屋’的修罗道中,不过这需要你帮我一把。”

当下王宗超立即按齐藤一指点,全力运起“请神”。如今时局纷乱,第二次北伐在即,天地征伐之气甚浓,一经王宗超牵引,立即如瀑布洪崩般滚滚而来。

随即王宗超将最强的征伐杀气凝聚成一掌,向万战鬼轰然推去。

一掌之下,整个棺材连同万战鬼全身盔甲都彻底粉碎,一团团乱发横飞,如败絮漫天飘舞,在庞大的外来征伐杀气冲击之下,一时无法重组成形。

齐藤一把握时机施法,“极乐灵屋”中无数符纸飞出,各包裹住一团乱发,随即形成一个个京剧武将打扮小人,装束盔甲,背插四面用彩线绣纹的龙纹护背旗,旗上飘带飞扬招展,手中各持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又纷纷跃回“极乐灵屋”之内。紧接着齐藤一举步一迈,也进了极乐灵屋。

“极乐灵屋”的外形随之变来幻去,一股神秘悠远的苍凉气息随着阵阵法力波动向四周扩散。王宗超可以分辨出那正是窃取自阿努比斯的部分神域的气息,心知“极乐灵屋”正处于某个很关键的变化阶段,也是凝神观察四周,防止有人干扰。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极乐灵屋”的外形才随之固定下来,紧接着就见齐藤一带着一脸疲惫从中走出。

“老齐,成功了没有?”王宗超开口询问,他注意到齐藤一明显智珠在握的神情,心知结果无论如何不会太坏。

齐藤一点点头:“初步的炼制算完成了,接下来还要把这家伙用符箓之术重塑一遍,让它可分可合,即可以军团式作战也可以合为一人作战,分薄了杀伐怨煞,更易操纵,再配合幻术及阵法,威力足以更上一个台阶。

不过更大的收获是:如今有了‘万战鬼’作为修罗道核心,加上阿姆谢的动植物作为畜生道核心,《进化之书》的凶灵恶鬼作为地狱道核心,吞噬之影作为饿鬼道核心,星辰珠与炼丹炉作为天道核心,最后再将一眉师父交予的孤魂怨鬼置于人间道幻境中;这六道轮回,总算恢复旧观,比起在何师祖手中的全盛之时也相差不算太远了。”

“那太好了”王宗超听了也为他感到欣喜:“日本人能够拿出这家伙,实力倒有些出乎我意料,只是这家伙造成的动静太大,又操纵不易,看来不适合用于秘密刺杀。”

“我认为这家伙威力最大是用于对付普通士兵,杀伐怨煞足以让普通士兵产生幻觉,陷于自相残杀之中。不过这家伙越杀越凶,有效操纵时间也会随之缩短,一旦失控,十几代人的心血就会付之流水。”齐藤一想了想:“陈囤此次前往北京,随身必定要带上许多护卫,直系方面派出的迎接队伍也不会少,‘万战鬼’正好可用于制造大范围混乱,再由高手刺杀,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王宗超点点头:“这次日本人受了不小的打击,估计也不难联想到与他们的刺杀行动有关,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剩下两个选择:要么知难而退,放弃刺杀;要么变本加厉,凝聚更强的力量发动刺杀。老齐你估计会是哪一种情况?”

“以日本人甲午胜利后日趋狂热傲慢的国民性来看,我估计他们还是会选择后者。”齐藤一慎重地分析道:“按照目前的中国局势,最多再过一年,中国就会实现统一,至少也是形式上的统一,日本人必定要干预这一进程。而如今欧美列强对中国还有足够的兴趣,德意几个欧洲法西斯国家还未成气候,日本人既没有发动大规模武装干涉实力,也没有足够的借口。那么最合适的方式还是以暗杀除去几个眼中钉,继续给中国制造混乱,再扶植合适的代理人控制一方。

此外联系我们的东陵任务,我们还要注意东陵所在的遵化正处于北京的东北方,正是陈囤的东北国民政府与直系军阀的交界处。以势力而论,陈囤更要占绝对上风。所以如果想对东陵有大动作,除了获得陈囤的外,就只有制造混乱乘机下手了。”

“不错,这是一个借陈囤势力联合国内修道界的契机,正如一贯道的态度。”王宗超对此也是赞同:“日本人不来则已,来就正好守株待兔。”

齐藤一笑了笑:“不过国内修道界的情况也挺复杂,据师父说,中国三大道门中势力最强的龙虎山天师教明显南京国民政府,一贯道却在直系、鲁系、皖系等军阀中多有,不久前北伐军攻克上海、南京,一贯道与天师教还有过小范围的冲突。

而佛教或有高手,但却从来洁身自好,从不干涉政治,不介入军阀之争,最多只是偶尔做法事超度亡魂,收些香火钱,连一贯道这种明显曲解佛教经义挖佛教墙角的行为,都没有佛门大德找他麻烦。

至于茅山派却植根于民间,法术在民间广泛流传,却少走上层路线,算是一股相当松散的势力。不说分散于民间的那些运用粗浅茅山术的巫婆、神棍、赶尸匠一类基本派不上用场,即使是法力高深的那些茅山术士也不好整合,最大的障碍大概就是师父的师兄石坚了。

据师父说,石坚天资奇高,高深道术一学即通,且一直精研攻击类法术,还不忘修炼武功,与各家各派比试道术,全无败绩,实战攻伐称得上茅山第一,在众弟子中也极有威信。他也自视甚高,自以为自己必为下一代茅山掌门,没想到最后师祖却将掌门之位传于一眉师父。

石坚随后一怒出走,先是转投到天师教门下,学得天师教独门雷法之后,又远走南洋海外,也不知修习了多少海外奇术。此人理念倒是和你挺像,不重门户之见,只重实战。他早在两年前带着儿子石少坚以及一些海外弟子归国,在太行山脉自立门户,收纳了不少门人,算是茅山派系最强的一股势力。”

王宗超听得不由笑了:“听起来,如果以现代人标准,石坚倒是比闲云野鹤般的一眉道长更适合当掌门人,如果当年由他当老大,搞不好真能把茅山派整合成一股不弱于天师教的势力。”

齐藤一摇摇头:“石坚自视过高,向来不屑与凡俗为伍,即使是达官显贵也视同草芥,这一点性格可不够好。再说这世间大势,又有谁能看得清?过分介入,不是大得就是大失。你看解放前十分活跃的一贯道与天师教,解放后还不是被断绝根基,只能远走海外。反倒是一贯低调顺从的佛门,后来反而好生兴旺。”

王宗超听得连连点头:“石坚修为高,却有明显性格缺陷,真要他相助,单靠一眉道人出面明显不行,不过好在一眉也对他极为了解,投其所好,或许可让其出山……”

太行山脉间,一座名为洪山的小山头,山虽并不甚险峻,却也林木繁茂,洞泉遍布,云环雾绕,是个山水秀丽的去处。

两年前有一座小型道观在此建起,背山而建,更有一条山泉从道观后方涌入,在四周形成一道清澈的沟渠,形成独佳风水。

自道观建起后,倒有一桩奇异之事,就是不论四季阴晴,常常有清晰可见的旱雷天降,落入道观之内,却从来不见道观上下有任何雷击起火。四周民众皆以为异,都说道观中必有神明仙人显灵,才能驱使天雷。一时四方前来朝拜进香者不绝,但都被观内道士挡住,说观主喜静,并非进香之所。

不过随后小道观中之人又在观前的山头,建起一座颇具规模的三清道观,供四方信徒进香,一时香火络绎不绝。观中道士也会卖些平安符之类给信徒,或者替人看相定风水,抓鬼驱邪,传闻颇为灵验,令香火更盛。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统计,就会发现四方前来的香客信徒中,薄有姿色的闺女往往不在少数。只因有些女子上香拜祭后,梦中总会梦见一俊美白衣少年翩翩而来,自言是上界神君,特来人间寻找有仙缘的女子,传授和合双修欢喜之道,随即于梦中绵缠,教人如痴如醉,如登极乐。

也有人醒来后怀疑受了狐狸精迷惑,但三清道观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邪物,而且那白衣俊美却并不常来,也从不至让人患病消瘦,到头来全身上下丝毫无损。这样一来,不免有怀春少女或者狼虎于闺中私相通透,前来进香欲一尝滋味,毕竟只是梦一场,不失贞洁,甚至可能被“上界神君”看中,登仙成神,又何乐不为?

那日,就在日落西山,信徒渐少之时,突然有一名气概轩昂的中年大汉连同一名风姿卓越的妙龄女子前来道观,两人气质非凡,绝非普通信徒,立即观中立即就有两名道人上前行礼询问。

“在下姓高名翔,特来拜访石观主。”那大汉首先回答道。

“观主潜修仙术,并不见外人……”两名道人正开口拒绝,高翔手一挥之间,两人手中却都各多了一条沉甸甸的金条,语气顿时变得有几分犹豫:“……不过可问问少观主,若是少观主肯带你们前去,老观主想来也不会拒绝。”

两人回去通报,那少观主随即出来,只见他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不穿道袍,而是身穿一副当时知识分子流行的合体窄袖长衫,眉目清秀,颇为俊朗,举止文质彬彬。

“在下石少坚,正是观主之子,虽然住在观中,却并未出家……敢问这位小姐贵姓芳名?”那人出来后见了与高翔同来的那名女子,眼前顿时为之一亮。他见过美女虽然不少,却几时见过有这等气质与美貌的,所以与高翔应答几句后,立即把话题转向那位女子。

“呵呵,我姓秦,不知这次来能否见老观主一面。”礼貌中带着七分矜持,秦缀玉微笑回答,她此时显示出来的气质在优雅柔美之中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孤傲之感,更令石少坚为之一迷,这样一来,自然好说话。

“两位远道而来,也不好让你们空跑一趟。也罢,我就带两位往后观走一回,至于老爷子是否肯见人,还要看缘分了。”

石少坚于是带上两人前往后观,只见山间小径以鹅卵石铺就,两边竹林摇曳,清风徐来,果然是个清静的去所。石少坚一路指点风景,尽显风度,更不忘询问秦缀玉生辰八字,劝她在观中进香拜神,一算吉凶祸福。秦缀玉却巧妙应答,应对得滴水不漏。

高翔看在眼里,暗自冷笑,他是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石少坚用心不正,却不说破,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到了后观,只见观门紧闭,石少坚正要入内告知父亲,高翔却直接开口出声:“在下高翔,有事前来拜访石观主。”

这句话声音不大听来不大,却尽显深厚内力,即使人在一里之外,又以手掩耳,听在耳中依然清晰无比,犹如当面对答。

“喔,原来是号称东北武林第一人的高翔,这份功力倒不浪得虚名,值得一见,请进吧”片刻,观中有了回应,也是字字清晰,秦缀玉初时听在耳中并不觉得出奇,但随后全身骨节却隐隐随字音震荡不休,那字音中竟然蕴含一种犹如殷雷滚滚,云气聚合的浩大威力,不由脸色略变。倒是高翔内功深厚,面不改色。

到了观中,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老者已在其中等候,身穿中式对襟衫,眉眼普通得仿佛路人,身上却自有一股上位者自有的威严气度。

只见那老者开口询问:“我石坚一介山野散人,在此地潜修不见外人,鲜有人知道我居所,究竟是何人教你们来的?”

“见过石道长。”高翔自身也是傲骨铮铮之人,见对方态度傲慢,也就仅仅冷淡拱手为礼,倒是秦缀玉含笑回道:“我等这番前来,却是受了一眉道长指点。”

“喔,原来是一眉多事,他自己一向不愿受拘束,却要让我出山相助陈囤么?若是如此,你等还是早回为好。”听了这话,石坚眉头一皱,似乎对一眉泄露他居所颇为不满。

“父亲,如今天色已晚,这两位远道而来,总不好让他们露宿荒野,不如请他们在观中借宿一夜,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石少坚自然不舍得让秦缀玉就这么走,开口劝阻道。

“石道长误会了。”秦缀玉则摇了摇头,递过个长盒道:“还请道长见过此物再说。”

石坚只道盒中是金银宝物,顿时冷笑,以他的超凡修为,自然不将等闲财宝放在眼里。一旁伺立的道人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却见其中既非金银珠宝,也非贵重古董,却放着一把断刀,断口平整,且隐隐有些烧溶痕迹。

但石坚目光扫过断刀,却是惊咦了一声,目光中似有电芒一闪,随即取过断刀,凝神观察断口,一时不语。

片刻之后,石坚开口询问:“此刀为何物所断?”

“是一柄日本刀,名为布都御魂之剑,又称雷切刃,在东瀛传说中,是建御雷神所用武器。”

“东瀛雷神么?倒是有些意思”石坚手抚断口,冷冷一笑,突然面向高翔问道:“你也曾受那把刀所伤,还有一丝雷煞之气未能根除?”

“石道长目光如烛,高某佩服”听了这话,高翔也不由微微动容,他虽然在王宗超帮助下驱除了九成邪异雷罡,却始终有一成延绵不去,虽然已经微弱到连自己都感应不到的程度,但若是练功关键之时,却难免增添一两分走火入魔的风险。

“其实,之前一眉道长也未能根除伤患,这才推荐了石道长。”秦缀玉随后补充道。

“难怪一眉为难,说到雷法,他终究不甚深究。”

听了这话,石坚虽然依旧语调冷淡,但神情大见缓和,看来对于一眉在此事上自承不如颇为受用,又道:“也罢,就由我替你根除隐患,此外这布都御魂之剑,也不妨让我会上一会。”

第三百一十章

京奉铁路。

一辆长长的火车冒着滚滚浓烟驰骋在荒野大地上,那却是一辆披挂厚重装甲的装甲列车,车厢两侧机关枪,置于车厢顶部的旋转炮塔以及高射炮炮口显示它绝对是一座移动的火力碉堡、一只可以大规模收割生命的凶兽。

在重工业及军事工业冠绝全国的东北三省,这种装甲列车至少有十辆。这一辆虽然作为载运政要专列而进行过改装,撤销了绝大多数重武器,但也绝对不是数千人武装能够啃下的硬骨头。

在驰骋的铁兽上空,一轮红日高悬,驱散了北国深秋的几分寒意。

“咯嚓,咯嚓”,车轮有规律地滚动着,固定的车座在轻轻地震荡。

车厢内,王宗超与高翔,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正闲坐对饮。

“石坚的修为,当真这么厉害?”

“教人叹为观止。”高翔点头由衷赞道:“他内力并不比我深厚,但举手投足间,却有一股雷霆之力透体而发,或刚或柔,随心所欲,轻易将我体内雷煞引走。随后那一丝雷煞之气,被他牵引凝聚,化为剑形,一斩之下,竟然又将我那把断刀断去一截。断口平整,与之前布都御魂之剑所断一般无二。只是他看来依旧不大满意,声言若有机会,定要与那布都御魂之剑会上一会。这份豪气傲气倒与我等武人一般无二。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也当与之讨教一番。

倒是他儿子石少坚让我看不过眼,真是虎父犬子,我料他若还对秦姑娘不死心,迟早要吃上大亏”

王宗超也是感叹:“自甲午以来,中国对外军事屡败,自信日乏,崇洋媚外之人甚多,外人却是骄气日盛。不过好在武林中人与修道之人,却都还不曾少了以往这股精神气。毕竟我等科技落后也罢了,但传承千年的国术法术却还不至于因此弱了去。日本人要打破这点,除非在武林、修道界再制造那么一次‘甲午’”

“妄想罢了”高翔连声冷笑,“日本人也就是趁人不备偷袭强些,此外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视大帅为眼中钉多年,但到现在他还不是好好活着?不过这次大帅出行,不在自己地盘上,倒是下手的绝佳时机,我真要看看日本人还能有什么手段”

“下手的好时机,也是引蛇出洞的好时机。”王宗超看了看隔壁的厢房:“不过倒是要累你以身犯险了。”

“呵呵,师父言重了,我戎马一生,倒没把自己这条命看得太重。”正说话间,隔壁厢门打开,大帅手捧香茗走了过来,先请王宗超用茶,又笑道:“无论如何,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若是仅仅因为日本人要我的命,我就要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那也未免可笑了”

“说得好所以你这次前往北京,定要堂堂正正去。”王宗超点头赞同,他很清楚如果单要把陈囤安全送往北京,无论用绿魔滑板还是极乐灵屋都是轻而易举,绝无风险,但堂堂一方军政强人,在中国大地上还要躲躲藏藏,又像什么话?所以陈囤这次前往北京,时间路程皆堂而皇之对外公布,全无保密作伪,倒要看看何人吃了豹子胆敢下手。

“嗯?”说话间,王宗超突然有所感应,身形一闪已来到车窗边,凝望着窗外不断向后飞逝的景物,一时不语。

“出了什么事了?”王宗超的举动令高翔与大帅也都是凝神戒备,同时询问王宗超。

“我之前感觉整个天地似乎暗了一瞬,但这里四野平阔,又没什么遮阳的事物。”王宗超皱眉道,实际上那一暗甚至比普通人眨眼还要来得短暂,要不是日月真瞳对光线变化出奇敏锐,根本感觉不出来。

“要小心戒备”大帅当即纷纷下去,让手下人加倍打点精神。

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然而过来良久,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高翔也不由有几分皱眉:“眼看着再过半小时多就到了北京正阳门东站,日本人再不下手,难道还要在车站数千迎接军民,以及许多中外友人面前下手不成?这可与他们一贯鬼祟风格不合。”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点?”王宗超突然指了指窗外,“之前的一个多小时,我们车厢内的光线没有丝毫的变化,换句话说,太阳一直都没有移动过位置……”

话音未落,一直平缓向前的列车突然一下剧烈震动,车顶的吊灯“哗啦啦”倾泻下来,碎玻璃像雪花般纷纷扬扬,洒落激溅。

高翔脸色不变,低声冷笑道:“该来的,总要来”

大帅陈囤也是面色自若,稳坐不动:“没想到不是炸药,竟然是……”

只见整辆铁甲列车周身转眼间已幽灵般地爬满了一朵朵或白、或红、或蓝、或紫、或黑的艳丽鲜红,茎叶不断向四周蔓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纵横交错,缠满了列车周身,还无孔不入地向内钻入。列车前进的庞大动能与蔓延的藤类植物不停较量着,一时间坚韧的根茎被拉断而发出的连串爆响不绝,但列车的速度终究还是越来越慢,不久之后也就止住不动。

许多茎叶藤蔓迅速缠上列车装备的一门门机枪火炮,堵塞炮口,将一门门杀戮机器化为装饰着无数鲜红的废物。越来越多的鲜花如潮水般涌入列车内,密密麻麻地布满每一处空间,堵住每一个出入口。

空气中飘散出浓郁的香气,闻到鼻中如同喝了醇酒一般,令人昏昏欲醉,那是源于曼陀罗花的迷醉花香。

无数鲜花之内,隐约可见有色彩斑斓花色紧身衣,连手中刀具也是艳丽如花的忍者,以矫健的身手,无声无息由列车每一个窗口跃入车内,又淹没于花朵的海洋中。在这种异常环境下,他们无疑是最可怕的潜伏者及杀手。

这群忍者潜入后,先是传来一练成枪声与惊叫声,随后一切都慢慢安静下来,越来越盛的杀机正在寂静中不断酝酿。

越来越多的鲜花仍继续涌入列车内,似乎列车内是一个怎么都填不满的无底洞一般。渐渐的,一阵奇怪的声音又在列车内响起,那是一连串犹如放大的千万倍蚕食桑叶的摩擦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

密密麻麻缠绕着整辆列车的鲜花,逐渐枯萎,露出原本被密密麻麻阻塞住的列车窗口,只见那一个个窗口内已变得漆黑一片,犹如深不可测,吞噬一切的黑洞,而且这股黑暗还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也就在此时,天际一道白白的光华闪过,如流星划空而来,转眼间由弱转强,化为灿烂而柔和的光华,犹如舞台灯般将整辆列车笼罩进去。那团原本向往蔓延的黑暗,也在光华之内随着缩回。

光华灿烂却不刺眼,温暖却不酷热,反而带着一种来自阳光的勃勃生机与阳和之气。在这股生机氤氲之下,那些原本已大量枯萎的七彩鲜花再获无限升级活力,再次以更快的速度生长蔓延,又将列车周身再次缠绕个密不透风。不久,连厚重的钢铁车身,也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钢铁扭曲声。

紧接着,一条瀑布般的闪电长链在虚空中凭空生成,转眼凝结,拧成辉煌而恐怖的灭世神芒,在一声破天雷霆之中,犹如煌煌金龙扭动翻转着暴戾的身躯,向着列车咆哮扑至

一时碎花成粉,漫天纷飞,一道宽三丈,长达十多丈的冰火旋绕如瀑的巨大刀芒撕裂空气,横空杀出,带着滔天的杀伐之气,以横扫千军之势迎向雷霆。

振聋发聩的雷鸣般的巨响炸起,瞬间电光漫天,如千万银蛇妖娆狂舞,又被一股如太极图般绵绵转动的力量牵引,在空中形成一个耀眼雷球团团旋绕,体积渐次缩小,最终化为乌有……显出了已跃出列车外的高翔身形,周身护体冰火真气缭绕,犹如鬼神。

看似是高翔接下了这一击,但其实却是王宗超所为,只是他接招后又迅速遁去,气机全隐,由于耀眼雷电遮掩耳目,两人护体的冰火内力又气机相连,看起来反而像是比他慢了半步出来的高翔接下这招。

“是布都御魂之剑但是发招的甲贺家主甲贺丈雄呢?”高翔目光飞快一扫,却根本看不到周围还有任何人,王宗超的隐遁技巧他之前已见识过还罢了,但他之前也会过布都御魂之剑,要以这等声势出击必定要牵引天雷蓄势,绝对不可能发动得毫无征兆,连一丝杀意都没有,而且一击后也瞬间隐踪匿迹,绝非绝非武力能为。

“看来,我等当真陷入一种类似‘极乐灵屋’之内的古怪境地了,但厉害的是似乎连‘极乐灵屋’都被封死在车内……”高翔也是见多识广,猜测的同时环视四周,只见头顶依旧红日当空,四野空旷无人。以他对气温的敏锐感应,更能感受到原本应该均匀分布于每一处阳光普照之地的阳和之气,如今却已悉数集中到停着不动的列车四周,隐隐形成某种封禁。由于阳气被抽走,四周虽然看似依旧明亮,却开始有一股阴寒气息弥漫开来。

突然,高翔只感觉眼前突然一闪,映入眼中的景物似乎有一瞬间的断续。而下一刻,十几个身影已突兀的出现十多丈外。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白色和服男子,年纪约在五十上下,双手拢在袖子里,头戴一顶高耸的圆锥形黑帽,看上去有几分诡异。这种打扮,总让人不自觉会与黑白无常联系到一起。

“原来是安培家族家主,安培晴羽。”高翔以前也会过此人,倒也眼熟只是依旧不见持有布都御魂之剑的甲贺丈雄,只怕是想伺机暗算了。

“而且,这次还似乎有更厉害的人……”高翔目光只在安培晴羽身上稍为停留,随即转向其他人,尤其是其中一名看起来显得干瘦,头发花白,脸色黝黑,脊背微驼,有几分像普通木诺农夫,却又佩着一把武士刀的中老年男子身上停留颇久。

只见安培晴羽神色肃然,目光闪动,注意到高翔接下雷霆一击后周身不见损伤,也是多了几分经意,随后他先向高翔鞠了一躬后才以熟练的中国话说道:“原来是高君,没想到这才两月不见,高君功力不但大有长进,更兼有法术高人相助,可谓如虎添翼难怪能收服我安培一族历代祭炼的‘万战鬼’,且将我族二十八名勇士尸骸化为行尸走肉任凭驱使,手段厉害非常,在下极为佩服只是如今又如何不让这位高人出来一见?”

“嘿,只知暗算人的鼠辈,由高某一人打发也就足够了。”高翔洒然一笑回道,心中却暗自疑虑:他虽然有听王宗超说过收服“万战鬼”一事,但也明明说过已将那些明显死于“柳生新阴流”刀法的尸体留下以混淆视听,又什么时候将那些战死者化为行尸了?

安培晴羽听了也是连声冷笑,带着几分没有掩饰的得意之色反唇相讥:“哼哼,只怕想出来也出不来了吧?如今有天照大神神威笼罩,汝等法术再阴损又能如何?”

之前柳生新阴流道场被踢,前往伏击的安培一族精锐悉数被歼,连自阴阳师始祖安倍晴明起祭炼近千年的“万战鬼”也失去。而且除了个别残肢外,所有尸体全部消失,从事后现场判断,那些尸体竟是死后自行离去。

这一事件引起了日本方面极大震动。除了种种迹象显示此事与陈囤有关之外,还证明陈囤这一眼中钉肉中刺已经招募到了法术深厚,精通驱鬼驭尸之类阴损法术的高人,借此开始打击清楚日本在华隐藏势力。这一势头无疑极其不妙,若让陈囤也开始在术法方面扳平劣势,他们要在下手暗算将会越来越渺茫,反过来还要担心自己的军政要人安危。

这样一来,他们不得不改变暗杀计划,不但将国内更的精锐高手倾巢派出,还将日本镇国三神器之一也带来,又选择在白天下手,以凝聚方圆数里的正阳之气成封印结界封锁一切鬼类邪物出现。如今被困在结界之内的列车,除了活人还可以出入自如外(不过还要考虑鲜花藤蔓的阻挠),无论僵尸还是怨灵一切偏向阴邪的鬼物都休想出来,包括“万战鬼”在内,而且还会被正阳之气逐渐融蚀炼化,几乎只能坐以待毙

此时安培晴羽又以稍为缓和的语气劝道:“我大日本的阴阳道虽然源于中华,却是青出于蓝,绝不是等闲一两个道术高人所能抗衡。而我身边这几位也都无一弱者,如今你等已限绝地,强弱悬殊。高君一身武艺我等一向佩服,又何苦玉石俱焚,又何不考虑另投明主?”

此时高翔正欲回应,骤然又闻霹雳炸响,又一道蜿蜒进百米的雷光凭空闪现,犹如翻滚的电龙,从另一侧轰向列车。此时高翔限于角度距离无法拦截,就见雷落之时,整辆庞大的装甲列车一阵剧烈震动,几乎脱轨侧翻,无数缠绕车身的鲜花带着流散电光漫天飞舞,又迅速被殛成焦炭飞灰。

雷霆却是更加暴烈凶猛的天地正气,如果旭日阳气对鬼祟的伤害如同烈火融冰,雷霆就是以万钧巨力将冰块一下碾成齑粉,伤害还要更加立竿见影

这一击引爆了一触即发的形势,不约而同的,双方同时动手。

高翔手一挥之下,一股烈焰凝聚成长达数丈的烈阳巨刃,挟大日神威,拉出一道幕天席地的火焰风暴,以横扫千军之势,将对手一行人全部笼罩进刀势之内。

这一刀之下,整个旷野所有空气都似乎在瞬间被燃烧殆尽,化为真空,随后又生出极强吸力,令四周空气化为分涛裂壑的凶猛气流蜂拥而来,无情地崩塌。让人生出一种先是窒息欲死,紧接着又是皮肤似要撕裂,连眼前的虚空也在突然间崩塌,又被耀眼刺目的火海彻底焚烧毁灭的错觉。

一刀之下,居然斩出了类似真空崩塌的威力来。

高翔原本就是几十年扎扎实实修炼到正统冰火六重天,与王宗超交流武学之后,如今似乎也开始触及天人合一的那一丝玄妙境界,出手自有惊天之威。

迎接这一刀的却是另一道冲天而起的刀光,与铺天盖地刺目欲盲的烈焰神刀相比,这道刀光声势不大,没有任何的颜色,却又像是包含了任何一种颜色,一瞬间就撕开了滔滔火海,锋锐难当,锐利无匹

“不愧是华夏顶级高手,我梦寐以求的对手现在我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起来了”拔刀迎上高翔者却是之前那名看起来如老农般平凡不起眼的老者,如今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描述的神采,令他整个人变得比年轻人还要充满生机与活力。

而他手中的薄刃武士刀在挥动之间却变得飘忽起来,无形无定,仿佛化为了各种各样的风,有春日的暖风,夏夜的凉风,秋晨的清风,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的劲风,盘旋而起的卷风……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风,都一同出现在了这里,连同流水行云般的刀势一齐席卷切入怒啸的火海之中。

“日本人这次果真是高手尽出”十几年来除了王宗超外,能凭真实武功修为呈现与高翔抗衡之势的也就只有此人,然而高翔却越来越冷静,隔空刀气与对方交手几招后,也就开始展开身法,实行游斗策略。对方即使已占据绝对优势,但要简简单单将他取下,却是休想

安培晴羽口中念念有词,开始施法助战。与他一起前来的人中,有八个手持似乎是巨型蛇骨制成的丈二骨杖,脸色还以各书恶屠八字的白布蒙面的八人众身上也开始有翻滚的黑雾冒出,将他们的气机隐隐连结成一体。

由于这一带正阳之气都被击中到封锁列车的结界上,日本人一方的阴邪法术,反而可以不受阻碍地施展,占了很大的便宜。

封锁在结界之内的“极乐灵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王宗超也仍然隐匿不见踪迹。

此时彼此的底牌还未尽露,到头来究竟是谁落套,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第三百一十一章有生命的刀

高翔原本就凭着别具一格“水火刀”称雄一方,招式可谓独步武林,弱项反而是内力,但在三十多年前得了《冰火七重天》心法后,勤加修炼,于二十年前练上冰火五重天,并将“水火刀”取精用宏,从中蜕变演化出更强更精的“阴风烈焰刀”,已是内外兼修,罕有敌手。之后高翔更于三年前将冰火六重天修至圆满,若非要护持陈囤,其实已可开始冲击最凶险的“七重天”境界。

以此深厚积累,一个月前再逢王宗超后,得了又一批来自主神空间的高深武学要诀,并与王宗超交流心得后,高翔在一个月内的进步完全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然而即使这样,眼前这位平凡如老农,名不见经传的对手仍然让他感到吃惊。

这个对手功力远远比不上他浑厚,手中一把薄刃武士刀虽然也是名刀利器,却绝非布都御魂之剑这样的绝世神兵,照理说高翔即使没有直接劈到他,单凭“六重天”的寒冰烈焰就足以让护体真气远远不够强的此人暴毙当场。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位平凡老者凭的仅仅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虚有其表没有了用刀者全副心神灵魂投入的刀芒即使再猛烈,也不过是没有生命的死物而已”

伴随着冷酷的话语,在看似寻常随意,不带丝毫烟火气的一刀之下,无声无息间,风云断、火海分、大地裂。

无论是坚不可摧的钢铁巨岩,还是无形无相的的流水云气,都会通通在他刀下一分为二。而且是连任何碰撞摩擦的余地都没有,无声无息的瞬间斩断。

即使没有什么护体真气,但只要他一刀挥出,就会形成一股所向披靡,斩开、排开一切的无形力场,让汹涌阴风烈焰擦身而过不得沾身。

甚至可以说,单凭挥动手中的刀,此人就能做到在激流瀑布、狂风暴雨中漫步而行,全身上下衣袂却不沾丝毫水渍。包括刀身也绝不会沾水,因为无论流水还是水气、水声、惯性、动能,一切都在触及刀身之前的瞬间就会被彻底斩开。

虽然没有金刚不坏力大无穷之躯,没有浑厚真气内外兼修,也没有磅礴浩大的威势,甚至没有精微奥秘的招式,但单凭这样的刀,却已经够了。

刀不但利,而且快

高翔虽存心游斗,展开轻功向后退避,但霎时已眼前雪亮,裂肤摧肌的淬厉劲气伴随着致命的压迫感寸寸逼近。

对方的残影还留在十米外的原地,但刀锋却已斩到高翔的面前。若是弱一些的人,别说反应招架,只怕在意识到危险之前,人头就落地了

缩地成寸残像踏破斩

好快的刀

与此同时,其他日本人也有人做出了支援。

与安培晴羽同来的另外四名峨冠博带的神官,已分前后左右站好,把安培晴羽围在中间,每一人都双眼紧闭,就在高翔与老者开战时,站在安培晴羽左右的两名神官突然开口,各从口中喷出了一字。

没错,不是发出声音,而是喷出了一笔一划都清晰可辨的一字,一个是“金”,一个是“真”。每一个字都金光灿烂,犹如老字号金漆招牌般的大字。

在居中的安培晴羽施法引导下,左右两个字骤然合一,结合成一个正宗的,绝没经过岛国篡改的繁体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看似慢如蜗牛的始终清晰可辨,实际上却快比音速的速度,骤然飞临高翔头上,压了下来。

“鎮”字下压,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高翔感觉自己犹如背上五行山的孙猴子,连脊椎似乎都在巨压下开始呻吟,双脚直陷入地下,整个人的行动速度立即缓慢起来。

这一慢,老者锐利无匹迅捷无伦的刀锋已经斩到高翔颈前,高翔沉声一喝,冰火二气如涛爆涌,抵御住“鎮”字并正要出手硬接的一刻,却突见刀光再闪。这一刀竟然改变方向,改斩向那个飞来的

纵然“鎮”字其实是有形无实的强大咒力凝结,但先受冰火二气冲击,此时在老者无物不可斩的一刀之下,也干净利落地从中一分为二,随即虚化消失。

一刀之后,老者还以眼中余光扫了发招相助的安培晴羽等人一眼,虽然没有出声,但那如刀如刺的冰冷杀意,已经清晰地传达过去一个警告:

“谁敢再干扰我的战斗,我就先杀谁”

“武藏这个疯子……”既由于直刺人心的冷厉杀意,也因为法术被强破带来的不大不小的反噬,安培晴羽等人脸色都有些发白。沉默片刻后,安培晴羽才透出一口气说道:“不要管这个疯子了,不听天皇调遣,不服帝国大义之人,死不足惜而高翔与这疯子交战,即使能取胜也绝对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到时候我们再下手就是现在我们还是各就各位,把陈囤等人逼出来再说。”

其他人皆躬身应命。其实安培晴羽所言不差,武藏此人绝对是无可救药的疯子,一生沉迷刀术,不通人情世故,除刀之外别无他物,别说父母子女,连天皇都不稍加理会。

虽然他刀术修为冠绝东瀛,所向无敌,又以三百年前东瀛一代剑圣的名号为名。但日本人几乎都不视他为新剑圣,毕竟剑圣宫本武藏不但以剑名传后世,还开创二刀流,留下著作《兵道镜》、《五轮书》、《五方之太刀道序》等,反映其思虑之深,境界之富,学识之广,不愧宗师之称。而这位当代“武藏”却丝毫不理会这些旁骛,所教授的弟子虽然不少,但却没有为他带来崇高的声望,因为绝多数弟子最后都是被他亲手所杀,可以说他教授弟子的根本目的,就是希望培养能与自己对抗,甚至打败自己的人,借此磨砺自己的剑道。

以他的话说:“技不如人,自然当死身为武士,与其因别人的怜悯而屈辱的活着,倒不如以身殉武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就不配成为我的弟子”

他或许是武道上的神圣,却绝对是人间的恶魔。这次若不是以“决战中国第一用刀高手”之名为诱,这次也休想调遣他前来。所谓皇权之威、民族大义,在武藏心目中根本就可以说是与狗屁不相伯仲的玩意。

“好”

像武藏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分心去学习汉语,高翔与他语言不通,但却不妨碍他读懂对方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蕴含的意义。到了他们层次的高手交手,双方的思维几乎可以说是在冥冥间连在一起。

所以高翔面色一肃,凝神静气,催动刀芒再战,这次刀芒并非烈焰刀的声势磅礴,也并非阴风刀的莫测凶险。虽然没有伴随炽热火焰与奇寒阴风,但随着他的挥掌出手,掌刀之前薄薄一线的空气却突然扭曲成一片半透明的混沌向前蔓延,伴随一阵嗡嗡呼啸,声音虽小,却带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武藏依旧挥刀迎上那一片蔓延切来的混沌。然而这次交锋再非以往的无声无息,而是发出一声巨大悠长刺耳铿锵,犹如两片巨大无比,急速旋转的钢铁链锯互相碾压。磨擦,砍劈在一起而发出的声音。

武藏的刀势也再非流水行云不可阻挡,而是骤然停顿了一下,连身形也为之一震,他们脚下方圆一丈内的地面先是抖动了一下,然后无论泥土砂石就无声无息地崩塌成一片粉末陷了下去。

这高翔一刀却是已将冰火罡气悉数融汇压缩其中,凝聚成一线,旋绕切割如锯如轮,比起之前威力自然有天壤之别,这却是高翔与王宗超交流完善心得后获得的提升之一。

“好,开始有意思了”武藏纵声大笑,不过在他长刀细薄刀刃的正中央上,也已出现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细小缺口。

武藏挥刀再斩,看似随意挥洒,但那刀势刀意,却让人不由联想到没有常势的水,没有常形的风,环绕着高翔不断的旋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力道忽大忽小。

并不炫目、并不繁复、并不花巧、并不玄奥,但这种刀法却无疑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有了自己的灵魂……

此时由于高翔已被武藏牵制住,其他人再无顾忌。此时就又走出了八名神官,各在几名忍者护持下来到依旧笼罩于一团金黄色煌煌光辉之内,并遭无数繁花覆盖的列车之前,分方位站好。

“天照阴阳,同源相应”

随着一声大喝,变换手决,八个人的头上各自冲起一道白光,在上空汇入笼罩列车的光辉之内,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光团。竟然便如同元月一般,可是那光亮却又堪比阳光。一股燃火自残,一往直前的惨烈气息随着滚滚热浪向四面弥漫。

人体气血,生命源力,也是正阳之气,同样克制阴邪。而“极乐灵屋”以“灵屋”为名,先天也就偏于虚幻阴诡,在获取阿努比斯部分神域之前的最弱阶段,甚至载人稍多就会受严重影响。如今这八人不惜燃烧生命逼出先天纯阳真火加强正阳封印阵法威力,加上时不时的阳刚天雷轰击。被封死其中的“极乐灵屋”即使六道齐全,只怕也不了多久。

就在此时,霹雳雷霆之声再响,第三波炽烈雷光再次从虚空中显现,从八名神官刻意留下的空隙轰向列车。

而其他人也各做准备,只等逼出列车内的人后就大开杀戒。有着以各书恶屠八字的白布蒙面的八人众如今已经笼罩在一股充斥着莽荒、暴虐、凶残、秽恶气息的风暴之内。阴风呼啸,似乎无数奇怪的存在发出唧唧啾啾诡秘无常的声音,又隐隐形成一头体型越来越庞大的洪荒野兽轮廓。

就在一切都看似无比顺利的瞬间,变故发生了……

一道比闪电还要强烈耀眼的光辉,骤然爆发在雷霆与列车之间,紧接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轰然巨爆。

距离最近的那几个人,在一瞬间眼睛与耳朵就失去了正常功能,而且这些功能永远再无恢复的可能,因为就在绝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同时,八名神官连同十几名守护忍者,都七窍流血倒地,也不知道被何人何物所伤,不知究竟伤到哪里。

那道轰雷也在空中溃散,大半威力都没能作用到列车之上,也不知是与什么强悍力量发生硬拼的结果。

“还有高手?怎么可能?”安培晴羽刚刚来得及在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一道人影已经已肉眼难辨的移动速度,抢入那充斥着莽荒、暴虐、凶残、秽恶气息的风暴之内。

一连八声碰撞声发出后,那道人影带着一股灰黑色的死亡气息从风暴内冲出,速度更增直朝安培晴羽五人而来。

之前明明已将列车以结界封死,即使有人出入,也绝对逃不过发动结界之人感应。但又有谁能想到王宗超是借着雷霆轰击最混乱的一瞬间,又与同样具备冰火内力的高翔气机相连掩护,随后又凭从莲空处新学到的隐藏气机法门隐遁。算漏了这一层,更算漏了一位极度危险的大高手,日本人一方注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过幸好有一阵缓冲,守护安培晴羽等五名阴阳师的忍者已经有所反应。

只见五名阴阳师四周地面上忽然出现一股诡异的隆起,就像地底有一条巨大的蚯蚓蜿蜒游动,然后随着冲天的沙暴,一条无比“蚯蚓”一下子窜了出来。

这是一头状如巨蛇般黑乎乎的怪物,黑漆漆的口器中长着两圈锋利的牙齿,就像是电动链锯一般,足可撕碎所有一切猎物。蚯蚓的身上,站着七名持着各种武器的忍者,为首一人立在巨型蚯蚓的头部,手中不断变化着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忍魔,是忍者所使用的忍具之中最高阶的一种。寻常忍者适用的忍具不外乎手里剑、飞爪之类;如果是中忍,那么可能会使用一些附加五行之力的武器;而只有最强大的忍道高手,才可驾驭这种由怨念和精血所化的生物兵器

一瞬间疾风骤雨般的钢针、铁蒺藜、薄刀片、袖箭、旋转手里剑已纷纷朝来袭者射出,但来袭者身法实在太快,闪电般一掠而过的瞬间,已经一连数十拳发出,不过幸好发拳快,拳力都并不重。那群守护忍者又是精锐中的精锐,大都能在仓促间接下。只有一名忍者身中一拳,人摔飞撞到安培晴羽左侧的一名阴阳师身上,不过两人随即都忍痛站起。

紧接着随着空中泛现液体一般的涟漪,一个头戴夜叉面具,身披五彩霞绫的式神,以及一只鹰头狼神,背长乌鸦般的双翼,猩猩双臂还各握一把武士刀的式神,凭空出现,从空中杀向来袭者。

只见式神,不见召唤操纵者。似乎是由于某种神秘结界的缘故,日本方面每一个人或怪物都可以突兀地凭空出现

此时几名阴阳师也同样有了动作,安培晴羽左侧阴阳师口中吐出右侧阴阳师口中吐出合一化为以一股摧枯拉朽无物不破的声势旋转着直朝来袭者飞去。

那人身形飘闪,来去如电,知道如今连身形面貌都让人无法看清,闪避式神暗器合攻的同时,也避过这一字。但随即又有两名阴阳师念出寸”两字,却不合一,而是分左右放大飞出,正好将那人夹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

那人动作随即一慢,就这么一瞬间,两名式神与无数忍者已纷纷杀上,但更快声音,安培晴羽前后左右四名阴阳师一齐开口出声,形成四个偏旁结构,先上下合一形成殳”字,再左右合一,随即形成一个银钩铁画,一笔一划都如刀似剑凶厉无匹的在居中的安培晴羽全力驱动下,以一股灭绝生机的冰冷淬厉杀气腾腾印向来人。

联合五名强大阴阳师力量发动的真言术,威力无涛,即使是高翔也无法绝对正面接下,眼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就要被一下抹杀消灭。

但再此同时,来袭者手中突然凭空多了一柄式样古朴的大枪,枪头尖锐,长一尺半,分两刃,锋芒四射,散发出一股慷慨悲壮,似乎可以洞穿刺透一切一往无前,孤注一掷的杀伐之气

一股不祥的预感伴随着恐惧感在安培晴羽泛起的同时,限制来袭者行动的“封”字已土崩瓦解,那人身形急旋,人枪合一,就如高速旋转的巨大钢钻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向“殺”字迎去

两方接触,却似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为四周稍慢一步杀上的众人思维都出现一瞬间的短暂空白,只觉得一股浩大无边凶威杀气怒涛海潮般铺天盖地而来,在瞬间充斥了所有人的身心。

“不好,此人比高翔还强”五名法力高强的阴阳师霎时全身齐震,口鼻都有血丝溢出,安培晴羽更是双目厉睁,喊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第三百一十二章偷天换日

安培晴羽等五名阴阳师,是日本阴阳道的核心精英所在,每一人都绝非泛泛之辈,只要其中两人出手,就足以对高翔构成不小的威胁,若以主神空间的实力评价标准,至少也就是稳稳达到双b级层次的人物。

所以五名阴阳师一齐联合发动的全力攻击,照理说连王宗超也没那么容易应付下来,但事实上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全力攻击,与心怀觉悟拼尽所有的乾坤一击还有着很大的差距。然而王宗超之前虽然出现突然,速度奇快,但发出的攻击却似乎软弱无力,几乎没有展现出什么震撼人心的威力,让五名阴阳师不由有了一个错觉:此人只是精通潜伏加上身法敏捷超凡,力量威势却平平无奇,只要限制住移动也就不难一击杀之。

这一错估再次付出惨重代价,凝聚五名阴阳师法力的“殺”字在王宗超“寸血”神枪之下化为滚滚煞气消散,但王宗超枪势尤其未绝,提枪一抖,顿时化为千万枪花,枪林如山,以孔雀开屏,烈阳千辉之势,势如破竹地迎向杀来的两名式神。

无数血洞在两名式神身上炸开,其中那名头戴夜叉面具,身披五彩霞绫的式神面具脱落,露出一个血盆大口,从中喷洒出一大篷晶亮的不明液体,向王宗超迎面淋下。

王宗超日月瞳明察秋毫,一瞬间就看出那一蓬根本不是液体,而是无数细小的针……不,应该是如针一般小且细长的小虫,每一条小虫都头长螺旋小刺,通体闪烁着凶险厉芒,前刺的势头都犹如强弓劲弩所发,加上体型奇小,简直足以轻易洞金穿石,摧破内家护体真气。

另外一只鹰头狼身,背长乌鸦般的双翼,猩猩双臂还各握一把武士刀的式神身上爆出血洞的同时,整个体型也突然膨胀了起来,随即在一声轰然炸爆声中,竟然化为无数红眼乌鸦四散,乌云般黑压压炸开了一片,鸦毛在夜风中狂卷,铺天盖地,浮絮一样,然而每一片飞来的羽毛都如一片锐利刀锋,带来强烈的腥味与不祥之气。

所谓式神,可以是怨魂灵体,也可以是妖魔生灵甚至死物盅咒,或者是多种材料寄魂施法复合炼制而成,如“万战鬼”一般的强大式神都具有许多歹毒莫测变化,绝非简简单单的物理攻击就能够把它们彻底摧毁。

但可惜,更难以消灭的存在,王宗超也曾经干掉过

一瞬间,王宗超手中长枪化为大刀,提刀一斩,长刀席卷如怒龙翻腾,条条“刀气”虚影,如同霹雳乱闪乱劈,凛冽磅礴犹如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庞大森寒刀意煞气完完全全充斥了方圆十丈之内的每一寸空间,完美无瑕,将每一寸虚空完全锁死的刀势把无数乌鸦与千万蛊虫全部笼罩进去。

一刀之下,再无不死,鬼神难逃

旌旗十万斩阎罗

比起当年首次在东方世界施展这一式,如今其威力、气势、招式简直强大完美了十倍百倍。

无穷精芒刀电先包裹成一个绝对完美的圆球状,再向中间狠狠绞杀猛压,随着一声犹如虚空崩塌的爆响,已经完全化为一团齑粉事物泼洒开来,其中一切生命、灵魂、法力、咒力乃至一切存在的形态已在刀下彻底灭绝,土崩瓦解。这两名式神即使拥有再强大再诡异再阴损的能力,也再没有施展的机会了。

连与武藏激战之中,刚刚凭着浑厚无比的内力修为稍占上风的高翔,也为这一招震慑,目光稍有波动,已觉左臂一痛,却是遭武藏一刀巧削掠过,带出一线鲜血飙射。

“对敌分心,愚蠢”

武藏不但目光没有丝毫波动,简直连投以丝毫注意力都没有。王宗超这一刀对任何一个刀客来说理应都有着无比致命的吸引力,何况嗜武如痴的他。然而此时的他却丝毫不投以关注。因为对于他而言,只要还没有与对手分出胜负,那么除了战斗以及直接影响到战斗的因素外,其他事物都完全与他毫无关系,连自己的安危生死都置之度外

“受教了……”高翔回以一个冷冽的笑容,凝神再战,对手的用心之专之诚令他实感钦佩。这样的对手,不容他不全力以赴对待。

而另外一边,趁着王宗超收拾这两只式神所花的功夫,五名阴阳师拼尽全力,再施真言术。

这次可就不是简单的“全力”而已,而是赌上一切,孤注一掷,燃烧生命与灵魂,不成功则成仁的联手一击。

火火火火

这次从前后左右四名阴阳师口中吐出的字,全部都是一色的“火”字,“火”字一出,四周空气立即扭曲蒸腾,随即四名阴阳师各咬破舌尖,喷出大口鲜血,淋到每一个“火”字上,四个“火”字光华顿时亮了十倍,白芒环绕,火光流转,赤焰飞腾,无论光还是热都堪比一个小小的太阳。虽然“火”字都悬浮在空中,但烘烤之下,几名阴阳师身上衣袍已开始有火苗生出。

但他们丝毫不理身上的火焰,居中的安培晴羽结印念咒,全身汗落如雨,神情肃穆如移泰山,在他驱使之下,四个“火”字飞出十多丈外,才全部合到一起,形成一个“燚”字。

“燚”字刚刚呈现,随即在一片极热混沌中变得模糊不清,然而一种极热火焰的酷烈威煞却无比深入地直印人心,让每一个即使是远距离见到它的人都生出一种全身肌肤如焚血液如沸,连思维灵魂都被点燃烘烤的刻骨铭心的感觉,似乎无论躯体精神都会被那充斥身心的无比光热同化,在无边酷热光明中化为劫灰,荡然无存。

“燚”字化为一团无与伦比的光热,所到之处,没有直接接触的地面竟然被拉扯出一道明亮刺目的熔岩河流,携带酷热焚风,在空中一个转折之后,才猛地印向王宗超。

“接招吧,否则……”倾尽所有的安培晴羽神情狰狞,双目血丝密布,他很清楚单一的真言术攻击奈何不了能够极速移动的王宗超,然而他选择攻击的角度却相当毒辣,“燚”字不但是冲王宗超而去,也是冲王宗超背后的列车而去,王宗超如果不接下,蕴含无比威能,灵魂无所不燃的“燚”字也会印到列车之上,造成远远超越这个时代任何军火,甚至比布都御魂之剑的轰雷还要巨大数倍的杀伤,绝对不会浪费了去

剩下的忍者来回奔走,结成阵势护住五名阴阳师,即使王宗超避而不接改攻击五名阴阳师,他们也要拼上自己的性命去稍作拖延。

但王宗超既没有躲,看起来也没有硬接的意思,只是冷然说了一声:“都是死人罢了”

话言未落,安培晴羽左侧的阴阳师突然双目圆睁,腹内发出连串沉闷爆响,随即人像一个空布袋般彻底瘫倒,口中流出的已经不只是鲜血,而是混着无数内脏碎片的肉泥。

在联手施法,而且是拼尽法力透支生命联手施法的情况下,一人暴毙,全部遭殃

那个威势滔天的巨大“燚”字,在此同时就像受到严重干扰的电视图像一样,在空中扭曲几下,随即就像破碎的玻璃一样,顷刻瓦解化为一股热风消逝在空气中。

然而除了勉强支撑站着的安培晴羽之外,余下三个阴阳师身躯摇晃了几下,全部瘫倒在地上。

同样的惨状也发生在之前接过王宗超拳头的十几名忍者身上,先是从他们口鼻溢出的鲜血浸透了他们的蒙面黑巾,随即也一个不剩的悉数翻倒。

这是七伤拳,拳劲复杂高妙,吞吐闪烁,可以阳刚暴烈,也可以阴柔渗透,伤敌内脏于无形之中。之前这些忍者接下王宗超看似软弱无力的拳头,阴柔拳劲就早已渗透进内脏,力道潜伏,伺机爆发。那名被王宗超打飞的忍者,拳力更是借物传劲,波及到他撞上的阴阳师,结果就等同于在每一个人身上种下了一枚定时炸弹。东瀛武道在内功修炼及用劲奥秘这两项上远远比不上中原武功,更别提七伤拳这种源于主神空间的绝学,又怎有人能料到这一节?

此时安培晴羽虽然已法力消耗殆尽,还因为反噬而身受重创,神情一片惨淡,但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虽然被口中鲜血呛得连连咳嗽,但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哈哈哈……没想到此行除了能除掉陈囤高翔外,还能将又一名极度危险的帝国之患也灭于萌芽,实在是……咳咳……不虚此行啊”

王宗超也没因一举打残对方大半有生力量而有丝毫得色或稍作放松,只因之前那团充斥着莽荒、暴虐、凶残、秽恶气息的风暴范围已越来越大,气息也越来越凝实庞大,散发着汹涌霸道重如山岳的气势,压迫感之强,连王宗超生平也难得感受过几次。隐隐约约有好几只灯笼般大小的物体每两个结成一对,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在风暴中来回盘旋,酝酿令人心悸的凶残杀意。

“没有道理的,中了我的七伤拳,那八个人如今也该毙命才是”王宗超心中也感惊疑,又听安培晴羽继续狂笑喊道:“你们将会死得很惨很惨,一个都逃不了,哈哈……”

“哼”王宗超也不与他废话,手一弹之间,几个细小光球直向他激射过去,但护持他的忍者都迅速反应,挥刀拼死拦截。

光球去势如电,已然超越了音速,这些忍者竟然能够作出拦截,无疑已经有表演挥刀劈子弹,在冷枪流弹中生存的强大实力,可惜那小小光球不但迅猛如电,还有雷霆万钧之威,与刀刃碰撞后随即炸爆,巨大的威力依然让一个个拦截的忍者粉身碎骨。

浓重的血雾在空中酝酿着,然而爆炸过去后,阵亡忍者背后的安培晴羽以及三名奄奄一息的阴阳师已经不见了踪迹。

“又是某种结界做到的瞬移。”王宗超眉毛一皱,却见那团漆黑风暴中骤然有个马车大的庞然巨探出,朝自己轰然撞来,来势快得惊人,本来还相距大老远,一下子就已近在眼前,带来一阵猛烈无比的腥风,怒刮如刀。

王宗超看得分明,那竟是一个巨大且畸形的三角蛇头,两队灯笼般大小的赤红蛇瞳缩成两道细线,散发着岩浆般强烈的杀意及吞噬,更凶猛的却还是竖长在两只蛇瞳之间,形状与鸡冠相似,却长达三丈,犹如长刀巨斧的狰狞锋锐骨刃,正以一种巨型生物才能够拥有的霸道与蛮横,摧枯拉朽地斩开空气直撞直压过来。相比之下,两根又长又尖发着惨白光泽的粗大獠牙,不住朝外吐弄鲜红的分叉蛇信,反而显得平凡正常许多。

王宗超身形如电,迅速向后退开,首当其冲的地面顿时如流星砸中般爆发出一道冲天而起的碎石激流。地面土石迸裂,剧烈地震荡,那强烈的起伏之间甚至让人有如在汹涌海浪上头的错觉。

虽然避过一击,但王宗超已觉得腥风强烈,像是大蓬血雨当头浇来,中人欲呕,甚至肌肤也因此感受到疼痛,想象这条巨蛇气息必然蕴含着强烈毒性。

但这还不止,随着漆黑风暴逐渐消失,接连又有七个同样狰狞巨大的蛇头显出身形。

“八歧大蛇?”王宗超瞳孔一缩,喊出了一个无比熟悉且极其意外的名字。

空中一轮红日高悬,人迹罕至的苍茫原野辽阔且荒芜,除了一些灌木丛与零散树木外,并无什么大型的遮阳事物。然而本该一览无余的大地上却奇怪地出现了一个方圆数里,正好将一条铁路的一部分笼罩进去的巨大正圆形阴影,就如一个巨碗扣在大地上。

然而这团阴影并非乌云的影子,而是在这一地带的阳光被某种无形力量所全部吸聚吞噬的结果。所以如果是在阴影之外地面上的人瞭望远眺是绝对无法发现,只有在高空向下俯视才能够从地面上沟渠分明的明暗之分看出来,只是这个时代的中国空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飞机出现。

如果有人误入了这一片阴影地带,估计也只会误以为自己突然失明而只顾惊慌失措地在黑暗中摸索乱窜,绝对无法发现在这团黑暗的中心,其实还有着一个占地方圆一亩左右,朝天而放,犹如池塘一般的一个巨大圆形明镜,散发着皎月一般的清辉。这股清辉从地上射出,直入天际,横贯天地之间,根本看不见尽头,形成了阴影地带中唯一一处明亮的地方,尽显神妙灵异。

有僧有俗,也有神官忍者的一行人团团围绕着这个巨型明镜,关注着这个明镜内映出的一切。突然间明镜边缘光芒一闪,两名忍者已扶着将近虚脱的安培晴羽从中退出,同时还有三名忍者各扛着一名半死不活的阴阳师出现。

现身后,安培晴羽立即睁开左右扶持,跪倒在地:“神乐媛命,属下无能,遭此挫败,还请赐罪”

原来安培晴羽并非此次行动的带领者,而是另有其人。而“媛命”却是皇室女性或神道教神女的专用称呼。神道教是日本的国教,日本皇室被认为是日照天神的子孙。在早期日本神话中,天皇的姓名后缀一般为“男命”,皇后或女皇的姓名后缀就为“媛命”。换句话说,必须是被认为拥有神的血统的最尊贵女性才配得上这个称号。

“你等为帝国大业不惜玉碎,困住帝国大敌,何错之有?”一个细如黄鹂的女子声音从巨型明镜之内传来,虽然清脆悦耳却也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威严,“如今此人连同陈囤等人已受八咫镜封禁困锁,莫说他找不到阵眼所在,即使找到,在夕阳下山之前也休想出来,除非他真有神祗之能”

“谢神乐媛命宽恕,只可惜这八歧……”安培晴羽神情稍缓,却依旧一脸痛惜。

“八歧之骨,用了也就用了,能够诛此大敌,有何可惜?”女子声音冷漠回应道。

八歧大蛇,其实早在神话时代被高天原神明须佐之男斩杀,只留下骸骨。而八歧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一直以来,日本法师都无法成功将其骸骨制成法器或者式神。直到后来历经无数代人摸索才勉强找到运用方法:将八歧大蛇八条蛇骨炼制成蛇杖,再找八名同父同母所生,且生辰时日满足一定要求的亲兄弟,从小各持一条蛇杖,没有时刻分离,并修炼秘法使之气机与蛇杖相连。待到需要时,即可籍着八兄弟的生命献祭,逼出蛇杖之内源于八歧大蛇的穷荒戾气与污秽煞气,重拾八歧大蛇溃散神识,在一定时间内重新凝结成八歧大蛇原型。

八歧大蛇虽威力无穷,动辄有毁城灭地之威,但却极难操纵自如。加上这种秘法几乎一代人只能用上一次,所以此行带上其实只是起震慑之效并以备不测之需,能不用则不用。

却没想到执掌蛇杖的八兄弟都中了王宗超七伤拳,不想用也只能用了。而且秘法完全发动后这八人的生命力就会被迅速抽取转眼间化为人干,有没有中七伤拳其实也没所谓了。

此时又听那女子言道:“既然八歧大蛇已出,镜内之人迟早全数灭绝,为免还有不测。天津翁星,你的百鬼夜行图也可以祭动了”

立即就有一身穿白色巫女服,头颅低垂的女人躬身回应,声音阴冷,如同鬼魅。只见她将手中的一幅招魂幡祭在空中,只见那幡面上画了通红地符咒,又似新鲜的人血,又似鲜艳的朱砂。随着符咒逐渐淡去,符咒覆盖下竟然显出无数千奇百怪的厉鬼的图画烙印,那些图画几乎都是栩栩如生,让人看了有种心寒胆颤的恐惧,仿佛在无形中,有无数凄厉的鬼叫声不断的浮现在脑海中。旁观的人都只觉有一种可怕的力量从百鬼图内散逸出来,无形中,竟连体内的神魂都在不断的动荡,仿佛要将神魂都生生的扯进图中为无数鬼怪吞噬。

随即那巨大镜面上一阵水波般的涟漪晃动,随即清晰显示出被困于正阳结界内的列车,以及正与八歧大蛇周旋的王宗超的画面,以及在另外一侧激战的高翔与武藏,而且是从空中往下看的俯视角度。

天津翁星一震手中的铃铛,那幅招魂幡立即飘落镜面上,一股滚滚黑雾伴随着阴风嘶嚎,无数的厉啸之声,在镜面上滚滚扩散开,仿佛在原本澄清的水面上洒下浓墨一般。

王宗超正与八歧大蛇激战,只觉得对方八个蛇头隐隐分成八种属性,或凶煞、或霸道、或阴毒、或污秽……交相叠加之下,加倍难缠。蛇身巨力更是地动山摇,绝非人力能御。更难缠的是蛇体似实似虚,纵然打伤,随着秽恶气息如潮涌动间,很快也就恢复原状。

好在他速度惊人,对方又太过庞大,倒不至于迭遇凶险,骤然间注意到八歧大蛇隐约间远离封锁“极乐灵屋”的正阳结界,心中方有所动。突然间又见一阵黑雾凭空而来,无数形态各异的东瀛鬼怪满天乱飞。

有雪女,有贵人,有大裳,有天后,有桥姬,有飞头蛮,有童子等等,或是美艳非常,或是阴森恐怖,或是丑陋不堪,或是凶狠狡诈,人生百态莫不包含其中,如同真的是在地狱中走出来的一样。贵人雍容华贵,抬手之间摇曳多姿惑人心神;雪女冰冷,挥手之间,寒气滚滚,大地凝霜;大裳阴森,声若蝙蝠,音波震人内脏,要教人六窍出血而死;天后妩媚,直让心志不稳者脱阳而死;桥姬风骚,搔首妩媚之间狠下杀手,飞头蛮恐怖,一个头颅颈下带着无数血淋淋内脏飞来腾去,内脏更如章鱼树须动则缠上身来;童子双眼纯洁,对视之间,令人顿忘自我,呆滞失魂……

“光天化日之下,鬼怪横行,要你这个太阳何用?”王宗超突然冷笑,抬头直视空中红日,突然化为冰火长虹,如夸父追日,直向空中太阳冲去,五指一张,竟似要把空中的烈日抓到手中。

第三百一十三章九阳耀空

在之前列车上时,天地有那么一瞬间暗了一暗,之后太阳一直高悬空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见丝毫移动,这让王宗超怀疑要么是时间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天空中那轮红日有问题。

而后阳光简直就像日本人所豢养的狗一般,死死集中钳制封印住“极乐灵屋”,却对四下横行的八歧大蛇以及百鬼视而不见,一群鬼怪简直比黑夜中还要来得欢快,这让王宗超几乎一下子下了结论:空中的太阳绝对有问题

几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到偷天换日,简直是神明才能拥有的能力。令王宗超也感骇然。不过他估计这并非单凭人力所能为之,应该是借助布都御魂之剑之类传承下来的神器做到的,而且这个神器虽然神妙惊人,但杀伤力看起来却并不不强,操纵的也只是正阳之气而非直接操纵阳光,否则大可以像巨型凸透镜一样将所有太阳光热集中一起,像烧蚂蚁一样将他们全部晒死

此时王宗超在冰火涡旋强力推动下,以堪比太空火箭的速度直冲向空中的太阳,去如上古神箭,射杀烈日。随着距离拉近引发视角的变化,加上日月真瞳对阴阳二气的敏锐感应,王宗超越来越能够断定:这个太阳是假的它竟然不是处于遥不可及的宇宙空间,而是仅仅悬于最多距离地面数万米高空而已

然而就在王宗超眼看即将接触到那团烈日时,已经开始感受到那炽烈高温与无比光辉时,突然眼前景物一阵波动扭曲,连神智也出现一阵恍惚,只感觉那团炽烈红日似乎即是近在咫尺,有像遥不可及,两种极端相反的感觉同时出现。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让王宗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眼前的烈日竟然在一阵摇晃扭曲间,一分为二,化为两个同样散发着无比的光与热,每一个都毫不逊色之前的太阳。

空中的光与热在骤然间剧增一倍,而当王宗超咬牙继续向前时,空中两个太阳又在一晃之间,继续一分为二,化为四个粲然耀目的巨大光球。一时间王宗超四周的无比炽盛的光与热,已经达到远甚于煮铁熔金的钢铁熔炉的地步。

但这还没完,当王宗超依旧向前时,八个炜炜煌煌光芒万丈的太阳,于焉呈现。一时八阳耀空,王宗超四周空间蕴涵的阳气烈炎登时便好象山崩海啸一般澎湃肆虐,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匪夷所思的将数里之内的天空白云焚烧成了一片血色地火海。那耀眼的火光四下激射,无远弗近的将方圆百里映照得一片赤红,犹如烈焰地狱直接呈现空中,天地变色。

首当其冲的王宗超,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目金黄色光明,周身一片煮海焚天的酷热,似乎身处无边火海,除了光与热外,天地万物不存,东西不分,上下难辨……

“华夏,竟然出了能够御气飞天的传说中的天人武者……实在是帝国巨患”巨镜将王宗超等人战况一览无余地映照出来,纵然是那名姓神乐的女子,也不由为之震撼。

“只可惜他不自量力,妄图强闯八咫镜结界要害,却不知八咫镜虽然因天照大神悲悯之心而不赋予灭绝生灵之能,却仍有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威。若有人欲强闯破阵,这方圆八里之内的烈阳光热必将悉数汇聚其身,将渎神者从身体到灵魂都彻底焚化……”

“神乐媛命,只怕还需小心此人……”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发言,却是一名身材魁梧,全身披甲,面容也被连着头盔的布巾遮掩,只露出一双犹如鹰鹫般的双眼的男子,手中还持着一把雷光闪烁的细长笔直如剑的奇长太刀,不过他身上却有些烟烧火燎的痕迹,略显狼狈。

“之前我以雷切神剑发动第三次攻势时失败,雷刃遭一种极为阳刚暴烈,还附带强光高热的力量所击溃,并令我受到不小的波及。之前我还道是某种新式军火,但如今想来,军火绝不可能如斯灵动神出鬼没,只怕是此人所为,这表明……”

男子话音未落,巨镜内映出的场景已有了惊天的剧变,只见那空中耀发着汹涌光热的太阳不知如何不仅仅是八个,而是九个

这绝对是荒谬的场景,八咫境乃是以八为级数,最多只能呈现出八个太阳,绝无九个之理,那么多出来的那个太阳是……

还未等众人对此有所反应,只见九团烈日之中,位置稍低且稍显凹凸不规则的那轮烈日骄阳骤然脱离空中红云火海,携带旋转如轮的炽炎气旋,向地下大地坠去,犹如旭日坠空,降临大地,景象磅礴雄奇

透过无与伦比的炫目光热,坠空烈阳之内竟然隐隐有更强的光华凝聚而成巨人,简直就是天神降世般的形象。势无可当的烈日锋芒所至,正是地面上八歧大蛇庞大无匹的身影。

随着那轮烈日下降,似乎是解除了威胁,空中八轮红日随机消失,重新变成一个高悬空中的太阳。

坠空烈阳未到,原本四处横行的诸多鬼怪已在尖锐凄厉的嚎叫声中四散退避,这股几有灭世之威的滔天烈阳威煞,别说正面轰中,哪怕是距离稍近都足以让它们一下魂飞魄散。

只有八歧大蛇依旧怒首向天,仰天嘶吼长啸,啸声响彻天地,激荡得层云翻滚,大地土石迸裂,地动山摇。一时只见它八张巨口张开,各喷吐出或黑、或紫、或褐、或青的各色洪流,仿佛最猛烈的海啸般交织到一起,在仿佛千魂恸哭的凄嚎中,形成千百个漩涡高速旋转,黑炎蒸腾,但却仿佛暴风酷雪一般令气温剧降,空气甚至出现诡异的浑沌化。

然而就在双方即将碰撞的瞬间,面对挟着烈阳降临大地的神威,气势直令天威变色,地煞无光的烈焰光球。八歧大蛇其中几个蛇头的蛇瞳中,却突然闪现几分迷茫与畏惧。

如今的八歧大蛇乃天地间邪戾煞气所聚,在至阴、至毒、至怨、至邪、至霸、至秽、至凶、至绝八种力量交汇之下,威力固然震天骇地但毕竟它已不是活着的洪荒巨兽,而是更近似阴魂灵体般的存在,受到阳刚正气的天然克制,对烈阳也存在一定的畏惧之意。而更重要的是,八歧大蛇早已不具备清晰的神智,甚至它的八个脑袋,意识也不甚统一。

于是就在交锋的一瞬间,竟然有五个蛇头选择了猛然掉头,四散游走趋避烈日神威,只剩下三个最凶最霸最怨的三个蛇头依旧气势汹汹迎向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轰至的坠空烈日。

一团冲天的火光伴随着疯狂摇曳的炽烈焰火霎时将八歧大蛇庞大的身形吞没。冲击波与震动疯狂的向着四面八方极速扩散了起来,熔岩火浪翻滚,无数的星火热流从烈日陨落之地向四面八方喷洒而去,如火山喷发,金黄炽亮的火焰在下坠的过程中,开出朵朵流金火花,耀眼夺目。几十只鬼怪走避不及沾染到蕴含着极强烈日阳气的火焰,在一瞬间就彻底焚化消失,形神俱灭。纵然只被一丁点火星溅到,身体也会出现一个骇人的大洞。

考虑到陈囤等人所在列车仅仅在数百米外,王宗超携烈阳之威的一击已尽量收敛集中力量,就如旋转巨锥一般轰击八歧大蛇之后又直钻入地面,绝大部分威力都没有向四面扩散。加上借助的是无形无质的烈阳光炎而非沉重的地下熔岩威力,这一击终究远远没有造成在主神空间试炼时造成的超大范围杀伤

另一边,高翔与武藏激战不休,甚至连八歧大蛇现身,百鬼横行的变故也无暇理会。不过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隔着列车的另一侧,八歧大蛇一直远离正阳结界,也就不至于对他们发起攻击。随后虽然也有几只不长眼的鬼怪找上他们,但在无物不可斩的厉烈刀芒与阴风烈焰的余波下,也是迅速瓦解,几乎影响不到战局。

高翔的内力修为远胜武藏,除了绝对力量强之外,耐力更是远胜,加上后招绵绵的中原武学原本就比凶悍狠厉的东瀛剑道更耐久战,照理说会越战下去就会越有利。然而武藏的体力、力量虽然的确在不断消耗,但奇怪的是依然不露败绩。在激战之中,他自己身上的气势和杀气都一直在不断的降低,似乎越来越要变成一个可以忽略的存在,而他手中的那一柄刀上流转的光华却越来越流畅淬厉,叫人不可直视。长虹般从刀体延展而出的刀芒越来越充满腾跃灵动的活力,越来越无远弗届,利不可挡

就像一把被投入烘炉千锤百炼的刀刃,剔除杂质,炼铁成钢,虽然构成刀体物质的量在不断减小,但剩下的却越来越是菁华所在换句话说,借着与平生未逢的强敌激战,武藏竟然还在不断变强

“唯专、唯诚、唯纯,好一个除刀之外别无二物,连自身也几可忽略不计的绝世武者”高翔心中感慨钦佩,“但可惜这次并非公平切磋比武,如今我要取胜,说不得还要借些外力了。”

就在烈阳坠地,四野震动,烈焰横飞的瞬间,高翔身上同样升腾起无比炽烈的熊熊火焰,翻滚飞腾,豁然已进入冰火六重天“纯火”状态。在气机牵引吸聚下,无数星火激流璀璨金花纷飞向他们两人集聚而来,空中在极热蒸腾下变得无比扭曲模糊。

一团炽烈天火瞬间在高翔的手掌之上凝聚成了一个半月型的火焰刀气,掌控着这道炽热无比的赤焰刀气,高翔狠狠的向着五藏劈了过去;火焰刀气划破长空,以一种开天辟地般的惊世神威,似乎要将永恒的空间一刀斩破。

“此招我早已破过,何足道哉?”武藏却并不以为意,长刀轻挥,在空中留下一道流畅写意天马行空般的轨迹,就如庖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隙,轻易将火焰刀气从中剖开。

然而紧接着眼前的一切却极大地出乎武藏意料之外,只见霸道无涛开天辟地般的刀芒,不是一道,而是一连十道,纵横捭阖从不同角度向武藏笼罩劈去,裂空之声犹如九天雷鸣,声势滔天

一时间,武藏也为之色变长刀上下翻腾化为无数飘忽冷电,在火海刀芒之中闪现隐没,任凭火焰如何炽烈,都休想吞噬压下那游刃有余的一缕缕冷艳刀芒。

瞬息之间,十刀已过,却伴随着越来越响刀刃交锋之声,证明武藏的刀已越来越难以顺利剖开火焰刀气,待到最后一刀,竟然发出一声铿锵巨响,直上九霄,激荡云气。

也就在一瞬间,高翔化至刚为至柔,化刀为剑,剑指一点,无比准确地点在武藏长刀那已经变得无比炽热的刀身,一点高度凝聚奇寒真气随即渗透进去。

如此极端冷热变幻,那长刀再也支撑不住,瞬间崩裂散成无数碎末,之前十刀被破后的流散火焰随即涌至,将武藏整个人彻底淹没吞噬

战胜了一个强敌,高翔却并无喜色,神情反而流露着一种难言的遗憾,毕竟他并非堂堂正正胜过对方,而是借助外力使诈取胜。

“很遗憾,但可惜这并不是比武”他喃喃说出这么一句的同时,整个人已经进入“纯冰”状态,扑向那列车。由于受烈阳天降带来的火焰波及,这列车也沾到不少流金火花,瞬间就将其厚重的钢铁装甲烧融烧透,虽然由于“辟火符”缘故没有燃起大火,但那种极热高温却依旧在造成伤害,他非赶去救援不可。

“甲贺丈雄,立即解开雷切神剑第二封印,不惜一切代价,斩杀此人”巨镜之外,女子“神乐”断然下令。

一个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人武者,一个肯放下身段随机应变,隐蔽使诈的天人武者,一个小可隐介藏形默默无闻,大可吞云吐雾震天撼地的天人武者,究竟会是怎样一种可怕威胁,可想而知,不言而喻如今女子已下了决绝杀心,即使有可能放过陈囤高翔以及那名还未露面的道术高人,也非要趁着王宗超依旧受困于结界之内,又刚刚因为惊世骇俗的乾坤一击而耗力不菲的时机,将之一举斩杀不可

“嗨”甲贺丈雄沉声应命,没有丝毫犹豫,他们这一行人深入中国境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使全部牺牲,也一定要完成任务。

他双手一拉手中长刀的刀柄,大量的电弧开始在刀刃之上来来回回的不断跳跃,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辉长刀像是一头强横的猛兽随之不断剧烈抖动,连甲贺丈雄双手死死握着也仍然无法稳定下来,超过三尺长的刀身上不断出现花纹般的裂痕,最后居然迸裂开来,就像蜕皮生长一般,不断地延长,护手上也开始长出狼牙般的突起,令整把刀变得越来越狰狞可怕。

转眼间,整柄长刀刀身延长到超过了五尺,长得超乎寻常人的想像,刀身上刻满了繁杂绚丽的花纹篆咒,无数由雷光凝成亡灵们围绕着宝刀不停地呼号。

长刀直指天空,甲贺丈雄再次爆喝:“雷”

空中风云变换,一层层妖娆电蛇在乌云的缝隙之中四处蔓延游走,由细集多,犹如百川归海,倏地汇集到一起,形成一条瀑布般明亮耀眼的闪电长链,直投向长刀。

“什么人?”然而甲贺丈雄却在突然间发出一声无比惊愕的喝问。

只因在一瞬间,吸收了大量雷电而凶芒更炽的雷切神剑,突然就像磁铁一样受了某种无形且巨大的力量吸引,猛然动他整个人向环绕巨大明镜四周的无穷黑暗地带投去。

“这便是布都御魂之剑么?倒是一件不错的雷器,若能再由我炼制一番,威能虽比不上一眉的九老仙都君印,却还不至于太过寒酸,或可为传宗之宝”黑暗之中,传来一股苍老且霸气横溢,不容人质疑拒绝的声音。

“可恶……看我飞雷神之术”甲贺丈雄无法摆脱吸力,猛地一震手中雷切神剑,随着刺目雷光闪烁,他整个人已在原地不见踪迹,连人带剑化为一道蜿蜒曲折的金色闪电,沿着或断或续的诡异轨迹,在黑暗中穿行。一连串雷光在黑暗中不停闪烁,也不知战况如何,但随即传出的一句话,淡然的语气,却带来不妙的信息……

“汝之小国,这护国之教驾驭雷霆的术道,也是小术,倒是让石某人颇为失望。”

“怎么又有高手前来?快去助他”不祥的预兆在神乐心中闪现,随着她的命令,又有人释放出几只青面獠牙的鬼怪或式神冲向那一团黑暗中。

“一定要尽快结束战斗,否则……”就在她正要继续下令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股铺天盖地,庞然浩然的威压,已在空中直逼而下。

“中华道门出世入世,各自为修,处处藏龙卧虎,又岂是你们这些番外之人所能肆意横行欺凌?”空中一个苍老的声线从空中传来,却是以粗布道袍,屹立于一叶飞舟之上的道人。

一方洁白玉印随着道人悬在空中,九龙幻影绕印飞翔,带来重如泰山峻岳的威压,正是茅山传派至宝,掌门人之象征——九老仙都君印

第三百一十四章百鬼夜行

在响彻云霄,蕴含着无比愤怒、悲绝之意的嘶鸣声中,一下子失去了三个头颅的八歧大蛇,完全化为一只受创的疯狂巨兽,在一个从平地深深凹陷下去的巨坑内翻滚挣扎,肆意发泄着自己的痛苦与怨恨。那巨坑底部豁然已完全化为熔岩状,八歧大蛇每一下翻腾,都会令大地发狂一半剧烈震动颤抖,带起熔岩如浪,炽烈的滔天焰火疯狂摇曳着。

炎热与阳气侵蚀着八歧大蛇的由穷荒邪戾煞气凝聚的身躯,令它原本比之前缩小近一半的身躯还在不断缩小,所以它剩下五个头疯狂挣扎乱窜,眼看就要从令它感到痛苦不堪的熔岩地狱逃窜出来。

然而一个人影却在它几个头颅之前来回跃动,突然身形变大,化为高近十米的金甲巨人,双臂如抱圆球,转动之间,一股巨大的旋力随之而生,事物都被扭曲失真、倾斜欲倒、光怪陆离,似乎被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形的水球笼罩在其中,那是连空气、光线都被这股无形力场挪移扭曲的结果。地下熔岩也被螺旋力道牵扯出十几条炎龙般来回盘绕的明亮激流,围着八歧大蛇上下飞腾。

在这股巨大的挪移力场下,八歧大蛇窜动的五个头颅都随之偏离了原本运动轨迹,几下盘绕穿插间,竟然死死缠绕到了一起,滑稽的扭成了一团的巨大“蛇球”,又一头滚落跌回熔岩池内,越是拼死挣扎,彼此缠绕成的死结扭得越紧,一时竟然无法从中脱身。

然后金甲巨人随之虚化消失,王宗超跃出熔岩池外,一时感到一阵气虚力竭,同时全身上下还有一种入骨的刺痛麻木感。这一击虽然是借助了烈阳光炎以及从万米高空落地的强大冲力,但其实也有一半是“铀晶战体”与冰火六重天“纯火”状态全力爆发的结果,加上强行透支摧运最强的《乾坤大挪移》以及之前连番激战,如今他耗力甚巨,功力暂时下降到五成以下,还需回气,加上八歧大蛇的剧毒秽恶气息在对拼中给他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伤害,一时也难以再催动“铀晶战体”或者“请神”的巨人状态对八歧大蛇发起致命猛攻。

他毕竟还不是真正天人境界,虽然功力在量上不逊色天人,攻击力甚至还有所超出,但终究无法从天地元气中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益。

要知道八歧大蛇可是存在于神话中的洪荒巨兽,是神还需要使诈用计才能杀死的可怕存在,即使如今只是借其骸骨凝聚的虚影,力量威势也绝对远远超过王宗超,要不是借着属性相克以及八歧大蛇神智不清,之前火星撞地球的一拼,惨败的多半还是王宗超而不是八歧大蛇。

也就在此同时,被列车入口无数繁花被一道寒光剖出一个正圆大洞,景林从中跃出,身法转折如电如龙,轻易避开向他扑来的鬼怪,即使有飞行的鬼怪追来,他以手中施加了符咒的长剑刺击,也将其一下刺伤击退。

奔到一定距离,景林将手中一物全力一掷,那物体直接越过数百米外,落到八歧大蛇所陷身的,尤自热浪滚滚的大坑之内。

“轰”的一声,那由于八歧大蛇身上阴森秽恶气息而火势已渐小大坑之内再次爆发冲天烈焰,伴随着令烈日失辉的刺目强光,炽热而膨胀的气体如同熔岩般滚滚滔滔从大坑向外喷发蔓延,将方圆两三百米的范围都笼罩进去。坑底八歧大蛇加倍凄厉剧痛的怒吼声,连剧烈爆炸声也无从掩盖。

这是气溶胶,齐藤一与萧宏律研究的几种道术与科学结合的战术,其中之一就是让藏有爆裂符、雷火符的纸鹤纸鸟身上携带气溶胶,发动自残式进攻,所以“极乐灵屋”内也存储了相当量的气溶胶。如今由于受到正阳结界封禁,纸鹤纸鸟一类道术驱动的事物都出不去,就只能由景林代劳,正好给八歧大蛇来个落井下石。

“若你等立即解除阵法,释放其中人等,收了邪物,还有转折余地”巨大明镜之内的状况,空中的一眉道人也看得一清二楚,当即开口发出最后的警告通牒。与此同时,一股股庞大的地脉灵气被空中一方九老仙都君印所驱动抽取,一时大地震动不绝,岳转山移,九老仙都君印所散发的威压也越来越庞大沉重,就犹如一座泰山峻岳悬在空中,而且还不断成长变大,一旦落下,就会将底下的一切事物都毫不留情地碾压成齑粉

“天津翁星,给我立即毁了《百鬼夜行图》,释放群鬼”神乐却置若寡闻,断然下令道。

对方冥顽不灵,一眉道人也不再有丝毫废话与犹豫,九老仙都君印从空中猛然压向巨大明镜,去势看似缓慢,实际极快,小小一方玉印却带来重如弥须,巍峨无边,盖压十方世界的庞然威压。竟让人有一种这方玉印其实是镇压虚空恒定不动,反而是自己连同脚下大地一齐撞向玉印的错觉。

就在此时,守在明镜四周的的人中,却突然走出了十名头戴斗笠,身披衲衣,手持法杵,脚踏木屐,步伐稳健,颇显清净庄严的僧人。其中一名身材矮小面色枯黄的老年僧人将一根两端各有三个分叉的金刚杵挥向空中,金刚杵携带一丝若有若无的唱咒声,徐徐转动,佛光飞洒,照得四周的山林树林,土丘山石,天空大地都显现出一片淡淡的镏金色。

玉印与金刚杵在空中相迎,各种顿了一顿,盖压十方镇慑寰宇的威压感也减轻了大半。

“空海的法器‘三钴杵’?”一眉道人见状怔了一怔,皱眉问道:“想不到高野山东密真言宗也有人前来,空海当年师承大唐古龙寺阿闍黎惠果,东密也算中原佛教分支,此番却反来我中原肆意妄为,是何道理?”

“贫僧里高野小野枯叶……”那名祭出“三钴杵”向空中的一眉道人合十为礼,说的却是字正腔圆的汉语,随即只是一声叹息道:“……不得不来”

“好”一眉道人如今也不再顾管什么,你是不得不来,我也不得不杀当即催动九老仙都君印,玉印威势再增,猛地将“三钴杵”向下摧枯拉朽地向下压低了十丈之多“三钴杵”虽然也是东密传宗之宝,具有极深历史宗教渊源,但其实不算与人斗法的攻防之器,自然敌不过九老仙都君印。

就在此时,另外九名僧人同时右手高举金刚杵,左手举于胸前,结成了不同的手印。

“临”第一名僧人手结成了独钴印,整个手掌发出独特的赤色,口中缓缓的发出一声怪异的音调。

“兵”第二名僧人左手结成了大金钢轮印,手掌发出诡异的橙色。

余下僧人也依次结成不同的手印,口中缓缓的吐出不同的音节。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字真言的手印依次成形,九个手印发出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种颜色在结界外汇集成一点,变成了一种醇和如水的金光。

高野山是不动明王的道场,在里高野法力僧的法术中,以“不动明王法阵”为最终奥义,也是里高野法力僧的最强法术,一般只有代表里高野最高力量的神僧一起运功才能发动,而“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就是催动不动明王法阵的九字咒语。

“不动明王阵”瞬间成形,金光乍现,“卐”字缓缓旋转,化为一道璀璨浓烈到足以融化金精的佛光射向空中的“三钴杵”,原本一丝若有若无的唱咒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威严,身前的法阵也一层一层不停的增加着佛光的亮度,越来越炽烈越来越浓厚。浓厚佛光之中,清晰可见一尊一头四面,各现忿怒、慈悲、智慧、祥和四种面相,六臂各捏法印的不动明王像端坐九品莲台之上,悬浮半空,金色莲花徐徐绽放。

三钴杵随之威势大增,一时竟与九老仙都君印抗衡不下

另一边天津翁星已将法力摧运到极致,如瀑一般的黑发根根倒冲而起,猛然一指。那幅百鬼夜行图沉入明镜之内,突然爆开,一股股比之浓墨汁还要浓郁的黑气澎湃汹涌从中激涌而出,伴随着千百声凄厉至极,如同鬼哭一般的尖利哀号,无边的鬼气包含着一个个或美艳诡异,或是阴森可怖,或是丑陋不堪面容,有些已经变成了森森的白骨,有些腐朽干瘪,还沾着腐朽发黑的烂肉以及一丝一缕的头发,有些却似乎是刚死不久面容扭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有兽,甚至有些根本就是破旧的雨伞茶壶棺材断刀之类……纷纷一窝蜂般在明镜内的空间炸开。

日本曾经有一个百鬼夜行的年代。

鬼在日本不但指幽灵厉鬼之类,还包括妖怪异兽以及一些低等神,而不仅仅是中国人通常所说意义上的鬼。

平安时代便曾是这样一个人类和妖怪共处的时代。白天是人类的时间,而夜晚则是妖怪的时间,在那个时代里,一到夜晚,路上行人断绝,屋外人迹罕见。便是京都那般的大城市,夜幕降临都会化为近乎空城鬼域般的存在,在路上游汤的,只有那些千奇百怪形象可怖狰狞的妖怪,他们像是庙会的行列一般,排着队自街上走过,而很多小地方虽然没有这种大妖怪列队游行,却有像是破掉的茶壶、锅碗瓢盆那些物件成群结队地在夜晚的街道游行,据说亲眼目睹的人会遭受诅咒无缘无故地丧命。这便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百鬼夜行”。

而后空海随随日遣唐使入中国求法,后在长安古龙寺拜阿闍黎惠果和尚为师,受密宗嫡传,接受了“遍照金刚”的密号,得了密宗降魔驱鬼诸多神通,回日本创立高野山金刚峯寺,在日本广传佛法,历代里高野所出的退魔师与法力僧无数,加上役小角、安培晴明一系法力高强的阴阳师崛起,以及日本本土神道大昌,大量鬼怪才被消灭镇压,结束了日本人鬼混居的荒谬时代。

那一部分被镇压封印的鬼怪,其实却是封于一幅名为《百鬼夜行图》的法宝之内,供人驱使召唤,还时时祭炼加强其怨气凶威,能从中召唤驱使多少鬼怪,要看使用者修为而定。

如今,天津翁星却将《百鬼夜行图》这件可谓神器以下极其难得的至宝置于八咫镜内空间,一下毁去,其中千万失控鬼怪立即倾巢而出,污烟一片,瘴气重重,不知多少凶厉鬼怪在其间跳动,将那一片空间完全化为鬼域魔境

随后神乐也配合撤去原本封锁住“极乐灵屋”的正阳结界,同时将其中太阳彻底隐去。整个巨大明镜之内顿时呈现一片如墨之黑,深邃如黑洞,一切尽是一片无法望穿的绝对黑暗。

神乐清楚正阳结界之内困住一名精通驱鬼驭尸的高人,但也明白此人绝不可能一下子对付得了历经无数法师收复镇压的千万鬼怪。正如汉代费长房虽然修为通天,近乎神人,能够鞭笞百鬼,驱使社公,最后却仍遭群鬼反噬,死无全尸

毁去了一幅《百鬼夜行图》,却能确保让镜中之人悉数死绝,而且此后无数鬼怪在中原大地流窜开来,祸害的也绝对是中国而不是日本,神乐如此用心,可谓当机立断,狠毒决绝

空中一眉道长看得分明,心中怒火填膺,一声暴喝,又催动九老仙都君印又下压了一丈之多,佛光凝成的不动明王像突然发出一声犹如琉璃崩裂的声音,一条手臂崩碎成琉璃彩光四下散开。

“此印在元时曾打坏十世佛主八思巴一世佛身,绝非你等所能抗拒你等东密僧人,修的也算正道,如今宁可舍弃金身正果,也要助纣为虐,不怕将来报应么?”一眉道人厉声喝问,他心知这尊不动明王像乃是这十名僧人的舍利金身所凝,一旦完全崩碎,也代表他们这一世修为皆付之流水但这些人明知如此也要作孽,简直可恶可恨之极

然而十名僧人不应不答,只顾结印念咒,摧动法力抗衡九老仙都君印。此时巨大名镜表面又有一道阳和光辉泛出,融入佛光之中,顿时令佛光更加凝练,力保不失。却是神乐驱使刚刚收回的正阳之气反助十名僧人。

此行日本人几乎倾尽国内各宗各派精英,其中有正有邪,对敌难以一起压上,否则自己驱使的邪物非先教自己人的佛光消灭超度不可,所以各自安排,邪主攻,正主守,又以八咫镜为核心居中调配,也算配合无间。

此时在八咫镜内鬼影崇崇,千奇百怪的妖物或厉声尖叫,或凄厉痛哭,或茫然徘徊,或上窜下跳,或狂暴怒吼,无处不在,密密麻麻布满每一处空间。

其中有骨女,身躯明明已经化为白骨,却依旧将自己依旧套在生前人皮之内,哭哭啼啼四处寻找眷恋的爱人。有鬼一口,妖娆百态的女子,其实却是鬼首前面的诱饵,长在它的长舌头上,作出快被吞噬的惨状n人来救她,伺机把人吃掉。有发鬼,虽是人形,但面前脑后却都是黑漆漆的头发,四处盘绕着要勒死人。有被负心人欺骗女子怨念所化雨女,飘来荡去,所到之处情深深雨蒙蒙。有死去女囚怨念所化的飞缘魔,犹如美丽天女飞天一般,四处寻找男性吸取精血。有死去孕妇所化的姑获鸟,一个浑身染着鲜血的女人抱着哇哇啼哭的婴儿独自蹒跚走着,但那婴儿却分明一半已化为白骨……

更有如猿猴般到处跳跃,带来疫病的丧神精蝼蛄;还有隐藏一片黑色的云雾中,吐出红舌吃人的赤舌;有由海中的蜃所形成,所到之处带来一片千奇万幻景象的妖怪蜃气楼……

空气中的阴怨绝望之气,浓得几乎令人窒息有的鬼魂原本在死后可以老老实实的进入真正的轮回,有的却原本是自由自在的精怪妖物,甚至有许多并无害人之举,却只因为那修行者的一己之私而被困于一副图内,即不能归于阴世,也不能存于阳间,日日被法术镇压折磨,没有任何一丝希望存在,睁眼看到的只有永恒无边的绝望与痛苦,心中自然会充满了痛恨与恶毒,它们痛恨镇压折磨自己的法师,痛恨世间的活人,痛恨所有还有希望还有幸福的生命,只想把这些统统撕碎

因为怨而生恨,因恨而堕于恶,因为恶而行暴,这便是恶鬼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恶鬼,可恨更可怜

在震天骇地的怒吼声中,八歧大蛇终究脱离了火坑,疯狂地四处寻找仇人报复,如今它的身形仅剩巅峰时的三分之一,头颅也只剩下四个,竟然是在烈火熔岩之内拼死挣扎时,四个头颅将其中一个头颅狠狠咬断,这才得以解脱纠缠恢复自由。

咆哮声,如同呼嚎的怒浪,一阵一阵的拍来,似乎永不停歇八歧大蛇依旧庞大无伦的躯体四处疯狂窜动,天崩地裂,大地颤抖,天地之间一片飞沙走石那辆已不再笼罩于令它畏惧的正阳结界内,却依旧停着的装甲列车被它一撞一卷,顿时脱轨横飞,又被它的喷吐迅速侵蚀成一堆铁屑。许多避让不及的鬼怪碾压成泥或被它一口吞噬,吞了许多鬼怪后,八歧大蛇体型又稍有增长,似乎恢复了些元气。

还好此时极乐灵屋已脱困,早已从列车内部飞出,悬在空中。但鬼怪大多是同病相怜的熟人一般并不互相攻击,对凶威滔天的八歧大蛇也避之唯恐不及,偏偏却朝极乐灵屋蜂拥而来。

一场堪称极度混乱的地狱之战随即展开。

极乐灵屋门户突然打开,先是无数飞鸟、蝴蝶、鸣蝉,发出叽叽喳喳的各种鸣叫声四处飞散,立即就有鬼一口、赤舌之类争相吞食,但随即就有一团刺目白光自它们口中爆起,烈焰四溅,不但将它们整个炼化,火焰还将四周密集拥挤的鬼怪也波及了不少。

一时间无数刺目闪光与烈焰在群鬼之中炸爆,将许多鬼怪炸成一团黑气四散,但它们的空隙随即又被更多鬼怪填补,依旧向极乐灵屋汹汹杀来。随即又见极乐灵屋内飘出漫天黄纸如雪,或为定鬼符,或为镇鬼符,或为刀兵符,被沾上的鬼要么当即呆若木鸡,被极乐灵屋一下收了进去,要么身躯沉重百倍一头栽向地面,要么一下被从中剖成两半。

随即又有大量京剧武将打扮,装束盔甲,背插四面用彩线绣纹的龙纹护背旗,旗上飘带飞扬招展,手中各持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的纸人从灵屋内跃出,团团护住灵屋与群鬼厮杀,还有几十条体型庞大,携带一团迷蒙灵雾的怪鱼也游出吞噬鬼怪,紧接着又有矮人土著、蜘蛛、僵尸跳跃出来……

极乐灵屋之内,也是翻天覆地,各种阵法超负荷运作,或者被吸入地狱道由判官无常厉刑幻境恐怖镇压,或者送到饿鬼道内由“吞噬之影”吞噬,或者由人间道幻象迷幻安抚,或者送到修罗道内让其自相残杀……甚至连一直安置在唯一不存森寒阴气的“天道”内众人也不得不手持各种符器,凭着人体气血阳气逼迫绞杀被吸入的群鬼,好在他们大都是高翔教授,大都具有冰火一、二重天,甚至少数三重天修为的护卫,气血不可谓不强,连陈囤大帅也摧运冰火四重天上阵杀鬼……

剧烈气血阳气波动,本会令极乐灵屋受创,但此时吸入厉鬼阴魂实在太多,阴盛阳衰,却也没有什么影响了。

虽然还能够一时,但极乐灵屋储存的符箓、气溶胶之类都在迅速消耗之中,迟早会不住被汹涌鬼海淹没。

“镜内之人还能,快为群鬼献上血食”神乐冷酷声音再次传出,立即有一群忍者应命,将随身的一个个布袋解开,将袋内事物往漆黑如墨鬼声啾啾阴风怒嚎的镜内抛去。

一眉道人在空中一间袋内事物,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只觉得一股无边怒火直从泥丸宫中烧起,道心如沸,三魂动荡,怒发上脸

那袋内的事物,竟然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婴儿

他们或许都为药物所迷,一个个昏睡不醒,有的还在梦中哭泣抽噎,有的却着自己的小手,也有的较瘦弱的婴儿由于被闷久了,小脸发青奄奄一息。

恶鬼嗜血,妒忌生灵,尤喜血祭,其中更以婴儿之血最佳,只因婴儿气血纯净,又不像壮年汉子的气血带着侵略性,无法抗拒鬼怪吞食。

眼下这五十余个袋子,每个都有十几个婴儿,足有六七百个之多,至于这些婴儿从哪里来的,很显然,这群日本人绝不可能费心费力从国内带来。而且一眉道人自己也很清楚,之前他离开甘田镇,就是因为某地发生一起大量婴儿莫名其妙在家中失踪之事,他之前还道是北邙鬼宗所为,却没想到……

“东瀛狗贼,如此恶事做绝,禽兽不如,我一眉若叫尔等生离中原,誓不为人”一眉道人须发皆张,目红如血。九老仙都君印虽然依旧受阻于佛光,但在旋转之间,四周庞大地脉之气被纷纷调动,一时地动山摇,四面八方原本平整的地面凭空出现无数纵横沟渠与突起,暗含玄机,似乎在构建一种惊天动地的阵法。

甲贺丈雄如今脸色比铁还硬,手里的长刀荡起猎猎风雷,带动着空气中无数电芒,就像刁钻地毒蛇,从无数个方向向着敌人蜂拥而噬

厉电刀气威力极大,每一击都宛若雷霆,把坚硬的山石狠狠轰出一个大坑。

然而那名对手却信手挥洒,举手投足间,都有一道带着电芒闪烁的细小金色剑影凭空生成,与他刀芒相撞,在铿锵巨响中各自瓦解。

如果齐藤一在此处,就能看出这一招其实只不过是普通雷霆符与金刀符结合而成,然而随手生成,简直比先天武者剑气还要发得轻而易举信手拈来,可就极不简单

四周还横七竖八叹了十几具尸体,却是相助甲贺丈雄的忍者式神,但不了片刻就悉数被杀被灭。

然而对手一边与他轻松战斗,一般还有空暇悠然出声问道:“尔等小国小术,可知雷分阴阳,亦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属?”

甲贺丈雄几乎要吐血了,手里的长刀越舞越急,轰轰的刀刃破空之声渐渐汇聚成九天雷鸣,轰隆隆碾过大地,地面在这无尽威势下瑟瑟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崩裂开来

十几个由雷光组成的怨魂,围绕着他上下舞动,张牙舞爪,却是以前丧命在布都御魂之剑下的亡魂,被抹去神智,化为受操纵的傀儡助战。

(nn内兄)

第三百一十五章四方五行绝阵

“你怒了”对手攻势越来越迅猛疯狂,石坚却依然平静悠然,“怒者伤肝,肝为木,对应五官为目,对应五味为酸,对应形体为筋,且看木雷”

一个光华璀璨却隐带绿芒的雷球,悬浮在石坚面前,甲贺丈雄心知不妙,手中雷切神剑向前一刺,连人带刀已化为一道蜿蜒曲折的金色闪电,沿着或断或续的诡异轨迹,在石坚四周来回穿梭。

西方魔法的瞬移术,往往是出自雷系魔法;惊奇世界的雷神索尔,手中雷神之锤也有打开时空之门的能力;如今这柄雷切神剑配合“飞雷神之术”,也能做到让人化电瞬移,以雷电的速度,石坚即使再强,也根本不可能准确把握他的位置。

就在一瞬间,甲贺丈雄本人所在的方位已经变幻了成千上万次,下一瞬,他已骤然出现在石坚左下方,眼神中闪过如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的冷芒,从一个奇诡的角度挥出极速一刀,一抹湛蓝色的雷电光华从刀刃之上涌现了出来,迸发出的巨大光龙斩向石坚腰际,要他欲避无从。

“啊”但这一刀刀势方动已经被死死束缚住,只因石坚的雷球也在骤然间化为一张绿芒闪烁的雷网,将甲贺丈雄连人带刀如扑向蜘蛛网的飞蛾般死死束缚住,连带围绕刀刃的几十雷光怨灵也不例外。雷网犹如植物根茎,盘根错节无孔不入地直往甲贺丈雄体内渗透,一时间他双目几乎失明,嘴中满是酸味,全身筋络紧缩,痛不堪言,整个人不断抽搐,而且面目狰狞显然已在气机牵连下大怒欲狂,肝脏几要碎裂。

然而就在突然间,甲贺丈雄脸上却浮现狞笑,笼罩住他的雷网在突然间为之一收,悉数被牵引吸聚到雷切神剑之上,整把刀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雷光电芒

“我有雷切神剑,雷电皆为我用,岂能伤我?受死”石坚护身雷网瞬间已被吞噬殆尽,彼此间再无障碍,甲贺丈雄全身在雷切神剑反输予的电芒刺激之下,肌肉膨胀数倍,潜能悉数激发,嗔目大喝,雷切神剑散发着连山岳都能斩开的无坚不摧的锋芒锐气,斩向石坚。

事实上,只要有雷切神剑在手,任何雷法攻击稍一沾身就会被神剑悉数吸走,即使不能说毫发无损,但十成的雷法威力有一成能作用到他身上就不错了。而且激战之时,雷切神剑一直无暇再次吸引天雷,威力一直衰减,所以此时石坚施展的雷法,反而是一种大补

有此神器在手,若对方用的也是雷法,打起来无论如何,等级已被克制削弱了一两级不止。甲贺丈雄其实从没想过自己会败,伪装暴怒只是诱敌罢了。此时雷切神剑全力斩杀下,石坚即使再一之前的雷霆符与金刀符抵挡,也只会被摧枯拉朽地瞬间粉碎破去。

然而石坚处变不惊,挥手之间,又有一团湛蓝无比,醇和如水,柔波荡漾的雷光散开,挡在雷切神剑锋芒之前。

刀芒切入,就像切入了一团泥泽,去势顿时慢了十倍以上,然而那一团如水雷光,也被雷切神剑迅速吸去,反而助长刀芒威力,此消彼长之下,眼看就要摧破雷光,将石坚立斩当场

“啊”眼看着胜算在握,甲贺丈雄却突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呼号,整个人一下摔倒地上,手中长刀脱手,整个人还在地上翻滚不休。

“这……这究竟是……”

石坚神情丝毫不变,悠然如旧道:“木、水相生,最是滋长万物,即使布都御魂之剑吸收大半木雷水雷也好,但只要还有一丝,也会让你身上的雷蛊迅速发作了,你虽不被雷法所伤,但难道通体金刚不坏,能抵挡万虫噬体不成?”

话言未落,之间甲贺丈雄身上突然钻出数只通体雷光闪烁,比黑蚂蚁稍大的小虫,随即又咬破他的肌肤重新钻入他体内,此外他表皮下还有几十微小雷光透出,在不停游走窜动,也不知有多少雷蛊在其中肆意噬咬躯体。

“你……你为……正派法师……竟然……”无边剧痛,已让甲贺丈雄连话都无法说完整。

“……竟然用此歹毒南洋小术?”石坚替他把话说完,随即摇头道:“你等小国小术,却一贯无所不用其极,最重实用,就以为我大国就只重大道不晓得变通吗?却不知大道犹如长江黄河,虽滔滔无尽,却从来不忌纳入旁支小溪,壮其大势,只要不本末倒置,弃江河而反入小溪,又何必忌讳用些小术?……”

此时甲贺丈雄已无丝毫气息,石坚也不在与他废话,挥手间甲贺丈雄身上有无数萤火虫般的雷蛊纷纷投入他衣袖内,随即弯腰拾起布都御魂之剑,不住点头赞道:“好一把雷器,不枉我来这一趟,只是还需重新祭炼一番……”

就在此时,一眉道人一声怒吼,滚滚如雷在天地间扩散开,随即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石坚为之一怔,连忙飘身退开:“没想到连一眉也会震怒至此,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也”

此时,九老仙都君印虽然依旧受阻于佛光,但在巨型明镜四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已有了惊天覆地的变化。

北方,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冰天雪地,伴随着怒吼的北风,彻骨的寒意几乎能将血液冻结,隐约间又见黑潮翻涌,洪水滔天,铺天盖地迎面压来。而向南则恰恰相反,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炽热的火海无边无际,赤地焦土,煮海燃天,中间夹杂着“披沥啪啦”的各种声响,更有那布帛木头皮毛燃烧时的气味。

而那西方,浮起一层银白粘稠的金属液体,亿万奇精闪亮的银刀,银剑,银枪,银戈,银戟,银箭,银锤,银锏其中沉浮,相互摩擦鼓荡,发出珠落玉盘似的断金碎铁之声,照得天地一片白亮,迷茫之间竟然可见铁骑铿锵,枪声大做,呐喊嘶杀声四起,不时的还有爆炸之声,象是来到了战场之中,无边萧杀煞气弥漫,隐约间竟似有一颗颗子弹以及怒箭擦着众人的头顶飞了过去,又如有无数利刃缓缓压来,遍体生寒。东方,虽然感觉上没有其他三方那么恐怖,但却是青蒙蒙绿茫茫,隐约可见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林立,似乎化为无边丛林,从中不断传出鸟兽嘶鸣之声,万虫夜鸣,千猿嚎哭,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虽然九老仙都君印仍在空中,但一股浑厚凝固的压力却渗透佛光,弥漫在空气之间,一时让所有人感觉空气似要凝固,整个人就像被深埋土中即将窒息,心中不由生起一种迟暮老朽,倦怠迷茫之感。

南方火,西方金,北方水,东方木,中央土。一眉道人如今已借九老仙都君印调到四方地脉,变天覆地,构造四方五行绝阵。如今四方金木水火,加上从天而降泰山压顶般主土行的一方玉印,一其向中间施压,让防守的一方压力剧增何止五倍

阵法之道,其根本无非便是阴阳五行生克,再辅以干支之间的种种化合刑冲的变化,但是能将天地间水、木、火、土、金五行,全部运用起来,须臾之间构造惊天动地的四方五行绝阵,这中间得需要何等庞大的法力,以及多少复杂无比的遁甲演变生克组合?如今这东南西北中,五方内蕴含五种幻境,但基于庞大地脉灵气而成的杀伤力却绝对是真实的,绝非刀兵杀戮之气或者人体气血之内能够破之。一眉道人,实在无愧茅山阵法第一之称。

佛光之中四面六臂不动明王像突然间又有四臂崩碎成琉璃彩光四下散开,只剩下孤零零的一臂,金身上下也生出无数遍布的裂痕。

“无量佛”小野枯木却依旧面带微笑,荡漾着一层神圣地宝光,变幻着一个手诀,轻轻道了一声:“咄。”

一时佛光普照,只见不动明王像躯体崩裂的金粉却不消失,化为一蓬蓬细如毛发的金丝,这些金丝眨眼间就漫空密布,交织成一片方圆过亩,由金色梵文字符构成的天幕大网,佛光瑞气如丝绸一般延展在虚空中,与八咫镜透发的阳和生气一起,更显金色辉煌,将所有人都笼罩护住,隔开四方五行绝阵。

“东密金刚胎藏界看尔等还能到几时?”一眉道人厉声喝道,催动阵法,不动明王像越来越多的部位崩溃成粉,解体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又见神乐下令,让十几个忍者一手保住一个婴孩,一手持刀,纷纷到外围面对四方冰雪、烈火等站定,摆明以婴孩性命要挟,一眉道人又急又怒,一时也无良策。

茅山不乏驱尸御鬼之类阴损法术,一眉道人虽不甚常用,却不代表不会,然而这东密金刚胎藏界却也非同小可,降伏一切邪魔,震慑一切外道。除了以力强攻之外,僵尸鬼魂只会被佛光轻易超度,或者被八咫镜的正阳结界侵蚀蒸发,最终还是只能陷入毫无花巧的法力比拼。

眼下形势是里围外围,各有一批人被八咫镜与九老仙都君印死死围困,彼此拼命强攻死守,关键就要看是哪一方被围困者首先支撑不住。

八咫镜之内,无数阴魂厉鬼妖魔翻滚,无边怨气冲天,却被八咫镜死死封在境内,一丝气息也没能透出。一时混战不休,在昏天黑地间打个天翻地覆,不死不休。当然群鬼死了就是形神俱灭永不超生,而镜内生灵死了却不免做鬼。

极乐灵屋时大时小,门户时开时合,时吞时吐,来去飘忽不定,但受困无边鬼海之内,构成灵屋的符箓也渐渐开始出现崩溃迹象。

蓦地,端坐极乐灵屋内,八卦形法台中枢的齐藤一身形一震,他突然间已能感受到,极乐灵屋在一次吸入见,除了群鬼之外,还有两个嗷嗷大哭的婴孩随之吸入,卷入“吞噬之影”内部,只发出微弱的一声啼哭,随即消失在无边黑暗之中。

“日本人,竟然如此歹毒,禽兽不如”一时间,齐藤一只觉得全身上下变得冰冷无比,然而一颗心中,却似有烈火在熊熊焚烧。凭着灵识感应,他还能感受到无边鬼海中多出了许多小心婴孩,正被群鬼肆意撕咬躯体,在凄惨哭声中气息渐次衰弱,然而群鬼却像注入了兴奋剂一般,凶威更加炽盛

他熟读历史,早知日本侵华之时,做出了多少禽兽不如,惨绝人寰之事,然而当亲身经历目睹时,却几乎接受不了这种冲击。

“我要救人”躯体的冰冷,内心的火热,骤然间交汇在一起,汇成一股似乎热血如焚,又似乎无比冷静清晰的觉悟。

“纵然我如今已竭尽全力,但若还不够的话,就倾尽所有去做吧”

一念过后,齐藤一依旧盘坐的身体,突然间干枯了下去。

他久修玄功,又炼丹服药,加上病毒原液改造强化,躯体精血元气其实无比旺盛,比许多修炼武功的普通壮汉高手还要强上一些,但此刻精血元气却悉数消耗干枯,转化为元神力量。

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精血元气,凝结圣胎,先天之魂,后天之形,是为元婴赤子。

一瞬间,齐藤一眉心神念在全身精血元气滋养下,迅速成长壮大,化为婴儿之形,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神念,而是介于虚实之间,具有实实在在强大的力量。

这种东西,就是道经之中的圣胎,道术境界中的鬼仙

轰然一声,一股浩荡无边的阴风,从齐藤一逐渐干枯的肉身内倾巢而出,空前强大的念力波动着,震慑极乐灵屋的每一个角落。

群鬼围绕的极乐灵屋,猛然解体,化为无穷无量符箓符阵,千万潮水激流,满天扩散开去。

这一招,当年何师祖也曾使出,一举将数百暴动僵尸,连同一个刚刚成就铜甲尸,凶威滔天的僵尸王卷入,牢牢镇压封锁,法力惊天

而今,这招终于在齐藤一手中,于焉再现

解体的极乐灵屋,化为千万部分,却都丝毫不乱,各将一个落入鬼海,还有气息尚存婴孩包裹护住,又如百川归海,猛地会合重组到一起。

一座比之前数倍巍然宏伟,器宇轩昂,气象万千的极乐灵屋,再次呈现。灵屋通体上下符咒缭绕,明灭闪烁。景物千变万化,时而云雾飘渺,灵光璀璨,楼阁飞檐,似乎是天宫仙景;时而又变得一片穷山恶水,阴雾蒙蒙,鬼哭凄凄,诡秘离奇,似乎到了幽冥鬼蜮;时而又呈现尸山血海,千军万马,刀兵杀戮,又像是修罗杀场;时而又热闹喧哗,灯火阑珊,红男绿女,世间百态,似乎是人间景象……连四周的空间,也在强大的法力波动下出现各种怪异的变化,扭曲的光线扶扶而动,有时凹陷,有时凸出,有时扭转变形,有时又吸人心神如入黑洞。

齐藤一此刻一举突破鬼仙,达至何师祖当年境界。这极乐灵屋的真正威力,终于得以淋漓尽致地完全发挥出来,屹立鬼海之中,任凭群鬼扑击,也如海中磐石巨岩,岿然不动

如果从高空往下俯视,就会看到在巨大明镜之外,先是一层金色金刚胎藏界包裹保护,再往外又是四方五行绝阵与之斗个翻天覆地,再往外则是延绵方圆八里的黑暗地带。

高空,一件细小飞行器向后喷发这火焰,飞向巨大明镜,在此之后,还有一个金色原型伞状物,以稍慢的飞行速度跟着。

“朱雯姐,这镜子实在太大了,到底该往哪里打?”秦缀玉驾驭着绿魔滑板,手中高举一把黄金长矛。朱雯则紧紧抱着她站在之后,莹白色的双眸紧张注视着底下巨大明镜的如墨镜面,判断着错综复杂的因果线。

“应该是,往那里打”带着些许不确定,朱雯往下一指道。

“好”秦缀玉立即倾尽全力,所有妖气内力等能量全部倾注黄金长矛之内,向朱雯指点的位置,狠狠脱手掷出

长矛在空中突然泛出璀璨的金光,无声无息,不带丝毫破空之声,先穿过四方五行绝阵,又在无数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势如破竹,毫无阻碍地穿过一眉道人久攻多时却始终不破的金刚胎藏界,投入明镜中去。

被金光透过后,镜面原本平整无暇的光滑表面竟然出现了一个空洞,冲天鬼魅之气从中透出,随即空洞又被填补隐去,只是镜面开始出现如涟漪般一圈圈波动起伏。

“怎么还不破?”空中的秦缀玉与朱雯看得有些傻了眼,但其实也怪不了她们,朱雯虽然能够看到因果线,但她的漏尽天眼还是不能当成无物不破的直死魔眼用的。

紧接着,速度比她们稍慢的金伞飘到,突然解体,从中飘出无数把金剑,沿着或直或曲莫测无定的轨迹杀向金刚胎藏界内的日本人。一个白衣僧人,也在脚下几十把金剑托浮下从天而降,并对一眉合十为礼。

“一贯道莲空前来,助茅山掌门与陈大帅杀尽倭寇”

八咫镜内,八歧大蛇咬定王宗超的气息,死追不放,但王宗超与高翔、景林会合一起,以极高明身法左闪右避,四处游斗,有惊无险。反倒是不少鬼怪被他们引着八歧大蛇给碾压祸害了不少,慑于八歧大蛇凶威,加上三大高手庞大气血煞气,也少有鬼怪敢找他们麻烦。

依靠不死印法源源不绝回气法门,王宗超的功力已恢复了七八成,眼看即将对八歧大蛇展开反击。

突然,王宗超一激灵,就看到一根金光闪烁的长矛,无比准确地朝他所在落了下来。

“审判长矛?太好了”王宗超一下跃起,将刚刚耗尽第一击能量的审判长矛握到手中,整个人也在冰火涡旋推动下,再次直冲天际。挡了他去路的鬼怪,全部在一撞之下摧枯拉朽地化为一团黑气

“就让我看看埃及太阳神,与日本太阳神,哪个更胜一筹吧”

(nn内兄)

第三百一十六章道途定无后悔

驾驭无坚不摧的冰火飓风,王宗超绝空而去,再次冲向已经变得阴沉沉黑压压一片再无半点阳光的天际。日月双瞳再次从左右眼中呈现出来,通过感应阳气判断被隐藏的伪太阳的位置。王宗超很清楚,那里必是阵法核心,破阵关键所在

骤然间,他双目一阵剧痛攻心,眼前景物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不好,日月瞳开始接近极限了”王宗超心中一惊,他很清楚真正能够驾驭阳光月光,吞吐日能月能,化为实质杀伤力,必须是要在日月瞳达到级程度才能做到。加上他自身还未臻天人之境,之前强行吸聚极为庞大的日光阳气轰击八歧大蛇,其实已让双眼受了不小的暗伤。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哪怕只是一瞬”王宗超强行摧谷,全身气血直朝双眼滚滚而去,日月之像再次在眸内清晰地呈现出来,随即消失,彻底化为苍茫一片。

但就这么片刻,王宗超已经准确判断出伪太阳准确所在,横贯天际直飙过去。

感应到威胁,隐藏云层之后的伪太阳再次呈现出似极远又似极近的状态,扭曲之间,眼看着又即将裂变成两个太阳。

刹那之间,王宗超双手紧握审判长矛,高举过顶,丹田中冰火二气呈涡流旋绕,在丹田中缩小成若有若无的一个小点,包括他全身精、神、气都围绕这个小点在腹部丹田环绕一周,然后千万倍膨胀开来,向上猛地升腾。

浩大无穷的力量,以长江大河澎湃不绝之势,悉数汇集入审判长矛内,紧接着王宗超整个人向后弯成一个巨大如弓的弧度,随着这个弧度,顺着全身急速狂飙向前的势头,王宗超全身猛然绷直,将长矛脱手飞出。

听过电闪雷鸣的人绝对不会再会为了炮仗的爆炸而惊慌失色,见过璀璨流星划空而过横贯天地的人也不会觉得烟花能称得上炫丽夺目,而如果亲眼见到这一矛投出的人就绝不会再觉得行雷闪电称得上威猛,流星划空又有何辉煌璀璨可言,即使是天地之威在这一瞬间也要失色,鬼哭神惊

只是这百分之一眨眼时间里的辉煌威猛狂野就足够每个亲眼所见的人回味一个世纪。

长矛带着前所未有空前辉煌的金色光芒,以无坚不摧摧枯拉朽仿佛足可以把整个世界都洞穿的威势直飞向前,虽然依旧无声无息,但所到之处空间都开始扭曲变平,极远化为极近,八咫镜结界造成的空间扭曲封闭,在无物不化无法不破的金色光辉之下悉数土崩瓦解恢复正常。最终这道金芒直没入还来不及一分为二的伪太阳中去……

巨大明镜之外,莲空几十把金剑一动,顿时爆发出如万花齐放的灿烂剑影,带着不绝如缕的梵声佛音,在空中交相编织出层层佛境,有空相,无空相,静见性,空见性,以一己之性成就三千世界,随即直投向金色金刚胎藏界。

金剑与金刚胎藏界相接触,竟如鱼入水中,水融,毫无丝毫阻碍的没入。紧接着十几个手抱婴孩,站在外围的忍者只觉得颈上一凉,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已遭一剑封喉。而后那十几把金剑迅捷轻灵犹如飞燕骏鹰,向下一探,就将十几个从忍者手中落地的婴孩稳稳托于剑上,向外一飞,再次穿过金刚胎藏界,轻松救人脱险。

一来一去,迅如闪电惊雷,巧如穿针引线,竟教底下诸人悉数来不及反应拦截。如梦方醒间,一切皆已来不及,此外还有十把金剑杀向十名里高野法力僧,除了为首的小野枯叶还能及时反应避过之外,其他全神念咒的九名僧人,悉数被一剑穿颅丹红如瀑,染得原本神圣金亮的剑身,布满了狰狞血色

空中佛光之内的不动明王像,从头颅以下躯体,顿时悉数土崩瓦解

“多谢大师救人相助”一眉道人大喜的同时,也发猛力催动九老仙都君印,残留的金刚胎藏界瞬间崩溃,这方玉印也终于以泰山压顶,镇压十方之势,猛印到巨大明镜之上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玄冰琉璃崩碎之声,在内外两股震天撼地绝强力量夹攻之下,巨大明镜之上先是布满无数蜘蛛丝般密集的裂痕,紧接着轰然爆破成铺天盖地的晶碎银粉……

八咫镜被破,封锁其中的一切都恢复自由。顿时犹如地狱之门大开,无数阴魂厉鬼妖魔翻滚,亿万碧绿的磷光疯狂涌出,阴风呼嚎,鬼气狂涛怒卷,鬼语啾啾,鬼哭狼嚎,带着无边阴气怨气,冲天而出,直有扑天盖地之势无边阴气竟引得天象剧变,一时旱空起雷,紫电飙闪。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金木水火四阵也随之向中间合拢,夹在两者之间的日本人顿时倒了血霉,要么落入无边鬼海中,遭群鬼剥皮噬肉,剖胸掏心,破脑食髓;要么就是落入烈火中被焚成焦炭、落入冰海中冻成冰块、或在金离煞气凝聚的千万刀气中死了个千疮百孔、或者被乙木之气侵蚀为朽木一块……

延绵八里的黑暗地带随之迅速消失,真正的阳光毫无障碍的普照到这一片大地上,群鬼的哭号声顿时十倍惊天动地惨绝人寰,许多弱小的鬼怪在阳光中直接化为黑气消失,较强的鬼怪也在日光下被晒出无数燎泡,它们哭号着要逃往四面八方的阴凉地带,但是金木水火四阵又正在朝中间合拢,若落入四大绝阵之中,除了北方玄水阵的阴寒还能让它们苟喘一时之外,其他无论烈火如焚的烈火阵、煞气冲天的奎金阵,还是生机盎然的青木阵,皆非众鬼所能承受。一时大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鬼怪魂飞魄散,凄嚎惊天

其实如果这无数鬼怪全部集中起来全力冲击某个绝阵,那个阵法多半抵御不住汹涌鬼潮只能让它们逃脱出去。可惜炼制《百鬼夜行图》的历代法师为避免出意外,并未将鬼王鬼魁也封入图中,同时也封禁群鬼防止它们自相吞噬产生鬼王。所以这些鬼怪只是胜在量多,但其中却并无具有清晰神智,且不惧阳光,能够号令群鬼的千年鬼王存在,加上囚禁日久怨气滔天,只能凭着本能意识行事,此时可谓彻底乱成一团。

只剩下四个脑袋的八歧大蛇从群鬼底下咆哮冲出,但随即就有一方玉印下落,盖到它身上,它顿时如遭泰山压顶,轰然扒地。顿时大地开裂,碎石漫天,但它却一直挣扎不起。

失去八咫镜封禁气息,这股犹如青天白日之下鬼门大开,史无前例惊天动地的剧变,也引来许多关注。一时几股强大气息,或浩然磅礴、或阴沉诡秘、或飘渺高妙、或凛冽刚锐……皆隐隐从远近不同的各个不同方向蔓延探来。

一片混乱之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面比手掌稍大的镜子,外缘质地非金非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铸,上头刻着日光、流云的图腾,环绕住镜面,背面绘刻有松竹梅、龟鹤等吉祥图案,甚是典雅古朴,正和不远处一根黄金长矛一起翻滚着,朝天抛飞高射。

一个身着色泽明艳祭祀和服的身影直向镜子追去,宽大和服无法完全遮掩她身材的娇小纤瘦。四周鬼海如沸,直令这个身影犹如怒海中飘零一叶轻舟,始终无法让她没顶。

刺骨阴风阵阵迎面而来,她用缎带绑起的马尾随风摆荡,面容却丝毫不动,如月如霜般的冷清,美丽得恍若是天上星子降临人间,一双星眸更如极寒巨冰,少女眼神中竟似没有一丝可以被称为情绪的东西。

只见她脚下踏鬼而行,姿态拟仙,衣袂飘飘,竟似比鬼魂还要来得飘渺不定,遇到有拦路的鬼怪,她手中一柄有着菊花铭文,锋刃极长刀身细且薄的太刀轻轻一挥间,就将鬼怪斩成两半消散。

眼看着她就要把高飞上天后又重新落回地面的镜子取回手中,不料空中一件着火焰的细小飞行器,载着两名女子从几十米高的空中一掠而过,然后镜子与黄金长矛,就如被无形丝线拉扯,转折加速朝两名女子投去。

目睹这一幕,少女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更是森寒十倍,却依旧面无表情,对着空中飞行器,扬刀而举。

“破邪剑征,樱花放神”清冷而熟悉的声线,原来正是之前一直指挥众人的神乐之声。只见她随声挥刀,迎风而斩,却几乎连破风声都消于无形,仿佛沙漠中的龙卷风,出现之前无形无影,骤然一发却可撕天裂地。只见那一道绝世锋芒,划破天幕,直斩两名女子。那闪电般在空中来回纵横的飞行器,在恍若无物可挡的锋芒面前却似比乌龟快不了许多。

一个璀璨炽热甚至带着刺目电芒的光球,流星般从一侧轰至,正中那一刀刀气,随即轰然巨爆,刀气中部随着溃散,少数余波袭到,却被秦缀玉以魂刀“大和守”挥出“迎风一刀”招架接挡。

少女暮然回首,只见王宗超已撕开鬼海,朝她直冲而来,一片苍茫的双眸,却散发着直刺人心摧山裂海的可怖煞气杀意汹涌的冰火烈劲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两条轨迹,如同魔神驾驭着狂嘶怒吼的冰火双龙,从地狱鬼海之内杀出,所到之处,群鬼或尽覆寒冰崩碎成粉,或在烈焰之中化为灰烬。

之前将对方困于八咫镜内,少女将王宗超震天撼地的可怕表现全部看在眼里,在她心目中,对方甚至是比八歧大蛇还要可怕的存在。而今凶兽却已挣破束缚,几乎近在咫尺直杀而来。顿时令她毛骨悚然,战栗的寒流经由狂跳心脉席卷全身,一瞬间感觉如入冰窖,全身僵结,竟似忘了自己还有神道教秘传,斩神杀鬼的超凡剑道修为。

“神乐枫媛命,还不速走”就在此时,脚踏“三钴杵”,笼罩在一片护体佛光之中的小野枯叶以比王宗超更快的来势一掠而至,僧袍裹住少女,就要飞遁逃去。在他身后,还有十几把如跗骨之蛆死追不放的金剑

王宗超拳头一动,无数璀璨炽热的光球涡旋着向两人笼罩轰至,只是这一击笼罩范围过大,威力就不免分散,除了部分殃及四周鬼类,剩下几个也被浑厚佛光抵挡消融大半,但依旧有一个在小野枯木背后炸开,顿时令他背上衣衫尽焦,开了一个即可见骨的可怖创口。

小野枯叶却丝毫不理,突然捏了一个印诀,佛光急速闪动,其中只剩一个头颅的不动明王像彻底崩溃散开,紧接着就在天旋地转只见连同神乐枫一起不见了踪迹。

众人再看间,却只能看到一道金光早已出了四方五行绝阵,向东南方向的天际投去。

“竟然走了两个狗贼”一眉道人顿时有了感应,须发俱动,咬牙怒道。但此时一片混乱,他的九老仙都君印正死死镇住八歧大蛇,四方五行绝阵又要拦住群鬼,也兼顾不到这一截,即使想去追,参战的人也几乎没有一个追得上了。

要知道“三钴杵”并非上好的攻防之宝,但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逃生飞遁法器。话说当年空海随遣唐使到中国修道,归国前在中国明州海边想到回到日本之后应该找个清修之处建立自己的寺院,于是就将“三钴杵”往天空一丢,“三钴杵”便直往日本飞去。空海坐船回到日本后,就开始寻找三钴杵的下落。一路找到了高野山上,得到山神“丹生都姬明神”以及“狩场明神”的指引,终于发现了三钴杵钉在一棵松树上,于是就在这边安家落户,这也就是高野山真言密教的缘起。

所以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小野枯叶有空海当年的几成法力,能否直接带着神乐枫飞遁回日本。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想要讨回今日血债,只怕就只能直接杀上日本神道教本部以及高野山了。

跑了两名恶贼,其中尤其还有一个罪魁祸首,让众人不由都有几分抑郁难言,不过相对的,其余日本人全部都在四方五行绝阵与鬼海夹击之下,悉数死绝,毫无侥幸

“可怜你等遭人镇压奴役多年,不归阴间,不容阳世,若不想魂飞魄散,便入此灵屋之内吧”鬼海之中突然传来齐藤一宏大无边的声音,通过强大的神念波动,直接将言语中的意义印入群鬼所剩无几的神识之中。

群鬼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突然有此生路,自然如蒙大赦。一时群鬼如潮蜂拥,纷纷向变大得犹如宫殿一般,门户大开的“极乐灵屋”内涌了进去。

此时这些鬼类都已是元气大伤,入了极乐灵屋后也都妥妥帖帖顺从安置,不敢大闹毁了这个最后的庇护所。

不过此外还有一部分怨气深重凶性难驯的鬼类,不肯进入极乐灵屋,宁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也要疯狂地寻找生者报复。但可惜光天化日下它们连之前十分之一的凶威都使不出来,如今在灵屋之外的人无一弱者,无论王宗超、高翔、莲空,还是一眉道人还是取了布都御魂之剑后在四方五行绝阵外观战的石坚,都绝对不是它们能啃下的硬骨头,找上了也只能自取灭亡罢了。

极乐灵屋缩回普通房间大小落回地上,身穿紫绶仙衣(伪)的齐藤一首先从中走出,只是他如今整个人看起来已是老了十岁不止,显得格外消瘦,这是他把全身大半精血元气转化为元神力量,成就鬼仙的后果。

“还好有这身紫绶仙衣保住本源元气,否则即使成就鬼仙,躯体死亡,也免不了投胎转世。难道到时候要以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形象回归主神空间吗?”带着些许侥幸,又有几分自嘲,还有一丝遗憾,齐藤一暗自想道。

道家修真之途,虽然不外一句“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但其实在炼气化神这一节,抛除总总玄门术语,还要分两条大道。

一种是把躯体当成炉鼎,养气服药,凝练金丹,金丹一成,就有类似天人武者一般与天地元气沟通之能,之后将自身神识与金丹合一,丹破而成元婴,这种修炼过程,相当于先沟通天地元气极大壮大自身元气,再以强大的自身元气培养元神。元神极为凝实,躯体强度虽然逊色天人武者,却也颇为强大,随着修为加深,寿命越长,最终有成仙之望。

另一种道路却是跳过沟通天地元气极大壮大自身元气这一节,不凝练金丹,当自身元气以及神识修为积累到达一定程度后,就直接以自身气血精元滋润壮大元神,比金丹大道更快实现元神出窍。这种元神也称为鬼仙(不等于鬼修,鬼修是死后阴魂修炼之路),即使原本躯体老死毁坏,也能够投胎夺舍。然而由于跳过沟通天地元气壮大自身元气这一节,对自身躯体损伤颇大,容易让原本的肉身损元折寿,而且元神也不如金丹系凝实强大,不过却可以更早拥有元神出窍后的各种神通。

此后鬼仙还可继续修炼,让神魂经受雷劫,直接以天地元气淬炼自己元神,最终圆满,也可成就天仙地仙,不逊色金丹系,也是殊途同归。只是这个过程少了自身元气居中调和,也没有强大躯体庐舍护持,自有更多凶险,比金丹大道更易落得身死道消。

齐藤一所得两本道经,《太清丹经》走金丹一系,《上清符箓》是走鬼仙一系,他本倾向于选择比较稳妥的前者修炼,但既然走了后一条路,也不后悔,自会一直坚定走下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挑战

此时各方战斗也都已近尾声,一眉道人突然将在四方五行绝阵收缩到一起,往被死死镇压在地的八歧大蛇身上一合,轰然声,在烈火寒冰、金离煞气、青木生气交汇之下,八歧大蛇彻底化为秽恶穷荒黑气土崩瓦解,黑气再被阵法炼化后,原地也就只剩下八根蛇骨杖横七竖八落了一地。

收回九老仙都君印,一眉道人腾出手来,屈指一算,面色一变道:“那两名狗贼还未能逃出原,贫道且去追杀,此处手尾还请各位费神处置”

这话确实一眉直接以神念法力留下,一句话传完之前,他早已驾驭飞舟飞向神乐枫与小野枯叶两人逃走的方向追去,竟是一刻也不停留。

他的飞行度固然比不上当时两人逃窜的度,但须知这也是早已筋疲力尽且身受重创的小野枯叶自毁舍利催动“三钴杵”,必难以持久,无法一口气飞回日本,迟早还要再原大地上降落藏匿。这样一来,也就还有将其诛杀的机会。

虽然两人早已逃得不见影子,但一眉道人自己也精通术算,虽然比不上太常婆婆,但在华夏也属于顶级。只要这两人还未出原,就有很大的机会算出他们的下落。

至于这边战况,反正眼下这边的日本人都已全军覆没,只剩下不肯进入极乐灵屋的鬼怪,别说威胁不了在场的其他人,即使分散逃窜,在烈日下也不了多久的。要知道鬼怪越少,阴气越衰,比群鬼乱舞之时更抵挡不住烈日威煞。

如今四下飘荡的鬼怪,基本都是全都缺手少脚、驼背畸形、瘦骨嶙峋、脸烂溃疮的奇丑之像,也有头都只剩下半边甚至连头都没用,还有下半身直接没有,齐腰截断,或者满身窟窿的横死凶像,全都呜呜凄叫,眼睛里都透出尖锐的绿光,令人望而作呕,后背寒。

鬼魂不同于僵尸,其凶残程度,不在于身体不达、四肢健不健全,而在于生前所积聚的戾气有多重。许多身体健壮的人,在生前多半没遭受什么冤屈,死后化为鬼魂,往往就不怎么凶厉。反而是那些肢体残缺之人,在活着做人的时候,时刻遭受世人冷眼,倍受世人唾弃,日久天长,心的戾气越积越重,若又遭遇横死,化为鬼魂,怨仇积重,如果没有遇到高人度点化,多半要化为厉鬼,凶残无比,有的甚至专门逗留人间,专事报复生灵。因此人鬼殊途,势不两立,多半由此而来。

加上这些恶鬼多数曾害了许多人性命,身上除了阴怨冲天外,还积满煞气,竟能一时抵抗阳光,纷纷扑向附近还有活人气息的生者,宁可魂飞魄散也要拉个垫背

只见一个数百恶鬼聚集成堆密集耸动不知死缠烂打什么东西的所在,突然雷光一闪,细小的雷光一瞬间就绕着群鬼来回绕了数百上千圈。随后,所有恶鬼全部崩溃解体成黑气,无一幸免,露出了石坚的身形。

收回飞出杀鬼的布都御魂之剑,石坚脸色略略有些阴沉,远远看向齐藤一以及极乐灵屋所在,冷冷一笑道:“一眉倒是收得好弟子,只可惜看起来倒像何鑫之教的多些”

他当年争夺茅山掌门时输给了一眉,引为平生恨事,此后处处与一眉一较长短,万事以胜过一眉为乐,但眼下却见齐藤一无论修为道术还是法宝都极为高明,几乎足以与茅山四老这些一辈平起平坐,相比之下,自己悉心栽培的儿子石少坚却少不济事,判若云泥,心不由有几分郁闷不喜。

不过他也不屑去为难小辈,当即一震手布都御魂之剑,人化雷光,一晃就已在数百米外,几个转折间也就不见踪迹,这把雷器落到他手不过片刻,但看来他已经摸索到一些用法了。

此时陈囤大帅以及一群护卫随从也从极乐灵屋之内走出,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刚刚从阴曹地府走过一遭,心有余悸恍如隔世之感。同时每个人怀都还抱着几个婴孩,那些可怜的孩子虽然手脚完整,却大都气息微弱,身上都有些或青或紫的疤痕。

恶鬼打人,若是活人阳气不足,一下就青,两下就紫,三下黑,黑则代表阳气那部分躯体阳气全灭,恶鬼才会吸食血肉,即使没被恶鬼吞食,那些紫黑的部分如果没有及时处理救治,不久就会溃烂。

“先让孩子多晒点阳光,驱走阴气,并用符水擦拭他们身上淤青部分。”齐藤一吩咐众人道,极乐灵屋之内如今阴气甚重,虽然天道部分还好,但也不如直接晒阳光。

“快照天师爷所说去做。”陈囤大帅连忙吩咐手下,同时自己也动手帮忙,他对齐藤一敬重绝不亚于对王宗,除了当年齐藤一救过他全村外,这些年他所取得的成就打下的基业,很大程度也是依靠齐藤一当年对天下大势的一系列指点。

“驱走阴气后,这些孩子可保无恙,但派人照顾,以及追寻双亲,可就要让大帅费心了。”齐藤一叹了口气道。

“天师爷放心,这次日本人因我而来,这些孩子受我连累,理应由我负全责,纵然找不到双亲,也全由我负责抚养成人”陈囤点头,郑重承诺道。

齐藤一点点头:“日本人这次损失奇惨,今后至少在刺杀一项,已不足为患了。”

“呵呵,老齐,你快看这个。”就在此时,秦缀玉与朱雯驾着绿魔滑板降了下来,秦缀玉更是少有的一脸难以自抑的欣喜之色,将一面比手掌稍大,上刻日光、流云图腾,背绘松竹梅、龟鹤等吉祥图案的古朴镜子递到齐藤一面前。

其实还不止这个镜子,秦缀玉眼尖无比,飞在空时,已抢先把八歧大蛇被灭后留下的八根蛇骨杖纳入空间戒指内。

“这个……难道是八咫镜……”齐藤一定神看那镜子,也是吃惊,不过随即又看到那镜面上已留下一条不明显的裂痕,摇摇头道:“可惜已被强破过一次,只怕永远难以修补恢复了。再说我们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它。”

就在此时,莲空也已收回金剑,降下来向陈囤与齐藤一合十为礼道:“一贯道莲空,见过陈大帅还有这位道长。”

“多谢大师于危难之际相助,陈某人感铭于心”陈囤连忙回礼道。

“大帅有诸多高人相助,东瀛贼子再凶残狡诈也非败不可,贫僧不敢居功。再说东瀛狗贼,人人得而诛之,贫僧也只是恰逢其会。”莲空微微一笑,又施一礼后踏剑飞走。他不擅这些世俗应酬,反正一贯道的名号已经留下,这个人情该怎么还,陈囤自然心有数。

就在此时,随着一阵璀璨闪光连同烈阳金焰闪过,一大群恶鬼彻底烟消云散,王宗从走出,他之前处于鬼海心,围住他的鬼类自然比石坚那边多了许多,也多废了他一番功夫。稍慢片刻,高翔大开大合的烈焰刀也悉数将围住他的鬼类消灭,与景林也一起走来。

“老齐,恭喜你成就鬼仙了。”一边走来,王宗一边朗声喊道。

“呵呵,也算侥幸……怎么,你的眼睛?”齐藤一骤然看到王宗双眼苍茫一片,双眼边缘还有些细小青筋突起,几乎与秦缀玉同时惊喊出声。

“师父,您这眼睛是……?”陈囤正与手下救治婴儿,见状也是大惊。

“暂时看不见而已,也没什么好紧张的。”王宗淡然笑了笑,他早已入微,自知自事,“我哪怕挖掉眼睛,不久能够重新长出来。如今我双眼内只是积聚了过量烈阳罡煞,淤塞经脉,这才看不见,花些时日料理即可。”

“如果是阳煞过盛,倒可考虑以月阴调和。”齐藤一略略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道:“我师父有一月华八卦镜,可凝聚月光于金钱剑上,飞剑诛杀鬼祟妖物,我去向他借来,你以月光浸润双眼,必能痊愈。”

“也好,不过这倒不急,过去我依赖这双眼睛甚多,如今看不见,正好趁此机会感应些平时容易忽略的信息。”王宗说完后突然转过头,“比如,那边还有人活了下来,而且……好一道无物不斩的绝世刀气”

与此同时,高翔也突然站住,一脸惊讶之色:“此人竟然还活着”

只见数百米外,有一个全身上下多处焦黑的烧伤,衣裳也已经被烧得几乎不能遮体的的老者正以不紧不慢的度举步走来。除了一身烟烧火燎外,他整个人毫无气势杀气而言,看起来显得相当平凡,一举一动也都极为平凡,平凡得让别人几乎要把他当成一块普通石头般忽略掉。

那一带几乎只剩下他一个活人,身上又平凡得丝毫不带煞气,所以全场残余的所有恶鬼都纷纷向他扑杀过去,比远比之前围住王宗、高翔等人的群鬼还要多出许多。

然而他却不以为意,恶鬼扑到时,只轻轻挥手斩出,一下就有一片恶鬼全部被从劈成两半,化为黑气散去,轻而易举之极,再大数量也丝毫不能给他造成丝毫的麻烦和阻碍。

那些没有意识,凭着最后的疯狂涌向他群鬼们,构成了一副极为另类的,飞蛾扑火的画面

只有当他挥手轻劈时,才会让感觉最敏锐的人感受到那一闪而逝,短暂得几乎可以让人错以为是幻觉,宛若天地万物无所不斩的绝世刀意。

这证明他不但没有死,剑道修为还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可怕的境界

“他就是那个与高师父激战的东瀛刀客”

陈囤的护卫马上反应过来,纷纷围拢护住陈囤、齐藤一等人,纷纷举枪指向正走来的武藏。

但武藏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甚至对陈囤也不投以丝毫关注,只是看向高翔问道:“我们之前一战未了,何时继续?”

他说的是日语,齐藤一随口翻译。景林等人听了顿时大怒,简直岂有此理,直到此时还奢望与人一对一对战,正要一拥而上。

“稍等”高翔却挥手止住其他人,“他说得不错,之前我的确与他一战未了。而且之前并非比武对决,不得已用些非常手段,胜之不武。眼下彼此再无分心之事,我自当与他公平一战”

众人听了都感不安,以武藏之前的表现,高翔一人只怕无必胜把握。陈囤更是劝道:“高师父,日本人诡计多端,手段无所不用其级,此前之事完全可以证明,你又何必与此人计较这些虚?他若上来,我们一并迎战……”

“不,此人并非这种人。”高翔摇了摇头,只有同样身为绝世武者之人才能真正从对方刀意解读对方为人——如果武藏心怀阴谋诡计,也就绝对不可能拥有这等唯精唯纯的绝世刀意。

“的确如此,若是武道之战,我等不应干涉。”王宗点点头,他也同样能够读出这点。

“此战我若胜,接下来就会挑战你,还望勿要推辞”武藏望向王宗,无比恳切地说了一句,由于有主神特有翻译,他的话王宗倒是听得懂。

“等你能胜再说”王宗淡然回道。

一道金光,从一处密林苍茫的崇山峻岭空掠过,突然消失,接着两个人朝下方的密林落下。

小野枯叶如今已几乎是油枯灯尽,筋疲力尽,反倒是神乐枫一手抓住他,带着他飘然落地。

落地之后,小野枯叶丝毫不顾自己伤重力竭,手握“三钴杵”,盘坐地上,低头念经。

神乐枫依旧面无表情,但双眸内却已是一片空洞茫然,喃喃开口:“我失败了吗?这次任务,完全失败了吗?”

败了,何止是失败简直是惨败赌光一切筹码一无所有的惨败

为了此次绝不容失败的任务,帝国几乎倾力而来,除了神道教、高野山、阴阳寮、甲贺伊贺……各派精英尽出之外,还带来镇国神器八咫镜,以及布都御魂之剑、八歧之骨、百鬼夜行图几件帝国至宝,组成史无前例的奢华阵容,相比对手已知资料,力量之悬殊,何止狮子逮兔所能形容?

而今,帝国精英尽墨,只有他们两人逃出,八咫镜、布都御魂之剑被夺,八歧之骨遗落、百鬼夜行图已毁……

输光了,一切都输光了经此惨败,此后就算再给帝国一百年时间,只怕也无法在组织一次同等规模的阵容出来。

回想当年甲午圣战,帝国也何尝不是孤注一掷于一赌之间,与满清这个亚洲巨人开战。不同的是,那次帝国赌赢了,国运蒸蒸日上,而华却从此变成了支那……而这次,他们却输了,而且是毫无悬念,完全不可挽回的惨败

从此之后,哪怕帝国国运再占上风,但这非常规领域,颓势也只怕没有丝毫挽回的机会了……

自己败军之将,又失了执掌的镇国神器八咫镜,又有何面目回归帝国,有何面目苟活人间?

“神乐枫媛命,还请稍安。”此时小野枯叶已念完,整个人更是衰颓欲倒,几乎站不起来,却强撑一口气对神乐枫劝道:“眼下最近要之事,却是尽早逃出原,纵然天皇降罪,也该把此战详情如实禀告。华修士多精于数算,但我已竭尽最后几分法力,勉强扰乱些天机,或可逃过此劫……”

“大师,难道这次竟无丝毫挽回余地么?”带着一丝侥幸,神乐枫茫然问道,其实她也知道答案,只求能有几分安慰罢了。

“事实如此,非战之过啊”小野枯叶摇头叹息:“华夏修士,藏龙卧虎,能人辈出,这份底蕴实不是我东瀛几十年国运昌盛所能企及。这次我等几乎是倾力而来,然而华夏出手的高人,相比整个华夏,只怕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此乃事实,告知天皇,也好让天皇熄了几分不应得的野望,以免生灵涂炭。”

“却是连累大师了……”神乐枫沉默片刻,才歉然说道,她也清楚小野枯叶一贯是出家清静有德高僧,素来劝人为善,不愿与国起刀兵之争,但这次天皇却下密诏强征他前来,不容丝毫拒绝。

“贫僧无妨,只可怜我那九名弟子……”小野枯叶面露悲怆,随即平静下来道:“神乐枫媛命还请离去罢,不必顾管贫僧。贫僧此行作孽不少,如今又已是油枯灯尽,留下也正好偿还业报。”

“大师稍作歇息,我与大师一起走。”神乐枫摇了摇头道,她这次回去基本也就只能一死赎罪罢了,对于逃生的并不强烈,如果能带上小野枯叶,也算给帝国减少几分损失。

于是两人就地修行了大约一小时,小野枯叶恢复了几分法力,这才开始动身,却不敢走大路,直接穿林而行,只要过了这片森林自然能够到达有日侨居住的城市,通过一些秘密渠道回国。

第三百一十八章巅峰对决

“之前一战,你过分分心,未能专注如一,根本发挥不出真正实力,以致连对手的生死也不甚了然。这样的战斗即使胜了,又有何趣味?”武藏淡然说道:“所以我借火焰遁去,隐藏起来,等待你料理完杂事之后再与你继续这一战。不过如今你虽没受什么重创,却也耗力不菲,我先等你调息培元,养精蓄锐,恢复十全状态之后,再续此战。”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高翔答应,随便在地上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他如今长刀已毁,人又平凡无奇,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坐在路边休息,衣衫褴褛的普通老农罢了。

齐藤一开口翻译,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想不到之前激战殆危之事,还有这么一个绝世强者隐藏在一侧。若他当真有心下手暗算,不但自己一方免不了多死几人,甚至战况都有可能彻底改写

“好”高翔也不矫情,爽快回应一句,又回头向陈囤等人说道:“此战只关系我与他两人,无论战况战果如何,都请不要插手。”

“高师父,我们刚刚经历一番死战,纵然要与人决战,又何必急在一时?倒不如推迟些时日,好生调养,并与我师父切磋磨练之后……”陈囤心知高翔心意已决,却仍希望能尽量推迟些时日。要知道此战双方皆会全力以赴,几乎可以说是胜生败死,双方几乎都没手下留情的理由。

“大帅,高某毕竟是一介武夫,有此强手在此,也早已热血沸腾,又哪里等得及留待他日再战”高翔哈哈一笑:“过去时日,高某总要与日本人周旋,难以尽心于武。如今日本人适逢惨败,短期内绝难卷土重来,高某如今万事无忧,再无挂碍,若不趁此机会痛痛快快尽情大战一场,还等何时?”

随即他抬头环视众人,突然大声笑骂道:“不就是打上一架罢了,怎么一个个都做这等姿态,倒像我输定了要替我送终似的本大爷横行武林多年,何时败过?大帅还需前往北京赴会,你们护送他先行一步,以免误了时辰”

高翔谈笑之间,眉飞色舞,豪气干云,纵然生死对决,竟也视如等闲。

“高师父保重……”高翔代王宗超授艺,又辅助陈囤多年,陈囤视他亦师亦父,想要再多说几句,又怕成了高翔负累,导致决斗之时分心,最终只得强遏情绪,千言万语,转化为尽量平淡的一句话:“我在北京,等高师父随后过来。”

“列车已毁,我送大帅走一程。”齐藤一点点头,将极乐灵屋一指,灵屋飞到铁轨之上,突然变形重组,一下子化为与之前的装甲列车一般无二的外形,顶上烟囱还有浓浓黑烟冒出。哪怕到时候北京车站有千万民众欢迎,想来也没人能够分辨出真伪了。

陈囤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缓情绪,转身与随员护卫都上了火车,紧接着火车冒着浓烟,滚滚离去。

除了朱雯也随齐藤一一起离去之外,王宗超与秦缀玉,也都留下来观战。高翔则也随便在地上坐了下来,与武藏遥遥相对,开始运气吐纳恢复耗损功力。他也从王宗超处得了适合配合冰火内力的部分不死印法回气法门,相信很快就会恢复巅峰状态。

“这一战可是真要决出生死的难道你就不能帮帮你朋友吗?比如说暗中传输功力助他一臂之力,或者在关键时刻,给予那东瀛人无形气势压迫?”站在王宗超身边,秦缀玉轻声问道。

“此战是他们两人公平决战,在分出胜负之前,任何人要插手战局,就得先过我这关。”王宗超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表明了态度。

“难道你就愿意见到你朋友死?”

“我不愿意见到,但武道之战毕竟与世俗争斗不同,世俗争斗可无所不用其极;但武道之战,是否能够活下来只能全凭高翔自己的本事。我若插手此战,就是对高翔的侮辱即使高翔败了,我再与这名刀客决战也是之后的事。”

“你们男人还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秦缀玉突然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气只冲心头,柳眉倒竖,不由连声向王宗超嗔怒发火:“什么割股相下酒什么暮提人头回你们逞强了,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死得快意了,别人称赞你们是大丈夫了

但是我们女人呢?你们可以拿自己性命随便玩,但是担惊受怕的又是谁?像高翔这次如果万一死在这里,那么他的妻儿呢?他可有替他们着想过?”

秦缀玉却是少有的失态,王宗超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叹了口气道:“所以说最好还是不要爱上这种男人,就让这种烂人自己孤单过一辈子好了。如果万一不幸爱上了,那可就相当糟糕。因为当他开始爱惜自己性命开始退缩时,他也就失去了自己最根本的特质,或许也就不再是值得爱的那个人了。”

“你说得很对……”秦缀玉咬牙道,小巧而饱满的下唇上已在不自觉中留下了不明显的贝齿痕。她沉默片刻,又幽幽问道:“你现在眼睛看不见了,生活上可不方便,就不需要人照顾吗?”

“我已入微,即使眼睛看不见,四周一切气息轻微变化,我也可以感应得一清二楚,每一个毛孔都可以成为我的眼睛,不会有什么麻烦的。”王宗超温和地笑了笑,却仍然摇头,又特别提醒秦缀玉一句:“现在起应该去除杂念,澄清心灵,一会的对决将是这个世界中日双方最强的武林高手千载难逢的巅峰对决,仔细观摩体悟,将给你带来巨大的收获的。”

其实他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失去日月瞳带来的影响绝不至于那么轻描淡写。普通情况下还好,但在四周气息异常混乱的情况下,也就有麻烦了。正如他之前在鬼海中对神乐枫与小野枯叶出手时,就因难以判断出对方的精确位置与移动,不得不分散攻击范围,以致让他们成功逃了出去。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高翔突然长身站起,朝武藏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如今高翔神色平和,目光平静如水,又深沉如山。双眸似乎可以映入外界万事万物,但你又根本无法通过他的眼睛读出任何东西。

通过这段时间的静坐调息,高翔不但恢复了功力,还凝神守意,清除杂念,无欲无求,将身心全面攀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武藏点点头,举步走了过来。但高翔看到他两手空空时却皱了皱眉头道:“你的刀已经毁了,现在没有刀……”

他举目环顾,回头看到秦缀玉手中的“大和守”,眼睛一亮说道:“秦姑娘,还请将这把太刀借给他。”

“啊,不……你自己也不是空手,再说这把刀可是……”秦缀玉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拒绝。开什么玩笑,这把刀可是“魂刃”,威力之强她也已经见识领教过,高翔本来胜望已不会太大,如果武藏再拥有这把“大和守”,那可就……

“借他吧”王宗超却在旁说了一句。秦缀玉话被打断,冷哼一声道:“好,只管逞强去吧”

高翔的死活倒是远远不能让她失控,但她却因某个同样一贯自以为是的人在迁怒,在指桑骂槐。

她赌气将大合守向武藏狠狠一掷,大和守立即以一种可以将巨象恐龙撞个半身不遂的威猛势头直冲武藏飞去。但武藏只是随意一伸手,大和守就如遇到了主人的飞鹰,以无比驯服温顺的姿态,飞到他伸出的手上。

“是把好刀”武藏点头称赞,却也没有什么大喜过望之意。到了他这种境界,有刀可,无刀也无妨,不强求人刀合一,也不强求人刀两忘,一切都回归平凡随意。

“开始吧”武藏拔刀出鞘,原本锋芒淬厉得连瞎子都可以隔着老远感觉到森寒凛然之威的大和守,如今似乎也沾染到武藏身上平凡不起眼的气息,刀锋光华全隐,也变得普普通通毫无半点锋锐危险可言起来。但秦缀玉猛然发现自己的心开始剧烈跳动,似乎一座沉重的山峰狠狠压在胸口,无法呼吸

“请”声出,人亦至。烈焰刀迸发出的耀眼火花让天空烈日也黯然无光猛烈的闷热刀风夹带呼啸风声劈出,一阵阵令人目为之盲的闪光让人睁不开眼,而后的音爆偕同着可破金刚,直教人肝肠裂断的震波轰然往外炸开

养精蓄锐之后,恢复巅峰之后,高翔这全力连环数斩,豁然已毫不逊色之前借烈焰外力毁去武藏之刀,并令武藏烈火焚身之时。

武藏挥刀斩出,去势却似乎并不怎么快,大和守也依旧通体没有光泽,仿佛一张从风中飘落的枯叶,毫无丝毫杀气可言。然而高翔气势滔天直欲崩山沸海的攻势,却一下子无声无息地从中被剖开,无论是刀劲、刀势、刀招、火焰、杀气、声音、动能、流转的真气,全部毫无丝毫抗拒余地地从中一分为二,破个干干净净,再也无以为继看似毫不起眼的大和守,一瞬间就已毫无阻碍地直取高翔胸膛。

烈焰刀转眼被破,高翔身形急退的同时瞬间急换刀招,化火为冰,一道巨大冰刃瞬间凝成,那冰的颜色不是普通的晶莹透亮,而是那种在万米高峰或者极地中央才能见到的刀砍斧凿都难伤分毫的万年坚冰,以坚不可摧之质,重如泰山之力,无坚不摧之势,迎向斩来的大和守。

下一刻,在大和守平实无华的刀刃面前,依旧是无声无息间,冰刃土崩瓦解,之前那种极度的坚固与厚重,似乎只是一种一触即破的,肥皂泡般的幻觉。

“喝”高翔连忙再次变招,冰火凝聚成一线,化为一道无物不切无物不破的混沌,迎向大和守。

这次终于有刀刃碰撞声发出,可是依旧很小,大和守为之一顿,但蓦然化作一道变幻无方的绚烂光芒,相比之前的平凡黯淡,大有骤然之间化腐朽为神奇之感。也就在这么一瞬间,混沌骤然崩溃高翔原本可以与武藏抗衡甚至占据上风的一招,此时竟然依旧不堪一击

战况瞬息万变,自有一种震撼人心惊心动魄的魔力。秦缀玉看得一颗心几乎从咽喉中跳出,她万万没有想到,武藏加上大和守,竟然已经可怕到这种程度,一刀之间,刀势甚至没有多少变化,竟然摧枯拉朽一般连破高翔竭尽全力的三招。一时间她所担心的已经不是高翔能不能活下来,而是担心高翔失败后,武藏再向王宗超挑战,面对这么可怕的对手,王宗超是否真能毫无悬念地取胜生还的问题。

王宗超却依旧平静无比,虽然全神关注感应的战局,但却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让他有丝毫动容。

不过他仍然提醒秦缀玉一句:“平心静气,不要过多带入自己的情绪立场,尝试以一个纯粹局外人的身份观看这场决斗,你会有更多收获的。”

又一招被破,高翔却无比平静,似乎早有所料。就在刻不容缓的瞬间,之前崩溃的冰刃,被残余火焰融化之后形成的漫天水花,在高翔内力引导下,如有生命般在两人之间奔流涌动,秋水粼粼。

高翔翻扬着手臂,动作看起来似乎很慢,但手刀就像是化成一条敏捷钻跃的游鱼,灵活地借水翻扬蹦跃,就在水面激荡起阵阵涟漪,一波呈圆形往外扩散,就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旋。骤然一激,竟如惊涛拍岸,碎玉漫天,变幻出莫测水光,四下洒落,犹如绵绵春雨。

大和守斩波截流,刀锋过处,挑起了层层美丽透明的水幕,但刀身顿时也变得扭曲不真,似乎成了碧波荡漾的水面中映出的倒影。明明只再往前一分就可以轻易斩破这层薄薄水幕,但差之毫厘,却犹如咫尺天涯。

蓦地,水幕沸腾,蒸发成云,一时云雾迷蒙,云波诡谲,一团似若棉花般软柔的云气笼罩住两人,飘忽不定。

一时又似有微风吹拂,风卷残云,就如天马行空般毫无痕迹,收放自如,虽然飘荡不定,虽然会遇到阻拦,但从来没有风会退缩,风总是不停地朝前驰骋,吹向那无边的旷野,恣意纵横在海阔天空的世界中

下一刻,武藏已飘然退开,在他的身上,已留下一条横贯胸腹的浅而长的刀痕,一丝血迹渗了出来。虽然他一动手就大占上风,但最先受伤的却反而是他。

“好一个水之刀、云之刀、风之刀……这才是有了生命的刀招”武藏向后跃开,畅怀大笑之中,又再次挥刀杀上。

冰火七重天,原本只是冰火之力,然而冰为火融则成水,水蒸腾则成云,冷热交汇则成风。正如阴阳化生万物,练到深处,也能衍生出千万种让人料想不到的变化。

武藏的刀,无论是坚不可摧的钢铁巨岩,还是无形无相的的流水云气,都会通通在他刀下一分为二。只因这些都不过是死物罢了。如今高翔御气出刀,火之刀、冰之刀、水之刀、云之刀、风之刀,有相无相,有形无形,圆转如意,浑然天成,自有无穷变化。即使再平淡无奇的招数,却像冰岳压顶,漫天寒雪,冰消雪融,长江巨,云海波涛,火山爆发。万千气象,一一演绎无余。这样的刀,寄意自然,演绎造化,已然有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也就不再是武藏能够举手之间轻易破去的了。

如今高翔的精神,真气、力量、灵魂都已经全心全意凝聚于刀招之内,心中一片空灵,再无挂碍,再无畏惧,忘记了生死,抛却了俗世。此时,他无论体力,精神,功力还是刀意都达到了出道以来的最高巅峰隐隐之间,竟然有天人交感,身化自然之像

一时秦缀玉只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连哪一招是攻,哪一招又是守都难以分清,勉强思考看懂了一招时,瞬息之间,两人又已过了无数招……

“有相无相……这种种变化,竟然是以霸道刚烈著称的冰火内力所能演绎的那么我的小无相功号称变化多端,模拟千态万象,又该如何才能有这样的无穷变化呢?”震撼之余,秦缀玉也有了自己的感悟与思索……

可是无论高翔刀法气势如何惊天地泣鬼神,如何威猛狂暴,如何毁天灭地,变化如何诡异妖艳,如何浑然天成,却始终未能把武藏彻底撕裂。

激战之中武藏脸庞不含丝毫喜怒哀乐,忽然一刀横削而出,妙象纷呈,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为神奇,没有半点花巧变化,但却奇异破掉了高翔所有刀法变化。然而高翔刀法的的千万变化,却犹如日月轮回,潮起潮落,无有穷尽,一招被破,百招、千招已生,始终与他打了个旗鼓相当。

如果说高翔的刀演绎了千姿百态的自然万象,武藏的刀,却直如要破开一切空间、时间、规则的束缚,将这个世界斩破剖开,超越天地,绝空而去。

激战之中,两人的气势刀意还在不断向上攀升,就如海啸惊天,气势明明已在巅峰,却仍不住往上推高,如同升龙,在高峰的顶端更往天空冲去,可以想像,当那股直欲与天比高的激昂浪潮从天空尽头直崩溃轰拍下来,进发出来的冲突将有多么惊人。

秦缀玉几乎连呼吸都忘记,屏息静候着这立判生死的最后一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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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孤道独行

滚滚翻腾的灼热刀气弥漫在风中,可是忽然消敛无踪,代之而起是阴寒肃森的寒气,变幻莫测。()随着冷热变换,空气在一涨一缩间,大气随之流动,强风也就跟着出现,旋转之间,混乱涡流发生无数莫测无定的变化,无形无定让人难以捉摸。

每一股气流、每一道强风,都化作高翔的手脚与钢刀,灵敏地攻击敌人,攻势绵绵不尽。不仅如此,随着旋风不断高速旋转,风力越来越强,漏斗形的风尾拖卷着地面,吸收着地上的泥沙木石,不住壮大本身威力,转眼间就扩增成一道直径数十尺的巨大龙卷风。

水汽蒸腾而形成的云海,在龙卷风推动下行成怒涛狂浪,沸腾翻涌。旋风之中,飙转着高翔发出的由寒冰烈焰真气绞旋而成的锋锐刀劲,刀借风威,风激云怒,像涡轮般越转越急,威力也逐次往上提升。刀势重重叠加如同滚雪球那样膨胀,百招过后,刀芒和夹带的真气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气势。

渐渐的,连高翔本人也被狂风带动,犹如御气飞天,绕着武藏不断,乘着风势变幻,身形没有一刻是静止相同的,让对手无法捉摸。

一时间,武藏之觉得对手的攻势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这道龙卷风仿佛笼罩整个空间,刀劲像是漫空洒出的细雪,层层相扣,无处不在地翻涌迫近,连环伤敌,根本斩不胜斩,越是招架后退,武藏越是觉得自己无处可躲。

“很好,这才是我一直苦苦追寻的感觉”虽然所受压力之大前所未有,虽然全身上下不时有细小鲜血飙出,混入狂风之中,武藏却笑了,笑得无比宁静无比满足。

威势不断积累,高翔蓦地双臂一推,已完全化为混沌一片龙卷风,蕴含无比毁灭之威直朝武藏狂噬过去,势如卷云落月,一股暗蕴无比刚烈气势的莫测柔劲已将武藏完全笼罩困锁,并以天崩地裂之势向中间狠狠绞杀,竟如真空崩坏,回归混沌

带着一丝还未消逝的笑意,武藏手中的长刀蓦然化作变幻无形的绚烂光华,刀影仰观不得其形,俯视不见其踪,相抱却虚于怀,相握却空无一物,茫茫乎无影无形,闭目却感其刀声,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忽如情人之呢喃在耳边萦回,忽如悲怆之嚎号,震怵心扉

漫天呼啸狂风似乎在瞬间消失,明明闪电般迅速的恐怖刀锋似乎变得异常缓慢,久久凝固在空中,却又向前无尽延伸,仿佛能一直延续到世界尽头发出开天辟地巨响,那是一种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让人无法想象的惊艳壮丽之美

血光崩现,一刀之下,狂风中分,高翔整个人从胸腹部位,被整整齐齐毫无抗拒地劈成两半

“高翔败亡了……”秦缀玉只觉得脑海中轰然充满了鲜血,震骇莫名。

待到她回过神来,却只见场中两人都已止住了身形,止住了动作,武藏手中的“大和守”,只是劈到了高翔肋部,刀锋入肉半寸,但也就凝止在那里,鲜血滚滚涌出,滴在地上迅速化开,渗成一朵瑰丽鲜红如烈日的血花

原来高翔被劈两半的景象,只不过是一种幻觉。武藏最后劈出的一刀实在太过惊艳慑人,太过匪夷所思,刀势方动,竟就已让秦缀玉生出一种高翔已被理所当然一分为二的错觉。

然而此时武藏本人全身上下,却已是体无完肤,其中不知有多少出入骨贯体的刀痕,甚至已流不出多少血,因为血早已不够流。

“我已力竭……”武藏依旧带着微笑,丝毫不把全身上下可怖伤势放在心上,抬头望天,悠然叹道:“我有生之年,终能得窥剑道更高境界,死而无憾”

说罢,他双眼缓缓闭上,气息也为之断绝。

高翔伸出手,将他身体缓缓放倒在地上,以他如今伤到这种程度的身体,若是放任他跌倒在地,只怕也会一下子散架了。

“若他最后这一刀还能有三成气力剩下……不,哪怕只是一成,先死的人也就只会是我了。”凝望着对手,高翔叹息了一声:“单论刀道修为,我绝不如他”(注:日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剑,他们的剑就是武士刀,剑道其实也是刀道,就如布都御魂之剑虽然名为剑,但就中国人看来还是刀。)

“如此刀法刀意,委实令人可敬可佩”王宗超也走上前来,好生感叹,“可惜他当他在八咫镜破后再次现身之际,其实就已经身负重伤,呼吸之际,我甚至能够嗅出他内脏的焦糊味,这种伤势对于常人而言几乎已可以说是弥留状态,他却还能到与你决斗完,这份毅力心性,实在惊人”

事实上武藏没有金刚不坏力大无穷之躯,也没有浑厚真气内外兼修,之前甚至连所持长刀也不过普通名刀而已,所凭的只有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刀术刀意。当他长刀被毁,人也被煮铁熔金的烈焰吞噬时,又怎能不身受重伤?

若他有与刀术刀意匹配的强大躯体以及浑厚真气,再加上一把能配得上他的神兵利器,只怕就是十个高翔齐上,也都不是他的对手。但可惜的是他的剑道,乃至东瀛剑道的特色就是孤道勇进,唯精唯纯,如此用心如一,虽然能够在有生之年攀至极高的巅峰,但孤道独行,终难久持。

而且他的刀意只胜在精纯唯一,若论磅礴浩大,却还要逊色王宗超许多,毕竟他始终只专注于一人一己之武,其余无论亲朋好友,国家民族都与他全然无关,始终超凡出世,却从来未曾入世,体验人情冷暖,感悟人道大势。所以出手之时,也就少了王宗超那一份苍生信念所寄,犹如“热血染河山,血肉铸长城”的磅礴大势。

此时高翔以内力止住伤口流血,又将“大和守”交还王宗超两人,王宗超接过后先是用心感应一番,又交给秦缀玉说道:“这把‘魂刃’如今也录入了这名叫武藏的东瀛刀客的毕生刀术修为,甚至他最后未能够完全斩出的那一刀刀意,你即使只能从中领悟部分内容,也将获益非浅。”

“呵呵……看完此战,我总觉得这种刀术,我就是花上一辈子也练不成。”秦缀玉嫣然一笑,优雅地伸手接回大和守,恢复了以往那种无可挑剔的绝代风姿,然而她仍然能感觉浑身上下已被香汗浸透。之前那一战,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间,都似有一种激荡人心,令人惊心动魄顿形忘我的魔力,加上她有些触景生情,竟是少有的出现些许失态。

“借鉴即可,不必强求练成。”王宗超笑了笑:“之前一战,无论是高兄独创的冰火内力运用方式以及招术变幻,还是武藏的精纯刀意,全部非我能及,都值得我借鉴,但如果我非要刻意模仿练成却只能泯灭了我自身风格。而你的个人及血统特色更是取他人之长为我所用,又何必刻意模仿?你的未来道路,又何止局限于武道?”

“也对,就像你们把命绑在裤头上,找人死战求突破,我大概就永远学不来。”秦缀玉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轻笑出声。

此时高翔又道:“这次回去后,我要闭关一阵子。”

王宗超点点头:“我知道,你的刀法已近天人,这种突破与感悟,闭关好生消化融汇后,乘势突破冰火七重天,已有很大的可能性成功了你现在也不必去北京了,立即回去闭关修炼。我替你转告陈囤,这段时间其余杂事,我也帮你料理即可。”

“好,那我先走一步了。”高翔哈哈一笑,身形一晃,已飘然向北而去。

王宗超随即动手,须臾间就将一块巨石轻松削成石棺,将武藏尸身敛入安葬。又把另一块巨石凌空取来劈雕成墓碑,徒手刻字,写上武藏姓名,顺便还刻上他从“大和守”中感应所知的武藏生平简述。

虽然双方是敌人,但王宗超也敬他是一名纯粹的武人,即使这种纯粹已有些入了魔道。相比与其同来的许多死无葬身之地的日本人,武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而武藏之墓,此后也将成为这惊天动地一战的唯一纪念。

在施展轻功前往北京的路上,秦缀玉忍不住询问王宗超:“想不到高翔竟然有可能比你更快练成冰火七重天,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同样闭关练上去吗?”

“高翔快,那是他的冰火内力比我纯粹正统,以正统的冰火七重天而言,他的积累已经有足够资格冲击了。”王宗超解释道,“但是普通的冰火七重天,我估计威力还不足以匹敌四阶。而我目前要练成的,自己独创的‘七重天’,却绝不应如此而已,所以目前阶段,我积累仍然不足够。

接下来我首先要想办法恢复日月瞳,并争取再练上一层,体验吞吐吸纳阳光月能,还有借五行之气修炼《五雷殛化手》,借此感悟阴阳五行。而老齐的《太清丹经》,许多理论也对我一窥天人之秘大有帮助,其实凝练金丹成就天人武者也是可行,只是往下道路就不同,有金丹武者,却绝不会有元婴武者。

不过最重要的根基,还是必须把躯体强度再练上去。无论积累如何,冲击冰火七重天时借绝强外力散功突破这一截不可避免,所以躯体越强,凶险越少。高翔之前也接受过t病毒原液改造,可以帮他降低许多凶险,但就我而言,却还不够。”

“对了……”听王宗超所说,秦缀玉突然想起一点:“你的药练之法不是可以借毒物强化躯体吗?只是现在普通毒物已经对你没什么效果,但我之前趁乱收集了八根八歧大蛇的蛇骨,只是不知道够不够毒?”

“八歧大蛇,毒是够毒了之前我真气护体只渗入些许毒素,就已经感到剧痛难当。”王宗超眼前一亮:“吸收龙蛋生命能后,我觉得自身生命力虽然足够庞大,却稍欠凝练,正好借来磨砺一番。”

此时太阳已西斜,即将下山,而深山密林之中,黑夜更是来得早,某些山阴之后枝叶繁茂的所在,早已是伸手不见五指,鸟兽猿啼之声渐盛。

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神乐枫与小野枯叶两人,正在密林之间穿行进发,虽然小野枯叶法力已几尽枯竭无法飞遁,但神乐枫却还状态十足,林中即使没有路,她出刀轻斩,也就简单开出一条路来。至于林中虎豹豺狼等野兽,也都完全不是她的对手,甚至连飞近她的山蚊毒虫,她都能毫无疏漏地轻易挥刀斩落。

两人都只顾埋头赶路,同时尽量保持一路隐蔽,相互并不说话,一路只有偶尔的落叶翻飞,哗哗轻响。

“若能过了这晚,出了森林,想来也就不再会有追兵了……”小野枯叶心中暗想,毕竟随着时间的推演,术算就会越来越难以算准。而他也不敢念佛祖保佑,他此行可谓罪孽深重,这一世的修为有几乎尽毁,别说今生成正果无望,将来死后不坠地狱就已经是佛祖慈悲了。此时他只愿回归日本,先将高野山东密真言宗衣钵传下,然后就以死进谏天皇,也算略偿罪过了。

正在想着,前方的神乐枫却突然停下脚步,横刀而举,环顾四周。

“神乐枫媛命,发生何事?”小野枯叶顿时心中一沉。

“有铃声,很古怪的铃声”神乐枫面寒如水,“绝对是冲我们来的”

小野枯叶仔细倾听,果然隐约听到一阵铃铛响起,声音轻灵而又密集,方位却有是东时西,时远时近,若断若续,飘忽不定。仔细一听,这铃声竟是三长七短,暗含节奏,在漆黑的林间传来,显得分外鬼魅不祥。

不知不觉之中,铃声又变得空灵轻幻,犹如晨钟暮鼓,发人深省,令人心境不知觉中也变得平和起来,恐怖全消。

紧接着又有祥和金光大作,照亮了阴霾林间,仿佛在林间铺了一层金光大道。

“闻如是:一时,佛在王舍城灵鸟山中,时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菩萨千人俱,皆如弥勒菩萨等。佛告舍利弗:「东方去是过一恒沙有佛刹,佛号快乐如来无所著等正觉,今现在说法,国土名不可胜。舍利弗,东方去是过二恒沙有佛刹,佛号月英幢王如来无所著等正觉,今现在说法,国土名欢乐。……”

随着阵阵之声,只见有三人步行,一人乘白马,朝他们缓步走来,念经之声正由乘马之人所发。

看清楚那四人面容,神乐枫与小野枯叶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

只见乘马的是个白胖和尚,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一派有德高僧之像。

此外一人当先走在马前,却是黄发金箍,金睛火眼,查耳朵,满面毛,雷公嘴;身穿锦布直裰,腰系虎皮裙;手中也拿一条儿金箍铁棒,足下也踏一双麂皮靴,手上还掰着一个香蕉在一口口地吃。在他的身边,却是个个长嘴大耳朵的呆子,黑脸短毛,长喙大耳,脑后又有一溜鬃毛,身体粗糙怕人,头脸就象个猪的模样,肩上却扛着九齿钉耙。

马后一人以禅杖挑着行李紧跟着,却长得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项下还挂着一串斗大念珠。

随着四人前来,满地鲜花绽放,异香扑鼻,满天祥光。

这四位,究竟是什么人啊?

中原文化,对日本影响甚为深广,神乐枫与小野枯叶分明认得:这四位根本就是活生生的《西游记》之中的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四人……难道他们这一路疾走,竟然走到取经路上,走入历史不成?

“咄何方妖人,竟感幻术迷人”小野枯叶毕竟禅功深厚,即使法力所剩无几,禅定心性还在,心中只是略迷,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凝聚全部法力,一下天龙禅唱发出

刹时间两人满眼清明,顿将眼前真相看个一清二楚。

一时之间,眼前景象,何等骇然两人只觉得全身上下血液几凝,寒彻心骨

那孙悟空早已变成一个顶着个大脑袋,拥有鼓鼓囊囊的腹部,瘦长四肢如同婴儿胳膊般粗细,浑身血红,体型如同猿猴一般的怪物,嘴中啃的哪里是香蕉,俨然就是一只断手,血水流淌。

猪八戒的身躯依旧大腹便便,却变得和一个肿胀充气的尸体差不多,而且那尸体的头部……根本不知怎么形容,好像是没有人头,却以一团乱七八糟腐烂血肉,胡乱糊成一个猪头状。

沙僧却变成一个浑身长毛的庞然人形怪物,两只长长的獠牙在火光衍射之下泛着森森青光,四肢长毛中隐隐透出利如器刃的尖甲。而他颈上戴着的斗大念珠,也已变成几个串起来的骷髅头。

那满地绽放的鲜花,已经变成无数蠕动的尸虫,扑鼻异香刹时变为中人欲呕的恶臭血腥,伴随着刺骨的阴风,诵经声化为令人心悸的阵阵鬼哭之声,犹如晨钟暮鼓的铃声,已犹如催命铃般无比急促刺耳。

那匹神骏的白马,已经化为足有八腿,完全由骨骼拼成,马首奇长的畸形骨马,马上托着一个白骨蒲团,一人盘坐其上,看起来倒还像是个人,但浑身黑气笼罩,看不清面容。而白骨马上还有个白骨组成的宝盖,豁然将一个断首佛像置于其上。

“那三个是赤佬、人胄、魃魈,都是可怕的妖尸鬼物”小野枯叶沉声说道:“看来这次我们遇到的绝不是正道人士,而是中原的邪修巨魔了”

所谓赤佬,体型如猿猴,赤身无尾,头硕大,腹鼓胀,性喜阴畏阳,嗜食人血,食量惊人,相传为饿死之人的怨气凝结幻化而成。

人胄是一种天然形成的怨蘖,如果尸体充满怨气,且尸首分离,一些修仙的畜牲便会从腔子直接钻进死者的体内,以怨体的内脏为食,并以此怨体为穴,而借助畜牲修仙地阴气。被占体为穴的尸身也不会腐烂。日久天长,畜牲之体会与怨体合二为一,也就成了所谓的人胄。总体来说,人胄可归为修仙畜牲的一种,但与一般修仙畜牲不同的是,人胄拥有人的怨气,比一般的修仙畜牲要厉害很多。由于必须是死于“斩首”的尸体才有可能在为人胄。眼前这个人胄所寄居的畜牲,看来原本应该是一头猪。

而魃魈既不是妖也不是魔,而是一种精怪。相传是生人死后,其灵魄不散,又不能赶去投胎,就在天地间游荡着寻找附主,就是专寻那些刚亡不久肉身尚未腐烂的新尸,附于它们的身上,供它们驱使,等到肉身一烂就速速离去再寻下一个附主。久而久之在其身上尸气越积越浓,就慢慢幻化成了实体,这就是魃魈。虽然有躯体,但其实是浓郁尸气所凝,所以被攻击受损后一瞬间就会重新还原,是一种极其难缠的尸鬼。

这三个妖尸鬼物,若只有一个神乐枫足以收拾,但若三个齐上就极为凶险了。但更可怕的却还是端坐白骨马上的人。两人可绝不敢以为,这人的能耐相比这三个妖物,与唐僧相比他那三个徒弟成正比。

此时被识破了真面目,端坐白骨马上之人不怒反喜,只听他连声大笑,但却又不见他躯体有丝毫动静,笑声苍老而阴祟,令人不寒而栗。

“两位东瀛来的朋友,见了救命恩人,怎么还不称谢?”

“施主此话,从何说起?”小野枯叶合十,沉声问道。

“若无本座替尔等屏蔽天机,干扰数算,你还道你念了几句头痛经,就能瞒过一眉的梅花易数吗?”那人嘿嘿而笑,一字一句都蕴含无比诡秘,似乎有千万小鬼啾啾齐鸣,却组合成他的话语。

第三百二十章谁可不入地狱

“能破我幻术,和尚的禅功根底倒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小姑娘实力如何。杀勿净,你去试她一试”

随着骨马上之人话语,那原先假扮沙僧的魃魈双目间绿芒大盛,咆哮一声,立即向神乐枫直扑过来,它爪甲尖亮,且蕴含极强烈的尸毒,若是擦到一点,普通血肉之躯,只会在转眼间烂成一滩腐臭脓血,哪有命在?

“破邪剑征”神乐枫却毫无惧色,挥刀正面迎上,匹练长虹般绚丽的刀芒一斩,已将魃魈从中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随即一绞,已将这头尸鬼全部绞成一堆烂泥碎肉。

“吼”但紧接着,一阵浓烈到撕扯不开、沉重到无法呼吸的、暴戾到让人心肺欲裂的恶臭,随着魃魈的森森低吼霍然炸裂在森林之中,转眼弥漫到了每一个角落一时草木尽枯,高耸大树瞬间崩溃成粉,又迅朽烂成大量黑灰四处散开。

魃魈这种由尸气凝结成的尸鬼,最难缠的不是它的剧毒,也不是它的躯体强悍以及力量强大,而是它的能散能聚以及对拥有躯体的可怕执着怨念。只因它原本就是人死后又不甘失去躯体的游魂专寻那些刚亡不久肉身尚未腐烂的新尸,附身而成的行尸,等到肉身一烂就离去再寻下一个附主。所以身上尸气越积越浓,而尸气越浓,所附新鲜尸体越容易被腐蚀朽坏,从一开始一具尸体能用上十天半月,到后来只能用一两天。

这具魃魈存在时间远远过百年,期间更换了成千上万的尸体,浓郁尸气才渐渐凝聚成实体,这股尸气虽然比不上僵尸王尸气来得灭绝生机,但也已经相差不是很远。而且由于魃魈对拥有躯体的深沉执着怨念仍在,一旦躯体暂时被毁,它的凶威就会在瞬间更炽十倍,化为剧毒尸气滚滚扩散开,并从七窍强行钻入生者的体内,将人瞬间侵蚀成一具腐尸,最后骨肉完全腐化为尸气重新形成它的躯体,当真是杀了人还要让人死了个“不干不净”。

这种可怕的特性,使得魃魈成为普通修道者驱鬼者最不愿意招惹的妖物鬼类之一。如果小野枯叶功力完好,佛光倒是不难将它净化度,可是现在……

此时魃魈所化的剧毒尸气正要包裹向神乐枫,钻入她的七窍。但随即它现自己竟判别不出进攻的正确方向,因为神乐枫在瞬间已一化为三,呈三角形将它围在中间。

“三籁之布阵”

三个神乐枫手中的菊铭太刀如同孔雀开屏般一起挥舞,辉印出了非常美丽璀璨的银白色光华,流转交织在一起,形成某种结界阵法。化为无形尸气的魃魈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从中冲出,反而被具备强大破邪之力银白色光华不断来回穿梭切割,不但无法重组人形,尸气还不断溃散弱化,眼看就要硬生生被炼个形神俱灭

但随即三个神乐枫又重新恢复成一人,身形迅向后跃开,困锁魃魈的结界随即崩解,而消失的另外两个神乐枫原本所在位置,已经被赤佬与人胄所取代。

“不错不错,这种实力,在东瀛已当得上是统帅之人,也不枉本座出手救人。”白骨马上之人点头称赞,手一指,那魃魈立即重新凝聚成原本形象,只是体型缩小了些许,又与赤佬、人胄一起退下,伺立在白骨马前。

“只是由本座看来,东瀛之术或有几分可取,但整体依旧稀松平常。不说别的,只说你等此行所携来的千万鬼众,若交由本座统帅,择个合适时辰出手,保管那一眉、石坚、莲空几人当场死绝,又怎会有此惨败?”随着此人淡漠的语气,阴风飘荡惨雾弥漫间,小野枯叶两人看清白骨马之后地上还跪着几个熟悉的鬼类,一个是人身和服却又长着狗头,身边还有几个全身素白的小小孩童;一个是身披僧袍的和尚,露出牙齿却异常尖利;还有一个身体是一个巨大的车轮,在车轮中间有一个大大秃顶人头……

两人看得分明,这三个却是犬神(恶狗幽灵,被狗咬死的孩子死后的冤魂会化为白儿服侍犬神,类似死于虎口的伥鬼)、野寺坊(香火败坏的寺庙,主持郁愤而死所变妖鬼,如有人寄宿这个寺庙,野寺坊就会咬断旅客的喉咙。)、轮入道(常在成年女性身后出现,并高喊“快来看你的孩子”,如回头就会被他吃掉灵魂。)都分明是出于“百鬼夜行图”中的鬼类,却不知是怎么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摄来,还如一群平民见了帝王将相般拜倒在地不敢稍动。

“小女子请问前辈尊姓大名。”神乐枫见对方只是出手试探,却似乎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言语间看来也与之前出手的华夏高人有宿怨,心中也恢复镇定,将太刀“菊一文字”收回,两手下垂放在衣裤两侧;恭敬地鞠躬询问。

“本座乃北邙鬼宗玄魁。”那人也不隐瞒,淡然直言告知。

“邪魔异道,媛命岂可与虎谋皮”突然随着一声佛号,小野枯叶大步越过神乐枫走向前,早在神乐枫对付魃魈的同时,他已受捏法印,连聚佛门无上神功,全身泛红,随又转白,白又转红,次数愈来愈频密,每次转换,形体都会更高大饱满一分,形相诡异。

最终,他原本枯瘦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皮肤鼓气膨胀,面上皱纹全消,开始由红晕,转化为铁青。随后由铁青转化为淡淡的黄色,最后定格,变成了玉一般的芽黄,皮肤晶莹,芽黄上面好像蒙了一层宝光。

此时他整个人给人了一种淡金色的感觉.就好像是他这个人的身体不是肉做的,而是金子做的,是金身,如佛陀一般面相饱满圆润的金身而他双目之中更是神光炯炯,隐泛琉璃彩光,直如金刚怒目

一股带着强烈金光佛力的旺盛气血,直逼向前,犹如炎阳普照。当其冲的赤佬、人胄、魃魈,三只穷凶极恶的尸妖鬼类竟然也露出了畏惧之态,身形后缩,地上的尸虫更是纷纷拼命爬走远离小野枯叶。

“此处就由贫僧舍身饲魔,媛命还请离去,否则一旦落于邪魔之手,只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今小野枯叶虽然法力已所剩无几,但已催动了佛门涅槃尸解之法,燃烧全身气血生命,化为最强的灵力佛光。用出了这一招,他早已不准备生离此地,一旦解体自爆,除了那深不可测的玄魁外,其他尸妖鬼类一个都别想逃了去。

然而神乐枫却摇头道:“大师还请稍安勿躁,我早已久仰北邙鬼宗以及玄魁大师之名,今日幸得一见,怎可失礼?”

她言语之间不但没有恐惧,还反而带了几分绝处逢生的欣喜之意。

其实这个年代,日本人为侵华做足了准备工作,大量间谍早已将中国举国上下所有情况都大小无遗地一一摸清,并收买了许多汉奸细作。然而其中却有一处盲点,就是中华的大小或明或暗的宗教势力以及修道门派。由于中国的传统特色,这些门派无论正邪,都具有相当的保密特色与神秘感,其核心力量不但对政府保密,连宗派彼此之间,甚至对内部也存在相当程度的保密。这种传统特色使得华夏各宗各派万难真正凝聚在一起,但若外人要全部一一摸清楚也是极其头痛。

加上在修道者的领域,日本还从来没有打赢过一场“甲午”。这令许多华夏名门大派都始终对日本神道教等持警惕且蔑视的态度,认为不过是中华传出的皮毛术法衍生而成罢了,正如石坚等动辄称其“小国小术”。在这种心态下,日本人想收买到华夏高人也是极难。

神乐枫对于这个领域也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尤其把收买的目标放在华夏邪修身上,在她看来邪修既然已经走了邪路,还存着国家民族大义的必然稀少。其中隐为华夏邪修之的北邙鬼宗也就被她列为收买的要目标,但可惜的是这个门派极为神秘诡异兼且人人闻之色变,避之唯恐不及,根本无法搭上线。所以最终她所收买的最多只是一些下九流的邪修。

但即使是那些在华夏高人看来不入流的邪修,也足以挥出极大的作用了。

比如有一伙精通“造畜仙法”,于民间活动的邪修。其术法最粗浅的乃是拐骗几岁大的孩子,先把一条黑狗杀死,再将整张狗皮剥取下来,趁热裹在小孩的身上。因狗皮上鲜血滚烫,那孩子的皮肤便与狗皮黏在了一起。时间一久,这狗皮便与人身肌肤相连,然后又将小孩至于特制小箱内,让其体型只能长成类似猴狗的畸形,这种小孩至多能活两三年。但他们训小孩钻圈作揖,远比驯狗驯猴容易得多,出去卖艺能赚大钱,正好借此诈骗钱财。

甚至还有偷偷勾走小孩子魂魄的,拍入猫狗之类畜生体内,畜生得了人魂,自然更有灵气,聪明十足,而寄于畜生体内的孩子魂魄却未免浑噩迷于畜生道。而这种灵性十足猫狗,卖于富人家,比贩卖孩童还要更值钱(聊斋的《促织》,一个小孩子变蟋蟀就类似这种。)

修到最高境界,则可各种生灵畜养在身边驱役,大到猪牛羊,小到蝼蚁昆虫,无所不有。主要是把死人肉烧炼药饵,喂给百兽生灵吞吃,那些个虫兽吃上瘾了,就会受制药者的驱使奴役。

日本人收买了这伙人后,这一次就令他们驱使大量鼠类,一夜之间就将许多民间婴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家中偷走,丝毫不露行迹。此时虽惊动一眉,但一开始只是怀疑到北邙鬼宗,后来不见鬼气也有想到这伙人,然而这伙人就如丐帮般于市井间流窜潜伏,一时也不好抓拿,根本没有联系到日本人身上去。

不过也是恶有恶报,这伙人此战中也已悉数死绝

此战惨败后,神乐枫已被强者如云的华夏修道界搞得几乎绝望,如今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与华夏修道界硬拼只是自取灭亡,唯有挑起华夏修道界内乱,日本从中合纵连横,渔翁得利,才有一丝胜望

存了这个念头,当久寻不获的北邙鬼宗玄魁出现在她面前时,真让她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见神乐枫行礼,玄魁喜怒难测的阴冷声线再次响起:“嘿嘿,小女孩倒有几分成大事者的气度……不过那边的和尚,佛门大德之血我已畅饮淋浴多了,你这番做作可对我没用。若有机会,我倒想尝试下‘出佛身血’这项所谓会下无间地狱的罪孽。”

小野枯叶还想开口,蓦地全身一震,颈椎一下瞬间完全失去了知觉,带着惊愕与不可思议,他终究还是慢慢瘫倒在地。

“实在是……很抱歉”出手刀劈倒小野枯叶后,神乐枫轻声说了一句,又转对玄魁问道:“不知玄魁大师相救我等,有何指教?”

“我知尔等此行为了刺杀陈囤,同时还不自量力地想剪除对日本不利的修道者,妄图借此立威如此所为,不外为日本入主中原,却不知依仗一时国运,以小欺大,终不可久,又岂是除掉一两个陈囤所能做到?若是惹怒了一眉等人,他们也不顾脸皮到日本刺杀军政要人,尔等又能否抵挡?”

“还请玄魁大师指点。”神乐枫默然片刻,无比恳切地询问道。

“若真要学蒙古满清,入住中原一时,倒也有些可能。只是华夏龙气即将断绝,此后再无帝王。尔等若要让日本天皇成为华夏皇者,哪怕只有一时,也需设法取得末代龙气,再求鸠占鹊巢,延续气运。再不济,若能毁去龙气源头,也能令华夏上下散心离德,不复两千年来大一统格局。

至于这末代龙气却是在东陵之内,到了开陵的时日,必将有一番争斗。日本世俗势力倒还可观,若能依本座之命行事,或可从中分得一羹。”

“玄魁大师也为华夏之人,为何肯相助我等?”神乐枫听了不敢全信,疑惑问道。

“我为华夏之‘人’?笑话,我早已不是人了”玄魁出犹如万鬼齐鸣的尖锐刺耳的笑声,仿佛可以直刺灵魂:“我走的是幽冥鬼道,与人间道是大敌,人道昌盛则鬼道式微,反而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则是群鬼乱舞之时。若日本入侵中原,自然免不了一番刀兵屠戮,鬼道横行。若能借你等军火轰平几个我几个仇家山头,断其传承,更是乐事一件

到头来若真由尔等入住中原,以尔等降鬼驱妖的粗浅手段,想来也奈何不了我华夏鬼道,又何乐而不为?

不过话虽如此,本座也向来不学伪君子做助人而不利己之事。尔等若指望本座相助,还需呈上一物”

玄魁说完之后,鬼火粼粼间,自动在神乐枫眼前幻化出一件物品形象:九条细小铜龙,相互虬结在一起,围绕住一块湛蓝色的宝石。

玄魁又解释道:“此物本为徐福所有,他于秦时携三千童男童女东渡东瀛后,也将其留于东瀛。此物并非法宝之类,落于尔等手中全然无用,但若能替本座寻得,本座立即立下血誓相助尔等”

“竟然是徐福之物?”神乐枫心念电转,其实徐福事迹在日本也一向广为流传,甚至传说为日本神武天皇,就是日本皇室对这一说法也从未否认过。但对于此物,她也从来未曾听闻……

但她其实已输得一无所有,眼前的机会即使暗藏圈套,也非赌不可,所以立即言道:“小女子若能寻得此物,必为玄魁大师取来”

“好,如此甚好”玄魁欣然点头,飘然下了骨马,那骨马连同背上白骨蒲团以及白骨宝盖全部自动散开,又重新组合在一起,豁然组成一座足有七重,规格齐整的白骨塔,断佛像依旧置于塔钉,各层悬挂驱尸铃叮当作响,无边阴森邪气中,竟隐隐有金光透出。

倒地不起的小野枯叶目睹白骨塔,心中顿时一沉。

“受此血,我这三徒即供你驱使,护送你安然归国。”来到神乐枫面前,玄魁屈指一弹,一滴颜色浓得黑紫的血液,投向神乐枫眉心。

心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神乐枫依然咬牙站定,那滴血一沾到她眉心立即渗入消失,让她感到一股透骨阴凉之气,此外倒没有别的异样。

“对了,还有一事”玄魁蓦地又指了指白骨塔道:“我这白骨塔需集九十九名佛门高僧骨骸而成,但还欠缺几具方能圆满。如今华夏佛门多已闭门谢世,不知尔等东瀛……”

“玄魁大师之意,我已清楚。”神乐枫一咬牙,低头对小野枯叶轻声劝道:“如今为帝国大业,不得已牺牲大师,还望谅解……”

“媛命,你……”一听此言,小野枯叶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我尚入地狱,谁可不入地狱?”玄魁纵声大笑,“大师索性已不成正果,从此与本座一起共赴幽冥鬼道,也算得其所哉。不过为免大师寂寞,东瀛若还有大德高僧,不妨也多带几个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修炼感悟

深山的一个峡谷内,四周尽被刀削斧劈的危崖围拢住,两侧奇松倒挂,绝险无比,人际不至。此时正是黎明时分,晨曦初露,皓月西沉,山谷之内五彩霞光氤氲升腾,虹气冲天,隐约可见谷内树木茂盛,繁花似锦,深涧蜿蜒,美不胜收。

纵然有山风掠过,那山峡间生出的五彩雾气变幻无定,却始终不散。

突然又雨雾迷蒙,细雨如丝,雨雾渐起,山形树影都朦胧起来,变得模糊不清。

片刻之后,太阳却突然挤破了云层,霞光万道照在山间。幽深处那些山石林泉,神奇地全部映在眼中,一草一叶都看得清晰无比,而未及细看,就在一瞬之间,山谷中彩雾升腾,又把幽深僻静处遮盖吞噬。

半空起于方寸咫尺之间,幽壑林泉现于弹指一挥之际,烟云变幻之奇,犹如神仙妙景。

在一处悬崖绝壁之上,四周多有湿滑的苔藓,藤萝纵横,教人根本无从借力攀登。王宗超屹立其上,双眼闭起,一边感受着四周天地万物元气波动,一边慢悠悠地踏步运掌,挥拳练武。动作看来犹如太极拳般缓慢软弱,但若仔细看时却又会感觉不像,他的招数犹如这山谷云霞雾霭般变幻无方,去路来势浑圆无暇。

也就在一呼一吸之间,四周云霞雾霭如海啸波澜般汹涌奔流,犹如气吞天地,连他立足的数千吨巨崖也随之震动摇晃,似乎随时即将倾覆轰塌,天崩地裂般震撼人心。原来那看似缓慢无力的招式竟然蕴含极刚强的磅礴力量。在他一招一式,千锤百炼之间,刚而归之于柔,柔而造至于刚,刚柔无迹可见。

慢慢的,他的呼吸又变得平和缓慢起来,由之前一呼一吸几可惊天动地,到后来几不可闻,最后竟然绝了呼吸。

王宗超断绝呼吸,然而全身毛孔却随着出拳收拳一松一张,氤氲霞光随之向外奔涌,随后又循环回归体内,与外界的元气不断循环交流。

若是距离更远观看,景象更是让人啧啧称奇,只见一团皎洁清冷的月华,一如水银泻地般将王宗超以及所在山崖完全笼罩。溶溶月色,犹如粼粼水光,映得高耸山崖上的晶莹薄霜闪闪发亮,犹如一条晶莹冰龙,一派玉宇澄清,万象入眸。

此时晨曦初露,月华之内渐现瑰丽金芒,渐渐形成一片柔和璀璨金光,与升腾出地平线的朝阳一样勃勃而发,蕴含无穷生命暖流,越来越显混厚壮丽。金光如太极图般与皎洁月华一起来回盘绕流转。随着旭日东升,那一片金黄光华越发雄浑磅礴铺天盖地,隐隐散发出烈阳般的灼热,顿时山崖上冰霜消融,犹如大地回春。

似乎被大地回春般蕴含无限生机的暖流所吸引,大量动物从崖洞岩缝里骚动爬出,仔细看时,竟然都是蜈蚣、蜘蛛、守宫、妖蜃,毒蟒之物,毒虫身上全足红纹鲜艳,看来是奇毒无匹。

但它们以进入金色光华范围,立即被浓稠得犹如实质的金光粘住,进退不得,纷纷本能地吐毒自保,出彩色斑斓的毒烟,混入山谷本有的五彩霞光之内。

原来这看似仙境妙地的所在,其中竟然隐含如此凶险,不但隐藏大量毒物,而且那弥漫各处的五彩霞光虽然表面绚烂,其实却是大量毒物喷毒所酿的剧毒瘴气。就连山谷内的所长花草树木,也大多数是蓖麻子、相思豆、附子草、夹竹桃、毒蘑菇之类剧毒植物,难怪色泽异常斑斓艳丽。常人误入了这处山谷,只怕不待毒物叮咬,吸入这弥漫各处的剧毒瘴气就会暴毙当场了。

片刻之后,悬崖之下竟有一团黑气向上升腾。却是一条一丈许长的大蜈蚣,从下方飞快地爬了上来。这大蜈蚣头顶乌黑,二十三节甲壳深褐,腹面暗黄,每节有足五对,生口边者变为鳃脚,钩爪锐利灵动,全身冒着黑气,背脊上从头到尾有条明显的红痕,百余只步足分列两侧,须爪皆动,抓挠着近乎垂直的绝壁,恰似一条黑龙般轰隆隆游走而上。

这大蜈蚣却是毒谷内天然生出的毒王,已是近乎妖物,力量极强,猛地鞠起腰来,首尾着力,一窜便有十余丈高。一下子就深深没入金光之中,距离王宗超不过十多米,不过随着其中压力越来越大,终究还是给凝滞住不得动弹。

足足又过了一个时辰,旭日金光才悠悠散去,王宗超敛气散劲,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他双目澄清,却已是恢复了视力,但全身皮肤却多了几处不明显的斑斓毒纹,又随着他停止吐纳而逐渐淡去。

重获自由的众多毒物如蒙大赦,纷纷四散逃入原本存身的崖洞岩缝。那大蜈蚣也摆头甩尾连连急窜,随着一阵爆炒盐豆般的抓挠墙壁之声迅速遁入深涧。

“此处对我而言,真是个彩虹难逢的修炼宝地。”王宗超深深吐出一口气,“浑然天成,天机妙手,鬼斧神工,相比之下我在主神空间千方百计构思出来的修炼环境,就有些流于下乘强为了。”

之前一战之后,他日月瞳因摧运过度,又淤积了大量烈焰罡煞而失明,不过向一眉道人借来月华八卦镜,晚上以月华洗涤双眼,两个月后已完全复明。而且还有不小的进步,开始呈现出操纵吐纳月华日光的功能,这种能力甚至比他单纯以异能操纵冰火要来得强上不少。此时的日月瞳虽然还没到达级层次,却也算是半进阶,达到双b级程度。

接着吐纳月华日光,他将其分别纳入冰火真气之内,渐渐融汇提升冰火真气品级。要知道天日主九阳烈火,暗月主九阴柔水,化水火双形,包容冰火属性却绝非单纯冰火所能代表。真气由冰火双属提升至日月双属,所蕴意境更显宏大渊深。而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加上日月瞳调控之能,已不会再如当年未成先天,贸然融入血能圣力而出现种种祸患了。

高翔与武藏一战,更给他带来巨大的获益与启发,尤其是高翔运转冰火内力而衍生出水之刀、云之刀、风之刀的无穷变化。不过高翔的运转奥秘说到底还是招式变化,依旧以冰火内力为基础,体内真气仍然是冰火双属而不会衍生出水、云、风三属真气。而王宗超却不仅仅从招式变化上去理解领悟,他得到的启示是如何从根本上随意变化自己的内力属性。

他所接触的内功心法中,《气海无量诀》是水属性,《小无相功》变幻无相无定,其实接近于飘渺云气,《天地》旋转冰火二气实现涡流增压,其实根本在于转热能为动能,产生的却是风之力。

他之前兼修这些内功都有取舍,并未真正转变自己的内力属性,其中《小无相功》与他霸道真气严重不合甚至完全无法修炼。但高翔给他的启示却让他看到真正融汇这四种内功于一体的可能,一旦参详成功,他的内力运转之精微奥秘将提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既可刚烈,也可柔弱如水;即可浑厚磅礴融汇一切,也可飘渺莫测变幻无方;可快如飓风急电先声夺人,也可蓄力无穷后发制人……

加上冰火双属逐渐转化日月双属,真气变幻运转中甚至可以蕴含日升月落,潮汐起伏,寒雪狂风,冰消雪融,长江巨,云海波涛,乾坤运转万千磅礴气象之奥秘。寓意之深远无限奥秘无穷,又怎是单一冰火内力所能比拟万一?高翔虽然比他更快从招式方面领悟出某些关窍,但缺乏这些积累,也就无从转化为内功上的精奥变化。

不过就目前而言,这个设想王宗超还仅仅是借着几种级武学的深厚积累大概完成了初步,真要彻底完善并练成还有很长的路走。

这种完善与修炼,也已不再是单纯静坐练气、思考,外加依靠寒冰烈火这些外物强行摧逼就能够达到,而是要开始观摩日月运转、风云变幻,领略天地玄机,感悟天人境界。

如今他所存身的山谷常年不定,烟雾变幻,岁寒冰霜,山风怒嚎。最适合他借此参悟,心领神会,将虚无缥缈的自然景象融汇化入自身武学。

这样一直感悟修炼下去,或许他可以彻底脱离冰火内力原有桎梏,不修成“冰火七重天”而直接成就天人,也或许会因为功法意蕴太过深远高妙,反而给冲击七重天增添难度与变数。但无论如何,他所成就的天人,必然是远比普通“冰火七重天”更强的天人。

而这个山谷对他的意义还不仅如此,这是一个水元、木元异常充沛之地,生机无比充沛旺盛,但物极必反,却因缘滋生无数毒物,毒瘴弥漫,成为灭绝一切外来者的一处死地。

千百年来此地毒力已渗透至一草一木一砂一石,就是原本外界不带毒的动植物也含有毒素,但却少有外泄,加上人迹罕至,偶尔有外来者进入也死于当场,一直没有人发现。不过后来随着风水流转变迁,却有一部分瘴疠顺地气蔓延到外部。

幸好毒力首先蔓延到的一带是坟场荒地,不是耕作、饮水之所,倒还不至于酿成惨祸。不过也出了一些鬼祟之事,当地人死后装殓到棺椁里,下土入葬,倘若有机会再掘土启棺,不论死的时日远近,只要埋到那一片地的,棺中的尸体就会不翼而飞。棺椁封士完好无损,绝没外人动过,可棺材里就只剩下一些陪葬的瓷瓶竹筷,死尸穿的凶服也原样摆着,扣子都没解开过,但硬是见不到一星半点的尸骸。

其实尸体全给毒力化尸消骨,当地人却以为出了僵尸鬼怪。恰逢一眉当年路过此地,沿毒力源头发现这个毒谷,又改变风水,将毒力封死在谷内以防外泄。此后他一直对此秘而不宣,只因这个毒谷对于炼毒养蛊等邪派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无上的风水宝地。

而王宗超虽然不炼毒养蛊,但他的“药炼之法”原理却是先以天材地宝培养壮大自身气血精元,再以与药效对应的剧毒之物磨砺、淬炼气血精元,最终也可化毒为补,甚至练成毒功。一药一毒,缺一不可。若是单纯服用天材地宝,精血就会大而不凝,呈现一种“虚胖”,而且随着时日推移,药效还会逐步流失。

不过他原本就从阿卡朵处得了“血丹”近半药效,连灭绝一切的千年僵尸王之毒也硬生生承受下来,后来又经g病毒等一系列强化,再到得了龙蛋强化,如今能对他起作用的毒物简直稀少到可怜,就是程啸在《百毒真经》上也几乎没能找到,若要从主神处兑换,至少也是级以上甚至要b级支线剧情的价格,暂时还没能列入兑换清单。

后来得了八歧大蛇蛇骨杖,经过研究其中蕴含的毒力却未免过强了,要知道八歧大蛇可是神话之中几乎连神都能杀死的洪荒巨兽,过强的毒力即使王宗超还能勉强承受,也就失去了循序渐进的淬炼价值。

由于八歧大蛇毒性过强,能与其实现君臣搭配的药物也就极难寻找,加上程啸这位专家不再,也就无从减弱其毒性。然而一眉道人在了解情况后,却从阵法之道提供了一种折中之法:将蛇骨杖以八卦方位布阵,钉住这个毒谷的四方,八歧大蛇毒力慢慢渗透入谷中,就会摧逼大量毒物死亡并互相吞噬,优胜劣汰,短时间内不断生成更强的毒物。此法实施之后,谷内的剧毒彩霞原本只是三色,两个月后就已迅速晋升到五色,对王宗超的修炼也开始有了效果。若是谷内普升到出现七色毒霞,那也就将是天下至毒,毒绝苍生王宗超与齐藤一打算那时候就将谷内毒物统统收割带走,绝了隐患之余也给程啸带去他正迫切需求的素材。此外珍稀药材方面,借着陈囤的势力及金钱资本他们也大有所获,连数百上千年的人参、何首乌也都收到一些,正好补充从地宫中所得灵药的消耗。

精血元气淬炼强化必然从根本上强化王宗超的躯体,意义不可谓不大。

要知道王宗超修炼锻骨、铁骨二功,躯体可承受沙漠之鹰短距离射击,只伤不透,不损筋骨,就是级强度的躯体。

印洲队户愚吕弟强化者,可承受机枪扫射以及一般炮火打击而不伤,力量足以轻易举起二十吨重坦克当成盾牌挥舞,拳头轰碎军事工事与巨岩,就是b级强度的躯体。

四级变种人红坦克,金刚不坏、力大无穷,冲撞可在短时间内撞塌摩天大楼,几乎没有能够抵挡,或者困住他的建筑工事存在,只要有合适受力点,甚至可以承受甚至举起一栋高楼上千吨的重压,就是级强度的躯体。

而东美洲队队长焦恩,钛极身在状态十足的情况下对内可以承受核反应炉恐怖高温高压,对外可以承受王宗超全力重击以及北冰队队长瓦格纳龙枪穿刺,单以躯体硬度强度论,已能达到双级评价。

不过这些都仅仅是一方面的评价而已,仍然各有短板,并不均衡,像户愚吕弟强化者耐力就稍有欠缺,凭借异能的红坦克速度与对躯体的控制力都远远无法匹配他的力量。而焦恩的钛极身相当于把自己改造成半金属人,硬度强度虽然极高,毒抗魔抗方面却很难说有同等高度,柔韧度与恢复能力更是极差,造成了导致他败亡的致命缺陷。

王宗超主修内力,躯体强度很长时间内都一直在b级徘徊,只是内力护体加上“武神战铠”后也能比拟级强度躯体。不过他的躯体主要凭借从根本上壮大、淬炼自身气血精元强化,虽然才刚刚踏入级程度不久,各方面指标却就远比这些人均衡得多,没有致命的缺陷。这么持续强化下去,他单凭躯体力量可以抗衡甚至胜过红坦克,痊愈能力堪比金刚狼也未可知,这一切将构成了他冲击七重天境界的根本安全保障。

此外,毒谷内充沛的母元水元也可以让他培养五行元气,为修炼《五雷化殛手》打下基础,可谓一举三得。要不是借了一眉道长这位常年行走各地,对全国风水异地烂熟于心的阵法大师的光,他可根本找不到这么一个修炼的风水宝地,就连让主神生成也缺乏这种浑然天成妙手偶得的灵感。

此时王宗超结束修炼,正想休息放松下,却突然听到主神腕表响起通讯信号,按下接听,其中顿时响起齐藤一的声音。

“老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翔已练成‘冰火七重天‘,功成出关”

“这么快?这才三个多月,接近一百天时间”王宗超闻言也大感惊喜,不过倒没出乎意料之外,因为只要积累够了,冲击“正统”冰火七重天的关键就在于无视生死的勇决之心与精诚之念,此外所用时间反而是其次,绝非单纯以时间堆积就能够成功。高翔凭借与武藏巅峰一战后的感悟以及心态,一举修炼突破,并非什么值得惊诧的奇迹。当然除此之外,陈囤不惜一切代价提供修炼资源,甚至专门为高翔建了一座小型炼钢厂与液氮化工厂也是高翔能够练成七重天的原因之一。

也正因为如此,王宗超在高翔修炼时选择回避,并未为其护法,以免他生出一丝依赖之意,反而减弱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勇决之心。

“那么你是不是马上过来,与他切磋较量一番?”齐藤一带着几分戏谑问道。

“这倒不急……”王宗超笑了笑,“有了高翔出关扶持,加上茅山与一贯道或明或暗表面态度,陈囤已几乎是高枕无忧。所以我打算从中抽身,前往欧洲一趟。”

“只是出国外的话,阿努比斯那边……”齐藤一心知王宗超要前往欧洲了解一宗心事,但仍然有所顾虑。

“只是欧洲,毕竟不是埃及。再说我已学到让信仰神力自我封闭,毫不外泄的隐蔽气机之法,不全力运用请神攻击的话,想来即使是神也难以觉察到我的存在。”王宗超笑了一笑:“再说这个世界无论东西,神明力量都似乎对世间干涉极其有限,不必太过担忧。倒是你的极乐灵屋毕竟存有阿努比斯部分神域,尽量还是不出国为好。”

第三百二十二章信与不信

一座巨大的悬崖上,一座巍峨高大,充满了岁月的沧桑的哥德式古城堡屹立着,高耸凌厉而略显残破的城垛成锯齿状峥嵘地朝向天空,四下却是绝对无从攀援的万丈深渊。()

如今是二月份,一切无不笼罩在漫天风雪之中,地上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皑皑白雪时不时被一阵呼啸狂风呈波浪潮帮掀起,滚起浓浓的雪雾。

白茫茫的天际,一道在漫天寒雪中显得微不足道的旋绕火芒突然划破了雪幕,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一瞬间就已来到悬崖之上并落了下来。

与其来势之迅猛相比,王宗超的落地显得悄然无声,毫无动机,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厚重气垫托住,落下时不过在地面滑过了二十多米的距离,也就消卸了巨大惯性而双脚稳稳落地。不过四周地面上的蓬松积雪却在瞬间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巨大且柔和的压力挤压成明镜般外表的坚冰。

“就这个世界而言,我距离第一次来到这冰封城堡已足足过了四十二年的时间……”王宗超站在雪地上,环望着四周曾经与同伴们热血奋战过的刻骨铭心的旧景,心中不禁感慨莫名。

“看来四十二年来,她从未回过家。”王宗超漫步于破落阴森的城堡之间,虽然风雪迷眼,黑暗弥漫,他却看得一清二楚,秋毫不漏,能够一眼看出至少在十几年内,这里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迹象。

这一切或许可以换个角度看:一名美丽天真的少女,父亲是一个强大且富有的领主,自小在父亲庇护下无忧无虑,还经常带着仆役在自家牧场遛狗游玩,调皮地随意戏耍自家圈养的羔羊为乐,肚子饿了还就地烧烤羊肉串吃个新鲜。

可惜有一日却突然有一群长出尖牙利角的变异羔羊闯入家里,父亲与所有仆人,以及豢养的猎犬都被这群可怕的羔羊杀死了,只剩下少女一人侥幸生还,而且还因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或者其他原因,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其中一只最强壮的变异羔羊……而且灾难还没有停止,许多有财有势的远亲还开始窥视父亲的遗产,要千方百计前来抢夺。少女四十余年来东躲西藏,四方周旋漂泊,有家难回……

这样看来这位少女也挺可怜挺凄惨的,但如果换成“羔羊”的角度看待这一切,一切又实在有够诡异

王宗超走在的阴森黑暗一个空旷的中世纪风格的大厅中,看着四周蒙尘的雕像、锈迹遍布的中世纪盔甲、褪色的绣帷和古老的图画,心中不由升起一个连自己都感觉到哭笑不得的荒谬想法。

蓦地,王宗超突然感觉到一种微弱且隐蔽的能量波动,若不是他入微的感应能力,根本觉察不出。

“是某种魔法陷阱,但这么隐蔽的能量波动,又觉察不出诅咒之类效果,看来多半是用于侦测用途了……”王宗超心中判断,大概是有人在城堡中暗中设下机关,侦测是否有人来到城堡中。而设置者有可能是教廷的人,也有可能血族,甚至有可能是阿卡朵自己。

“也好,反正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就先住下几天,或者等她自己找过来,或者也顺便了解下有哪些人在计算她。”王宗超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找到阿卡朵,于是也就打算先留下了。他身上有阿卡朵留下的“戒指”,这个戒指对于阿卡朵来说有定位作用,所以如果她想主动找王宗超就很容易,但王宗超却无法通过这个戒指定位阿卡朵,除非实在距离很近,戒指才会有一定的感应。

所以王宗超必须等阿卡朵主动找来才比较方便,但如今他回到这个世界也已有三四个月,阿卡朵却始终不来。这让他也开始担心出问题,所以等华夏那边的事情到一定段落,也就马上抽身赶来了。

他打算先在这个地方留下几天,但也不会白白浪费时间,当即也在城堡内隐蔽之处设下几个高科技侦测器,又迈步走向古堡后方的广场,伸手一挥,一股远胜漫天风雪十倍的气流如风卷残云,竟将大半个广场的厚厚积雪全部吹散扫开。

“这个炸出来的大坑,是霸王当年自爆所留,这个是牟刚……还有这个更大的坑,却是我当年在此将德古拉击向悬崖。”他观摩着广场的地面,慢慢陷入了回忆,突然脚下一点,整个人就像离弦之箭冲天而起,越过了几百米的距离直向悬崖下投去。

当年他也在此起跳并带着德古拉越过这段距离,却付出双腿折断的代价,而如今,也不过是脚尖轻点罢了。

悬崖高达千丈,一时王宗超只觉狂风呼啸,刮面如刀直向上袭来,却怎么也落不到底。他索性闭上双眼,以一个舒适放松的姿态做自由落体运动。他反正也知道底下是一条奇寒溪流,即使落到什么坚硬礁石上,倒霉的也只会是礁石而不会是他。

“轰隆”巨响,满天水花爆溅中,王宗超终于一头栽入寒溪之内。

“好厉害的地脉寒气……比当年还要更盛数倍”王宗超只道如今寒溪内的寒气对他已经构不成什么影响,但没入水中后,四周透骨寒气依旧让他感到吃惊,不过转念一想:这条河脉之前大半极寒灵气都用于维持围困德古拉的冰封结界,如今结界已破了四十二年,所以寒气积累下来更甚之前数倍也是常理。

这一发现也算是意外之喜,王宗超深深潜入冷冽静谧的冰水之中,通过感应寒流细微变化,很快就来到更是奇寒十倍的泉眼所在。

在高科技训练场中,比此更寒流的环境也有,但这里更宝贵的却不仅仅是寒气,而是其中蕴含的地脉灵气以及充沛水元。

“之前毒谷内是以木元为主,水元稍弱,此处正好让我培养水元,同时再把内功练上一层。”

王宗超当即在寒溪泉眼中以龟息之法屏息运功,很快进入了物我两忘的深层练功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警报声由悬崖顶传来,惊醒了修炼中的王宗超。

“冰封城堡有外人来了”王宗超一念闪过,又只觉全身真气奔腾不息,汹涌澎湃之间,竟然与整条寒溪内外连接成一体,仿佛可以如驱指使臂般随意控制住整条寒溪。

内息澎湃,不吐不快,王宗超全身发力,无声无息间,四周寒水全被冻结成冰,又向上一涌,在轰然声中,竟然从寒溪中升起一座笔直陡峭晶莹剔透的冰崖,带着白练似的雾气向上爆发,轰隆隆冲破水面,托着他直朝千丈之高的悬崖顶升去。

这一去,简直如同冰龙出水,直冲九霄,气势之雄,景象之奇,委实难以形容。一瞬间一条蜿蜒千丈的晶莹冰龙已从绝壁之下冲出,昂然距立空中,萧杀寒流四处弥漫。王宗超脚踏其上,神元气足,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冰封城堡。

“怎么是你?”

当王宗超看到从冰封城堡内走出的,背负着沉重白银十字架,身穿着黑色的紧身教士服的娇小身影时,却当即怔了一怔。

“你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你真的堕落了”露西神色冰冷,银灰色的眼眸里闪现出一种金属般的,冰冷凌厉却又毫无生气的光泽,这么多年过去了,露西如今的年龄本该已接近五十岁,然而她的面容却依旧维持在二十上下,给人以一种银质雕塑般的恒定质感,没有丝毫改变。

比王宗超上一次见到她时,她的身躯内蕴含的力量无疑更为强大,在王宗超的感应中,甚至给他带来一种类似太阳的灼热感,然而王宗超同时也从她身上感到一股隐隐的死亡气息。

“让我看看你的身体状况吧”王宗超叹了口气,走上前对露西伸出了手。

露西似乎由于他突兀出现在这里而并不完全信任,白银十字架向前一推,带着一股骇人的风压拦在王宗超面前。但王宗超只是轻轻挥手拨开,同时另一只手缓慢而不可抗拒地按在她头上。

“圣光已充斥她的全身,以燃烧生命为代价而越来越强盛,同时她血液内大量银离子也在不断侵蚀她的躯体……虽然由于圣光能量而外表不会衰老,但以她如今的状况看,大约只剩下两三年的寿命罢了。”稍有接触,露西身体状况的一切详细情况王宗超已完全了然,对于这位一直被仇恨驱使着的女子,王宗超心中也不禁恻然。

“你想干什么?”王宗超的力量绝非露西所能抗拒,露西全力抗拒却仍然无法挣脱后,眼眸中的冰冷与死寂更盛了十倍,但却没有恐惧,无数年来的历险,她对于恐惧几乎已是麻木了。

“四十多年前,我曾经帮你洗涤筋脉,教过你吐纳练气之法,但你看来已经忘了。”王宗超摇摇头,虽然感觉到露西体内的圣光力量正以一种疯狂的状态迅速攀升凝聚,但他以“黄金气脉”渗透,就轻易将这股力量瓦解。

“现在我帮你复习一下,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年,最好不要太过抗拒。”王宗超一言方落,比圣光更强十倍的汹涌寒流已在露西体内的经脉奔流涌动,在不断循环壮大中,也不断地融汇吸纳圣光构成更强的能量循环。

寒流裹挟着圣光急转不休,露西体内各处闭塞经脉被一一打通,又逐渐形成小周天,大周天……纯净的地脉寒气通过冰龙被不断吸引抽取,汇集于露西身上。冰龙迅速土崩瓦解化为漫天水花洒落崖底,但露西全身却开始被金芒流转的金冰覆盖。

王宗超随即收手退开,在一旁静静等候。

当年王宗超寒冰内力曾被迫融汇圣力,对于这条路子也耗了许多心神构思完善过,虽然最终还是没有走上这条路,但随着修为与眼界日深,却也不妨碍他将构思在露西身上实现。

在寒冷的环境下,生物的新陈代谢会随之变换,所以寒冰真气利于延长寿命,加上真气与圣光形成周天循环后,自身能量就不会始终处于发散式的高消耗而是可以循环利用,利于培元养生……这一番作为后,露西的寿命至少也可以延长十倍,多活上二三十年,已经和普通人寿命差不多。

片刻之后,露西破冰而出,感受着体内比之前强大许多,冰冷而神圣的能量循环,她抬头望向王宗超,带着困惑询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没什么,你的时日已无多,所以我帮你延长寿命。”王宗超淡然道:“你体内的能量循环大概还能维持一礼拜时间,记住这种状态,并自己有意识地维持这种状态进行修炼,你还会活得更长寿些,同时也会变得更强一些。”

“谢谢你……”露西低下头,声线也变得柔和起来,依稀间,王宗超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小女孩的音容笑貌。

但随即她的声音又变得冷硬起来,并问了一句:“你还会帮助我复仇吗?”

王宗超摇摇头:“你父母的死,我至少也负有一半责任……”他所说的也是事实,当年阿卡朵发动血腥领域时,大多数人只是失血,只有极少数人因有外伤在身或者体质瘦弱死亡,要不是王宗超从高空坠落砸塌了露西家,她的父母多半还不会死。

“够了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我恩怨分明,清楚我应该找谁报仇”露西有些激动地打断了王宗超的话,“我一直感激你救了我,感激你和你的同伴救了我们整个村镇。但如今我已将我自己完全奉献给主,唯一能回报你的,也只有杀了那个吸血女魔,制止你的堕落。”

王宗超叹了口气,又问了一句:“你信奉上帝吗?又为什么信奉上帝?”

“当然因为上帝教导我光与暗势不两立,上帝又赋予我与黑暗斗争的力量”露西的回答无比坚定且虔诚,背后十字架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辉。

王宗超没有回话,但却微微摇了摇头,单纯从露西的回答,他已经清楚露西永远不可能从上帝处获得足以向阿卡朵复仇的力量。

许多人只是单纯虔诚地祭拜某个神明,信奉某个神明,甚至可以为神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但是很可能终其一生,都不知道他们所祭拜的是什么。他们甚至只是在单纯祭拜一座金身、一个十字架、一个名号,却不知那些只不过代表神的一个象征物,仅仅祭拜象征物,并不能代表他们就接近了神,也不代表他们真正了解神所代表的真义,不代表他们的行为与思想符合神的教诲。

而王宗超修炼“关圣道”,甚至对关圣金身都没有下拜过,对于关圣的“武神”之名,他的重点理解在于“武”却不在于“神”。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从某种意义上成为最接近“武神”的男人。

而露西信奉的上帝又是什么,代表了什么?这点王宗超虽然也不甚了然,但他毕竟也深入研究过“圣力”多时,可以确定上帝绝不等同于复仇之神,其意图要旨也绝不在于所谓的“光与暗势不两立”,虽然教廷刻意强调了这点,但这往往是出于世俗目的而非上帝的本意。露西看似无比虔诚地信奉上帝,但其关键却是为了自己的复仇,早已偏离了教义,从某种意义上与借宗教敛财的神棍也不过是半斤八两。所以她的“神赐之力”,再强也不可能达到“中品请神”的程度。

至于王宗超帮助露西速成的大周天,也没法让她马上达到先天境界。毕竟这种寒冰真气结合圣力的构思王宗超也仅仅到先天境界之前为止。而且体内能量经过这么一改变后,露西虽然寿命延长许多,耐力,久战能力也强了数倍,但力量强度却只是稍有增加。而且最关键是由于内功运行的相对醇和有序,露西原本一些燃烧圣力,自毁自爆而唯一对阿卡朵有所威胁的招式,如今也用不出来了。

露西原本即使能对阿卡朵复仇成功,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两人同归于尽。王宗超实在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但他偏偏也无法强行制止露西的复仇,因为无论如何,她的复仇并不能说就是错了。

王宗超此时的心情既有几分惆怅惋惜,又有几分愤怒,因为当年惨剧发生时,露西不过是不到五岁的小女孩,对于她而言这一切几乎只是一个噩梦罢了,但如今这个噩梦却化为彻底葬送她一生,了无止境的复仇行动,这不得不说是教廷中某些人刻意引导的结果。

“范海辛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吗?”沉默片刻,王宗超又向露西询问道。

“他丝毫不感念多年来教廷对于他这个异端的宽容,已经背叛了梵蒂冈,投靠英国新教去了”露西冷漠地说出了一个让王宗超也感到吃惊的事实,随即又对王宗超说道:“你还要找那个吸血女魔吗?那么你暂时算是和我怀同一个目的,跟我一起走的话,我可以帮你提供线索。”

第三百二十三章同胞

法国巴黎。()

作为一战的战胜国,在1929年大萧条到来之前,巴黎在二十年代曾经历过一个大肆扩张的繁荣时期,是一座工业与古建筑魂合的文化商业之都。

王宗超所乘坐的汽车正穿过一个商业街区。沿街只见处处莺歌燕舞、纸醉金mi。正值嘉年华会开幕,到处都是市场和各种各样的博览会,街头杂耍、歌舞和戏剧阻塞了街道。热衷跳舞擅长交际的巴黎人载歌载舞,还可以看到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夜莺和嫖客们轻声调笑。

“这里真不愧是血族的世界。”坐在车上,王宗超依旧可以清晰地将四周黑暗能量气息感应无遗,短短的一段距离,他可以肯定人群之中至少魂杂了十多名血族。他们或是妆扮成绅士,或是打扮的好像夜莺,不断的和穿梭在人流中,寻找着他们地猎物。

“如今的巴黎已成为藏污纳垢的堕落之地。”刚刚念完祷告文的露西在一旁解释道:“在巴黎地下还另有一个巴黎,一个yin沟的巴黎,它有它的道路、它的广场、它的死胡同、它是道路四通八达的深渊,是巨大的鼹鼠洞,是暗黑生物的乐园。即使是我们,也很难在那种环境下追捕暗黑生物。

如今他们的活动更是日趋猖狂,公然结党营si,魂入上流社会。按照杜莫斯康主教的情报,这里还有一处规模庞大的聚会,正是由血族暗中发起。所以我想在这里你完全可以打听出你所需要的情报。”

“杜莫斯康主教……”王宗超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不由有几分奇怪之感,只因这个名字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过,当初鬼神传奇任务之后,詹岚回归剧情世界后之所以能够顺利修习到教廷的白魔法,似乎也与这个人的帮助有关。随后他转头看了看露西:“你现在依旧不能放下肩上的十字架吗?”

露西依旧摇头,王宗超也不再说些什么,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道:“我自己一人出去走走。”

“如果遇到危险,请使用这个,所以接到信号的教廷所属战斗机关都会第一时间赶去……”露西突然将一个四面体形状的水晶交到他手上,又特别提醒一句:“要小心主教怀疑血族这次反常的聚会可能与某个血族长老有关。”

王宗超点点头接过那块水晶,他清楚这是教廷秘制的棱角之光,击碎之后就会在瞬间爆发出比阳光还要耀眼十倍的光华,既是对暗黑生物的有效杀伤武器,也可以作为联络同伴的信号。

他此时身穿一身西式服装,头戴礼帽,除了面孔是东方面孔外,魂入人群中倒不显得过于与众不同。身形只是一闪,就汇入滚滚人流之间,不露丝毫痕迹。

气机隐匿,是一种非常玄妙的东西,虽然不是隐身术,但王宗超却总有让近在咫尺的人将他当成路边小石头般忽略掉,然而他却通过日月瞳与气机感应,对于很大范围内的所有人以及血族的东西都探知得一清二楚。

大概一个小时后,王宗超出现在巴黎城内的一处偏僻街区,那里一座残旧不堪的修道院,隐约能辨清门板上面的名字“天主隐修会”,毁坏的窗棱,破旧的大门,斑驳的墙壁,四边的柱子几乎是十分吃力的支撑着整个建筑不倒塌下来,就连圆顶上的大十字架都扭曲毁坏的不成样子。这里本是极其肃穆的建筑,而如今看来那投下来的影子恐怖的就像食人的恶灵……

此时一名身穿性感mi人的装束,夸耀突出诱人惹火的身材,装备浓艳的法国女郎,正拉着一名被mi得魂了头脑的男子走向这座破落修道院,看来是想觅地野战。只是王宗超可以清楚地判断那名女郎其实是吸血鬼,而男子却完全是个普通拈花惹草之辈。

如果这仅仅是一场平常的血族狩猎事件,那还不足以吸引王宗超跟随前来。但关键却是其他细节:眼前那修道院yin气森森,而且正向外散发着不祥杀气。这股杀气之强盛,与其中散发的黑暗气息不成正比,由此可见有某种阵法遮蔽了绝大多数黑暗气息,其中必定潜藏着不少强悍的黑暗生物。

以这种阵势针对一个普通人类男子那就未免太浪费了。而事实上在女吸血鬼与被狩猎男子之后百米之外,还有另一个背后背着一个颇沉重背包的人以轻灵的步伐暗中潜伏跟来。最令王宗超感到意外的是:那人在毡帽半遮掩下的面容却明显是黄种人的肤色,用的也是华夏风格的轻功身法,而且修为颇高,看来不像是教廷中的人或者欧洲怪物猎人。

“原来这是一个针对此人的陷阱”王宗超心中有了结论,因为如果没有三阶基因锁的杀意感应能力,这位追踪女吸血鬼的人自然无法如他自己一样轻易识破修道院内的埋伏,很可能由猎杀者变成被猎杀者。

不过此外无论哪一方都无法发觉王宗超的存在,只因他不但以“请神”屏蔽气机,还以日月瞳扭曲四周光线,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融于光明黑暗之间的透明感,站在角落里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见那名东方人也已尾随着女吸血鬼两人进入了修道院,王宗超伸手在身边的墙上轻轻一切,立即就有碗口大的砖块如豆腐般被无声无息地挖了出来。然后王宗超整个人如没有实质的烟气般从洞口溜入了屋内,整个过程连砂石都没洒落一粒。

此时那名跟随而至的东方人刚刚踏入修道院,那两扇几乎是相互拼在一起的木门就在他身后随之闭合,上面的油漆纷纷跌落,而那转轴摩擦的声音就像婴儿的哭泣,尖锐刺耳。门外原本隐隐传来的都市喧闹之声随即像被一刀切断般彻底断绝。

黑暗中,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响起,正在弹奏的曲目是贝多芬的著名钢琴鸣奏曲《月光》。

祭台上的蜡烛,犹如飘零鬼火般逐一自动亮起,映照出一个端坐在钢琴前的黑衣男子,手指如流水一般拂过琴键。

这人的演奏技巧十分高明,先不说摄人心魂的美妙音乐,仅仅是他细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所作的美妙舞蹈,就比得上最好的古典芭蕾舞演员。气度之从容优雅宛若是黑暗中的王子,相比之下闯入者不过是个粗鲁野蛮的毛贼而已。

“又开始装了……”王宗超看得一时无语,血族或许是因为活得太久,即使在厮杀是也要遵循着古典主义的翩翩风度,战斗就像是上演华丽的舞台剧,尤其是在形势占据上风的情况下。

“原来是个陷阱”那人发现被围,倒也没有什么惊惶,冷笑一声脱去了毡帽风衣的伪装,只见他却是一名大概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身穿一身劲装道服,上面还纵横交错地贴了许多符纸。

“不过这正好,看来你应该是一名重要人物,我生擒了你,正好交换人质”

“没有绅士风度的中国人,贸然用上‘人质’的说法,未免过于失礼了你一再寻找的西蒙先生,可是在完全没有受到任何胁迫的情况下选择成为高贵神族。”弹奏钢琴的血族闻言抬头,露出一副英俊而苍白的典型的欧洲人的脸,金色的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湛蓝色的眼眸闪烁着诡秘的光芒:“先自我介绍下:我叫卡罗.亚当.托瑞多——伯爵。如果您愿意中止对我族的敌对行为,抛弃野蛮的举止,听从安排。我可以让您和西蒙先生会上一面……”

虽然卡罗的言语温文有礼,但此时四周墙角、幽暗过道、桌台下的黑暗,纷纷如墨汁般向道人汹涌吞噬过来,yin森的恐怖气息毫无征兆的溢散而出。

而道人也不是傻瓜,与此同时,他也作出反应。

然而出乎旁观的王宗超意料之外,道人并不是第一时间施展什么道术,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榴弹,直朝半空抛去。

轰然声中手榴弹在空中炸爆,但出人意料的是,手榴弹中爆开的并不是火炎,而是如天女散花般的无数符纸,每张符纸都各带一枚小钉,漫天花雨般散开,顿时将墙壁、天花板、地板,每一个角落都钉满了符纸。

变故之下,四周的黑暗也随着破碎,露出黑暗掩饰下的十几名血族的身形,正向道人交错扑来。

道人身形向上一跃,矫如飞龙升天,一下跃升至十多米高的修道院穹顶几乎破屋而出。在高高跃起的同时,他猛然在背后拔出一柄很像口径极大的弩炮般的事物,扳机一扣下,立即从中喷出八杆连着红绳的旗杆,连带许多杂七杂八的符箓之物,呈八卦状散开猛钉入地面,竟然在瞬间布下了一个遍布整个修道院大厅的阵法。

阵法一成,血族原本迅如闪电的动作顿时缓慢下来。道人整个人从天而降,一掌带着一股龙卷般强烈罡风拍向一个避让不及的血族后背。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中,那名血族的骨骼如枯枝般挤成了粉末。受不了这巨大压力的脏器顿时被压得稀烂,然后在体内化成一团肉酱。断裂的肋骨刺穿了他的腹部,露出了血红的骨刺。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全身骨骼被撞成稀巴烂的血族像摊烂泥般滚到了地上,全身向外喷溅着鲜血。

道人随之落回地面,踏着禹步在雾中急速绕圈奔走,在阵法之力牵引下,他的身形就像缩地成寸般越转越快,而且每走一圈都布下一圈暗符,只绕了两个圈子,地面就有数十道符箓被相继触动,或定身、或驱邪、或mi神、或者是雷符火符,虽然威力都不大,却给围捕他的血族造成很大的困扰。而且阵法还时而发生鬼打墙般的mi踪效果,让对方运动轨迹不自觉发生偏移,一时双方周旋不下。

“很精彩……”暗中旁观的王宗超心中下了一个评价,这些围捕道人的血族并无弱者,甚至可以说每一个人的实力都比那名道人差不了许多,即使没有事先设伏也占据了很大优势,然而道人却在转眼间就已反客为主。

瞬间布下这样的阵法,如果修为到了齐藤一这种元神出窍,念化千百的程度其实不算什么。但这名道人内家真力凌厉浑厚不下武者,看来走的估计是金丹路线而不是鬼仙路线,虽然近战强悍,但在神念外放上就逊色许多,然而他却以一些古怪而实用的器械弥补了缺陷。此人修为暂且不讲,但至少已证明他脑子活络,很善于变通。

不过道人毕竟以寡敌众,很快身上也挂了几处彩。其中一名使用刺剑的女血族突然按下剑柄上的机关,那细长的剑身就会变成无数段锋利的刀片,形成一把奇形的长鞭以一个yin险的角度抽了过来。道人虽然浮现一股隐现龟甲纹路的气劲护体,却依旧血花四溅。此外却另有几名男血族掠向几根钉入四角地面的旗杆,一手拔出旗杆破坏阵势。

然而紧随这一拔却是一声轰然爆炸,两名拔出旗杆的血族顿时淹没在灿烂炎火中,惨叫出声。

“哈哈,承蒙悦耳音乐款待,这是来自中国的华丽还礼”道人大笑声中拔出一根棍状物,随后从中喷洒出一道耀眼璀璨火龙,一下将四周所有走避不及的血族都笼罩进去。王宗超第一眼看还以为道人用了火焰器,定神再看时却见那只不过是一根中国喜庆节日用的烟火。

但那又不像是普通烟火,所有猝不及防被华丽火焰沾身的血族都惨叫出声,白皙的肌肤上被烧灼出一个个的黑洞。然而这还没完,道人随即又将好几根烟火在手中瞬间点燃后四处抛洒。

随着噼哩叭啦的焰火声,十几道万紫千红的火花一齐冲上天花板,又四处转折反射,纵横散落,交错飞扬。璀璨华丽的光焰像陨石般拖着金色的光带坠落,交织出花卉鸟兽等各式图案,照亮了破旧修道院中每一个yin霾的角落,反射出斑斓的光耀,将原本yin森恐怖气息驱赶得点滴不存,呈现出一派节日喜庆般的荒谬闹剧。

所有血族都身形急转,挥动斗篷将沾身的危险烟火扫开。但在无比的华丽漫天火焰中,却一连有三名飞在空中的血族被烟火吞噬,整个人化为火团坠向地面湮灭消失。

原本没有出手的卡罗伯爵冷冷地哼了一声,伸出了右手,他的右手手套上都用比夜还要深沉的黑色刻画了复杂的魔法阵,随着黑暗力量的隐隐流转,整条右臂都被包裹在若隐若现的黑雾之中。

他整个人如魔鸟般跃出,右臂的黑雾起码扩张了四五倍,逐渐凝聚成一条有若实质的怪爪,抓向璀璨mi眼的烟花之中。

一只浑身散发着火焰与高热的火鸟转瞬间便被他捏到手中,本该无比炫目显眼的火鸟被满屋灿烂烟火所完美掩饰,竟然毫不显眼。

下一瞬,抓住火鸟的黑手便被一股锋芒锐气切成碎片散开,一柄火红色的小剑骤然飞出,带着一道美丽的焰尾,杀向其他血族。

“这就是你隐藏的杀手锏吗?我承认,小看你了”卡罗伯爵不再顾管小剑,体内魔性鲜血急速流淌而出,在他左掌上化成了一枝赤红的长矛,然后狠狠掷向了道人。虽然道人连连退闪,但长矛却也随之转向,咬定不放

借着烟花掩饰,道人本可将第四名血族一剑穿胸,但此时却不得不瞬间招回小剑硬生重架住了那凌厉的攻击血术。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磨擦声过后,大半爆裂的血矛无奈的改变了轨道,射向一个角落,腾起了带着刺鼻血腥味的烟云。然而道人手中的红色小剑也被震飞脱手。

卡罗伯爵全身血炎护体,根本无视烟火伤害,带着一股猛恶血腥的气息直接杀向道人。道人沉声吐气,双掌拍出反击,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股强烈的罡风如龙卷般狂扫着周围的物体,将他那漆黑发丝吹拂的不住舞动。

双掌与卡罗伯爵双臂接实,一股雄猛气劲顿时令卡罗伯爵双臂与双肩、前胸爆发出连串骨折,灌入他体内的气劲更是循脉而进,挤压摧烂他的内脏。

一拼之下虽然大占上风,然而道人也觉得掌心刺痛,似乎是对方的断骨刺破了自己肌肤。更糟的是卡罗与此同时五指指甲尖锐如刀,丝毫不受臂骨粉碎影响地反扣刺入了道人的小臂。

受伤虽然轻微,但疼痛却像利针般直刺向道人心底,而这全力一掌竟然无法击退对方,道人顿时面色大变。

“你完了”卡罗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虽然对方的攻击令自己骨折无数内脏爆裂,但这对于血族来说却算不了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缠住了对方,魔性血液也沿着对方的伤口反侵对方体内,加上四周手下围上合攻,胜负已定

然而他的笑容却凝固住了,对方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比之前更强十倍的力量,不但转眼逼出入侵的魔性血液,还摧枯拉朽地将他全身上下摧毁成一团稀烂。紧接着随着一道符盖到脸上,他整个人也失去了知觉。

“多谢这位兄弟……啊不……这位前辈相救……”一道符盖到烂泥一团的卡罗伯爵脸上将他彻底镇住后,道人转过身来,带着满脸震惊之色向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王宗超致谢。而四周的几名血族,也早已倒地化为灰烬。

虽然王宗超看起来比他还年轻不少,但如此鬼神莫测的身手,还有远比他浑雄数十倍的内家真力,却让他认为王宗超必然是修炼多年的前辈,只是修为极深而外表显得年轻罢了。

“我姓王,想不到我刚来欧洲不久就遇到同胞……”王宗超淡然笑了笑,又随口问道:“道长又是因为何事与欧洲血族发生冲突?”

“晚辈天师教张恩博……”道人客客气气地应道,不过说到与血族冲突的原因时,却流露出几分为难与犹豫。

第三百二十四章直闯敌巢

被询问到与血族冲突原因时,张恩博虽然有所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然相告。()

这件事的起因要追溯到十多年前。

与华夏诸多宗派相同,天师教也面临着传承越来越式微的不妙处境。自清代一来,竟然一连有三代天师没能成就元婴而是仅仅修成金丹,这在以往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若非其他宗派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天师教早已失去道家中的尊崇地位。

传承的式微,关键不在于功法秘笈的缺失与失传,而是在于教导者水平的不断下降。不同于世俗界的“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道法修行首先传承单一,很少有通过多投门派多拜师父取长补短以便青出于蓝的可能;而且更由于修炼过程中有太多玄之又玄难以付诸笔墨的东西,没有师父指导、手把手示范、灌顶、传念而仅仅依靠秘籍自学成才的难度也绝不是一般大;即使有师父指导,师父本身的水平与教学态度影响也极大。这样一来金丹级的人物要教出元婴级的徒弟可能性极低,即使偶然成功也往往是因为弟子本身天赋绝高。

本来像天师教这种历代祖师不少功成飞升的教派,还有一招是开坛施法,拜请历代祖师下凡,显圣传念直接指点后辈修行。可惜自刘伯温断仙凡之路后,这一招也不再行得通。加上大环境整体水平的下降也使得同辈弟子交流切磋,以及与其他宗派斗争历练的获益降低,华夏修道界水平一再降低是必然的。

而天师教的式微还有一层传统因素:作为张道陵拜领太上老君所授下的道统,自张道陵起代代相传,先传于张衡,再传于张鲁……六十二代以来道统一直只限于张氏一族血脉相承。其道术核心精要不但不传于外姓人,连张家庶出旁宗也都不得传授,这样一来也就绝了通过广授门徒,寻找资质奇佳的天才人物再将道术推上一个巅峰的可能。(要知道茅山派可没有这层限制,这一代的茅山四老,个个姓氏不同,各得茅山术精要。)

不过张氏毕竟也算血统优良,其嫡系子孙大多是修道良才,所以十六年前也终于出现一个天才人物,不但年纪轻轻修成金丹,而且还青出于蓝胜于蓝,大有丹破成婴之望。

但可惜此人终究还是与成婴之前一刻功亏一篑,一世修为付之流水。

与成就鬼仙后可以元神出窍投胎夺舍的修道者不同,金丹修道者在神魂修炼上要慢了一步,一开始成就的金丹只是一个无意识的能量体,只能在修炼或者战斗的时候沟通天地元气为自己储存或提供力量,所以身死即道消,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而元婴就不同了,它是全身精气神的凝结,是体内所有力量神魂的精华所在。修炼到极致的时候,元婴会逐渐成长,直到长成和自己模样差不多时,就会形成远比鬼仙强大凝练的元神,距离成就真仙也仅有一步之差。所以走金丹大道的,至少也要修成元婴,死后才有保留完整的意识投胎夺舍重头再来的机会。

不过当时那位张氏嫡系毕竟距离成婴只差半步,所以失败后仍然能保留住一缕真魂不灭,依靠冥冥中的本能投胎转世。类似这种事,天师教历代以来也出过几次,所以此后历经依照一系列额定程序寻找此人投胎转世后的下落。

但这一找却足足费了几年功夫却一直没有结果,最后他们才发现一个教人挠头的事实:此人无意识的投胎转世,原来是投到了上海,而且八成是投到某个国际华商甚至是外国人的家中,出世不久就到了国外,不再回中国。

天师教在国内虽然有强大的势力,但却还未到国外。而且一旦出了国外,无论星象地理人文都会有细微差异,不利传统卜算发挥,除非术算修为已经到了不拘形式随境而变的境界,但天师教当时偏偏没有这种人才。加上当时大上海的种种魂乱,期望通过户籍登记查询清楚也是极难,一时犹如大海捞针,想要再找已是困难重重。

而张恩博出身张氏旁宗,在天师教高层看来,他心思活络却有些失之沉稳,自小修行不甚专心,不但喜欢捣弄些奇技yin巧之物,还喜欢与世俗之人结交,连外国的朋友也结交了不少。这种人成道固然无望,但让他出国寻人无疑再合适不过。

所以近十年来张恩博一直周游世界各国寻人,道术修为固然大大延误,但却也让他学会了几国语言,大大增长了眼界,更受了欧洲怪物猎人以及一些武装教士装备的启发,在寻人之余开始琢磨着将道术与世俗器械结合起来的方便法门。

这些年来他的研究有了不少进展,除了一些结合符箓力量可以伤害鬼类魔物的枪炮类外,更独创出一套快速布阵器以及一种可以杀伤暗黑生物的烟火炮仗。由于天师教擅长炼丹之术,这些烟火炮仗中他加入了赤阳丹砂之类克制鬼类的炼丹药物,要不是这次围攻的吸血鬼至少也是子爵等级的实战派,普通吸血鬼被他的烟火喷到其实比普通人遇到火焰器还惨,杀伤力绝不下教廷常用的棱镜之光,但成本却低廉了太多。他甚至想过把这种烟火炮仗推荐给教会赚一笔路费。可惜教会的人实在受不了这种“武器”使用后的视觉听觉效果,简直是把神圣的驱魔仪式变成一场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终究没有采纳。

两年前他终于在法国找到了投胎转世后的“师叔”。那位“师叔”却是投胎于一名姓西蒙的法国富商所娶的华裔妻子腹内。这其实也不怪他崇洋媚外,而是他在投胎过程中缺乏清晰神智,只能凭本能选择气血强旺筋骨优良的胎儿转世。而作为外国富商,在当时中国各方面条件自然远比普通国人好。

而且投胎后这位如今已姓“西蒙”的魂血儿“师叔”也失去了前世记忆,要不是他有一名华裔母亲甚至连汉语都不会讲。张恩博也不好强行绑架他回国,只能留下了设法引起他对道术的兴趣,再逐一把修炼的基础教给他,当他把道术练到一定境界后自然会恢复宿世的记忆。

由于有投胎转世后冥冥中种下的修道根基,西蒙修炼道术进境飞快,道心日盛,最近在他鼓动下正想回国正式拜入天师教修习道术,没想到却在九天前突然失踪。张恩博查访之下,最终确定正是巴黎血族所为。他虽然对血族不甚了解,但也本能地排斥这种类似中国僵尸或者蝙蝠精的黑暗生物。几天来他暗中出击抓住不少落单的血族拷问并以符咒镇压,期望以此交换人质,没想到这次却中了埋伏。

“若是如那吸血僵尸所说,西蒙堕落成僵尸妖魔不但是晚辈师门恨事,而且难免使我华夏道术精要外传于异国妖魔,还望前辈念在彼此同为华夏一脉,助晚辈救出西蒙。”

张恩博也是久经历练的老江湖,在心知单凭自己无论如何不足以救出西蒙的情况下,当机立断对王宗超坦然告知一切,诚恳请求相助。

他这招棋却无疑走对了,王宗超本来就有自己的事,救他只是顺手为之。如果他为人不坦诚虚言搪塞的话,王宗超以基因锁三阶感应出来后只会当即离去,绝不贸然涉入不明不白的浑水。但如今他待人以诚,王宗超也自然会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帮他一把。

此外王宗超还考虑到帮他可以与天师教结下交情,而且更重要的是张恩博本人显然是一名人才,他所捣弄的发明在传统修道者看来虽然离经叛道,但这种将道术与科技巧妙结合的独创心思却正是目前中洲队所需要的。

所以王宗超当即对他说道:“你先弄醒这吸血鬼,然后听我指示来做。”

在无边的黑暗中,卡罗伯爵慢慢恢复了知觉。

“该死的……这家伙……这家伙竟然隐忍得这么可怕……这次行动,至少也该由亲自侯爵领队才行”

感觉到全身骨骼碎裂了七成以上,许多内脏烂成肉泥,此外还有一股强韧的气劲在体内游走囚禁住自己血能的发挥,卡罗追悔不已,暗中诅咒着。由于落败得太快,还有王宗超的出手太过匪夷所思,他其实根本没能觉察到王宗超的存在。

“从现在起,老老实实回答我的每一句话。”张恩博如今大刺刺坐在一张椅子上,居高临下望着动弹不得的卡罗审问道,手中还玩着一根着五颜六色火焰的烟火,特别提醒一句:“如果我发现一句谎话,或者发现你有丝毫犹豫,你身上就会有一个洞插入这种冒火的玩意,如果洞不够,我就动手自己挖我发誓我说到做到”

他的一言一语特地运上内力,近距离听在卡罗耳中,本身就已是一种让他双耳嗡嗡作响甚至连脑髓都会随之震荡的折磨。

“你问吧……”卡罗叹了口气,第一时间选择了服软,他既然拥有永恒的生命,自然不会因为一时逞强嘴硬而贸然牺牲掉。

“第一个问题:你们欧洲黑暗世界,最近几年发生什么大事?”张恩博第一个问题不但出乎卡罗意料之外,也太过空泛而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起,但张恩博随后又紧盯着卡罗眼睛补充一句:“让我们从两年前英国秘党联盟远征埃及后全军覆没说起。在那以后,血族世界出了什么事了?”

这话听在卡罗耳中,顿时令他双眉微微一皱:英国血族远征埃及这事基本上只有黑暗世界的人才知道,而且多数还不清楚其结果。这就说明对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外来者。而且故意询问些题外话或者明知答案的东西,从他的反应来对比他有没有撒谎,也显然是精于审讯的人才知道的技巧。

所以卡罗心中更加警惕,慎重地迅速回答道:“英国血族遭遇巨大损失后,实力极度空虚,英国皇室乘机集结力量反攻血族,短时间内就基本肃清国内血族势力,与血族关系密切的英国首相被弹劾下台,部分英国血族逃回欧洲大陆,联络欧洲大陆的秘党同盟寻机复仇。”

“你们也是秘党同盟,换句话说英国血族联络上的就是你们?”张恩博再问了一句,见卡罗默然点头,又问道:“你们打算采取什么手段复仇?”

“我不清楚,很抱歉,我在血族中的爵位仅仅是伯爵,不可能参与到这种计划中去。”

“说出所有你所知道的,哪怕只是猜测也行”

“以我的理解,出了这种关系血族生存根基的大事,秘党很可能会选择唤醒沉睡的长老,借助他们的强大力量。”卡罗说出这句话后心中一沉,对方似乎有足够充分的调查准备,逐步涉及问题的关键。

“要怎样才能唤醒长老?”

“一系列的魔法仪式还有血祭,需要大量人类的血或者强者的血。”

“这么说,你们抓住西蒙,就是为了唤醒长老”张恩博一直遵照王宗超的传音入秘发问,开始有些不明究竟,但此时终于开始发现重点了。

“很有可能,但是我也没法确定……”卡罗只觉得全身冷汗渗出。

“很好,接下来直接带我去找你们能够决定此事的大人物,我要与他当面交换人质”张恩博点点头,说出了让他感到意外的一句。

“我认为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卡罗也有些无法确定西蒙的重要性到了什么程度,这个交换能否成功。但张恩博如果想这样大摇大摆进入血族重地然后全身而退却很渺茫,因为这涉及血族的尊严,这样一来,作为人质的自己下场多半不大妙。

“让你带路,你就带路”张恩博冷冷说道,“你们的鬼蜮伎俩我早已领教,不外如此”

“那么,如您所愿……”卡罗选择了顺从,对方虽然实力超乎他之前的预料,但他并不认为张恩博真能战胜血族侯爵,那么此行如果自己人赢得干脆一点的话,自己还是有很大的机会活下去的。

之后张恩博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大袋鲜血让卡罗饮下。卡罗饮下后全身伤势痊愈,不过血能依旧虚弱且遭气劲禁锢,只是让他能够走动带路而已。

“对了,几十年前有一名叫德古拉的血族到过中国,后来身亡,他那一脉的人现在怎样了?”在动身前,张恩博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我只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儿活着,秘党与魔宴都在设法找她,但我也不清楚她的下落以及具体情况。”卡罗摇摇头,他是真的不清楚。

这是一个豪华而不失品味的化妆舞会,充分发挥出巴黎宫廷巴洛克洛可可式的纸醉金mi。

整个舞厅高大,宽敞,富丽堂皇,而这里却没有一盏灯火或一座烛台,房间中的光亮都不是来自灯或者蜡烛。在房间的四周,紧贴着墙壁放着数十个坚固的三角架,架子上放着一个铜火盆,炽热而灿亮的火光使天际普升的一轮圆月黯然失色,并影影绰绰的照耀着房间,造成一种华丽,脱俗而又奇妙无比的光影与幻像。

有滑稽的小丑,表演喷火与魔术的艺人,有即席弹唱的乐师,有芭蕾舞者,有美人美酒……而参加舞会的人们一个个打扮得怪里怪气的。舞场上金碧辉煌,但又格调活泼,充满了幻觉。举目所见,皆是美丽,皆是放纵,皆是怪诞,甚至还有几分恐怖。

无数穿着黑色长裙头戴白色花冠的血仆,手中托着盛满赤红液体的水晶瓶,如穿花蝴蝶般往返于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之间。她们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为一位又一位宾客的杯中,注满那魂合着浓香和腥味的鲜艳血酒,然后再悄然离去。

已然穿戴整齐的卡罗伯爵,带着直接穿着一身道袍的张恩博,在舞厅的一侧穿行而过,倒是没有引起什么人特别关注。偶尔有人向卡罗行礼,他也仅仅随口应付过去。

走出舞厅,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卡罗将张恩博带到一个宽敞明亮,装饰得豪华到了无以言喻地步的地方。古朴的木雕壁灯,红色的丝织地毯,油亮鲜活的画像,一切都犹如宫廷一般。

可是和这光鲜的场景对比强烈的是,这里四周到处都躺着赤露o裸的。一对一对的男男女女相互簇拥着躺在地毯上,分布在这个大厅的四周。他们呲着尖牙,在各自的身体上蠕动着,在外人面前毫不知羞涩的抚摸,允吸,甚至陶醉其中不能自拔,如同野兽一般享受着最原始的快感。

高雅华贵的场景,却渲染着一片荒yin。

大厅的正中建有一处高台,数十级台阶之上一位领袖正襟危坐在高座上。他柔顺的长发斜披在左肩,英俊并且保养良好的脸让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他穿着血红色长袍,微笑着托着酒杯醉倒在那里,似乎无限的欣赏着眼下这毫无遮掩的快乐之中。

在他的脚下,半卧着一位极其漂亮的美少男,他同样衣着华丽,长相高贵,却洋溢着满脸的献媚双手环抱着那领袖的双脚,显得无比陶醉。

高坐着的领袖终于发现来了不俗之客,他丝毫无动于衷,只是略微正了正身子,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卡罗你为什么带一个东方人进来?他是你的献礼吗?”

“尊敬的亚历山大公爵,其实……”卡罗苦笑一声,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完整,张恩博已经首先说话:“把西蒙交出来,我要和你们交换人质。”

“喔”亚历山大开始慢慢抬起头来把视线从那个美少男身上转移到卡罗两人身上,摇了摇头道:“卡罗你的无能实在令我也感到吃惊,不过好歹你已经把他带到我这里,也算完成任务了。”

“人质,换还是不换?”张恩博沉声再问一句,蕴含强大内力的语句使得整个大厅都震颤起来。

“哦?哈哈哈哈……”亚历山大似乎听到了极其好笑的事情,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声音如此震颤,就像是数百只吸血的蝙蝠拍打着翅膀在你身边围绕,并不断朝你的灵魂发动尖锐的冲击。

随着他的尖锐笑声,整个大厅也开始变得yin郁起来,充满了寒意,灯火黯淡,整个空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吞噬着一切光线,一股越来越沉重的压力弥漫开来。

“东方人,虽然你的能力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似乎没有弄清楚,这里谁是主宰……”

“看来是无法善罢了。”张恩博摇了摇头,“在临动手之前,我想再问一件事:究竟有那些人参与了英国血族的歼灭活动,是不是还有血族参与……”

张恩博的双眸犹如两倏火焰冰冷地燃烧着,仿佛可以直接刺透对手的眼睛,在头脑中间ji烈地烤灼。

“……比如德古拉的女儿——阿卡朵”

“你——”亚历山大终于开始沉不住气,从高座上飘身站起,那宽大的红袍在他身后飘摆,猎猎作响。

“小心他不是……”卡罗面色大变,之前他一直走在前方,而后方的人也一直与内力发音,让他听不出声音有异,但此时随着身后之人强大气息渐渐不再掩饰,他已经可以断定:此人绝不是之前的张恩博

地上不少男女也结束缠绵,以超越凡人的灵敏猛然站起进入战斗状态,许多人五指间血光缠绕,开始凝聚成各种武器性质,骇人的杀气汇同诡秘的诅咒从四面八方向这个不速之客汹涌碾压而来。

而这位不速之客的反应,却仅仅是简简单单毫无花巧的一拳。

炽热无比,刺目玉盲的光华,霎时充斥了整个大厅,过于庞大狂暴的光能甚至摧枯拉朽地穿透了每一丝砖瓦的缝隙,向外爆发。

铀光波动拳——导弹式

第三百二十五章唯有杀

血族,拥有远远越寻常人反射神经与运动能力,野兽一般的敏锐感知,尖牙利爪,可怕的蛮力,近乎不死的寿命与自愈能力,在战斗中还能通过畅饮对手鲜血而迅恢复自己。而这些还仅仅是每一个血族都拥有的天赋罢了,即使不算后天修炼的武技与魔法,他们也绝对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存在。

但可惜他们却有一项无可救药的弱点:畏光,尤其畏惧阳光与圣光。伯爵以下的血族绝对是不折不扣的“见光死”。即使伯爵也仅能在血能充沛的情况下在短时间内抗拒阳光照射。而拥有庞大血能的侯爵虽然已能在阳光下自由活动,但他们对强光的抗ìng,也绝不会比一个汗滴禾下土的老农来得更强。

不过血族毕竟是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也针对这个弱点做出许多补救,比如制作遮光斗篷,以炼金术炼制防晒霜,或者以魔法遮挡、吸收光线。一般有高等血族聚集之地,四周建筑都会布下或明或暗的黑雾魔法阵或者吞光魔法阵。在这种环境下即使教廷的人用上杀伤血族最有效率的棱镜之光,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但是任何血族做梦都没有想到,强光攻击竟然能够凶残暴烈到这种地步

王宗的铀光波动拳,能量强度还不能比拟植入核反应炉的的焦恩,但操纵运用却加倍灵活。如今他的全力一击完全放弃了冲击波之类物理杀伤以及高热杀伤,将所有能量都集中于强辐射光能,汇同体内的烈阳罡煞,毫无保留地全力向外爆

这座血族建于巴黎的大本营,建筑之坚固堪比小型城堡,但此时再厚的墙壁砖石也悉数被强光穿透,在千分一秒的一瞬间内,这座哥德式大型豪华建筑在外观上已经完全化为一个太阳。

强光一即收,对于距离这座建筑稍远些的人,感觉也不过是一次没有雷声的莫名闪电罢了。然而这一瞬间造成的后果却让人怵目惊心:只见那整座大型建筑在外观上依旧完整,然而很多墙体已隐隐呈现出半透明状态,豁然是墙体砂石中的氧化硅已被强光穿透烧灼成玻璃状。或许,这座建筑会在多年以后成为当地一处吸引众多游客的名胜奇景,当然前提条件是其残留辐射得以清除。

防御强光的各种魔法阵仅仅削弱了三成左右光能就被远负荷的光能摧枯拉朽地破坏殆尽,侯爵等级以下的吸血鬼在强光之中直接蒸殆尽,化为漫天粉尘。

然而亚历山大却活了下来,他的公爵级强大实力,在一瞬间挥得淋漓尽致。

澎湃汹涌的血能霎时淹没了他所知位置,原本虚无缥缈的血红色能量如今已凝聚到近乎实质化,化为一团黏稠蠕动的血云将他周身护住,也不知道是从他身上涌出,还是他肉身已解体化为血云。滚滚血云一瞬间扩大到四五米大,其中隐见血浪翻涌无数恶灵哭嚎十分骇人,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场中,犹如血海地狱。

强光照耀之下,沸腾的血海霎时有三分之二蒸腾消失,但余下三分之一依旧笼罩住两米内范围,将亚历山大周身都团团护住。

毕竟这一拳是无差别的大范围攻,不是全部集中在他身上,以血族公爵的可怕实力,还不至于因此重创。

但紧接着王宗又是一拳,这一拳与第一拳截然不同,毫不张扬,拳势犹如锥刺枪扎,凝练得犹如一线,而且快如闪电奔雷。虽然拳时间比第一拳稍慢,但是威力几乎同步作用到亚历山大身上。

亚历山大虽然守得密不透风,但为了防御大范围强光,却未免分散防御。所以第二拳以专破散,立即势如破竹地穿破血云,直透而入。

不过诡异的是这一拳却没能接触到任何实体,似乎是击向深不可测的血海,拳劲完全被鲸吞,而且血海怒涛澎湃,生出深海漩涡般的吸摄力,其中更幻化出无数血红色的厉魂恶灵张牙舞爪面目狰狞,鬼啸搜魂夺魄,骇人玉绝,就要将王宗整个人扯入永不生的血池地狱。

那些鬼怪竟然不是幻觉,而是有着实体的存在。那是血族修炼到公爵等级之后,由被杀者灵魂怨念形成的使魔,类似于德古拉的地狱之犬。

然而随之而来的第二波强光将血云穿刺个千疮百孔,伴随着亚历山大的凄厉惨嚎声直透而出。鬼怪消散,血云再次崩溃大半,余下小半凝聚成亚历山大的躯体以及一件包裹全身的血铠,从中现出了身形。

事实上铀光波动拳虽然威力无涛,但如果体内没有植入核反应炉的话却耗力甚巨,除非能够更进一步练成“原子爆裂拳”,拳头直接轰裂物质原子结构就能直接释放出巨大的核裂变毁灭ìng能量。所以王宗万万无法连续以“导弹式”出击,这第二拳威力其实不到第一拳的十分之一,但却胜在由内向外爆,威力几乎全部集中在亚历山大身上。而且王宗与此同时还捏爆了拳头内的“棱镜之光”,双管齐下

瞬间两计强光攻击,已是打得亚历山大失魂落魄,损失了大半能量。迫于无奈他只能选择由血雾状恢复成人形状态,也不敢解体化为无数蝙蝠飞遁。否则王宗如果再第三拳,护体能量大幅度下降而又处于解体分散状态的他非惨死不可

不过此时亚历山大的援军也已到来。在王宗身后,两名血族侯爵的蝠翼已经化为巨大的黑色的镰刀,奋不顾身地直朝王宗斩击切割而来。一道道红色的能量浪潮,随着充斥整个空间的无数黑色的镰刀在汹涌澎湃地激荡,杀气炽烈直教人肝胆玉裂。

虽然两名侯爵已被强光烧灼得体无完肤,但能够在第一波强光攻击下生存无疑证明了他们强大的实力。此时他们的双眼虽然已被强光烧毁,但凭着野兽般的灵觉读取敌人气息,却依然动了准确而致命的拼死一击。

亚历山大却并不恋战,身上的宽大的红袍猎猎飞扬,犹如巨型蝠翼鼓起一道狂澜飓风推动他远离王宗的方向急飞退,与此同时一血箭在他手上瞬间凝结激射向王宗,虽然只是低级的血魔法,却凝聚了这位公爵大人绝境下拼死一击,足以将一只巨象腐蚀得连骨头都不剩下半根的强大血能。

虽说每一个吸血鬼都是天生的战斗生物,但作为擅长幻术、心灵秘法的睿魔尔族公爵,近距离肉搏却绝非能够充分挥优势的选择。就在亚历山大身形后退、出血箭的同时,他尖利的瞳孔燃烧着诡秘的血炎,一股股肉眼无法觉察的精神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外释放着,在他与王宗之间结下三道完全由精神力组成的实质屏障,空气随之扭曲。在王宗眼中,他整个人变得犹如凹凸镜映出来般变得光怪6离ún沌不清,竟然是光线也被强大精神力扭曲了原本轨道。

只要王宗被稍为阻上一阻,再被两名侯爵缠上,亚历山大至少有十种以上的手段逃出生天,再集结力量回头对付王宗。

可惜随之而来的不再是强光,而是……

一道锋锐无匹无物不斩,无物不破仿佛可以将这个世界割化作两半的绝世刀芒。

这是融汇了武藏刀法刀意的一招,虽然刀意之精之纯依旧无法比拟武藏,但在远比武藏强大十倍不止的力量与气势的推动下,这一刀却挥出让武藏望尘莫及的可怖威力。

血箭,一分为二。

三道精神力屏障,肥皂泡沫般一触即破。

亚历山大的护身血铠,在一刀之下根本不比牛皮纸坚强太多。

随着惊艳一刀掠过,亚历山大双臂齐断,整个人从iong膛部分被净利落地一刀腰斩

一斩之下,世界似乎也被一分为二,一明一暗,一半烈火汹涌,一半寒冰凝结。亚历山大iong膛以下的躯体在烈焰中燃成灰烬,但上半身却被冻结于寒冰之中。由于血族最重要的心脏还保留着,他还没有死,残躯王宗一手卡住喉咙,以一个无比凄惨耻辱的姿态拎在半空。

至于在王宗身后对他动拼死一击的两名侯爵却已经死了,死于自相残杀。就在他们一头冲入王宗护体气劲范围时,一股如太极气旋扭曲旋绕的气劲挪移了他们的攻击方向。由于双目皆盲,又是一击之下竭尽全力全无保留,他们的攻击都毫无挽回余地的倾泻在本已身负重创的自己人身上。

短短几秒之内,一名血族公爵被打残生擒,两名以上的侯爵与十几名伯爵,几十名子爵全部身亡。几乎是一个氏族核心精锐力量,在数百年经营的家族重地,犹如梦幻泡影般瞬间破灭而王宗自身,却完全可以说是毫未伤

这是何等惊世骇俗,近乎神迹的战果。假如王宗是教廷的人,他完全可以凭着这一战果而拥有圣徒之名。

不过要不是王宗的出现太过突如其来,要不是结合烈阳罡煞的铀光波动拳是血族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又偏偏是致命克星的一种攻击,要不是对手对王宗根本不了解,这种战果根本不会出现。

最起码,如果亚历山大清楚王宗瞬间两下强光攻击已是极限,第二下甚至还借助了“棱镜之光”,他就会选择化雾或者化为无数蝙蝠四散逃遁。只要不是这种强度的大范围强光攻击,他最多付出损失部分躯体的代价就可以逃出生天。毕竟他是拥有近两千年寿命,各种能力都磨练得比炉火纯青还要炉火纯青的血族公爵,历经的战斗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比普通人吃过的饭还多,绝不是刚刚强化了最基础的血族公爵体质与能量的郑吒所能比拟(如果不算内力及“爆炸”“毁灭”两种自创技能的话)。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拎着只剩下一个脑袋,两个肩膀以及半个iong膛亚历山大,王宗开口问,“虽然我不能留你一命,但如果你老实回答,我就不会将你交给教廷。”

虽然很残忍,但王宗却知道自己非杀不可。除了双方原本就属于敌对种族之外,秘党联盟还屡次追杀中洲队及阿卡朵,更有一支规模庞大的血族军团覆灭在他们手中,如今又即将对阿卡朵不利,所以无论如何双方都有不共戴天的理由。

亚历山大赤红的双瞳似乎没有焦点,神情悲痛而凄怆,但当他看清楚王宗面容时却蓦地一震:“原来是你”

原来先前尾随卡罗而来时王宗对自己骨骼面貌作了调整而相似于张恩博,但由于激战中全力以赴,此时却已恢复成原本面貌。虽然两人之前没有见过面,但是血族方面对王宗等人的留意是从几十年前开始的,当然有王宗的面目资料。

“你们究竟在计划些什么?还有,西蒙在哪里?”王宗也不管这些,继续问道。至于阿卡朵方面,他之前已经从亚历山大的反应基本确定了她的下落,接下来到英国找她就是了。

“哼哼哼哼……”亚历山大充满讥讽地冷笑着,出的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冰渣碰撞摩擦之声以及缕缕奇寒气息:“这是一个悲剧,血族人的悲剧。”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让人听来又充满了凄凉的感觉,“充满了背叛与自相残杀的悲剧的落寞总要有人来祭奠啊……任何悲剧都有起源呵……第一位真祖该隐,因犯下杀害亲兄弟的重罪,遭到神的放逐,而第三代血族,更是背叛了由该隐亲自创造的第二代血族,将他们赶尽杀绝。

第二位真祖犹大,出卖了他宣誓终生追随的导师,留下四件新圣器,更留下叛逆的预言:‘手捧白银圣杯的新血族,必将取代旧血族,成为黑暗世界的新主宰’。”

“所以,如果不是当年德古拉愿意主动放弃白银圣杯,不共戴天的新旧血族之战早已展开。”亚历山大的神情看上去恍恍惚惚,却依旧笑着:“而当白银圣杯重新回到新血族手中的那一刻起,战斗的角号即会响起”

他的笑声又渐渐变得疯狂起来:“哈哈哈……第三代血族喔……如果卑微的我们对付不了的话,那就还是由三代血族来对付吧尊贵的长老,作为您的后裔,愿意以生之献祭,换来您的苏醒”

第三代该隐系的血族,也就是十三氏族的创建者,号称氏族亲王,传说中拥有能够与神媲美力量的存在。而阿卡朵自身却是犹大系的三代血族。王宗心中刚刚一凛,就觉亚历山大的双眸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脑袋内似乎有什么事物在向往冲撞,要突破寒冰的封锁向往飞走

“是血晶”王宗面色一变,这是公爵级别血族本源血能凝聚成的实体,类似修道者金丹的存在,之前德古拉正是借此把力量传承给阿卡朵。而与此同时,更大的sa乱正从外面传来。

仿佛穿透了大地而释放的刹那灿烂划破了庄园里欢庆祥和的喜筵。歌声沉下去了。伴舞的鼓槌也停止了节拍。人们不再嬉笑,在墨一样深沉的夜里抬起朦胧的醉眼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有参与舞会的宾客忍不住问他的同伴,但是他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他疑uo的回过头去,看到他的同伴正奇怪地看着他,然后突然间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低下头去。他看到自己iong口的衣服裂开了,有红色的东西正慢慢地沿着那道横开的裂口滑下去。他惊叫,抬头望向他的同伴,对方的表情比方才更加惊骇而不可置信,他亲眼看到对方华贵的礼服突然一层层地横向断裂,然后同样的红色就顺着那断口淌了下来。然后,就好像被切断的奶酪一样,对方的上身突然可笑地沿着那道断口错了位。他惊骇地大叫,大量温热的红色喷泉从对面,从身后,从左边,从右边,从四面八方喷了出来,随后,他自己的身体也开始迸射出鲜血。意识消失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回头四望,方才喧闹嘈杂的广场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只有无数从中折断一半的身体,拚尽最后一丝气力挣扎着杵在那里,然后化成一缕灰烬飘散。当他自己的身体同样折断成一半的时候,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只是惊恐地直视看到自己颤抖的腿和脚,那是他今天新做的一双方跟小牛皮鞋,缎带上镶衬着美丽的祖母绿珠宝,在火光里闪闪亮。

原本洋溢着狂欢的宴会大厅已经变成了鲜血淋漓的修罗场。露西挥舞着完全化为可怖凶器的十字架,尽情杀戮。狂欢的人群惊愕地看着露西,还未来得及反抗,已经在从十字架上延伸出来的纯银下化为飞灰。污秽的颗粒弥散在空气里,犹如伦敦桥下厚重的浓雾,缭绕在宽敞的大厅上空。冥冥中似乎传来白衣天使的声音,仿佛念诵的,麻木了露西的大脑,也麻木了她的全部神经。她只顾挥动着武器。鲜血与尘土满天飞扬,她什么都看不见,仿佛自己已经化为一部纯粹的杀人机器,不分善恶,不问对错,要除尽世间所有活动着的一切。

更多的敌人,更多的屠杀,更多的鲜血。随着一声凄厉的长嘶,露西的手上凝结出潜藏着致命圣光的金冰,在一挥之间,化为漫天冰刃,激射抛洒入密集的人群中。

第三百二十六章镜之mi宫

鲜血,浸湿了镀银十字架,浸红了露西的双眼,染红了她的黑色教士服,又被她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气冻结成红色剔透晶体,四处抛洒,在火光下折射出艳红的光彩。()

血族一旦死亡,鲜血与躯体都会化为腐朽的尘埃,所以露西所沾染的鲜血都是来源于人类。只因这个舞会不仅有血族参与,此外还有一些服务于血族的人类血奴。但露西根本没有去分辨,反正都是背离主的堕落者,她一视同仁,见敌皆杀

感觉到身侧有人,不假思索地,她手中凝结的锐利冰刺反手刺出

那是一个孩子。一个似乎只有五岁的男孩,有着漂亮稚气的粉嫩脸蛋,柔软的金发和天蓝色的大眼睛。看着没入胸膛的冰刺,孩子的嘴角流出血来。

“强盗你为什么杀他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什么人都没有杀过”斜刺里一个女孩冲上来,和露西外表一样年轻的女孩子,眼睛里闪现着仇恨的火光。她扑上来,露西本能的挥动另一手的十字架,女孩在尖叫声里化为灰烬。

冰刺上的孩子最后扭动挣扎了几下,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除了满地人类尸体与鲜血,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空气里仿佛女孩怨毒的眼神和男孩痛苦的表情,就像一柄利剑,瞬间刺破了冥冥天际间天使的念诵,仿佛无数仇恨的眼和嘴,死死盯着露西,它们不停的叫嚷着:“强盗”“凶手”“杀人犯——”

“他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什么人都没有杀过你为什么杀他为什么为什么……”

露西不自觉地捂住脸。她的手上布满鲜血。

然而战场上是容不得半点疏忽的。露西背后一疼,背心已被尖利如刀的一爪抓破。要不是她反应极快地往前滚身,一颗心老早被硬生生挖了出来。她抬头,周围已有好几个守卫以及等级较高的血族围了上来,甚至在空中居高临下地飞掠扑至。

金属十字架重重插落地面,露西滚倒在地上,躲开这一击,但她的小腿已被一柄血剑刺中。露西浑然不理伤痛,身形伏地并猛地扣发十字架上的一处机关。一时银箭齐发烛火中无数闪亮的银线仿佛一场自下而上的疾雨,如喷泉,如飞瀑,如璀璨的银色烟花,在绝强的弹簧机弩推动下射向整个舞厅的每一个角落。雨落后,空气里腾起一片烟雾,之前围上的敌人已全数化为飞灰

挥舞着如斯沉重的金属十字架全力作战,以往的露西绝对不了多久。但如今她体内能量运转周天,此时却依旧精力充沛,迅速翻身站起,肩上扛着十字架继续向之前发出强光信号的舞厅后方走廊冲去。与此同时,舞厅外还有更多的卫士正要冲进来。

整个杀戮过程,露西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那些被杀血族化为的漫天尘埃秽雾中,隐隐浮现出一张张扭曲而痛苦的虚幻面容,并悉数向城堡的深处投去。

“刚刚闪过的强光,难道是‘棱镜之光’吗?”一名身材犹如巨人般高大强壮,脸上还有几处深浅不一疤痕的神父遥遥望着血族的大本营所在,语气充满了疑huo:“但为什么会这么强烈,难道使用者宁可将它抛向空中浪费它的威力。而且,似乎是连续两下的闪光。”

要知道“棱镜之光”通过日光岩矿以及各种珍贵炼金药物制作,并加持了破邪祷文,成本还要比同体积的黄金来得贵重,一般只有足够等级与资历的武装教父才携带那么一两块,绝没有随便浪费之理。

“是露西教士,她刚刚出击了,可我们的战斗阵列还没有集结完成,布置也没有完成。”在神父的旁边,另外一人回答道。

“别管阵列了,马上发出信号,下令所有人都已最快的速度出击”巨汉神父断然下令。他很清楚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迟了半步的话,偷袭就只能转变成正面抢攻了。

“遵命,杜莫斯康主教”

露西在幽深的长廊里飞奔,但奇怪的是那长廊似乎一直都走不到尽头,而且越走越向下,越走越幽暗yin森,就像要一直走进地心,走入最黑暗的地狱深处。

露西摸索着尽量保持速度向前奔跑,脑子里一片魂乱。四下里一片静寂。她侧耳倾听,却听不到前方有一点声音,没有打斗,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她不知道发出强光信号而显然已经和血族发生冲突的王宗超是否安全,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向何方。

mi茫之间,露西赫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昏暗的人影。她一惊放慢脚步,却见那个人也站住了。光线昏暗,待到走到近前看得清楚,露西发现那不过是自己的影子。她不禁哑然失笑,却在那一瞬间张大了嘴巴,再也无法合拢。

她看到自己的影子,一个,两个,四个,八个,不,成百上千个露西,浑身浴血,在那里死死地盯着自己。露西来到了一片镜子的世界,一片没有真实,只有虚幻,只有复制,只有无数繁衍着的空虚生灵的密闭空间,一座镜子的mi宫里面。

所有的墙壁都是镜子,所有的光线都反射到露西身上。露西看到无数的自己,怅然若失的自己,失魂落魄的自己,空虚mi茫的自己,犹豫不前的自己,软弱的自己,胆怯的自己,恐惧的自己,悔恨的自己,所有的露西都瞪着失去光泽的银灰色瞳孔,无神地凝视着镜子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像。

露西在镜子与镜子之间狂奔。到处都没有人,到处都是露西自己。她困在了一座自己的mi宫里面,她挣扎,叫喊,不停地奔跑,镜子里出现了更多的影像,楼梯已经看不到了,眼前是如蜂巢一般的玻璃通道,成千上百个露西在身后拼命追赶着自己,她们身上滴落红色的血。不断逃避着一个又一个的自己,漫无目标,了无踪迹地不知奔跑了多久,露西已然筋疲力尽。

金属十字架,在不知不觉中已被她丢弃到不知何处去了。

朦胧中,她看到镜子里映出自己的脸,她看到自己变成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她本该记忆朦胧的双亲,还有爷爷等亲人,全在那里,他们脸上露出憎恶愤恨的表情。

尤其是她的母亲,那副温柔的容颜她曾在梦境里无数次的呼喊,无数次的思念,无数次梦醒之后流下眼泪的脸。可如今母亲的脸上也写满了怨恨与憎恶。

“为什么不替我们报仇?”“替我们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亡者们在哭泣,在呼号,在呐喊,在疯狂的推挽着,撕扯着露西。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做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这不是我的错啊露西在流泪,在嘶喊,但是她的力量越来越微弱,似乎自己也变成一个弱小稚嫩的可怜小女孩,连话都难以喊得清楚……

随着一个个矫健的身影投向吸血鬼聚集的庄园,嘶叫声和爆炸声立刻充斥着整个巴黎的夜空,鲜血漫天飞舞,就像是炫目的礼花。

武装神父们的武器多种多样,附带破邪、破魔效果的手枪、猎枪,铭刻圣纹的铳剑、刀、斧、锤等冷兵器、弓弩、银刺抛网、四处抛洒闪烁金黄色光辉的圣水……

不过在第一波攻击之后,稍慢到来的几名牧师终于显示出正统的教廷风格,他们翻开手中古老的圣经,用悠远的拉丁语吟唱着上帝的语言。从圣经中逐渐散发出来闪闪夺目的乳白色光彩,吸血鬼一旦接触到这种白光,立刻像是遇见了强酸侵蚀般发出凄厉的惨叫,所有血魔法在光辉之中也尽数消散。

随之而来的还有漫天飞舞的经页,都是由信仰坚定的修士付出全部精神心血抄写的圣经书页,飞在空中的吸血鬼如果被轻飘飘的经页贴到身上,立即就像被岩石砸中般载向地面,摔得四肢蝠翼折断扒地不起。吓得许多吸血鬼都展翼飞向高空,不敢沾到要命的经页。

“尽量只擒下吸血鬼,别急着马上杀他们”杜莫斯康主教的大嗓门响彻庄园的每一处。强大的吸血鬼越是没有出现,自己人杀得越是砍瓜切菜般的顺利,他越是有不祥的预感。他在自己胸部划了一个十字:“主啊,但愿最坏的情况不会出现吧”

蓦地一连串色彩斑斓的火焰冲上了乌云密布的暗夜,在漆黑的空际绽放开来,照亮了整个巴黎上空,在半空炸开十几道万紫千红的火焰花卉,交错飞扬,照亮了天际,渲染出一派节日的喜庆气氛。然而正好也飞在空中的吸血鬼沾到火焰后却浑身冒火,拖着金色的光带惨叫坠地。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杜莫斯康回头看到正从庄园外赶进来的张恩博,他却正好认识此人,因为先前张恩博曾对教廷推荐过驱魔烟火。本来他对这种烟火武器还是很赞赏的,打算买上一批甚至将制作配方买下来,可惜教廷里不少大人物脑子拐不过弯,他也就只能遗憾地失之交臂。

“别误会,我也是赶来救人的”张恩博连连摆手,尽量简明地将来意说明,同时手下不停,烟火又将空中好几名吸血鬼轰了下来,由于在场基本没有高级吸血鬼,他的烟火威力终于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打一个一个准,不清楚内情的人还以为他特别瞄准这个难逢的机会跑来做军火。

“在场牧师,全力净化堕落的灵魂”杜莫斯康挥手下令,“保持节奏,务必保证杀一个净化一个否则只怕会有我们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

在无边的镜子mi宫里,露西已经濒临崩溃。在恍惚中她看到更多的幻影。她越怕看到,母亲被杀的影像就越不断地重复,她还看到了面目血肉模糊的父亲,看到爷爷在吸血鬼的獠牙下化为丧尸,她看到母亲的哭泣,看到父亲惊骇莫名的脸,所有牺牲者的憎恨,她甚至还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王宗超。

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朦胧中,一个黑影向她走近,露西仿佛在深不见底的潭水中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朝来人扑了过去。周围的镜子墙壁里映出自己惊惶恐惧的脸,几百个露西哭喊着,哀号着,扑到那个黑影的怀里。

千百个露西,但是黑影只有一个。

他穿着深灰色带兜帽的长披风,披风里的身体似乎很瘦弱,但是他力大无穷。他把露西打横抱了起来。

深灰色披风下面是一片漆黑,深不可测的黑暗,绝对的黑暗。露西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是一片纯粹的夜幕一样的黑色,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把身周一切都吸收进去,消化进去,仿佛他就是黑暗本身,他就是夜的主宰。

露西想挣扎,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仿佛行动力和全部的勇气还有信念,都一古脑的被灰衣人吸去,露西躺在来人的怀里,如同一片飘摇的叶子浮在漆黑无际的海平面上。她不敢动,她不能动。她会被打湿,她会沉进无尽的黑海里,她再也飞不起来了,等待她的只有被腐蚀,被消化,被吸收,成为邪恶的肥料,成为黑暗的食粮。

“放开她”在意识陷入魂沌虚无前的一刻,露西仿佛听到一声断喝传来,若有若无,若真若幻……

只剩下部分残躯的亚历山大身上彻底失去生命迹象,开始解体化为尘埃,随后一颗闪耀着刺目红光的细小晶体冲破坚冰封锁,就要向外飞走。

血晶凝聚了亚历山大历尽无数漫长岁月而积累下来的本源血能,血能之炽烈纯粹,直可腐蚀一切,无物可挡,连寒冰真气所凝坚胜精钢的寒冰也阻挡不住。

但王宗超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血晶扬长而去,阿卡朵的例子已经让他清楚血晶走掉意味着亚历山大可以把力量传给别的血族。在一瞬间他右手食指已灌注全身烈阳罡气与辐射能,全力弹到即将高飞远扬的血晶之上。

接着,一切都被淹没在震动与冲击里。

炽热且带着强烈侵蚀性的狂暴冲击波向四面爆发,刚刚经历了强光考验而半结晶化的城堡顿时变得千疮百孔,外墙或膨胀或扭曲,砖的碎片直向外飞。

城堡虽然摇摇玉坠,但终究还是没有彻底倒塌。随着一切慢慢平息,尘埃升了起来,但在王宗超方圆一丈内却没有任何尘埃存在,只因空气已由于奇寒而悉数液化、固化,在短暂时间内形成一处真空地带。更远处的空气由于巨大的气压差而产生强烈的对流,纷纷朝王宗超汹涌汇集。

就像与强大的对手比拼内力,王宗超全神贯注运转寒冰真气,丝毫不敢大意。已经碎成几十块的血晶碎片被越变越大的冰球分隔、包围、封锁,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王宗超随后立即将冰球丢入空间袋中。这个空间袋内的时间是静止的,放进去后倒不用担心什么问题。不过物体要放入空间袋必须满足一个前提:就是必须是完全静止不动,所以有生命活动的生物无法放入,当血晶处于躁动状态时同样无法放入。

不过即使这样,依然有一小半碎裂的血晶四散飞走,没能及时拦截住。

“血晶究竟飞向哪里?”心中隐隐泛起不祥的预感,王宗超朝着血晶飞走的方向,连续撞破墙壁,沿着最直截了当的线路追踪而去。

眼前的光线,似乎越来越暗,越来越yin森诡秘,王宗超只觉得自己似乎正在闯向一个永远触摸不到边际的噩梦。

最后映入他眼前的,是露西被一种诡异莫名的人形灰影所吞噬淹没的一幕。

“放开她”王宗超在怒喝的同时身形加速,几乎是声随人至,但露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她的一切气息,就像她始终没有存在过一般。在王宗超眼前,只有一团如墨的黑暗扩散开来,笼罩了自己周围的每一处空间。

“这是什么力量?类似于‘意念修改现实’?”虽然感觉不到实质的压迫感,但王宗超却觉察到几分类似绯红女巫运用超能力时的莫名危机感。

黑暗之中,突然又有柔和光明到来,现出一位男孩的面容与身形,那是一名约莫12、3岁的弱冠少年,浅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芒,仿佛孕育着某种魔咒,微卷的深色长发垂肩,脸孔精致柔和,皮肤白蜡般光滑。一种圣洁的光辉在他身上浮现,如同被缚十字架的耶稣基督展开完美的圣体普救众生,但是他比圣像上的神子要更年轻更美貌。他微笑,鲜花盛开;他哀伤,万物枯萎。

“我的可怜后裔的血告诉我,你是一名很危险的敌人呢那么,我该怎么办才好呢?”男孩咧开了嘴笑着,毫不在乎地举杯畅饮,鲜红色的液体把他雪白的牙齿浸得血红,予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美艳之感。

在他举杯的手上,一枚戒指熠熠生辉,扭曲如蛇的金黄色戒环缠绕着一块散发着无比深邃神秘气息的紫宝石,晶莹剔透,就像一只幽幽暗暗的魔眼,深沉睿智,随光明灭,打量着王宗超。

“你是什么人?”王宗超淡然开口询问,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但心中的戒备已经提到极限。()&&百度笔趣阁&&对方虽然明明白白战在自己面前,但王宗超却完全无法锁定其气机,一时搞不清楚是幻象,还是真人。

对面的男孩周身干净得纤尘不染,长着一张乖巧可人的脸,他仿佛沉睡了几千年,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和兴奋。他就以这种称得上天真纯洁的眼神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王宗超,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

“你能直接看到我,真的很厉害呢!原本,你应该直接看到你内心最恐惧,最不愿意面对,最想逃避的东西,就像刚才那位心灵脆弱的小女孩一样。可是,我一时竟然无法看清你内心深处,那么,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无边的炽烈光辉再次充斥了四周,王宗超再发铀光波动拳,强光充斥照耀四周每一处空间,无论对方是真人还是鬼魂幻影,他都要以绝对的力量撕毁一切鬼蜮伎俩。

但出乎意料的,更强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反射而回,悉数汇集回敬到王宗超身上。比之前大范围放射,这一聚光反击的威力更要强上数倍。

“这招果然被破了!但究竟是怎么做的的?”好在王宗超的铀晶战体瞬间结晶化透明化,令大部分反射回来的强光毫无阻碍地透体而过,倒没有受到什么伤损,而当他举目细看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处于一个由无数镜子组成的mi宫中,上下左右前后,里里外外,层层叠叠,远近不一的无数镜子充斥了视野,难怪强光会全部反射而回。

“好可怕的一招口阿!”男孩故作惊讶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已经化为无数处音源,无数个声音,嗡嗡地汇成一片千万民众齐声咏唱般无比宏大的声音。

男孩的身影不停地复制着自己,开始是一个、两个、三个,然后是十个、二十个、三十个——有多少面镜子,就有多少个男孩,镜子中男孩都持着一把拉满的血色长弓,成千上万个红光闪烁的箭尖从四面八方一齐指向了王宗超。

成为众矢之的的王宗超一时僵住了,如果是普通万箭齐发他自然不惧,但问题是如今这每一把血箭都散发着丝毫不逊色之前亚历山大搏命而发的血箭的噬人血芒与凶险杀意。

这种威力的血箭王宗超虽然可以轻易挥刀斩开,但是绝不代表他可以挨上一下而丝毫不损。而如果是千万个亚历山大同时发出这么一记血箭,王宗超就算再强十倍也绝对会死得连渣都不剩下!

其中肯定只有一支是真的。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哪个又是幻影?王宗超却完全无法分辨出来!

男孩持弦的手指突然一松,在个动作与上一个还未交接的那一个千分之一秒,王宗超已在原地消失,移动速度比流星还疾,比闪电还快,但转折轨迹却比落鸿飘雪还要飘渺莫测!与此同时一副散发无比坚固浑厚质感的“武神战铠”,也已清晰地在他身上呈现出来。

对方随即松开手指,瞄准王宗超万箭齐发!一时杀气如麻镜子之外的每一寸空间,顿时被千箭万矢以及强烈的血腥气息所悉数填充。&&百度笔趣阁&&箭还未到,无数股冰冷刺骨的锐气已经从不同方向穿透了王宗超。那是死亡的味道,带着鬼神夜哭,天地变色的凄厉和灭绝!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箭雨了,而是一片密集得完全可以遮挡视线碾压撕裂一切的血腥与死亡的风暴。

武神战铠,瞬间崩溃!

大量鲜血,从王宗超紧咬的牙关之间涌出,止都止不住。

所有血箭都随着武神战铠一并崩溃消失,唯有一支剩下。而这支箭,正准确而深深地钉入王宗超的左胸,而那里,正是他心脏所在!

就在中箭的一瞬间,一支支血箭所带来的歹毒血能,凌厉杀气全都是别无二样的真实致命,几乎让王宗超认为所有血箭都是真的!

如果都是真的,由几十上百名血族公爵发出的一击,又有什么人、什么东西能挡住?又怎么可能挡住?仅仅是一瞬间的念头,也就让王宗超的武神战铠随之崩溃。只因武神战铠本是信念所聚,坚信其不破自然不破,不然的话……就在武神战铠崩溃,万箭穿身之前的一瞬,王宗超才凭着入微的洞察感应力,在生死关头判断出其中真伪。

但可惜,唯一的一支真箭,已真实到残忍地准确破胸而入。至少是公爵级别的血箭,在王宗超被幻术mi幻而失去武神战铠,内力又分散防御的情况下,单靠,无疑无法完全防御住,如果不是要害还罢了,但偏偏……虽然只入肉过寸,但已触及了心脏。要不是危及关头王宗超将心脏向右侧挪移了些许,此时只怕已穿心而亡。

但即使是这样,血能歹毒的腐蚀力依旧由中箭部位向四周疯狂地侵蚀扩散,王宗超只觉得左肺似乎要烂成一堆肉泥,肋骨筋肉越来越松软,连带心脏也迅速软化,越来越跳动无力,而全身血液却似乎渗入了无数锐利小针,奇异地加速沸腾奔流几乎要冲破血管向外涌,剧痛撕心裂肺,性命已是危在旦夕。

他的面色差到一种极为可怕的地步: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粗大血管脉络贲张虬曲如蛛网般布满面部,其他皮肤却惨白得可怕,口中血流不止……一时他只能疯狂运转内力抵御稀释血能,靠着多年前琢磨出来的内力血能共存之道,勉强维持住一个脆弱的平衡,吊住一命……“厉害口阿,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变刺猬,想不到你还能及时辨别出假箭!”男孩连连鼓掌,啧啧称赞。他的话其实不错,幻术到了这种地步已经称得上“假作真时真亦假”,如果王宗超无法及时分辨出真伪,即使是假箭也能发挥出真实的杀伤力!

“那么现在唯一让我好奇的是:你还能多久不倒下呢?”千万个镜子内的男孩再不下杀手,只是悠闲地看着陷入绝境的对手。完美的c魂角勾起残酷的弧度,如同唯美的画卷,如同坚硬无情的石像,如同从地狱升起掌管生杀大权的死神。

庄严神圣的经文念诵声伴随着喧杂的战斗、杀戮、惨叫之声,渐渐已经如潮蔓延进庄园内部。笔趣阁

在经文祝福下,一群黑衣的圣职驱魔人倍增神勇,持着镀银的武器,向对面的敌人冲杀过去。

长剑挥处,鲜血像花朵一样在夜空中娇yàn绽放,愈浓的红色颗粒飘浮在空气里,模糊了视线。死亡的吸血鬼都化成了灰尘的粉末,沸沸扬扬地洒落在蜡烛的火焰里。烛光把人类浴血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始终没有子爵以上等级的吸血鬼出现,不对劲!”战况越是顺利,杜莫斯康越是浓眉紧锁,“看来,这些低等级吸血鬼都是故意送给我们的。”

很快的,前厅的吸血鬼已被全部肃清,圣职人员冲向城堡的更深处,那里不同于前厅的灯火通明,而是再无丝毫灯火的一片幽暗,到处笼罩着一层连神圣光辉都无法驱散的瘴气,嗅之无味,挥之不去。当冲得最快的人没入到这如云层一般的瘴气之中时,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触目所及,都是一片昏暗,一切视野内事物都是模模糊糊,影影绰绰,似乎在奇怪的扭曲,又似乎有什么yin森恐怖的鬼影,游走在yin暗的角落里,伺机扑人。

这是一种能够最大限度勾起人类心灵深处恐怖感与不安感的莫名氛围,纵然是最大胆,信念最虔诚的圣职者,也心中为之一寒。

“站住,全部退回来!”杜莫斯康大声喝令,同时对随身的牧师吩咐道:“马上构建神圣庇护所!所有人都要确保自己处于庇护所内,层层推进!”

立即就有一群人依命行事,他们就像一群装修工人,先四处泼洒圣水,又在地上钉入十字架,在墙壁上书写圣经经文。甚至悬挂《创世纪》、《最后的晚餐》《荣耀基督》等等宗教名画。

“高居天国的主口阿,您忠实的仆从在此呼唤您无上的圣名。

以我的手勾画您的徽记,以我的心与您的精神相通,以我的声yin颂您的荣耀,以我的血与您的力量相融;虔诚恳请您降下圣洁的光辉包容天下万物,净化一切污秽,温暖神之子民,救赎世间所有被遗忘和污染的灵魂。

……阿门。”

随着十多名牧师齐声咏唱,纯白如玉,光如晨曦的圣光笼罩四方,四周yin郁恐怖之意全消。之前yin森的血族巢穴如今在圣光下犹如晨曦下的神圣教堂。看似柔和的神圣光辉像无数利剑般刺穿了眼前的黑暗,刺透了每一个人心中的yin影。

不过黑暗仅仅是退缩了,却并没有完全消失,在城堡的更深处,依旧盘踞着根深蒂固的yin影。人们只能一边布置着神圣庇护所,一边缓慢向前推进。

“张先生,请您耐心!”杜莫斯康突然搭住张恩博的肩膀,制止他脱离队伍独自前进。

“神父大人,恕我直言,你们的动作实在太慢了,而我还有同伴在里头。”张恩博焦虑之色溢于言表,前方再也听不到任何打斗声,一片死寂,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您依旧必须耐心,脱离主的庇护,您什么也做不了!”杜莫斯康沉声警告:“在那邪恶的黑暗中,你内心深处的每一丝恐怖,每一丝恶念,每一丝负面情绪都将被无限放大,成为吞噬你自身的可怕怪物。自己急着送命不要紧,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变成黑暗的饵食,甚至成为反过来杀自己人的傀儡!”

……一刀横扫,万军辟易,分山裂海,无远迪弗。

层出不穷的无数镜子,随之崩碎成粉,四散的无数细小镜面,映着男孩凝固的笑容,消散在虚空之中。

“你是……这么做到的?”余下完整的镜子中,男孩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语气也开始带上几分愕然与意外。

“原来如此,都是假的!”

王宗超整个人已恢复如常,武神战铠再现,同时已将“万军”神刀持在手中,但他的身上,仍然有斑斑血迹。

原来之前无数血箭都是假的,包括最后一支刺中王宗超的血箭也是!但是那最后一支血箭却真得可怕,甚至可以骗过王宗超入微的感知能力。

王宗超曾经因血能而困扰多时,最终研究出将其分解成纯粹的生命力量与精神力量,借着成就“武神铁血战铠”而将体内所有血能全部化解。所以在危在旦夕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再次尝试运用这种方法。

然而分解的血能,却是彻底化为虚无,王宗超完全无法从中提取一丝能为己所用的精神力量,他才因此发觉不对。

借着这丝怀疑,他才借着坚定无比的意志,从重伤垂危的幻觉中解脱出来,不过由于bi真幻觉而造成的部分损伤依然在身上留下了,虽然都已开始痊愈恢复。

细察根源,王宗超发觉这种幻觉的来源,其实只不过借着先前亚历山大唯一对他造成一定威胁的血箭攻击留下的记忆以及一丝威慑感,经过无限复制与放大而体现出来的结果。

这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精神攻击,相比之下,张杰的“暗示之眼”差了不止一丁半点。

“所有的攻击都是幻觉,甚至连幻觉都要借助我本身的记忆显化,这家伙自身只怕根本不具备实质的攻击能力!”王宗超心中了然,心中守住本心不动,手上却丝毫不停,“万军”神刀旋绕周身,化为一个越来越大,蕴含粉碎一切的毁灭意念与千军万马磅礴杀气的巨型旋风,摧枯拉朽地将一面又一面的镜子卷入粉碎。

男孩似乎已经技穷,再无任何反击与应对手段,就这么无奈地坐视着镜子一面面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王宗超举目所见已看不到任何一面镜子,连一点残留碎片都没有,任何事物都没有留下,只有一片广阔无际深邃无比的虚空,耳边除了仿佛回响的凄厉风声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事物,没有出路,没有希望,除了永恒的孤寂与空虚,似乎……什么都没有。

当你千方百计,战胜了所有痛苦,毁灭了所有敌人,迎接你的却未有虚无,这是何等无奈与绝望!

王宗超并没有急于四处寻找出路,寻求破解之道。已经有相似经历的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被扯入内心意识的深处,甚至比惊奇世界x教授所为时还要更深入。

在这种魂沌状态,空间与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自己绝对不可能找到这个世界的边界,而且很可能真实时间只过去一瞬,而在意识的世界中却已过了千万年,纵然再坚定的意志,也非要因此给bi疯,再被消磨殆尽彻底化为魂沌。

“好厉害的血族亲王,不愧是传说中拥有接近神的力量的存在!”王宗超感叹着敌人能力的匪夷所思,又低头审视自身:“不过,就是神也无法剥夺我自身的存在!”

正如在蝎子王陵墓中,纵然有阿努比斯无上神威剥夺进入者的力量,然而源于最本源的灵魂信念,最纯粹的生命力量都不可剥夺。可杀死,却不可剥夺!因为灵魂与,本来就是一个人存在的本质根源!更别说王宗超这样的武者,灵魂与的联系已经达到完全不可分割的地步。

“纵然眼前的世界一片虚无,纵然我已经无法感知到真实的大千世界,但是人的本身,本来就是值得花上无穷的时间去探索,奥秘无穷的小天地。”王宗超很快冷静下来,心灵无比沉寂,慢慢坐下,内视自身。

“还有我的武道,也依旧存在呢!”话落,王宗超身上的武神战铠骤然一裂,竟然分化出几十近百个自己,各自演练起一套武学。

这是“请神”的心分百用,如今是意识的世界,所以一切都可以具体化出来。

王宗超平生所会的武学,进入主神空间前的武学、从主神空间兑换习得的武学、秦缀玉交予的强弱不一的武学、与高翔景林等人交流习得的武学、实战观摩模仿领悟的武学、关帝神力信仰中残缺的武学意念、自创的武学……一切武学,各自演练参详,又相互比拼战斗,互比高低,优胜劣汰,去伪存真,所有战败的王宗超都消失不见。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剩下的王宗超越来越少,但是演绎的武学却越来越精微奥秘。然而相对的,他们的眼神却越来越冷酷,越来越理智,似乎除武之外,再无半点人类的情感……而原本的王宗超却一直盘坐自察,自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段神经;心、肝、脾、肺、肾,五脏;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以及彼此间微妙的气机流转,王宗超皆已洞察至微,掌控自如……如此不断深入,则已经开始步入细胞层面,涉及蕴含无尽yin暗兽性的细胞意识……王宗超很有耐心,而隐藏的另一个诡秘意识却似乎更有耐心,静候着王宗超将潜藏最深的yin暗魔念与心灵弱点显露出来。

就像一群手脚麻利的装修工人,圣职者们一边捣毁城堡中的邪恶塑像,涂损异端彩画等一切堕落魔性之物,一边泼洒圣水,悬挂圣物,书写,就这样有条不紊地不断前进。()武装人员手持武器站在前方凝神戒备,牧师们则在后方齐声念诵。

“牺牲低级吸血鬼,以他们的鲜血与灵魂献祭唤醒高等吸血鬼是血族常见伎俩。由于氏族六戒,他们不肯杀亲而常常假手于敌人完成并不奇怪。但是现在低等吸血鬼都已差不多四绝了,按照掌握的情报,对方至少有侯爵,甚至公爵等级的存在,又为什么会一直坐视我们一步步捣毁他们的老巢?”

杜莫斯康心中狐疑,对手的底牌一直未显露,他也不好提前显露己方的底牌。反正就目前看,就这么耗下去,情况应该越来越有利于己方才对。

“神父大人,以我们的推进速度,对方即使不敌,难道还会来不及逃吗?”临时加盟的张恩博实在有些沉不住气。

“逃不了的。实言相告吧,张先生。我们这次要对付的老怪物,肉体在数百年前已受到重创,如今只剩下邪恶的精神力量而已。数百年来他一直盘踞在此,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每一个雕塑每一幅油画,每一个装饰都灌注了他的邪恶意念,混淆了真实与虚幻,足以将任何处于其中的人在不自觉中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我们只能这么前进,而对方也不会轻易放弃这里,如果这里被毁灭,对方也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这么说来,比我先一步闯入这处禁地的前辈岂不是很危险”张恩博闻言更是焦虑。

“你的那名前辈很厉害?”杜莫斯康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当然,十几个围攻我的吸血鬼,其中包括一个叫什么伯爵的,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瞬间全部干掉”张恩博带着几分引以为傲回答道。

“什么”杜莫斯康闻言脚下一顿:“这听起来可真实一个……很糟糕的情况”

该死,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而又完全超乎预料的人物,看了没有侯爵、公爵出现另有原因杜莫斯康咬牙切齿,他宁愿对付一个血族公爵,也不愿意对付一个哪怕比血族公爵稍弱的强者。毕竟在神圣庇护所中,哪怕的血族公爵的能力也会被削弱过半,更何况他们还预备了大量吸血鬼专杀工具……但如果是另外一个不弱于血族公爵,运用的又是完全未知体系力量的强者突然杀到的话……

形势已绝不容拖延,杜莫斯康突然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发出祷告般的话语:“有请曼瑟尔苦修士,奉主之名,讨尽逆主之人,普照圣光,阿门”

庄园之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靠在一个角落。这辆马车虽然外表不起眼,甚至还有几分破旧,但车内却极其宽敞舒适,甚至安装了弹簧减震。在马车内的一张白绒毛软床上,躺着一名瘦骨嶙峋,仿佛久病沉疴,命不久矣的老人,两名教职人员在旁服侍。

“奉主之名……阿门……”突然,老人以微弱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随即闭上眼睛,气息更是弱不可闻,就这么一睡不起。

庄园内,在临时构建的神圣庇护所中,张恩博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虚空中突然呈现出一个由淡淡圣洁的光华构成的人形,依稀中可以看到那光华的虚影竟然像极了天使的样子

伴随着牧师们的祈祷,他身后的天使虚影渐渐的清晰起来;而这时张恩博才看清,那个虚影天使手中竟然拿着一把弓箭,此刻箭已在弦、弓已满月

一双巨大的雪白的羽翼在天使背后展开,空气中隐约有嘹亮的圣歌响起。圣光大作,天使之箭化为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辉,刺入黑暗之中。

白色的充满光明气息的能量在黑暗中延展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辉十字架,撕裂了黑暗。

“来吧,撒旦的傀儡与魔鬼的走狗,你的黑暗纵是可以遮天蔽日,却永远难以企及上帝的一丝光明,上帝与我同在,我们是上帝的卫士,是上帝的宠儿,来吧,把你们的伎俩全部使出,黑暗中上帝为我们指明道路……”

杜莫斯康大声地念诵着,冲在最前面,其他人也大声附和这一起沿着天使开辟出来的光明大道向前冲。他们的气势越来越高昂。到得最后祷言似乎变成了战歌,变成了上帝的yin唱……

随着不断地比武,不断地演练,分化出来的王宗超数目越来越少,武功去伪存真,化繁为简……最终,所有的分化王宗超彻底合为一人。

虽然外表依然是王宗超,但他的的双眸却冷冰而无性,那是最纯粹的理智,不带有半点人类的情感。没有人能想像,这世间,还能存在这样一双冷酷的双眸,冰冷如若俯瞰众生生生灭灭的神祗。

而在盘坐着的王宗超本体身后,一个蠕动的yin影却越来越清晰具现,最终演化为另外一个绝然不同的王宗超。虽然外表依旧一模一样,但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那双眼睛――完全被凄厉狰狞的血红色所充斥了饥渴、乖戾、残暴、yin邪,恣情纵性,透着慑人心魄的浓重杀意与强烈玉望

那是生灵与生俱来,即便得道,通常也难以根除其的兽性、野性、杀性、种种yin暗玉望的具体现化

王宗超浸湿衣裳的鲜血,突然像有了自己的生命,化为一颗颗的血珠,重新滚动流回他体内。

冰冷无情亘古不变宛若神祗的视线,与yin邪黑暗凶炎滔天犹如邪魔的目光,猛然碰撞到一起,一时无限的虚空,也由于极端的碰撞而生出无数裂痕,即将崩溃。

“我看到了,两条路……”原本的王宗超依旧盘坐,在这一神一魔的两个对峙王宗超中间,似乎变得无比渺小。

“第一条路:超我彻底压倒本我,依旧可以进入四阶,心至坚而无情,自然不再受兽望所左右,从此一心一意,唯有武道,再无其他。纵然有朝一日,需以身殉武,也毫不犹豫,在所不惜”

“第二条路:本我彻底压倒超我,进入四阶,解放一切心灵羁绊,彻底自由率性尽情随心所玉纵然依旧追求武道,但武道也不过是我借以演绎阐述自我意志与玉望的媒介,是旨在寻求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的本能的工具”

“一是因手段而忘却了目的,一是因目的而不择手段。”

“不疯魔,不成佛难道,就只有这两条路了吗?”

由于两股极端意志的对抗,王宗超存身的虚空越来越呈现即将崩溃状态,似乎在bi他立即作出选择。

“其实,我就是我,唯一的我……”原本的王宗超突然微笑,那是一种犹如佛陀拈花而笑,玄之又玄莫可名状的微笑。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一个念头,一种明悟,顿令一神一魔不可相容的两股视线不再一味针锋相对,而是各自出现了偏移。

这一微小偏移,使得一神一魔两股庞大而对立的意念顿时出现了一个可以共同围绕的轴心,团团旋绕起来,虽然依旧对立,但也开始呈现出一种犹如太极图般的包容……

“……‘我’为混元一气,包容一切,既是唯一,又可化三,衍生无穷……”

《太清丹经》上的一句话,在王宗超心头流过。

一神一魔两个王宗超慢慢化为一黑一白的太极图,将原本的王宗超环绕在中间。

但突然间,原本空无一物的广大虚空,突然充满光怪陆离,绚丽夺目,缤纷七彩的琉璃彩光。其中竟然是由无数的情景变化组成,有刀兵杀戮、有绝世武功、有儿女情长、有兄弟情义、有国家大义……无数人的形象在其中浮现,有朋友,有敌人,有阿卡朵、艾丽丝、秦缀玉、齐藤一、郑吒、高翔、德古拉、伊莫顿等人……七情六玉、千般情仇、万般思绪,接踵而来……

有道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然而若非得道高人,一个人的千万后天杂念,又怎能说没就没?与王宗超作心灵斗争的对手用心莫测,先是营造出一个屏蔽了一切后天杂念的深层心灵世界,虽然能教常人恐惧癫狂,但却最适合有道之人作心灵修炼。而就在王宗超从中一路顺利的修行,一下子走完常人几十上百年也未必能够走完的路,即将突破的瞬间,千万被屏蔽遏制的后天杂念,却突然一股脑释放,变本加厉,如尘埃一样混淆视听,蒙蔽着王宗超的心灵,拉扯着他,弯曲着他要走的道路。

眼前产生的千万情景似真似幻,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人若稍微mi失,意识立刻就陷进虚幻的世界中,再也不能出来,肉身则会沦为傀儡。这也正是这个可怕对手的根本目的,虽然另一方教廷的人正在高歌勇进,但只要将王宗超操纵在手,立即就是一张彻底翻转局势的王牌

原本已开始形成太极图的黑白涡旋,突然像被投入大量砂石的湖面,变得混乱不堪浑浊不清起来。

“成了……啊,这是”暗中推动这一切发生的对手正在欣喜之中,却蓦然惊觉有变

一只七首的蛇形怪物,突然在黑白心湖中呈现出来,七口大张,将一切投入心湖的杂念悉数吞噬吸收

“撒旦?七宗罪”不知是否巧合,西方宗教中万恶之源撒旦最初也是蛇形化身,代表的罪恶也被分为七种。这也就完全可以想象这位对手突然看到“舍杀龙”时的震骇莫名。

借着舍杀龙一瞬间吞噬杂念,黑白心湖终于再分清浊,稳定成太极图形象。

神魔两位各走极端的两个王宗超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有最初的王宗超,他的眼中没有神的冰冷无情俯视苍生,也没有魔的恣情纵性灭绝一切,似乎只是再平凡不过,既有智慧理性,也有七情六玉的凡人,却多了一分仿佛是鸿蒙未破,玄黄不分,神魔归一,大道本来的韵味。

这位平凡的王宗超举臂向前一指。顿时,轰隆虚空崩塌,整个意识存在的空间溃散开来。

回归现实,王宗超一手持着一把长枪,整把长枪同时呈现出犹如琉璃钻石般的澄清透彻毫无杂色,却又无比刚强不坏无坚不摧,两种极端相反而和谐为一的质感。

长枪的枪尖,已经没入了一名漂亮如天使的男孩胸前,正中心脏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孩看着对方,喃喃问道。身形突然虚化消失,一枚镶嵌着一颗泛现琉璃彩光宝石的蛇戒,锵然落地。

此时王宗超身上,似乎还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在不断旋转着,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旋转着,呼啸着,仿佛被一个无底的旋涡吸引着向他身上奔流涌去。

天人交感,在庄园之外的天际,空中的云层也无风而动,涡旋中呈现出一个漏斗状态,漏斗的最下方,正直指王宗超所在。空中隐隐响着闷雷,电光闪闪,金蛇乱舞。

突然,原本紧闭的殿门大开。光亮得已经宛如实质的圣光如潮水般从门外汹涌而至。一位浑身白色光芒环绕,飘逸虚幻中呈现出无比宏伟神圣的天使形象随之而来。

一眼立即看到王宗超,还有一枚落向地面的蛇戒,天使突然发出一声意义不明但是宏大深沉的诵念,对着王宗超,一剑挥出。

光剑从天使手中变化出现凝聚挥砍而出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瞬间已经完全化为一道威不可挡的光之洪流席卷而至。虽然剑势辉煌显赫,但却并不猛恶凶暴,似乎只想把王宗超bi退并让他慑服于惶惶神威。

“哼”王宗超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当即一步不退,手中长枪直刺,迎向光剑。

一枪犹如定海神针,镇住一切风浪洪涛,在王宗超眼前,滔滔不尽的光之洪流,顿时重新凝固为纹丝不动的一把光剑。

比天使随后冲上的众人,眼中映入的就是这么一幅不可思议的画卷。

“战斗还未结束,就急着抢宝吗?”王宗超冷然讥笑了一声。

“前辈,金丹大成?”一眼看到王宗超,感觉到不断朝他身上汇集的天地元气,甚至连自己体内的真气都隐隐有被吸引而去的趋势,张恩博的心中,比同来的其他人更是多了一层巨大震撼。

“是你?”不知为什么,杜莫斯康的震撼还要更在张恩博之上。

就在天使与王宗超短暂僵持的时刻,落在两者之间的一枚蛇戒,突然虚化消失。

“哼,不过是强大精神力具现化的物体,值得为此争夺?”王宗超冷笑一声,之前那男孩是个幻影,这枚戒指自然也是天使也似乎发觉了这一点,光剑上传了的巨大压力随之稍减。

借着对手放松,王宗超猛地收回长枪,向另外一个方向一刺,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众人定神看时,只见到王宗超所刺的方向多了一个深不可测,通向斜下方的大洞,显示了王宗超的去向。但当他们想随后跟上时,洞内向外冒出的凛冽yin风热浪却直让他们连连后退。

只有天使全身化为圣洁流光,跟着从洞口遁入。

“快,快去找通向那个方向的其他入口,要快”杜莫斯康连声喝令手下。

城堡地下,一个极深的地下室中,正中祭台上放置着一个古老厚重的石棺,石棺的棺盖已经除去,其中躺着一具死去多年被风干了的儿童尸体,枯黄的皮肤像退化的树皮裹在骸骨上,没有半点光泽的乱发披散着,空洞的眼窝,大张的嘴巴,可怖而且肮脏。石棺的四壁,鲜血如细泉般源源不断地渗入,浸润着尸体全身。被鲜血浸湿的部分,尸体的肌肤也呈现出一种光滑细腻的健康光泽。

在祭台的四方,围绕着七张石床,每张石床上各躺着一个昏睡的人。他们的手脚脉门都被尖刺刺穿,鲜血通过石床上的凹槽流淌,最终汇入石棺之中。那些人多已面色惨白,气息微弱。其中一张石床上躺着却是露西,由于刚刚才被刺透脉门,而寒冰真气又自发冻结止血,她倒是没有怎么失血,只是双目在频繁眨动,似乎陷入了一个噩梦之中。

在七张石床的更外圈,豁然围绕着几十具已经彻底失血风干的尸体。

突然,躺在石棺内的尸体胸口凭空爆出一个血洞,污血流出。尸体全身突然开始拼死挣扎,发出受伤野兽般的恐怖巨吼。

尸体挣扎着,突然跃出棺外,猛地扑向露西,吸血獠牙狠狠咬破她的脉门,拼命吸n起鲜血来。

露西没有丝毫反抗举动,但尸体却再次大吼,挥手把她打下石床。露西滚倒在墙下,只见尸体用那对干枯的白手指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睛里迸射出如同燃烧般炫目通红的光。仿佛他刚刚吞咽下的不是鲜血,而是一座活动着的火山,在肠道中迅速喷发形成滚烫的岩浆,泥石流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如同洪水猛兽。一种强烈的毒性正迅速而毁灭性地蚕食着他的血液细胞。

紧接着,地下室的顶部突然破空,带着旋绕的冰火,一柄长枪从天而降,由上而下钉入了尸体的天灵盖。

辉煌圣光,犹如刺透黑暗的利剑随后紧随而至

冰之极寒,火之酷热,各走极端,都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强猛,连空间似乎也被暴烈的冰火撕扯出一闪即逝的黑色裂痕。##

看小说必去##在冰火旋绕之中,早已腐朽不堪的血族长老之躯毫无抗拒余地地彻底化为肉眼都看不见的飞灰。

只是血族长老躯体化为飞灰,冰火也瞬息收回王宗超自身,近距离的露西,甚至更近的地面、石床都不受丝毫影响。

一枚金黄色蛇形环缠绕着一块宝石的戒指从血族长老原本灰飞烟灭的位置掉落下来,王宗超心知此物非同小可,顺手抄在手里。

随后,一道白色的光华象决堤的瀑布从王宗超强行打通的洞口流泻而下、一时整个阴森黑暗犹如墓穴的地下室都被煌煌圣洁白光笼罩,圣歌隐隐奏响,仿佛化为光明圣堂。

王宗超回过头来,面向随之而来的天使。但那天使却似乎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先环顾四周,随后又洒下一道光柱扫过露西等七人。随后这尊身高超过三米的天使就在圣光中慢慢变得稀薄,好像一个幻术的影子般消失在了空气中……庄园外的马车内,原本昏昏睡去的老人慢慢睁开眼睛,像是刚刚做了一个短暂的梦,然而他的气息,却比之前来得更加气若游丝。

片刻之后,在身旁两名神职人员服侍下缓过一口气的老人才缓缓摇头,带着几分哮喘叹息道:“咳咳……算了,没有必胜把握,咳……在蒙主召唤前,我已所剩无几的生命,不该浪费在这里……”

另一边,王宗超已替露西止血,并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发现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还未醒来,不知精神状况如何。

随即王宗超屈指轻弹,其他躺在石床上的六个人,钉入脉门放血的石刺全部粉碎,包括在王宗超身后的也是,仿佛他弹出的劲气能够自动拐弯寻找目标一样。他周身浮现云牵雾绕般的层层气浪,如同波涛向四下涌开,磅礴而柔和。当即六个人都被气浪托浮起来,如同躺于浅水沙滩上享受波涛按摩一般,躯体随波轻动,真气缓缓渗入,活络气血,确保他们在失血超过一半时还能保住性命。

王宗超观察他们的面容,发现其中三人是神职人员,身上还有圣力痕迹;另外一人是个大胡子,身上有着一股与大自然的亲和气息;还有一位发色湛蓝中带几分幽绿的女孩子,体态如美人鱼般修长而婀娜,洋溢青chūn气息的动人曲线,略带大海风霜的古铜色健康肌肤。

此外还有一名少年有着深褐色微卷的长发,相貌清秀而端正,是一位中西混血儿,体内有着玄门正宗功法的痕迹,而且是超乎年龄的深厚精纯,看来就是张恩博要找的西蒙了。

此人前世的修为虽然尽数为空,可影响还在,毕竟曾经达到过那样的高度,修炼时常常能无师自通,比长辈在身边指导都更有效果。而且自己悟得终究比他人指导来得更珍贵,知道的越多,领悟的就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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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我竟然是借不死印法与丹道成就武道金丹,从而真正迈入天人境界……”秋毫不漏地感受着四周一切人与物的元气与能量波动,王宗超觉得浑身好象整个被贯通了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说不出的通透舒畅。

达到他如今的这种境界后,心境通明真性,似玉无瑕,功行圆周,小周天,大周天运转全部成圆,循环不息,阴阳混成一物,功夫圆备,性月团圆,无漏无缺,已成就金丹大道。

这等于是自身小天地的一种小圆满,在自然而然中与外界大天地共融互通,成就天人交感。真气与天地元气存在着若有若无的联系,真气的补充快了数十倍,似乎天地元气皆可化为己用,无豫匮乏。不过这种天人境界,与冰火七重天通过破坏自身小天地平衡,在生死一线中实现天人交感却是完全不同的路子,所以王宗超目前虽然进入了天人境,却并没有练成“冰火七重天”。

到了这种境界,自身心,意,形,精,气,神全部内敛成圆,锋芒不露,浑然天成,完全抹去了斧凿的痕迹,让人永远无法看透。精气神既可全部聚敛到全身的任何一处,也能散于全身,甚至融入天地。但却不像修道者一样真正凝结具体成形的金丹,而是意大于形的虚丹。只因修武者真气需时时淬炼自身,功人合一,密不可分;而修道者的金丹关键却是要孕育元婴,必须时时凝聚在一块,对自身躯体的淬炼就未免会有些疏漏,功力与躯体的结合也不够紧密,虽然躯体远比走鬼仙道路的人强,但与金丹武者近战非输不可!

不过这种境界也只是小圆满,不是大圆满。正如修道者成就金丹后仅仅是天道之始,王宗超以后的路还会很长。之前血族亲王构建的心灵幻境本质上还是幻境,虽然王宗超从中窥出了类似“斩三尸”“一气化三清”的至高大道,但距离自身修为境界真正达到却还很遥远。

经过幻境磨砺,他的心境进一步圆满,本我、自我、超我在对立之中开始呈现和谐共存,“请神”修为更精,距离开启基因锁四阶也更进一步,但毕竟还没达到“上品请神”,也没真正进入基因锁四阶。由于要两者保持平衡共存,他必须两者并进才好同时突破,难度自然要更大一些。

如果他之前选择超我压到本我,或者本我压倒超我两条路,此时或许已是基因锁四阶。但那其实也就是孤道独行,虽然一时走了捷径,但也走了极端,以后不免魔障重重,积重难返。

但他之所以不选择那两条路,却不是因为害怕后果。非不能也,实不为也!如果仅仅因为后果的威慑才不去做,正道和魔道还有什么差别?若单纯害怕后果,他当初也不会选择修炼凶险无比的《冰火七重天》,更不会走上荆棘重重的自创功法道路。究竟要选择什么,他自有自己的道,自己的原则,自己的底线,非任何功法制约与处境逼迫所能左右!

突然,地下室外轰隆一声传来,似乎是教廷的人为了快速破开障碍到这里,动用了炸药一类东西。##

看小说必去##不过整个地下室在王宗超气场笼罩下,一切震波都被瞬间消弭,依旧波澜不惊,没有一块砖石生出裂痕来。

不久,随着一阵杂乱脚步声,地下室的大门被强行撞开。一大队手持各种武器的神职人员冲了进来,由于整个昏暗地下室就只有王宗超一人站着,自然而然的,至少十多把装填了破邪子弹的枪械以及镀银弓弩同时对准了他的周身。扣住扳机的手指都绷紧到极限,一触即发。

“住手,他是和我同来的前辈……”张恩博顿时大急,不过杜莫斯康的喊话比他来得更快更及时:“全部收起武器,这位不是敌人!”

然后他又继续吩咐手下:“净化这个房间,并彻底搜查一遍,把这六位受害者都带走救治,并严格监控起来!”

手下人立即有条不紊地散开,先四下泼洒圣水,再到处书写装订经文,牧师也唱响圣歌。另外则有些人小心翼翼地上前要把露西等昏迷不醒的六人抬出去,此外还有些手持武器的人在旁监控那些人的举动,防止出现意外。

“西蒙,你到底怎样了?”发现西蒙也在里头,张恩博连忙上前要为他探脉,弄清楚他的情况,然而却有武装教士挡住了他的去路。

“人是我刚刚救下的,你们不交代一声就抬走,不合适吧?”王宗超突然发问,语气虽然很平淡,但听在每一人耳中,却有一种这简单的一句话充斥了全副心神,充斥了每一处空间,将整个地下室的空气都排挤出去的感觉,从而气息为之一窒,连动作都不知觉慢了下来。

“这位先生,先自我介绍下,我是杜莫斯康主教,我主忠诚的仆人。”杜莫斯康闻声而来,向王宗超解释道:“我们对付的血族是十三氏族中擅长幻术、心灵秘法的睿魔尔族。所以这些被害者难免会有些人心灵上被做了手脚,最好由我们教廷暂时监控,并进行必要的驱邪仪式。请相信万能而仁慈的主!在人这是不能的,在上帝凡事都能。只要驱走了他们心灵中的黑暗,他们一定可以重获生命与自由。”

说话的同时,杜莫斯康友好地伸出手来。

“喔,那好。”对方言之在理,王宗超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更听说此人曾经给予詹岚不少帮助,于是也伸出手去,与他握了握手,现场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握过手后,王宗超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奇怪,又打量了杜莫斯康一眼:“竟然是你?”

“呵呵,出去后,大家在详谈吧。只要我们并肩与邪恶对抗,那就都是朋友。”杜莫斯康微笑道。

……“我真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你。‘杜莫斯康’——‘卡西莫多’,难怪口阿!不过按照教义,你似乎早该上火刑架了吧?”

“这是个误解!《圣经》中可从未否定凡人的创造,包括创造生命在内,这些都不仅仅是主的专属,只不过教廷中某些心胸狭隘的人刻意加以扭曲罢了。现代科学与医学的崛起,足以证明他们的愚昧。”

在巴黎的一处教堂内,王宗超与杜莫斯康对面而谈,整个房间除了他们之外,并无其他人。

之前的一下握手,王宗超立即觉察杜莫斯康全身上下的基因完全不统一,就像是由几十上百人的躯体拼合起来的一样,但又和谐完美地构成一个活生生的整体。这一发现令他无比诧异,随即想起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全身由不同的尸体拼合而成,却又真实无比地活着,在这个世界就只有科学怪人才符合这种情况。而楚轩曾经给他起名为“卡西莫多”,这个名字读音如果倒过来念,也就是“杜莫斯康”。不过王宗超万万没有想到,四十二年过去,他不但还活着,而且成功混入了教廷,还当上了主教。

如今的科学怪人的确已形貌大变,除了身材依旧高大,脸上也有些疤痕之外,完全看不出周身有任何古怪不协调之处,至少从外表看是这样。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相比如今教廷中的某些人,我这个主教还是当得很合格的。”杜莫斯康继续解惑,“正所谓最黑的地方在灯台之下,教廷是一个最适合我容身不过的地方。日渐式微的教廷需要我的智慧,而我也的确不负众望,十几年来我的发明与战功无数,包括‘天使之尘’人体改造,也是由我发明。如果我继续这么干下去,再过不到十年,我的主教名号就要再加上一个‘大’字了!

这不得不感谢创造我的父亲,为了让我的脑袋足够聪明。多年以前,他盗过欧洲几十位新死的著名科学家与艺术家的坟墓,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几名政治家。”

“‘天使之尘’?”王宗超皱了皱眉,“这种改造技术是不是有缺陷,会缩短一个人的寿命?”

“不会!”杜莫斯康摇头否认,不过又补充道:“但如果被改造者常年战斗,常年受伤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另外,露西教士当年选择这项改造是完全出于自愿,她也自愿承受改造后的一切负面作用!”

“但是在我看来,你们似乎有让她去送死的意思,至少这次任务是这样,不是吗?”王宗超继续问道,看似平静的眼神开始有了让人难以正视的锋芒。

杜莫斯康的智商无疑极高,连楚轩也认可了这点,然而他也绝不好糊弄。露西明明有着极易冲动的极端性格以及严重的心理漏洞,但杜莫斯康却在对付擅长精神幻术的对手时放任她自由行动,没有任何制约,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是的,我有两个原因必须这么做。”杜莫斯康没有否认:“本来蕴含强大圣力的神职人员的血可以杀伤普通血族,但对高等血族却反而是大补。但露西的血却不止这么简单,由于‘天使之尘’人体改造使得她的血充满了圣银元素,所以饮下她的血后,除非那名血族拥有改变微观物质元素的能力,否则毒性不可改变,不可驱除,只会一直侵蚀血族的躯体。而且‘天使之尘’技术是由我完成,血族长老不会有相关记忆,即使露西本人也不清楚她的血与普通神职人员的细微区别,所以血族长老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因此重创。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露西多年来已立下赫赫战功,如果这次再有出色的表现,她就会得到晋升,获得保管‘圣遗物’的资格!”

“所以为了避免她威胁到你的地位,你就……”

“错了,对于教廷而言,露西就是一把犀利的杀人武器,即使供奉得再高也不会对我的地位有任何威胁!”杜莫斯康摇摇头,“但是如果露西获得了‘圣遗物’却会对我的主人有威胁!”

“你的主人?”

“是的,我的主人,也是你的恋人——阿卡朵。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听起来,这是今天第二件让我大出意料之外的事!”王宗超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然而对方所说句句都是实话,这点他完全能够清晰感应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四十二年前要不是主人,我也活不下来。而且当初我们两人的处境都是极度糟糕,主人甚至没法在自家城堡住下去,而我如果去人类社会,等待我的要么是教廷的火刑架,要么就是某个黑暗法师或者科学狂人的解剖台。

对于朝不谋夕的两个人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联合到一起。所以我和主人订下了约定:在百年之内,我奉她为主。反正对于我来说,只要不断改造自身,替换毁损的器官,寿命并不是问题,百年对于我而言不算什么。”

“可当时楚轩与你也有约定,你又为什么不选择戴上手表成为轮回队员?”王宗超继续问道。

“可楚轩的死让我判断出:如果我马上选择的轮回队员,面对的危险只怕不会比呆在原本的世界小。最起码,以我现在在人类社会的地位,只要小心些,我已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危险。”杜莫斯康眼眸里闪烁着冷静睿智的光芒:“而且当年楚轩也为我提供了第二个选择:成为候补队员,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挖掘这个世界的情报与资源,为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我也有遵守承诺,不是吗?不过由于你们队伍中有些人与主人的仇怨,我也不好马上对他们说明清楚情况。”

“的确如此。”王宗超点头叹道:“我还要代詹岚感谢您。”

面对杜莫斯康,他实在有一种类似当年面对楚轩的感觉,虽然知道他在计算露西,此外估计还隐瞒了不少东西,但却无法与他闹翻脸。

第三百三十章宗教信仰

“既然与你联络上,又坦诚说明一切,那正好顺便解决几件事。”圆满地解答完王宗超的疑问后,杜莫斯康起身取出了几样东西交给王宗超,那是一卷古旧的,还有五枚银钉以及一瓶盛满了金黄色液体的玻璃瓶。

“请把这三样东西交给詹岚。这卷是近于圣徒的苦修士所撰写,里面记载了许多白魔法,本身也蕴含了强大圣力以及最接近主的神圣经义,可以让詹岚抄写学习。另外两样是改良版的‘天使之尘’,效果比露西那一种要好,后遗症也比较轻。

使用时,必须先饮下改造液,再将四枚银钉钉入自己的左右手掌与左右脚掌,直到银钉全部融入自己血液,伤口愈合才算改造完成。整个过程受改造者在会较长时间内忍受巨大痛苦,但却必须始终保持清晰的神智念诵圣经,这也是一种苦修的过程。只有当詹岚的白魔法已经修行到可以为人加持‘钢铁意志’的地步,才能够接受这种改造。

改造完成后,被改造者的体质、意志力、圣力都会有巨大提高,血液可以杀伤黑暗生命,而且在战斗中可以凭着意志与信仰,燃烧自己的生命化为巨大的力量”

听了最后一句话,王宗超不由有些皱眉,但杜莫斯康随即又说了一句:“我想你还是先转交给詹岚,至于是否选择接受这项改造,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不是由你替她决定。

其实我发明的这种改造,也包含楚轩的意见在内。楚轩认为由于主神空间提供修复一切损伤的功能,所以在选择改造技术时不必太过顾虑后遗症。只要人能活着回归主神空间,一切都不成问题”

“好,那我替詹岚收下了”王宗超点点头,接过这三样东西放入空间袋内,又随口问道:“但为什么你给我五枚银钉?”

“第五枚留着备用,反正詹岚自己会清楚该怎么用。”杜莫斯康有些含糊其辞,没有解释多清楚,转过话题道:“这项人体改造技术虽然主要基于炼金术与神术,但还涉及了楚轩留给我的一些生物科技,一直还在不断改良中,如果有什么新的成果,我会马上交给你们。”

对方作出承诺,王宗超也适时应承道:“好,主神空间处财物不成问题,如果需要金钱一类尽管开口。另外我们自己也了一些基于生物科技的改造技术,一些相关资料我会交给你,让你作为参考。不过请你研究时千万小心,因为那些技术涉及了一种可能毁灭世界的可怕病毒。”

王宗超很清楚,由于杜莫斯康还未真正加入中洲队,中洲队并不对其具有多强约束力。那么最好就应该先保持住一种互通有无的良好利益关系。只要杜莫斯康提供了帮助,那么他就理应给予回报。

“呵呵,非常好拥有更先进的生物科技,我肯定可以研究出更完美的改造技术。”果然杜莫斯康一听说王宗超肯交流技术,一时喜形于色,又补充道:“放心吧,这个世界毕竟有神明存在,威胁到世界安危的事,我是万万不敢做的”

“对于这个世界的诸神,我也很有兴趣了解。”王宗超笑了一笑:“话说回来,如果上帝一直注视这个世界,你这个吸血鬼的内应,应该无法成为主教才对”

杜莫斯康裂开嘴,露出一个粗犷而睿智的笑容:“在公元8世纪的时候,一位伪造了一份《君士坦丁大帝献土》的圣旨,欺骗欧洲各国定期或不定期的向他出让土地,诈骗延续了700多年,才被那不勒斯的历史学家瓦拉揭穿。

在一百多年前,教会大量向民间出售‘免罪符’,即购买免罪符的人,灵魂可以直升天堂。欺骗民众也罢了,但当时教廷内还有一些杂碎把他们尊崇的圣人不当人看:随便拿一块破毯子,胡说是基督用过的,随便找一块破头巾,说是圣母玛利亚戴过的,最无耻的是用猪,羊等畜生的骨头冒充圣彼德的遗骨,5个金币出售一块。至于用一堆激毛冒充天使的羽毛出售,他们就更不难做出。

1000年来,有20个教皇死于非命,10个教皇死因至今不明……依照您的逻辑,您觉得上帝会坐视这一切发生吗?”

“你的意思是说,上帝虽然存在,却不会管你们?”王宗超诧异地问道,杜莫斯康所说在无神的现实世界发生并不奇怪,但他却没想到在这个实实在在有鬼神存在的世界依旧发生这些事。

杜莫斯康摇了摇头:“不能说完全不管,但是上帝的视角与意图,我们无从揣测。或许在上帝眼中,教皇与一个普通农民都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一视同仁。

而且,依照我的调查研究。上帝对人间介入力度最大的时期是在耶稣出生的前后三百年,那段时间圣徒辈出,神迹更是层出不穷。直到公元313年,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一世在米兰发布‘米兰敕令’,教廷才开始崛起。然而事实上,自六世纪之后,教廷的神圣力量就一直在不断削弱。这种迹象表明,上帝对我们越来越不投以关注,赐予的力量也越来越少。

在这种情况下,教廷被世俗权势玉望腐蚀的速度更是越来越快,渐渐成为藏污纳垢之所,甚至连堂堂教皇也做着诈骗犯的勾当只不过当时的教廷依靠上帝的遗泽,力量还没有像现在一样衰退得厉害。权玉与神圣之力结合,让当时教廷的势力依旧不断膨胀,并在公元八世纪左右达到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当时欧洲列国的君主与国外们,都要用亲切的口语称教皇为‘爸爸’。

然而到了1054年,东西两派基督教会分裂。东派教会自称正教,西派教会自称公教。400年前新教又从罗马分裂出来,宗教改革运又动形成了路德宗、加尔文宗和安立甘宗三个主要新教派别,后来又出来公理宗、浸礼宗、卫斯理宗及众多支派和独立教团……这一系列事件标志着教廷信仰的不断分裂,也似乎昭示着上帝再不关注他的信徒。”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上帝出了什么问题?”

杜莫斯康耸耸肩,无奈地回答道:“我怎么可能了解上帝的状态与想法?不过按照我的研究,世界上主流宗教与神话,总不免经过:信仰初生——神迹频现信仰大兴——与世俗权势结合——分裂衰落或者彻底世俗化,这四个阶段,古埃及神系、希腊罗马神系、佛教都是如此,不过我指的是宗教意义上的佛教而不是哲学意义上的。而伊斯兰与犹太教,却有总总迹象表明他们信奉的其实与教廷所信的是同一个神,只是世俗表现形式不同,也同样经历着这四个阶段。

喔,对了,还有你们东方道家与天庭的信仰。据我考查,你们东方的信仰应该是在上古时达到顶峰,甚至连当时的黄帝、尧舜禹等统治者都是半人半神或者最后飞升成神,神明甚至直接参与世俗战争。但周朝之后你们的神却越来越不介入世俗,只是保持一个超然的位置,历代帝皇都要祭天祈福。到了明初,甚至有一位皇朝大祭司斩断仙凡之路的说法,是不是这样?”

“你说得不错,据我所知。当拜神者信仰并不虔诚,而是包含许多世俗玉望与杂念的时候,神所接收的信仰就会不纯粹。就像收获掺沙的米,必须先过滤一遍才能食用。”对于信仰方面的研究,王宗超也绝不是外行。

杜莫斯康连连点头:“你正好说出了我推测的一个最大可能。实际上随着人类社会的,尤其到文化复兴工业之后,人心已经不再纯粹,很少有毫无保留去信奉神的人。最后一批虔诚信奉主的大概只有社会最低层的,没有任何文化的民众。但可惜教廷肆无忌惮的欺骗与榨取已经将这块最后的信仰阵地挥霍殆尽。

如果收获的米是小半掺沙还罢了,但如果绝大部分是沙子,米却只有寥寥数颗,那么不收也罢《圣经》中上帝所爱的,最理想的人类就是吃下智慧果前的亚当与夏娃,未尝不是蕴含这层意义在内。”

“你所提供的这些信息,对于我们有很大帮助。”王宗超对此再次表示赞同与肯定,又特别问道:“对于古埃及神系,特别是太阳神与阿努比斯,你有什么研究发现?”

他与齐藤一都已被阿努比斯惦记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最初到欧洲时还一直屏蔽气机隐藏自己的存在,但对抗血族长老时却已全力以赴,顾不得这节,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会觉察到他的存在,又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古埃及神系早已衰落,如今在那处地域上生活的民族甚至与古埃及人没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现在那一带的沙漠深处还有一个信奉太阳神的民族,人数大概只有几十万人,也就是你们所接触过的守护一族。

至于阿努比斯,则完全可以说已不存在信奉者,甚至在后来的埃及神话中,他的地位还跌落到‘冥界守门人’而并非‘冥界主神’的位置。

不过阿努比斯有一点与上帝不同,看得出他并不是主动淡出,也不甘心失去信奉者,而是一直在努力恢复他的信仰。

如果你对这些有兴趣的话,这几十年来我收集的各种资料与研究结果,都可以交由你带走。”

王宗超再次称谢,他打算把资料转交给齐藤一这个专家,结合已掌握的信息,看看能否研究出什么结果来。

这个世界是一个传说与宗教、鬼神的世界,如果能搞清楚这些大方向上的内幕,对中洲队的意义不可谓不大。由此也可知杜莫斯康发挥的作用之重大,这枚楚轩当年布下的,已几乎让他们遗忘掉的暗棋,如今终于开始大大派上用场。智者的深谋远虑,让人叹为观止。

王宗超蓦地又想起一事,取出之前杀血族长老后掉落的那枚戒指问道:“对了,以你的渊博见识,能不能告诉我这枚戒指的来历?”

“呃,这……”杜莫斯康嘴巴张了张,但一时却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神完全被戒指上镶嵌的那枚色泽变幻莫测的美丽宝石所吸引,好像那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湖泊,吸引他全副心神深深沉浸进去。

发觉他的异样,王宗超眉毛一皱,将戒指握回掌心,遮蔽了杜莫斯康的视线。与此同时杜莫斯康也狠狠一咬自己舌尖,用力之大甚至使得他口中有鲜血溅出,借着剧痛,他才回过神来。

“这是……魂戒……”虽然回过神来,杜莫斯康依旧有些失魂落魄,以略带嘶哑的声线道:“该隐的孙子,也就是第三代血族建立了十三个大氏族,血族十三圣器便是这十三个氏族的圣物。这枚魂戒也是十三圣器之一,能够控制人的思想,对血族成员同样有效,也可以引发人或血族的邪恶玉望,只有信仰最坚定纯粹的人才能抗拒它的yòu惑……原来,这枚戒指是落到你手中。”

“十三圣器?但我之前是听说四大圣器……”

“四大圣器是由犹大亲自创造,是新一代血族的圣器,而十三圣器却是由十三名氏族建立者所持有,分别为凶匙、尸手、腐镯、魔偶、骨琴、血杯、灵杖、魂戒、屠刀、刑斧、幻镜、鬼灯、毒瓶年代更为久远,多数已随着氏族亲王的陨落与长眠而不再现世。旧十三圣器威力未必比新四圣器来得可怕,但往往更加诡异莫测。传说肆虐欧洲几十年,杀死了两亿人的黑死病就是与腐镯有关。”杜莫斯康叹了口气:“看起来你曾经正面抵抗住魂戒的威力,所以现在它的光华无法对你发挥作用,但我却绝对不敢正视它。

另外我还要恭喜你,如果你要去英国伦敦见我的主人,魂戒将是最合适不过的厚礼,毕竟魂戒只适合血族使用。”

“好,那么我马上去英国伦敦。”王宗超点点头,常人从法国到英国或者有点麻烦,但对于他来说却只不过是不到半小时的路。

临走前,他又特别提醒了杜莫斯康一句:“露西是一位可怜的女孩,我不希望她再遭遇什么不幸。”

“如您所愿。”杜莫斯康耸耸肩:“放心吧,至少我不会再刻意对她不利。”

半个小时后,王宗超已经漫步在浓雾蒙蒙的伦敦街区。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街道上零零散散地走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醉客,拉扯着ji女的衣襟,然后隐入黑暗的小巷。远远传来低声的咒骂、调笑,还有衣帛撕裂的断响,像草间的小动物那样的悉悉簌簌的各种声音。

辨别着各种气息,王宗超继续漫步而行,四周的行人越来越少,越来越显得寂静,四周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变成白茫茫的一片,路灯幽暗的光让雾气更显朦胧迷离,隐约可以分辨出两侧老旧房屋的轮廓。

“哪来的乡巴佬,竟然敢在深夜孤身一人去肯星顿区……”突然,两名擦身而过的混混模样的英国人,远远在王宗超背后发出幸灾乐祸的议论。

王宗超听得一清二楚,却毫不在意。一团潮湿的冷雾被风吹了过来,夹杂着些微的细雨,倏地扑到他的脸上。

渐渐的,四周一个行人都看不到,四周一片死寂,只剩下王宗超孤独的脚步声。伦敦雾,厚重得仿佛压盖了天地万物。

浓雾深处开始传出的呻吟,开始是若有若无的,然后就慢慢清晰了起来,仿佛经历了极大的痛苦,那个声音在哭泣,在哀鸣——不,不是一个声音,成百上千的声音,成百上千条生命,他们悲伤地哭泣着,哀号着,风里送来浓浓的血味。

冰凉的雨丝抚上王宗超的脸。像一只手,无数湿黏的触角像水下密不透风的海藻,争先恐后地围拢了他,拉扯着他的衣襟。

湿黏的雾气笼罩了王宗超,耳边此起彼伏的哀鸣声更加凄烈。然后他看到了,雾气中那些残破的挣扎的扭曲的脸孔。

那根本就不是雾那是无数的怨气,是千万的幽魂——那不是人类的亡灵,那是吸血鬼死后凝结而成的怨气。成百上千的吸血鬼,男女老少,有的还只是孩子,他们张大嘴露出雪白锋利的獠牙,挤压在一起,身体都变了形,上面无数的血窟窿仍汩汩地冒出鲜血。

“看来,这里不久前发生的战斗,或者说屠杀,比我想象中的更为激烈”王宗超喃喃说道。

隐隐间,浓雾中又飘来醉人的香气,如雪中的蜂蜜般冷冰冰的甜,那是情玉的味道,还有……血的味道。

“你总算……肯来找我了……”一个娇媚的声音传入耳朵,紧接着,一只柔滑的手臂蛇一样滑入了他的领口。冰冷却又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娇躯,从背后贴了上来,带来式的悸动。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冰冷而芳香的气息吹入了他的后颈,女子咬着他的耳朵。

第三百三十一章

旖昵风光

王宗超轻轻抓住从背后纠缠上来的纤纤素手,回过身来,近距离凝视着眼前这位穿着黑色裙纱的婀娜女人。

或许应该说还是少女吧她的面容依旧青chūn美丽,她的身材依然玲珑曼妙,她的气质依旧高贵炫目而充满神秘的yòu惑……如纱迷蒙的月色透过雾气照到她的脸上,幻起一片珍珠色的柔光,她雪白的皮肤上似乎有牛奶在流动。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她一双总是带着某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电流的眸子已经化为茉莉红,原本暗棕色的长发,如今似乎渗入了yàn红,化为紫玫瑰色,高贵的盘起,留下少许发丝从胸前滑下,勾勒出饱满的胸部曲线。

这说明旺盛充沛的血能已充斥了她的全身,甚至渗入了眼眸与发丝,这才呈现出这种现象。

“我很抱歉……毕竟我只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来去都不甚自由……”面对着对方几分狡黠和几分恼怒神情,王宗超总有几分无奈之感。

“现在,把你的血给我,把你的一半生命给我,给我们的孩子……”

勾魂的茉莉红眼睛紧紧盯在王宗超脸上,她滑腻冰凉的手指拉着他的手:“血族孕育生命,比人类要远远艰难得多,为了我们的孩子,你需要付出……”

月色妖娆,带着芬芳yòu人的突袭,女子yàn红的嘴唇缓缓移向王宗超的颈部。

“孩子还没有出生吗?那么……”王宗超闻言皱了皱眉,按在女子曲线美好的双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将双方距离固定住。

“……能够告诉我,你是谁吗?”王宗超突然问了一句。四周不知何时已再无一丝微风,也无半点细雨,浓雾更是远远地排斥远离两人,一股无形的威压开始弥漫。

这就是天人境界的力量,自身内力与四周环境元气浑然共融,发动起来丝毫不作痕迹,无隙可寻。

“真意外啊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呢?……”女子眼睛眯成了弯月儿,嘴角微微上扬,却毫不紧张,似乎还在挑衅。

“虽然外貌完全一样,气息一致,连精神波动也别无异样,但是你的身上,却丝毫没有孕育生命的痕迹,哪怕孩子已经出生,也总该有些痕迹,何况完全没有”王宗超淡然问道,但扣着对方双肩的十指却在慢慢用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你又变强了呢连这也瞒不过你。”女子似乎有些懊恼地摇摇头,但却又压抑着兴奋,“我忽略了……魔偶虽然能够完美模仿一个人的肉体与灵魂,但一次却只能模仿一个生命,如果是孕育的胎儿的话,它看来没法模仿出来。”

“魔偶?十三氏族的圣器?也落入你手中吗?”这个答案顿时让王宗超愕然。

“是的,我现在是利用魔偶所模仿的我的身体和你说话,虽然不是我真正的身体,但却是是我的意识在与你对话。”阿卡朵露出神秘而yòu惑的笑容,“现在的‘我’行动很不方便,如果你要见真正的‘我’,那就进来吧”

“进来?”

“是的,进来吧深深地……进入‘我’吧”

阿卡朵充满媚意的笑容,令人骨头都酥麻的软绵绵声音,总会给人以奇异的联想。

话落,她脚下的影子渐渐有了变化,由正常的黑暗渐渐泛出赤红色,带着一股越来越浓郁的甘甜yòu人的血香味道,影子犹如一弯血泉般在地上流淌开来,幽幽的血色,甚至弥漫到施展的雾气之中。

王宗超踩在赤红色阴影上的脚陡然下陷,仿佛下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香甜血池。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一种引人堕落的yòu惑,就像一个急旋而下的漩涡,吸引着他的身体,也吸引着他的心向下陷。

“你的力量,已经足以侵蚀现实吗?”感受着这股突然呈现的力量,王宗超若有所思。

“是啊,这是我的领域,属于我个人的世界,要进来吗?敢不敢呢?”由于王宗超身子下陷,目前他已比依旧站着的阿卡朵矮了一个头。阿卡朵举臂轻轻环住他的下巴,绛唇轻启,以一种似是yòu惑又似挑衅的语气询问着。

“为什么不呢……”王宗超淡然一笑。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另一个莫名世界中。

天空像是笼罩着yàn红色的帷幕以及朦胧薄纱,犹如极光般变幻莫测,迷离而飘渺。地上,却是一望无际的花之海洋,身前身后,目光所及之处,无数妖yàn的血红色花瓣绽放于天地之间,猩红似血,荼糜如火,清风袭来,花朵在风中妖yàn的摇曳,阵阵花香顺风飘来,甜美沁人心脾,醉人之至,更为这片人间绝景平添几分娇美妩媚。

鲜红、yàn红、火红、血红、淡红、粉红、绯红、绛红、嫣红、胭红、橙红、

橘红、彤红、樱桃红、石榴红、海棠红、茉莉红、玫瑰红……各式各样你所能想象的红。或奔放,或华丽,或妖yàn,或含蓄,或高贵,或凄美,或诡谧。如火,如血,如荼。一枝芳郁,万朵氤氲。说不尽的旖昵风光。虽然视野之内尽是大片的红色渲染着,但却丝毫不显单调乏味,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无法挪开目光。

瑰丽无方,娇yàn玉滴花卉犹如千姿百态怒放的生命,袅娜地开着,有大有小,大的比人还要高,有的却羞涩地打着朵儿……

仔细看,只见那无数奇异的花株却不是种植在土地上,而是如同出水芙蓉,盛开在岩浆的滚滚赤潮红浪之上,随波起伏。

进入这个红得惊心动魄,红得璀璨浓烈,瑰丽壮美的世界后,王宗超蓦然发现,自己已失去了对天地元气的感应,只因这是一个完全由血能构成的世界,自然没有天地元气可言。

突然,原本凭轻功屹立于花海之上的王宗超脚下再次一虚,立即陷入于血与花的海洋。

柔若无骨,白皙中带着淡淡玫瑰红的光滑玉臂,充满堕落的妖异美感,仿佛yàn蛇般缠绕着他的颈部。光滑妙曼的动人娇躯紧贴着他,再无丝毫缝隙。完美的挤压在他的胸膛上,变化出yòu人的形状,同时突显出这对玉rǔ的质感的柔软和弹性。修长饱满的光洁轻轻摩挲着。

饱满香软的小唇瓣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脸颊上,湿漉漉的晶莹液体带着特殊的香味,随着那勾魂的丁香小舌在他脸上慢慢的散开。

空气中弥漫的本就是具有效果的花粉,赤潮红浪之内,奔涌的却是无比旺盛的滚滚生命气息,浸润着一切,生机勃勃,赋予无限的活力……

王宗超只觉得浑身燥热,丹田内一股血气上涌。刹那间,遐思纷呈,仿佛生理的野兽突然钻出体内,肆意咆哮起来。

“我要你”阿卡朵喘着气,声音仿佛是从喉管深处呻吟出来的,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贴紧了男人。她的双手死死抓住了对方,用力地掐着,疼痛而。

熊熊的情玉烈焰狂燃,他也没有刻意去遏制,所以,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花海突然风云变幻,狂风扑啦啦卷起无数花瓣冲天而去。在瞬息之间纷纷如同血色蒲公英一般飘飞了起来,突然又纷纷破裂了开来,漫天的花雨飘飘洒下。

无数嫣红妖yàn的花瓣争先恐后层层绽放,形成一片璀璨浓烈,瑰丽壮美的嫣红,弥漫着惊心动魄的凄美。这是生命的怒放怒放的生命

群花之下的血海掀起滚赤潮怒浪,浪卷天空,碎散成一滴一滴的鲜血飘飞在天地之间,化为血雨洒落花海之内。

飘花血雨,惊涛骇浪中,阿卡朵的手指深深地掐入王宗超的背肌,两人的身躯仿佛碎成了一片片,抛向云端,又急速地坠落完全不知疲倦地一次次粘合在一起。

她疯狂地tǐng动着tún部,猛力挤压着男人,她摩挲着他的脖子。她动情地wěn他,然后,她的尖细的虎牙落了下去。虽然男人的身躯远比任何钢铁更强更韧,但是她尖锐的牙,也已几乎能比拟神兵。

血气滚滚,如火炽燃,生机澎湃汹涌的血液瞬间涌进了她的身体,男人强壮的心跳在她的血管里撞击。这是一种温暖的感觉,一种被拥抱的感觉,一种被爱的感觉。

王宗超体内血液流失,但更多的浓郁凝实到足以真实具现,形成半实半虚流质液体的血能却轰然从全身每一个毛孔涌入,浸润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才渐渐平息。花海上吹拂着懒洋洋,温暖而柔软的风。夹杂着飘舞的花瓣,就像chūn夜中醉人的醇酒,将人慢慢融化。大海狂澜后,犹有微波阵阵,花海下传来连绵不绝的涛声。

渐渐平静下来的两人坐卧在一朵大如浮岛,松软如床的巨型花卉上。阿卡朵慵懒地躺在王宗超膝盖上,娇yàn玉滴,容光焕发,眉悄眼角凝聚着浓郁的风情。血珠与汗珠,颗颗晶莹,在雪肤冰肌上顺着性感火辣的曲线流淌。

“你还是你,没有半点改变呢”阿卡朵痴痴地抚摸他的面颊,他的下巴上微微有少许胡渣。

“是的,我还是我,一直都是。”王宗超轻松微笑着,带着一股仿佛赤子的纯粹。

这番对答,可不是表面上欢愉后的昵语,而是有着深长的意味。

王宗超之前失去了近半的血,而灌注于他身上的血能之强之纯,已完全足以将他改造成公爵等级的血族。

可如今他除了眼眸带有一丝还在迅速淡化中的红,全身上下毫无异样的变异。在他的体内一股转如太极,绵绵不息的力量,

物极必反,化死为生,不断将体内阴性的血能,转化为纯粹的阳性生命能量,阴阳相生,补充自身消耗,强化躯体。

此乃《不死印法》,利用阴阳相生,物极必反的原理,能够随意在生死二气之间转变切换。可令自身真气内力生生不息永不衰竭,也可利用生死二气的极速转换来借劲化劲,将别人攻来的真气转化为生气,回复自己的气血。

《不死印法》根本奥义,正在于“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的高深佛理。不同于重在周天搬运与劲力运转的《乾坤大挪移》。《不死印法》的关键在精神境界上如何形成两个对立而又协调共存的意识,就如两个性质相同而位置相反的“车轮”,互为阴阳表里,各自圆满混成却又截然相反。王宗超不久前悟通这一节,《不死印法》也随之接近圆满。

事实上,除了躯体上的可能变异外。更多的考验还在精神上,这个世界是阿卡朵自己的世界,是精神世界与庞大血能侵蚀部分现实形成的幻界。身在其中,面对的是犹如梦境般的唯美唯妙的景象,令人眼花缭乱的无尽的旖昵风光,还有狂风骤雨颠魂震魄的刺激与极乐。超越任何凡人所能想象的风情与欢愉。若是意志不够,一切的意志都会被无边的玉海所淹没,彻底迷失,成为玉望的奴隶,纵情的野兽。

王宗超并未抗拒这一切,也尽情投身其中,但这一切也没能在他心灵中留下足以形成漏洞的痕迹,等如蹈海而过,片袂不湿。

唯一有所变化的是,他左手中指上的蝠型戒指,由于灌注了大量血能,已由通体白玉色转化为半透明血水晶般的质感,镶嵌的蝙蝠样饰,更是生动得直玉展翅飞翔。

四十二年前,阿卡朵的初次噬咬,目的仅仅在于把他变成最低等的丧尸血奴,但他在烈阳下静坐七日,度过极苦煎熬,自己仍然是自己。

如今,阿卡朵倾情灌注的滔滔血能,甚至足以把他化为血族公爵,但度过极乐玉海,他也依旧是自己,依旧是人。

多年过去,他在不断进步,她也在不断成长。从为了生存与自我不断挣扎的可怜人,成长为足以主宰自己命运的强者。沧海变幻,爱恨沉浮,情仇纠缠,但他始终是人,始终不曾改变。

要不是他,也消受不起阿卡朵这样的女人,稍为接触,就会彻底沉沦地狱。

“真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你。”阿卡朵深深地看了王宗超一眼,坐起身子,轻轻wěn他的嘴唇。

“看看我们的孩子吧……”

花海之中,一颗孤零零“果实”缓缓升起。通体都是如火的红,犹如鲜血浇灌才凝结出的果实,一起一伏,犹如心脏跳动。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看着这枚果实,王宗超诧异莫名。孩子不像已出生,却又偏偏不在阿卡朵肚子里。

“这里是我的世界,一切当然以我的意愿出现我才不会像人类一样整天顶着个大肚子晃来晃去”带着深入骨髓的骄傲与高贵,阿卡朵宣布道:“有了你的血,足够的血,最多再过一两年,孩子就会出生了。”

“好,希望我在离开这个世界前,能见孩子一面。”王宗超笑了笑道,这话虽然有点晦气,不过他已习以为常。

“你想来就来吧,反正我也留不下你”阿卡朵幽幽叹息着,似乎很无奈:

“而且我现在也离不开这里。不久前我杀了许多英国血族,他们的力量被我吸收,但他们的怨魂却还桀骜不驯。我必须在此等待,直到将他们全部拉扯进我的世界,完全消化才行”

“你杀人实在太多了……”王宗超不由有些皱眉:“但愿不要有一天,你背着我,又去大量杀害人类。”

“他们想杀我,我就先杀他们,难道不是这样吗?你又有没有计算过,你杀过多少同类呢?”阿卡朵眨着眼,带着几分挑衅与几分yòu惑:“如果你不想我杀人,就看紧住我好了。”

“你也知道,我目前身不由己,暂时是没法顾到你的……”王宗超苦笑,环顾着四周诡丽旖昵的风光,又问道:

“这些花,是你的使魔吧?而血海,其实是血腥斗篷。你的世界,似乎还不够完整啊”王宗超能够觉察,阿卡朵的力量虽然无比庞大,甚至比他还要来得更强,但却又太多没能彻底消化运用自如的东西,要不是凭借血腥斗篷,她其实还不具备形成自己世界的能力。

“虽然是这样,但当我能够离开这里的时候,我的力量,就完全足以与正值盛年的血族亲王平起平坐”阿卡朵傲然道,突然又瞪着王宗超,茉莉红的眼眸流转着逼人的妖异光芒,“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不会忘了,这次见面,你该送我什么吗?”

“我知道……”王宗超无奈地笑了笑,“反正我自己也不懂什么品位,最近顺便抢了一枚戒指,你如果喜欢就送你了。”

“这是,魂戒?”

阿卡朵倒吸了一口凉气,血眸中闪烁的满是类似期望有金戒指,结果却看到价值连城的白金钻戒的那种小星星。她迫不及待地夺过魂戒,爱不释手地观赏着。

“你要小心,这是传说中可以引发一个人邪恶玉望的戒指,而且是刚刚从亲王手上夺来的,不知会不会作怪。”王宗超提醒道,万事小心为妙,虽然阿卡朵外表看似娇弱,但无论身心都称不上弱。

“放心吧,血族圣器可以被毁灭,却无法做手脚,我不是还拥有魔偶吗?”阿卡朵笑靥如花,似乎很享受男人的关心,“那么,我也送你几件东西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太阳金经

“第一件礼物,就是这个……”阿卡朵拉过王宗超的左手,他手上已血晶化而显得璀璨诡丽的戒指骤然亮起一片yàn丽的红光,像一簇沸腾的火焰,在他的指上激烈燃烧。

“我为这枚戒指固化了‘吸血光环’,使用时光环可笼罩方圆三十米,夺取这个范围内一切有血生物十分之一的血,不过能否完全发挥作用还要看对方魔抗而定。如果是你的魔抗,能够夺取百分之一的血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如果对方身上有正在流血的伤口,效果就将超常发挥。

夺取后的血在短暂时间内转化为纯净生命能状态,无视血型差异,你可以选择自己用,也可以加持到失血过多的别人身上。

还有,你可以利用这枚戒指施展‘燃血匕首’,只要手中有血,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都可以瞬间化为匕首血刺,融汇你本身的力量一次性刺击对方,匕首附带‘燃血诅咒’。形成匕首的血来自越强者,蕴含能量与怨念越强,血的量越多,匕首的杀伤力越强。

此外,这枚戒指还可以施展‘血晶封印’,当对手身上沾有血,同时戒指触及了他身上的血,就可以让他身上的血化为覆盖周身的晶体,暂时封锁其动作。封印的强度也同样取决于发动封印的血量以及血中蕴含的能量与怨念,对付浑身浴血的对手最好。

不过这三种固化技能,每一种在一天之内都只能使用一次。”

“很有用的能量,谢谢你啊……”王宗超闻言会心一笑,可以看得出这三种固化能力阿卡朵都是精心挑选过了,第一种可以让他救人,第二与三种正好配合他的烈火真气以及寒冰真气。虽说相对他目前的力量而言后两种技能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关键时刻即使只有百上加一的作用也是不错的。

阿卡朵嘟起yàn红小嘴:“这三项至少都是伯爵甚至侯爵等级的能力,全部加持固化,消耗的将是决定等级的本源血能,足以让一名血族公爵等级彻底下跌到伯爵程度要不是我拥有的本源血能够多,你以为我会自降等级帮你加持这个?”

她的话却让王宗超想起了一事:“对了,说到本源血能,不久前一名公爵被我击败,他的血晶我也截获了过半……”

说话的同时,他将空间袋内依旧冰封的血晶取出。那些血晶碎片一取出后就发出刺目红光,剧烈震动,似乎要突破坚冰封锁。

王宗超正要加劲封锁,阿卡朵满脸兴奋地却止住了他:“太好了,没想到刚刚消耗掉的本源血能,马上就能得到补偿”

说话间,血晶碎片已突破坚冰封锁,犹如一群红光闪烁的萤火虫,直投向花海中的某处。

随着一声清脆而悠远,让王宗超听起来颇为熟悉的金属鸣声,一个明晃晃的杯子从中飞出,看上去似乎是白银铸成的,做工还颇为粗糙。而那些血晶碎片,则像是归巢的蜜蜂一般,悉数投入杯中。梦幻般的血色霞光,在杯中氤氲升腾。

“这是白银圣杯”阿卡朵傲然宣告道:“本来只有公爵等级的血族才能在脑补凝结血晶,而且除了同一血脉的后裔或长辈外,血晶很难被其他血族吸收利用,会引起强烈排斥

但是白银圣杯却能够让所有在鸣声笼罩范围内的死亡或濒死血族,无论等级,血能都凝结血晶并投入杯中。而且血晶在杯中会彻底纯化,变成足以让任何血族饮用吸收的血之精华”

“听起来,这是一件鼓励残杀同类的邪恶之物……”王宗超听得微微一寒,拥有白银圣杯,也就意味着杀同类可以获得巨大利益,这种引人堕落的程度,只怕比能够yòu发邪念的魂戒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蓦地,他想起第一次听到那一声金属鸣声是在哪里,连忙追问道:“白银圣杯好像是上次在阿姆谢时那群血族所带,现在落到你手里,也就意味着最后那群逃出阿姆谢的血族依旧没能逃脱你的追杀了?”

“是啊,托你的福,他们最后都被我罩进‘血腥领域’里,一个都逃不了”阿卡朵的笑靥很灿烂,带着一丝残酷的畅快。要知道鲁斯凡为首的血族秘党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地追寻了她几十年,当年仅仅发现王宗超等连带线索,也一举出动了四名侯爵。这让她一直东躲西藏,好几次险象环生,一度还被迫逃亡东方。然而阿姆谢一战之后却代表双方形势彻底逆转,对于她而言,无疑是平生快事。

“他们全部被我杀了,所携带的东西也都落到我手里。所以我要送你的第二件礼物就是鲁斯凡的雷光剑。在黑暗世界,那把剑已经算是血族圣器以下杀伤力数一数二的武器了。现在那把剑在杜莫斯康那里,他一直在研究那件武器,尝试将它的威力进一步提升。你想要,随时可以找他拿。

至于第三件礼物,就是阿姆谢金字塔顶的那块大钻石。那块钻石可以将很大范围内的日光月光汇集吸收。不过我不大清楚将其中能量释放出来方式,你拿回去后自己研究吧。”

“谢谢你……”王宗超对于这两件礼物倒不显得如何在意,却又急切地问道:“你杀了那些人,有没有找到一本黄金制成的书?”

王宗超只从秦缀玉处得知印洲队小和尚把《太阳金经》交予肌肉战士伊玛尼,而伊玛尼一直与血族军团一起。王宗超最后并没有在那群血族残兵败将中发现此人的身影,说明他已死在阿姆谢中。那么《太阳金经》很大可能性已经失落在崩溃的阿姆谢中,只有很渺茫的一线希望会由鲁斯凡等人带出。

“你是说《太阳金经》吗?有的”阿卡朵的回答,顿时让本是存着一丝希望的王宗超大喜过望,但随即又见她笑容一敛,变得有些似笑非笑,“不过那本书,可不能送给你。”

“可是……听完说,这本书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事关紧要,王宗超也不由有些沉不住气了。

“很重要?你想用它来复活人吧?”阿卡朵茉莉红色的眼眸流转,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听说埃及太阳神不但执掌太阳,还执掌生命与时光,所以理论上所有在历史长河上留下自己痕迹的生命都可以凭借他的神力而再现,哪怕那个生命的肉体与灵魂都已不复存在。

不过如果你想用它复活你的同伴的话,或许不行喔要知道你们是外来者,你们的很多过去都不在这个世界上发生,所以你们在这个世界的历史长河留下的痕迹是残缺的,应该无法用它复活才对。”

“你知道就好……其实我们的复活另有途径,但仍需借助《太阳金经》。而且,打开经书的轮钥在我们那里,没有轮钥,你也没法使用那本书。”王宗超苦笑道,阿卡朵所知看来又是杜莫斯康研究的结果。如今,阿卡朵已了解《太阳金经》功能,加上她与中洲队的宿怨,必然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这本书不能给你,只能借你”阿卡朵此时已完全收起笑容,以一种冰霜般的冷yàn与坚决说道:“而且你必须同意,帮我复活我父亲,还有我的母亲。只要他们复活,我可以放弃过去的一切仇恨。不然的话,我绝不会把《太阳金经》交给你”

王宗超默然片刻后才开口:“你也不要把以《太阳金经》想得太简单,无限复活任何在世界上生存过的人,想来即使神也不可能做到。用那本书复活,要么需要付出巨大代价。要么,就需要难以想象的境界与力量。除此之外,还有关键一点——你的父母,真的愿意你将他们复活吗?”

事实上对于德古拉而言,永生几乎只是一种折磨。他的心早已在许多年前随着来自亲弟弟的匕首,随着逝去的妻子伊丽莎白一起死亡,连同家族、亲情、骑士荣誉、信仰也都随之一起埋葬。哪怕在此之后他苦苦追寻的米娜,也不过是一个与伊丽莎白在外表上相似的幻影,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这一点甚至连阿卡朵也承认了。所以对于这位伯爵,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即使将他与伊丽莎白一起复活,但伊丽莎白这位虔诚的教徒,这位一心希望与丈夫在天堂里重逢的可怜女子,又会怎样看待已经彻底背叛了家族、抛弃了荣誉与信仰,屠杀了数以百万计的人,成为不折不扣的地狱恶魔的丈夫?

虽然在世人眼中德古拉是恐怖的恶魔,是不死的噩梦,是无生之王,但王宗超却更多地觉得他可怜复可悲。

“我不管这些你只要答应帮我就行了……你要知道,我已答应过你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都不会再杀人类,我至今依然遵守……”阿卡朵的语气虽然冰冷,但已有了几分凄凉意味。

王宗超心头一软,终于点头:“好只要你遵守承诺,我也会同样遵守时机到时,我会帮你。”

阿卡朵脸上终于复有笑容绽放,她伸手一招,花海深处突然浮现一枚足球大小的四棱锥型钻石,还有一本通体金黄色的经书:“那么,把这两样东西带走吧只要你不忘记承诺,我会有足够时间与耐心去等的。”

接住金色经书与钻石,王宗超脑海中浮现主神提示:

“取得剧情物品《太阳金经》,可以学习光明复原类咒语。学习者需具备内力,精神能量,魔力,念动力,真元,仙灵力,神契力……方可使用,可自行解读文字学习,也可以回归‘主神’空间后学习,学习消耗一千点奖励点数……来回到‘主神’空间前,需持有本书才能使用书上技能……可复活持有者所见过的轮回小队任何成员,每个成员只能复活一次,复活时将会把他状态恢复到死亡前,复活需消耗复活曾经拥有和消耗过的奖励点数和支线剧情数两倍数量,切记,每个成员只能复活一次……”

听到提示,王宗超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于一个轮回小队来说,任何高回报的剧情奖励,都比不上一本《太阳金经》来得重要。

“那我先走了,等我解决完这次的人物后再回来找你……”既然欧洲之行一切要事都已可以说圆满完成,王宗超立即告别。毕竟他只是抽空过来,东方世界还有一大堆事没有料理,此时可绝不是享受蜜月的时候。

临走前,他在花海中漫步向前,轻轻抚着群花围绕中的血红果实,感受着那血脉相连的感觉,以及其中蕴藏着的力,那是种如海般浩瀚的奇迹。

“你将来为善为恶,尚莫能料,理应自择。但是至少,你已不必,也不可以人为食……”他默默将自己的告诫与祝福通过共鸣的血脉传递过去,这是一种足以写入基因,影响本能的信息。

要知道,血族的基因存在先天缺陷,这种缺陷使得他们在可以以极高效率获取鲜血中的营养与能量之余,也对鲜血中携带的基因缺乏抗性。畅饮狼血,久而久之人就会半狼化,饮下鳄鱼血,皮肤就有可能长出鳄鱼鳞。十三氏族中被流放的诺费勒族,由于栖身于地下墓穴、下水道,当他们捕捉不到人类时,就以老鼠、蛇之类的血液为食,虽然依然可以不朽,但他们也由此失去人类与天使眼中的美貌,老鼠、蛇之类的动物特征出现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变得丑陋可怖。

这一点,王宗超直到拥有基因感知能力后方才察觉。不过他并未从这个胎儿基因中发现这点缺陷,来自他的强大基因掩盖了这点缺陷。虽然由于血族方面基因,这个孩子出世后或许很快就会发觉鲜血的甘甜,但至少已有不饮的选择。

“我照顾孩子,你照顾好自己,千万别死了啊你的命,理应是属于我的”临走前,阿卡朵的叮嘱很轻很飘,却透露着深刻入骨,爱恨难分的难言情愫。

离开伦敦,王宗超立即赶回巴黎,他还要了解露西等人的情况。

虽然他体内失去一半血液,但在大量本源血能补充融入的情况下,全身血液蕴含能量更多,甚至呈现出半能量化状态,让他不但不受失血影响,而且精力气血还更加充沛旺盛。除此之外,修成金丹境界后,他全身真气也开始出现质变,小部分呈现出一种凝实液化之感,这正是丹经上所说的“金丹玉液”,是真气淬炼凝聚到某种极限后出现的质变,也称“丹元真气”。不过距离把全身真气全部淬炼转化为“丹元真气”,他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由于这两方面因素,他比之前前往伦敦还要更快一分回到巴黎。那时已是第二天深夜,但此时杜莫斯康等人所在的教堂内外灯火通明,不少武装人员把教堂内外团团围住,似乎遭遇了不大不小的变故。

他们的布置明显对内不对外,似乎在防御教堂之内的什么存在逃出。所以王宗超不费吹灰之力,也就在所有人都无法觉察的情况下重新进入了教堂。

进入后,他很快发现了正有些气急败坏指挥手下搜索教堂每一处的杜莫斯康,于是以传音之术发问:“发生什么事了?”

杜莫斯康闻言心领神会,立即遣开手下,来到之前与王宗超密谈的密室中,而王宗超也已等候在那里。

虽然王宗超的存在已为教廷的其他人所知,但他与王宗超的互通声气,还是需要向其他人保密。

杜莫斯康毫不废话,立即简明地介绍清楚情况:“我们已经用神圣仪式替露西等人驱散了邪恶,如今已经可以保证睿魔尔族亲王不会把邪恶的灵魂依附到他们身上。不过这几人中露西心灵受创最重,一直昏迷不醒,估计即使醒来,她的心智也没法恢复到之前水平。”

王宗超听得眉头一皱,立即说道:“如果你们没办法治好她的话,就把她交给我,由我来想办法”

杜莫斯康闻言苦笑:“露西对于教廷来说是一把很重要的杀人武器,你非要带她走的话,倒是给我出难题了,不过这迟些再说。其实我们目前遭遇的最大问题,是那七个人中,突然有一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失踪了”

“失踪了?是谁?”

“是那个大胡子。就在举行完驱魔仪式后,我们的人只是稍为没有留意,就一下子失去那人的踪迹。照理说即使那人变成鬼魂飘走,或者像血族一样变成蝙蝠飞走,也休想躲过我们布控四周的‘侦察邪恶’。”

“喔,那个大胡子吗?我之前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与大自然亲和的生命气息。”王宗超回忆起此人特征,不过如果换了别人,没有天人境界及入微的洞察力也休想觉察这点。

“与大自然亲和气息?莫非他是已消失了好几个世纪的德鲁伊教徒?”经王宗超提醒,杜莫斯康猛然醒悟过来,“难怪,德鲁伊本来是中立阵营,可以变化为不带任何光明与邪恶气息,最接近于大自然的动物。如果他变成小老鼠或者小鸟逃走,我们根本无法觉察。”

“如果不是敌人,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把对方逼成敌人?毕竟这个年代已经不是过去教廷行事肆无忌惮的世纪了。”王宗超摇摇头,又特别提醒道:“还有七个人中那个混血儿西蒙,你必须知道他与中国的天师教有很深渊源,而天师教差不多就相当于东方的教廷。如果你们无端囚禁了他,原本可以顺水做成的人情也就很可能变成结下冤家。”

杜莫斯康苦笑:“我自有分寸……只要确定他们身上没有邪恶气息,又查清他们的身份,确定他们没有投靠血族,我们不会为难他们的。只是大胡子失踪还有你要带走露西两件事,难免为我这次本已大功告成的行动蒙上可能招人攻讦的瑕疵。”

第三百三十三章

隐修士

“我也不会让你太过为难。你一会安排下,让我先试试能否唤醒露西,只要她能够醒来,我自然也不会强行抢人。”见杜莫斯康为难,王宗超补充了一句。如果能够救醒露西,双方其实都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只因露西是个活人,即使王宗超将露西带去中国治疗也显然无法装入空间袋带走,而他以冰火烈旋飞空时也无法带上其他人,因为强烈的冰火涡旋绝对会把其他人削成人棍

虽说进入天人境界之后,即使不用冰火烈旋他也有御气行空的手段。但其实初入天人的武者的御气行空最多也不过离地几百米的飘掠。虽说看上去飘逸如仙,但其实速度远不如天人高手自己以轻功贴地而行,很少用来赶路。战斗时借地发力奔走跳跃也远比毫无借力地在空中飞来得迅捷灵活,除非能突破到更高境界。

说到飞行,武道系绝对是各个系统中最难做到最难做好的,不少中高武世界,很多可以轻易做到摧山断岳的高手平时也踏踏实实走路。而科技改造装上器安上螺旋桨就可以轻松飞天,魔法系统中低级魔法师就有了飞行手段,异能系的不少C级强化已能够飞行。王宗超的冰火烈旋要不是借助了冰火异能,也不可能让自己高飞远翔。

所以王宗超决定还是在走前先尽量试一试,看看能否把露西唤醒,让彼此都省去这点麻烦。

于是王宗超与杜莫斯康来到一个卧室中。两人一踏入那个房间,顿时觉得犹如踏入一座冰窖一般,一股刺骨的寒气充斥整个房间。而寒气的来源,正是已换过一身白色睡袍,躺在床上就像熟睡过去一般的露西。

她容貌本来就清丽秀气,外表也由于常年浸润圣力而保持在人生最佳阶段,皮肤犹如白瓷一般白皙光泽,金色的长长睫毛盖住双眼,一头金发如洗。由于她已沉沉睡去,少了清醒时的那股酷厉杀气,反而显出一种恬静精致的美感,看上去真如西方童话的睡美人般。

或许,这是她近三十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睡眠,过去她为了苦修,不但一刻都没有放下金属十字架,连入睡都要站着

“怎么越来越冷了?”虽然体格强健远超普通人,杜莫斯康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又望向王宗超:“露西以前可从没有过这种力量,这是你的杰作?”

“是无意识状态下寒冰真气自发护体。”王宗超点点头:“由于极寒,露西现在的呼吸、心跳、脉搏都降到了若有若无的程度,正处于一种冬眠状态。这么说来,她之所以没能醒来或许与此有关,那就好办了。”

他毕竟不是齐藤一那样的法师或者秦缀玉那样的精神能力者,无法直接触及露西的精神层面,但如果是躯体损伤或者内力气血之类物质、能量层面的问题,却难不倒他。

他一手按住露西印堂穴,一手轻触她的丹田。黄金气脉渗透而入,顿时露西体内一切器官经脉以及气血运行,都历历在目,了如指掌。

露西的骨骼经络肌肉,还有内脏强大都是远远超越普通人的完美,也没有什么陈年旧伤留下的痕迹,这显然是圣力的功劳。然而由于大量生命元气转化为圣力,她的内脏呈现盛极而衰之像,骨髓也已有枯竭之感,正是与《涅槃枯禅》相反的外荣内衰。另外,似乎刚刚经受什么强烈的刺激,露西脑部毛细血管部分破裂渗血。圣力虽然修复了血管,却还没清理淤血。

“生死轮转,否极泰来,枯荣互逆”

洞察内情,王宗超立即多管齐下。一边运劲震荡露西全身骨髓,刺激骨髓再生,又推动气血人体的血液循环,加速清淤排污,重新焕发生机。与此同时,露西体内的光明圣力在不断循环运转中开始呈现出阳极阴生之像,寒冰真气也开始生出阳和气息,调和阴寒阳燥,阴阳互补,以生滋生万物之效,运转更加奥秘精微。

之前王宗超帮助露西融汇圣力与寒冰真气时,由于时间有限加上当时露西多少有所抵触,融合的结果其实还比较粗糙。而此时露西已完全陷入昏迷再无半点干扰的可能,他又成就天人对能量掌控更进一步,正好借此机会重新调整一番,在为露西全面排除隐患之余,重新淬炼筋脉,为她构建一套更合理更适合于她的内气循环。

这一过程持续了足足将近一天,转眼间已到了第二日黄昏。卧室之内阴寒之气已然全消。王宗超收回双手,与久候多时的杜莫斯康一起静静站在一旁。

在两人期待的眼光中,露西的长长眼睫毛轻轻的颤动,片刻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由于她猛然起身的动作,她身下拜占庭艺术风格的结实木床发出连串木质爆裂之声,摇摇晃晃几乎崩塌。

完全没有半点久卧后的衰弱,由于王宗超的调理,露西此时的身体状况几乎可以说是平生以来最好的状态。

然而与身体的良好状态成反比的,她的目光却茫然而不知所措,就像不认识般辨认着王宗超与杜莫斯康两人的面容,看到杜莫斯康由于疤痕而显得有些凶恶的脸时,还胆怯地朝王宗超一边缩了缩身子。

这个表现,顿时让刚刚因为她苏醒而欣喜的两人心中一沉。

“你们……是谁?我现在在哪了?我,我是谁?”露西迷茫地发问,眼神依旧茫然,不过还好并不显得痴呆。

“她失忆了……”王宗超与杜莫斯康对望一眼,同声苦笑。

露西以她怯生生的眼睛努力辨认着王宗超的面貌,银灰色眼眸如同揉着月光的夜空。然后,她仿佛感受到什么,带着欣喜与不确定,呢喃着说了一句:“哥哥?”

“哥哥?”王宗超眉头一皱,杜莫斯康则在他耳边解释道:“或许因为从小就认识你,所以潜意识中对你的印象也相对深些,也对你比较依恋。”

王宗超无奈,只得先对她温言安慰:“你不要紧张,这里不会有人会伤害你的。你先在这里休息,冷静下来想一想,看看能不能回忆起什么。”露西有些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她如今的神态与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几乎没什么两样,不过还是tǐng听话的。

随后王宗超与杜莫斯康一起走出卧室。关上门后,杜莫斯康首先说道:“没想到她竟然失忆了……她的意志本来很强,用心也足够专一,但却缺乏对自己心灵的把握,很容易被恶魔引偏,失去对自己灵魂的掌控。而另外一个因素或许是因为她放下了多年不离手的十字架,这相当于她多年前的誓言被破,信仰受损,这对于她而言也是另一种重大打击,难怪她承受不起。

那么接下来怎么处理?或许我们教廷可以……”

“免了”王宗超断然摇头,“如果她一直失忆的话,由教廷照顾她,我可有些放心不下。与其继续当教廷的杀人剑,她还不如忘却过去,选择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哪怕一直生活在童年的幻想中都比现在好

当然我不会让你为难,接下来我会封住她身上几处窍穴,让她暂时进入假死状态。她死了,教廷想来也就没什么理由死不放手吧?”

杜莫斯康闻言苦笑,摇了摇头道:“这你就错了露西涉及了教廷用于对付黑暗生物的最重要改造技术,即使她死了,教廷都会确保她的尸体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你非要带走她,就必须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伪造一具可以让我交差的尸体……当然,我不会为此去杀人,只要有皮肉骨骼原料,哪怕是动物的,我就可以伪造出任何人的尸体。”

王宗超点头同意,顺便又提起一件事:“对了,阿卡朵曾经提出把雷光剑交给我,你看看是否方便。”

杜莫斯康爽快地回答道:“主人的意愿也是我的意愿,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一直在尝试用炼金术为那把剑加持光明力量,如果你能耐心等上一段时间,雷光剑的威力必然更上一层。

而我在这个过程遇到一些难题,就是光明力量与雷光剑原有的黑暗力量如何共存。我知道东方的阵法艺术非常擅长处理光暗对立问题,如果能给我一些相关资料,相信很快就可以完成改造。”

“行啊”王宗超点点头:“不过阵法方面我不是很了解,你应该找齐藤一。所以这几个月内你最好抽空去下中国,和他一起研究交流下。”

于是就在一天后,露西因为“伤势恶化”失救死亡,第二天杜莫斯康带着教廷大队人马返回了梵蒂冈,同时也带走露西的“尸体”。

在此期间,王宗超一直没有在其他人眼前出现过。杜莫斯康同时还把被救醒的西蒙交还给张恩博,算是与天师教结下一份交情。同时也释放了七人中的另一名少女,那名少女却是希腊人,是一位船业大亨的女儿,名为丹妮丝。她的家族甚至对外宣传自己是海神波塞冬的后裔,不过那似乎并非完全没有凭据,因为丹妮丝虽然没有修炼过,但却是天生的水之操纵者。她饱含能量的血液同样是血族最爱,难怪因此受了无妄之灾。

也算是患难之交,张恩博借机向她提出了坐船返回中国的要求。

杜莫斯康走后的那天夜晚,王宗超在教堂原有神职人员丝毫没法觉察的情况下,再次进入教堂,将置于一个隐秘地下室中的露西救醒带走。

露西如今心灵空如白纸,只是本能地依赖他,对于他的任何安排都并不抗拒。

临走前,王宗超忽有所感,转到教堂后院中,那里载种了不少树木花草,为庄严神圣的教堂增添了一份额外的大自然生机活力。

“我没有想到你还在这里,更万万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一种能够让一个人完美融合于大自然的能力。我们中华的修炼体系讲究天人合一,却没想到还有人能够做得更加彻底。”对着角落里一棵不起眼的橡树,王宗超很奇怪地开口说话。

露西同样奇怪地看着,不过随后的变化吓得她整个人缩回王宗超身后。只见眼前那棵白衫橡树慢慢缩回自己树干内,连树根也从泥土中缩回。紧接着树干开始变形,转化为一个穿着褐色衣袍的男子,虽然看来不算很老,但眼神却沧桑犹如百岁老人,脸上隐隐有着类似木纹的皱纹,头发和长髯如同藤蔓和树须般一绺一绺垂下。

而这位大胡子也同样以充满意外的目光打量着王宗超:“我也万万难以相信我会被你所看穿,因为从某种意义上将我的变身并不是伪装,当我变化成树时,我就是真正的树。

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澎湃而和谐平衡的力量,还有同样融于自然,能够随时随地从大自然获取能量的境界,堪比大德鲁伊。我的橡木之魂能感应到,之前正是你救了我,只是没有机会表达谢意。但如今你发现了我,准备把我交给教廷吗?”

“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我感觉到你的力量与我有些相似之处,也奇怪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王宗超摇头解释道,他可以感受到对方由树变化成人后也就从之前融于自然,近乎天人合一的境界脱离出来,这样看来对方的修为境界相比自己还是有不少差距的。要知道树木可以说是一种天生就能通过光合作用在环境中汲取能量的生物,类似天人境界。但如果变成树木,无疑也就没办法战斗了。

大胡子也并没有流露出敌意,很有条理地解释道:“我是橡木德鲁伊梵迪尔,我的能力是变化成生命之树。当然,我的力量比起真正的大德鲁伊还相差甚远。他们可以在不需变形的情况下维持着生命之树,而且巨大无比,枝叶甚至能够穿透云层吸收太阳光能,树根能深入地下汲取熔岩热能。

至于我为什么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有足够的耐心。因为如果我沉不住气马上走,等待我的或许是一张布好的罗网。但如果我过上一两年再走,情况就会安全许多。反正在变成树木的情况下我的寿命近乎静止,我已经活了两百多岁,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虽然教廷或许对我没什么企图,但是我并不喜欢他们。极端的光明与极端的黑暗,都同样是德鲁伊要尽量避免接触的。相比之下,倒是你明显偏于中立的力量让我有一种亲近感。”

“生命之树吗?我能够体会出这是一种了不起的伟大力量,也很有兴趣了解这种力量。”王宗超诚恳地表达了自己对一个古老修行体系的敬意,又道:“或许你不必等待太久,教廷的人已经撤离,你要走可以随时走。”

梵迪尔则借机提出了请求:“我只是一名追求大自然之道的老德鲁伊,几乎没有与人战斗过,缺乏自保能力。如果能顺便送我出去的话,不胜感激。”

“没问题,一起走吧。”王宗超点点头,由于教堂中剩下的神职人员都已几乎是普通人,且都已夜深入睡,他也没什么顾虑,干脆带着两人直接打开正门,从正门走了出去。在他身体四周,空气也随着他的心意改变性质,根本没有让一丝声音传出,也就没有惊动任何人。

出了教堂,大路上也已是夜深人静,见不到一个路人,唯有夜风吹拂树木之声如涛传来。

但王宗超刚刚走出了三步,却突然站住,目光注视着前方,默然不语。

身后的两人也有些茫然地站住了,虽然月夜依旧平静,不过原本刺骨的寒风却突然有了丝丝暖意,那暖意温煦祥和,不断温暖身体,还温暖人心,带来一种莫名的平和与安详,仿佛置身于神圣庄严的弥撒厅。

顺着夜风,夜色深处缓缓走来的只是一名身穿单薄白袍的中年人,只见他身材高大,但步伐动作都很平常,没有丝毫威猛可言,只是双手拢在白袍里。

王宗超开口发问。虽然对方看起来各方面都很平凡,但这个人显然是教廷的人,然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圣力,而是另外一种气息,一种看上去平和淡泊,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令人感觉无比庄穆神圣的气息。而且这种气息却又完全不会让人感到畏惧或心生抵触,只会让人感到如沐chūn风的平和安详。

他的眼神中既有洞察的神采,又有慈和的包容,似利还钝。类似的眼神,王宗超只在宗真身上看到过。

此人绝不是什么简单之辈,而且他偏偏选择在此时出现,不得不让他心生戒备。

“我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隐修士。”中年人回答道,以一种坦诚的姿态摆了摆手:“你不必对我心怀敌意,我这次来并不是想和你为敌,也不想指责你带走露西教士以及这位德鲁伊的行为。”

随着他摆手,他的双手间发出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原来他的双手竟然戴着一副镣铐。

“喔?身为教廷的人,你不管?”王宗超听得眉头一皱,对方看来似乎知道不少东西。那么隐瞒这一切的杜莫斯康是否会因此暴露,这让他不得不开始考虑杀人灭口的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不算是教廷的人,我在教廷没有担任任何职位,也没有在任何教区登记姓名,我只是单纯侍奉于主而已。”

中年人摇了摇头:“而且主只为凡人订下了戒律,只要没有违背戒律,任何主的信徒都没有限制其他信徒自由的权利,所以露西教士想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

信仰不等同与虔诚的祈祷以及狂信的膜拜。强迫与欺骗,都不能带来真正的信仰。信仰是种心灵的慰藉,是无私的爱与关怀。即使露西教士已经忘记了过去,但只要她心中还存着善良与光明,就总有重新皈依于主的一天。”

“失敬了”王宗超听得神情一肃,重新拱手行了一礼。他虽然不信上帝,但听对方言谈却知道此人至少也是一位有德之人,他当然也就不会失礼。随后他又问道:“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我这次来,只是单纯想和您说几句话。”中年人微微一笑:“我知道您对教廷的印象很差,有些时候甚至是无视。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一个宗教如果只会玩弄人心谋取利益,却逐渐忘记良善,无疑是已经堕落了。

然而教廷却并不能代表上帝,巍峨的教堂、神圣的十字架同样也不能代表上帝。即使如今遍地伪信者横行,但却从不缺乏真正信奉主,时刻让自己的心灵与圣灵同在之人。这样的人,都已不在意世俗的权势,所以许多都与我一样默默无闻。

您可以鄙弃教廷,却万勿因此而鄙弃上帝。即使您并不信主,但也因存着一丝敬意。”

“受教了……”王宗超面色不动,只是点点头。

“那我就此告辞,愿主保佑你们。”中年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伴随着镣铐的叮当作响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随即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上帝,还有上帝的信徒,果然不简单啊……”默然片刻,王宗超感叹着说了一句。他明白这位实力莫测的隐修士之所以前来,其实是为了对自己提出告诫,或者说是一种温和的警告。

难怪一直来,他总感觉西方的黑暗力量强者辈出气势汹汹,而光明力量却虚弱无比偏安一偶,正如上次埃及之行,血族一方的的血族军团与教廷一方派出的范海辛与露西实力完全不成比例。而阿卡朵也轻易在教廷中埋下自己的眼线。所以照理说,西方黑暗力量不应一直被光明力量压制,而是应该反过来才对。

但如今真相已逐渐明朗,原来早已腐朽堕落的教廷根本不能成为光明力量的代表,真正的代表,是那些默默无闻,独立于教廷之外的真信者。

或许,他们只是一直注视着一切,对一切了如指掌,却从未动手干涉。要不是自己突破天人境界后已经隐隐触及了他们那个层次的规则限制,这名隐修士也不会专程前来见他一面。

即使是实力修炼到他这个地步的人,在这个世界也远远不足以行事无所顾忌,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是如此。

第三百三十五章节外生枝

茅山派为道教名门正派之一。()南朝齐、梁着名道士陶弘景所创。因于茅山筑馆修道,尊三茅真君为祖师,故名。茅山派主修《上清符箓》,可视为上清传承。

相比太清传承的天师教,茅山派教规松散,不像天师教一贯讲究血脉相承,茅山派法术在民间广为流传,同时也不顾及修习其他门派的法术,甚至吸收许多民间小术,不拘正邪,认为“正人用邪术,邪术亦正;邪人用正术,正术亦邪”。另一方面如果茅山弟子如果对法术有什么独到领悟,独创一格后,禀明师门后,也可开坛设派,只是所开宗派为茅山旁宗,正如何师祖的皂阁宗。这样千百年来,茅山分出的大小旁宗支流无数,茅山术几乎成为民间道术代名词,扎根民间服务民间,出许多招财进宝、消灾保家、求子接嗣、家畜兴旺之术。如今与其将茅山视为一个门派,不如将其视为一个松散的道门联盟。

像张恩博自创的一套“烟火杀鬼法”与“布阵器”,如果在茅山看来绝对是人才,但如果放注重传统的天师教,也就只能以“不务正业”与“奇技yin巧”来形容。

由于茅山门规松散,石坚虽然曾娶天师教张家庶出女子为妻,并修习天师派练气之法与雷法,后来又研习南洋降术,自己开宗设派,却依旧不算叛出茅山派,论辈分依旧是最高的长老一级,有资格训斥齐藤一。

偏偏“若遇厉鬼索命有伤天和,茅山弟子绝不可坐视不理。”这一条,乃是茅山派寥寥无几却非遵守不可的门规之一,在此过程中你索要金钱之类酬劳没什么。但修道之人顺应天道,降妖除魔,维护天理人伦却是最起码的道德准则,不可不察。

此时齐藤一点头承认后,又开口直言:“然而此人作孽甚多,不但不感相救之恩,还要杀我及这位茅山道友”

此言一出,顿时听得石坚眉毛微皱。要知道茅山派虽然有门规限制,但却绝非打右脸伸左脸的烂好人教派。如果自己诚意相助并劝人为善,对方却却执迷不悟拒不配合,甚至要反害修道人害性命时,却自可袖手不理甚至反击。至于反击的手段,由于茅山派本来就有使鬼驱尸的手段,也并不排除在外。

“此话属实否?”石坚转头看向钱道士询问到,目光虚室生电,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严。

钱道士是茅山旁宗弟子,几乎还没有见一眉等人一面的缘分,这等级别的人对于他来说与神仙无异,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立即将其所知经过一一道来。

“喔?”石坚听了,沉吟片刻,语气又复见严厉,看向齐藤一:“你之前施展幻术,是否有yòu人作恶之嫌?”

齐藤一依旧从容应对:“我所施展之术只迷所见所听所闻,却不迷本心。幻象虽假,但此人所作所为却是真心所发。正如费长房当年遇一仙翁学道,三重考验全是幻象,幻境中所为所失,亦是他本心所为所失。”

齐藤一所指之事,乃后汉书,方术列传之中,费长房当年遇一仙翁学道,第一重考验是把丢在深山荆棘中独处,猛虎来袭,若不起恐怖之心,便可通过。二重考验是人处在室中,头上用绳索吊一万斤巨石,随后谴群蛇来咬绳,若绳断石落,人不移也算通过。第三重考验却是幻境之中,任凭歹人鞭挞折磨,不得出声,甚至被杀死后转世为女人,也始终不出声。最后丈夫发怒,要将她的儿子摔死,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这才功亏一篑,不成仙道。

“但你先是要求此人投案自首,等若逼人杀人,后来又故意在幻境之中醉酒,做出毫无防备姿态,等若yòu人杀人。而且既然幻境是假,那么此人杀就是你的假象,而不是真正的你,倒与梦中杀人类似,这你又有何话说?”石坚继续发问,语气越来越严厉。

“是真杀还是加杀,存乎一心。正如师叔认为我此时做得该与不该,也是存乎一心是非曲直,不在口舌。此事来龙去脉师叔已全部了然,自能明断,又何须我多言?”齐藤一也不再辩解许多,言下之意也就是说:我究竟做得对不对,是否违背教规,说到底还是要看你自己怎么想,如果非要兴师问罪,我说再多也没用。

其实道教哲学说到底还是唯心色彩更多,色空虚实都没有绝对的定论,很多东西也没能像刑侦一样拟定客观标准去判断,所以此事是非说到底还是取决于石坚自己。当然如果石坚非要借机为难甚至动手,齐藤一也不会束手待毙。

“呵呵……”听了齐藤一回答,石坚不怒反喜,颔首而笑,似乎极为满意,颔首道:“师侄处事有度,胸存公理,心智坚定,不愧名师出高徒。看来我茅山中兴之望,该落到师侄身上了。一个月后天下道门共聚,会商征讨北邙群鬼,护我华夏气运,师侄到时候必可大放异彩”

“不敢当,师叔谬赞了。”齐藤一不动声色回应道。石坚突然转变口气,轻松揭过此事固然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但他只是静观其变,宠辱不惊。

“此人无药可救,你如此处置固然可行,但此人惨死尸鬼之手,你又该如何对其家人解释,处置他家人?”

“师叔不必担忧……”齐藤一突然将手一挥,整个场景突然又是一变,就像一本大书翻开一页。

焦镇长的家人家仆都显出身来,看着焦镇长血肉模糊的尸体,都不现诧异,只是相互指责,吵成了一团,却都没有向齐藤一三人看上一眼。

石坚看得目光一凝,他之前一道天雷轰下,只道已干净利落破去幻境,没想到幻境不止一重。焦镇长、还魂尸以及齐藤一等人所处是一重,而他的家人家仆所处又是一重。焦镇长所在一重幻境里家人家仆都是纸人伪造,而家人家仆的那一重想来就是由纸人伪造焦镇长及还魂尸。真中藏假,假中藏真,各自天衣无缝,无人能够觉察,甚至骗过了石坚。

“何师弟早在三十年前身死道消,想不到师侄还能得他道统,将符箓之术与阵法之道配合运用得出神入化,实在难能可贵”石坚心中慨叹,联想到自己不甚成器的儿子,更复有几分顾忌妒意,只是没有流露出来。

如此看来,齐藤一既然能有连他也无法完全看破的手段,那么打起来即使不敌,也多半有全身而退之法,绝非任凭捏圆捏扁的软柿子。

齐藤一则解释道:“之前那些人所见的焦镇长与还魂尸都是假,然而当他们见还魂尸步步紧逼不可抵挡时,竟然将焦镇长推向还魂尸,试图借此保全自己。所以在他们看来,焦镇长也同样为还魂尸所杀,且被杀后还魂尸自行离去,倒怪不到我等头上。只叹人心险恶,焦镇长恶事做尽,到头来却连亲人也背叛了他。若是他真由此而死,说不得要死不瞑目了……”

其实齐藤一伪造那一重幻境只是为掩饰自己存在罢了,幻境中假还魂尸依旧会当着众人面杀假焦镇长,却不会伤了无辜。毕竟焦镇长虽然该死,但其他人却还不至于罪无可恕。只是他也错估了人心险恶,没想到那些人为求自保,最终依旧对焦镇长下了毒手。

齐藤一感叹人心险恶之余,心中也微有感悟。修道到了他的境界之后便要入万丈红尘中去积累外功,见识世间百态众生万相。修道并非一味隐居离俗千年苦修就能成道,只有洞明万千道理,明因果,知往来,领悟冥冥之中那一点大道真灵,才能令修为精进。当积累够了,渡雷劫也就水到渠成了。

此时齐藤一又道:“一事归一事,还魂尸该杀焦镇长,所以我不阻止;但却不该屠戮焦家满门,故我要设法化解,泄其怨气。至于焦家其他人所作所为该受何处置,不涉鬼神,则理应在世俗中解决,不应贸然以玄术越俎代庖。我过后会将焦家恶行公开,由当地官方处置。”

石坚淡然道:“师侄处事周密,如此甚好。只是在我看来,你还有一事稍显多余,你之前玉化解那还魂尸怨气,但其实此人早已沉沦地狱恶道,神智全失,比之沉沦畜生道之人还要不如。毕竟吃人的畜生还少,但恶鬼凭着对生者的一股怨气,却罕有不害人之理,能明大义分恩怨的鬼类万中无一。我等修道人虽可存仁心,但遇此鬼类妖邪,要么一举轰杀,要么直接镇压收服,又何必多费周章?不过我观你收罗鬼类太多,若修为不足,不但不成助力,反而会成为累赘外障,反噬自身”

“多谢师叔指点,师叔所言在理,但举手之劳,何乐不为……”齐藤一闻言微微摇头。

要知道自明代以来,不但仙凡之路断绝,连阴司也跟着对人间失去影响,从此再无黑白无常之类阴间勾魂使者出现,城隍庙这些接纳游魂审判是非之所也是名存实亡。所以人死后灵魂要么自行消逝不知所踪,要么化为鬼类,留恋人间不去的孤魂野鬼甚多。

而石坚的做法才是修道者面对恶鬼常用手段,只因要将恶鬼彻底超度净化,实在大费周章,非需要牺牲大量时间与法力不可,更重要的还是悲悯之心。宗真当年虽然一举超度“极乐灵屋”中众多怨鬼,那也是因为他佛法修为极高,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牺牲了自己。

所以在对待恶鬼的态度上,最仁慈的也不过像一眉道人这样,将鬼类囚禁起来,并一直以香火供养着,虽然没了自由,却也不至于做孤魂野鬼。倒是“极乐灵屋”自成一方幻境,让鬼类在幻境中满足执念玉望,进而消解怨气。不过由于目前灵屋中鬼类实在太多,甚至远多于何师祖执掌之时,阴盛阳衰,却反倒会给齐藤一带来不小的压力,再强收厉鬼,不一定是好事。

“师侄通达世情,心存仁义,此事再无任何不妥。”石坚再赞一句,忽而又道:“既然如此,接下来我还有一事,想来师侄也定会有一个圆满的交代了”

“师叔指的是?”

“陈囤手下,有一姓秦的女子,想来你也认得,可知是何来历?”

“喔……其实也只是泛泛之交,我只知她武功高强,擅长情报打探,是陈囤得力助手……师叔为何提起秦姑娘?”心知石坚指的是秦缀玉,齐藤一自然不能说实话,只能含糊以对。

石坚继续说道:“你认识就好……此女生得貌美,又似又几分狐媚之法,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对他甚为迷恋。这也罢了,但她却不该魅惑我儿,让我儿将一套《雷电锻体诀》读与她知。只因此诀为我自创,拟为传宗根基,除了石家人之外,不传外人。所以除非此女嫁入我家,否则此事恐难善罢。”

“竟然有此事……”齐藤一听得眉头大皱。石坚儿子石少坚想招惹秦缀玉绝对是自讨没趣,最终结果必然是便宜没占到,但压箱底玩意却全被掏走。不过秦缀玉之估计也料不到《雷电锻体诀》的重要性,以致招惹到石坚。

石坚语气却越来越严峻;“若仅此而已,还好商量。但我儿两日前一次修炼元神出窍,却被一种邪异妖元伤了魂魄,至今卧床不起。此事必与此女有关,莫非此女乃是妖类”

齐藤一一听,顿时知道这事是真正麻烦了。要知道妖类在道门中的地位绝不会比鬼类好到哪里去,如果秦缀玉的猫妖强化暴露,不但石坚非撕破脸皮不可,只怕连一眉道人站在哪一边都难说。这事放到西方,大概与一名主教被发现与吸血鬼来往甚密在性质上没有什么差别。

其实秦缀玉的猫妖强化与郑吒的血族强化类似,同样是剔除了缺陷的强化,所以秦缀玉当着石坚等人的面绝对不会被认出具有猫妖血统,但是她的能量本质上还是纯正的妖力。石坚如果认准了这点,也就不好圆过去了。

蓦地,齐藤一想起了一事,连忙问道:“请问师叔如何认定令郎魂魄受损是这位秦姑娘所为?”

石坚闻言眉头一皱,似乎不愿在这个细节上纠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自有办法察知,总之此事确凿,绝非虚言构陷

总之此事我给你两日时间处理,两日之后我会直接登门拜会,还望师侄能有个说得过去的交代。若不然,我直接找陈囤要人”

言罢,随着雷光闪耀,石坚直接在原地消失。

“没想到大事还没做,却节外生枝,弄出这种事来……”齐藤一只得摇头苦笑。

第三百三十六章言争武试

石坚毕竟是茅山长老,一派宗师,说话守信,两日后夜间太阳下山不久,他就带着几个弟子直接前往甘田镇,一眉道人目前隐居潜修的镇外义庄。()

虽然同为茅山所传,但石坚毕竟已自立门户,以旁宗拜会本宗,诸般传统上的道门礼仪礼数上还是要讲究。早在一日前他就遣弟子送上古色古香的拜贴,贴上写明到访的具体日期时辰。由于一眉道人依旧不在,所以就有齐藤一按照规则制贴还送,也算彼此正式下了约定。

石坚选择的拜访时间不在白天却反而在晚上,颇有些意味。要知道他主修的是雷法,不但不受阳光影响却反而能增添破邪威力,而齐藤一主要依仗“极乐灵屋”却明显宜阴不宜阳。可见石坚不屑占天时之利的便宜,而且事先还给了对方足够时间准备,连地利也都不占,足见艺高胆大。

当石坚到达义庄外时,齐藤一亲自迎到了门口,依道门规矩迎候。只见石坚身穿道袍,头挽发髻,虽然头发须髯花白,但却面色红润,目光如电,踏出的每一步皆是沉稳如山,丝毫不显老态,足见内功修为极高。

茅山派虽然重在修炼神魂,但肉身为渡世宝筏,极为重要,亦不可不修。所以茅山派自有一门《谷衣心法》的道门内功。人食五谷,因此肉身皆带有五谷秽气,谷衣心法能够将体内五谷秽气排除于外,以修练「谷衣」。自身血肉纯净气息绵长,自然长命百岁百病不生,而且纯净血气能在滋养神魂的同时避免神魂染上肉身自带的杂念玉望,对修炼神魂很有好处。不像世俗强筋壮骨的内功,一味强身,气血强大了,玉望也往往变得更强,心思容易躁动。

除此之外,茅山派还炼制“守魂丹”,服用后可以在神魂长期出窍时令肉身处于休眠假死状态,同样可以延长寿命。如此双管齐下,活上两百多岁问题不大,足以比拼金丹修者寿命。当然到头来修鬼仙的还是免不了肉身死亡,投胎转世再修,除非能成就阳神。

石坚与一眉都是年近百岁甚至过百之人,甚至石坚年龄更长,但他却看起来比一眉年轻不少,就足见在肉身上修为更胜一筹。

齐藤一还看到石坚背后还负着一把长剑,剑柄看起来是传统中国剑样式,但剑身却是极长,剑柄密集符箓交错,将其气息封得滴水不漏。

齐藤一心中揣测:“这是‘布都御魂之剑’吗?但外形却不相同,看来已经被重新炼制一番。有这么一件可以让人瞬移的犀利雷器,石坚即使不敌也不难全身而退,看来不是一味托大。”

“你师父不在?”石坚不见一眉道人,略略还礼后随即问道。

“最近各地厉鬼频出,我师父前往各地召集茅山门人应对,故无暇与师叔会面。不过此时我已告知师父,师父言明由我处理即可。”齐藤一回答道,虽然石坚是一眉师兄,但由于一眉道人身为茅山掌门,排辈更尊。所以按照茅山门规,他作为一眉弟子称呼石坚“师叔”即可,不必称为“师伯”。

“喔……”石坚听到一眉道人不在反而眉头稍皱,他心知齐藤一不敢在此时上撒谎。那也就说明一眉相信齐藤一能够圆满处理好此事,但如果那姓秦女子真是妖邪,又似乎不该如此。不过他也不急,先看齐藤一会如何应对再说。

“把人抬进来……”石坚于是迈步走入义庄,同时挥手令身后两名随身弟子将躺于担架上的石少坚抬入。齐藤一低头看时,只见他气色还好,只是神色有些木然呆滞,不复以前的风流倜傥。

“不用看了,我用尽手段也只是保住他的魂魄不失,但只要那噬魂蚀魄的歹毒妖元不除,他就一日无法恢复神智!”石坚冷然说道,语气中料定齐藤一也对此无能为力。

“小女子秦月,拜见石前辈。”石坚进了大厅,迎面就见一身素妆,却依旧清秀绝伦,风姿卓越的秦缀玉向他欠身行礼。

石坚眉头一挑:“区区妖邪之辈也敢在吾面前现身,哼!”

最后一声冷哼听似不响,但秦缀玉却只觉得炸雷似的怒哼在她耳边响起,浩大回音滚滚不绝,恍似天摇地动。她的心神一阵动荡,耳际同时异响大作,若真的置身于万倾汹涌澎湃的波涛中,惊雷阵阵,霹雳无边向她压来,惊心动魄,似乎要将她魂魄强行逼出体外。

所受压力无比巨大。

秦缀玉吃了一惊,但她毕竟历经生死,比石坚更凶更狂的赵缀空也曾正面会过。当即镇定心神,只凭《小无相功》正宗心法以及强大精神力抵御。

“妖孽还不现形!”

石坚一声怒斥,手捏法诀,一时只见秦缀玉四周雷芒连闪,殷雷不绝。

秦缀玉终于不住,瞳孔缩成猫科动物般的诡异一线,但身上气息却不弱反增,一股妖异诡秘的气息开始从身上向外弥漫,依旧抵御住了压力。石坚固然极强,但还不至于令她一触即溃。

“石师叔还请住手,秦姑娘并非妖邪,但却曾服下一猫妖的妖丹!”此时齐藤一声音传来,同时他也移步挡在秦缀玉面前。

“哼,此话当真?”石坚住了手,面色甚差。他之前出手相逼,不是为杀秦缀玉,关键还是为了逼出她的真面目。要知道妖邪转人形不为两种,一种是肉身变化人形,一种却是妖魂投胎夺舍。但前者肉身形态不稳易变,后者魂魄不稳易离体。在他的法诀面前,只要不逃避或反击,要么会现出妖形,要么妖魂会被逼出体外,都会露出马脚。

但秦缀玉却没有现出原形,而且魂魄依旧稳固,显然不是投胎夺舍,甚至没有修炼过神魂出窍的法门,只是身上显出妖力而已。这就可以证明秦缀玉并非妖邪,只是服下妖丹的人类。

偏偏天下道门都没有禁止人服妖丹,因为谁也不会拒绝一条可以快速增长修为的路,反正杀的是妖不是人,不损道义。只是修道者吞服妖丹前多半会开炉炼化一番,消除污秽妖气,防止服下后身体妖化。历史上修道者服下“不干净”妖丹后身心皆妖化,反遭同道诛杀的也不在少数。

“三茅神君在上,我所言毫无虚假。那猫妖曾吞服一方士洞府内千年丹药,当年作祟时,我也曾中了邪术,若非有人救援,差点任凭鱼肉!”齐藤一继续作证。

“喔,天下竟然还有这等厉害妖邪!”石坚冷哼一声,既然齐藤一以祖师爷之名起誓,关系甚大,他也不疑有假。但其实他却不自觉受了误导,因为齐藤一目前境界,想当然认为那可以将他鱼肉的猫妖极为厉害,所以秦缀玉服下妖丹后导致部分妖化,妖气还颇为深厚厉害就理所当然。却不知当年齐藤一还是一名只凭主神强化,心境远远未能跟上修为的菜鸟;而且秦缀玉固然吞过妖丹,但妖力却并不是妖丹带来的。

不过齐藤一说秦缀玉不是妖邪也没错,秦缀玉的猫妖强化仅仅是强化而已,虽然她拥有了猫妖的妖力与能力,但本质上依旧是人,和郑吒的血族强化一样没有该血统相关弱点,所以石坚的法诀试不出什么。

此时齐藤一又道:“秦姑娘服下妖丹后已过了两年之久,虽身具妖元,却并无失控反噬之像。之前日本神道教、阴阳师、法力僧侵我华夏,秦姑娘还立下汗马功劳,并无过失。伤及令郎之事想来另有缘由,还望师叔明鉴。”

秦缀玉也开口解释道:“小女子五天前夜间入睡之时,只觉一股阴冷之气袭身,只道是孤魂野鬼sāo扰,便凝聚妖元反击,却不料伤了贵公子,实感愧疚。”

“反正人醒不来,要怎么说还不是由你!”石坚只觉得脸上无关,如果秦缀玉所说属实,石少坚深夜神魂出窍入侵人家女子香阁有何图谋,可想而知。而实际上石少坚的修为也确实远逊齐藤一,只是刚刚做的神魂出窍罢了,出窍后神魂脆弱,只能欺负下不懂法术的人,制造点幻象之类。如果他还鬼迷心窍地像对秦缀玉图谋不轨,落得这个下场也的确怨不了人。

所以石坚不想再纠缠此事,只是转而言道:“无论如何,你刻意迷惑我儿,图谋我独门法诀也是毋庸置疑的实情。若非你刻意如此,我儿又岂会作出鬼迷心窍之事?

如今他落得如此田地,我念在师侄面上,也不杀你。只是你需发誓绝不把法诀透露与他人,否则不得好死,我自会以术法约束!且你从此需入居我石家,照料我儿一生,我也自当视你为儿媳!若他不幸死去,你两人就结下冥婚罢!”

石坚语气平和,但越来越显森然气势,已是不容拒绝。而他所说也是实情,秦缀玉图谋他人独门法诀也是门派大忌,石坚如此处置已算宽容,即使一眉道人在,对此也无话可说。

秦缀玉还想说什么,但石坚已冷然道:“我知你伶牙利嘴,但并不想再听许多。你只需以‘允’或‘不允’作答即可!”

石坚并非一味霸道不通人情之人,他如今在此节占住理,料定一眉不好干涉,而齐藤一低了一辈更不好出手,言语也就再无转折余地,尽显霸道!一言之后,他就在大堂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双眼微闭,只是一下下轻敲着茶几,静等秦缀玉回应。

虽然他只是轻敲桌面,但一下下的响声听在在场之人耳中却如战鼓滚雷,一下比一下更来得浩大震撼,滚滚碾过四周,震动屋瓦,激荡云气,带来越来越强的威压气势。若是道术稍弱者,在这如雷之音下别说施展道术,能稳住心神就已经不错了。

骤然,雷音止歇。石坚一直微闭的双目却已经睁开,双目精芒如电,就如两点雷光死死盯着眼前一人。

他本坐于堂中两张太师椅的左边,中间隔着一张茶几。但此时右边椅子不知何时已多处一人,一手也放在茶几上。所以石坚最后一下敲桌的力道被一下化解无形,包括蕴含法力也尽被化解,根本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来者来得如鬼如魅,甚至事先完全不为石坚觉察,不过石坚却清楚对方绝非鬼魅,因为在他雷音之下等闲鬼魅只会魂飞魄散,所以来者必是实实在在的人。但又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够将肉身练得比鬼神还要来得神出鬼没?

这可绝不仅仅是轻功高绝就能做到,关键还在于对方将自己气机意念屏蔽得无比完美,而且自身一举一动、气息流转都完美与四周环境融于一体,来去都不会导致任何异样变化。若非天人合一境界,又怎能做到?

“王某见过石道长!”见石坚目光看来,王宗超微微一笑道:“听闻石道长一贯开明通达,博取众长而自成一家,如今又何必宥于门户之见?秦姑娘行事固然不该,但若我等也以一套同级功法交换,又何尝不能两全其美?”

“功法再好,也只是你的功法,与我何干?我石某虽博取众长,却还未到饥不择食的地步!”石坚闻言一晒,手依旧放在茶几上。

“这也未必,依我之见,这套功法与石道长颇为相合呢!”王宗超回应道。两人都没什么过激言语与举动,依旧稳稳坐着,都有一手放在茶几上,但现场的气氛却开始凝固,让人窒息。

再做片刻,石坚放与茶几上的手开始缓缓弯曲十指,喀拉拉的声音从指关节发出,就像是滚雷一样,在每个关节处都鸣动。听起来就像是雷神在石坚体内宣泄。石坚的肌肤颜色也骤然变得如玉石般苍白,滑腻紧密,但是色泽看起来就如一个雕塑,而不像一个人。

王宗超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响动,但皮肤却也渐渐变得半透明化,隐现里头的血管骨骼,更显诡异。

“他们借茶几传功较量……”齐藤一以神识向秦缀玉传念,“老王连‘铀晶战体’都用上,看来是在抗衡强电流攻击。”

“石坚未免也太狂妄,竟然不用法宝,与他近身较量,难道忘了自己是一名法师吗?”秦缀玉也以精神力回应道。

“那也未必,虽然普通茅山弟子重修神魂近战极差,但我这师叔却一直性如烈火,好争勇斗,或许他更适合成为一名武者。论近战,金丹修士也未必能胜过他。”

“……元气久氤氲,化作五行属。子阳亥阴水,午阳巳阴火,寅阳卯阴木,申阳酉阴金,辰阳未阴土……五行幻化质,总是气之余,流行无间滞,相生复相克,相生物所聚,相克物分离,生克极骤变,化殛是为雷,五雷齐聚一,万物自化气,解散还太虚……”

此时王宗超一边运功相抗,一边开口念诵,说的却是一段玄奥的口诀。

片刻之后,石坚突然收回按在茶几上的手,身上异状消失,扫了王宗超一眼后道:“这便是你想与我交换的功法?”

“正是如此,石道长以为如何?”王宗超点点头,几乎与石坚同时收回按在茶几上的手。那茶几依旧维持原状,只是看起来失去了几分表面光泽。

石坚默然片刻后才道:“此法构思奇特,发人深思,但看来你还未能练成。而且风险不小,五雷化殛万物,又怎保不化殛自身?如此不明虚实的功法,我岂有贸然尝试之理?”

王宗超也不隐瞒:“需先于风水之地培养壮大自身五行元气,顺其自然,方能免遭反噬!”

石坚也是五行道术与雷法的大师,一点即明,点点头道:“如此的确可行,此法终究有些道理,并非无端杜撰,仔细参详,对我总有些获益,这番人情,我石某承下了。

但很可惜,只要我儿不醒,此事也就难以善罢。而你之前只守不攻就能接下石某的雷霆真力,随意化解挪转,足见功参天人,自然不会甘心友人吃亏。谈不拢,终究还要手下见过真章。石某行事光明利落,接下来不用法器法宝,只发一招,你若能接下,此事就此作罢。”

“好,石道长请。”

王宗超首先站起,两人当即起身向外走。在两人起身带动的微风吹动下,刚刚还毫无异样的茶几竟瞬间崩溃成一缕质量远不能与之前相比的粉尘,随风飘散。上面原本放置的茶杯一下掉落地上砸成粉碎。

而王宗超与石坚两人则已来到义庄之外旷野,反正正值夜深野外,四下无人,也不需顾虑什么。齐藤一与秦缀玉则连忙跟上。

到了旷野,石坚将背后长剑交予随身弟子,令其退下。自己两手空空,面对王宗超站着。

一股阳和之气从石坚身上涌出,犹如浩荡长风,直上九天。

“神魂出窍?石坚究竟打算怎么打?”齐藤一在不远处看得一怔,照常理茅山一脉的强处在于神魂,以神魂迎战并无不妥。但若神魂离体,肉身便是弱点,一般需置于法宝保护下或者隐藏起来,哪里有这么堂而皇之面对厉害对手站着?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股雷霆之气已布满石坚全身,无数股滋滋作响的雷劲从他身上的许多穴道喷涌而出,又从另外的穴道吸入体内,自行循环。与此同时,空中风云变换,一层层曲折电蛇在云层之中四处蔓延游走,由细集多,犹如百川归海,倏地汇集到一起,在石坚神魂法力引动下,形成一条瀑布般明亮耀眼的闪电长链,直击而下。

这一击却不是对准王宗超,而是朝着石坚自身所在的位置。霎时只见电芒闪烁交错,耀眼的电光以石坚为核心,猛地扩散开来,笼罩了十米方圆,将王宗超罩在其中。

一时四周的人只觉得眼前凭空出现一个巨大雷球。里面无穷霹雳电光闪烁。层层叠叠,好像一个缩小了的雷霆宇宙。让人感觉到了浩大的震撼力量,但却不清楚其中战况。

短短一两秒之后,雷球消失。石坚与王宗超各换了位置站着,看来身上都无什么伤痕。四周也只有几处草木因雷劈而起火,此外并无什么可怕的破坏。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其他人一时都难以判断谁胜谁负。齐藤一却心中感叹,等闲鬼仙甚至雷劫鬼仙以肉身和王宗超近距离对战,一两秒内死上十次都是少的,但石坚看来却没有丝毫闪失,实在已超乎鬼仙应有能耐。不过石坚看来面色颇差,想来也占不到便宜。

只听石坚首先开口冷然道:“既然你能接下此招,此事就此作罢,石某人也不再纠缠不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罢,石坚转身就走。他也并非不知进退之人,既然秦缀玉与齐藤一、陈囤等人都关系甚大,又有王宗超这样的强者力保,他无必胜把握也就不会强撑下去。否则如果双方都撕破脸皮,先不说他自己能否自保,单是他半死不活的儿子以及门人就不免遭殃。他毕竟还有家小又一心开宗立派,不得不有所顾虑。

既然对方也提供一厉害功法补偿,他也借驴下坡。不过这样一来,双方心中不免有疙瘩,很难说从此以后相安无事。

王宗超却开口道:“石道长还请留步,我有一法,或许能医治令郎。”

“喔?”石坚闻言眉宇一轩,转过头来,“你又非道修,我儿症状连我也无能为力,你又有何能耐。”

王宗超回道:“我不懂道术,却有神术。”

“神术?”石坚顿时有几分恍然:“难怪你能乱我的诛邪雷罡网,原来是凭了所谓‘无法不破’的请神之术,原来你是一贯道之人。”

“石道长通晓天师教之法,却非天师教之人,所以我也同样不是一贯道的人。”王宗超摇了摇头,手中已突然多了一本金黄色经书,“而且我说的神术不是出自于我,而是来自异域神。”

“异域神……”石坚默然片刻,感应到金色经书上气息光明正大,想来不是来自于什么邪神,这才点头道:“反正已别无良策,他山之石或可攻玉,不妨一试吧!”

既然石坚同意,王宗超也就来到石少坚面前,翻开《太阳金经》念动由齐藤一翻译过的古朴奇奥咒语。随着他自身力量被《太阳金经》大量吸取,一股圣洁中隐分七色光泽的光华,犹如晨曦煦日,带着太阳初升的勃勃生机,携带万物复苏之意念,将石少坚笼罩。

《太阳金经》与《亡灵黑经》一样,都能够将使用者能量转化为神术。神术的等级强度视所转换的能量质与量而定。当年郑吒以《亡灵黑经》为欧康诺与伊芙恢复前世记忆,几乎将他一下抽干了,还要靠王宗超输功才支撑过来。但如今王宗超的功力自然可以确保一切神术无障碍施展。

也正因为施展《太阳金经》神术关键只与拥有者能量大小相关,所以这《太阳金经》如今也就由功力最强,又因踏入天人境而回气源源不绝的王宗超执掌。

一盏茶功夫后,光华消失。而石少坚呆滞的眼神则恢复了神采,见了石坚,有几分费力地开口出声:“爹……我……这是……”

石坚疾步上前,运神念侦察一番,发觉儿子身上歹毒妖元已消,神魂虽然虚弱,但毕竟恢复过来了。

他于是令弟子向将儿子抬走,回头对王宗超等人拱手道:“既然如此,此事也算圆满了结,石某从此不会再无端提起此事,便当没发生过!”

临走之前,他又扫过秦缀玉一眼,冷然道:“你身上妖元最好早些炼化,或者尽量收敛,否则迟早还有麻烦。”

秦缀玉却只是微微一笑,丽容生辉,“小女子自会小心。只是我也曾听闻不少参拜洪山道观的女香客总会在梦中遇人求欢,只怕也是出了五通神一类妖邪。那里正是石道长道场,若置之不理,难免坏了石道长名声,也是不好。”

石坚闻言面色更是难看,再不说话,拂袖离去。

齐藤一不失礼仪,将石坚等人送出一程后,方才折返,出了一口大气道:“总算了结了一事。”

“这都怪我不小心。”秦缀玉面带愧色,“只怪那石少坚修为太低,魂魄离体连显形都不成,我随手给那阴魂一记‘破魂爪’,又怎会想到是他?

不过此人也确实太过下流,我事后调查一番后,发现他过去竟然经常神魂出游,入梦找女子寻欢,也不怕败坏他老爸名声!”

王宗超听得一笑:“这石坚的确是个人物,称得上一派宗师,但却难免虎父犬子。不过无论石少坚再怎么不肖,我们窃人秘法都是不该,如今将《五雷化殛手》要领透露给石坚,也算稍为补偿,以免留下宿怨。好在石坚自己也做过同样的事,若是换个死脑筋的,还未必能像他一样看得开。”

“看不开又能怎样?”秦缀玉轻笑一声:“只是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节外生枝多了一个仇家也不大好。对了,之前你与他交手,感觉他实力如何?”

“名不虚传!”王宗超笑容一敛,神情颇显凝重,举手揭开衣裳,只见他肋下已多了一道黑褐色的浅浅焦痕,“刚才我伤不到他,但他却伤到我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五雷难全

“你竟然伤不到他?”秦缀玉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先前她还以为石坚完好无损是因为王宗超有意相让,想不到却并不是这样。()这样的战局,照理说绝不应发生在等级相差不大的武者与法修较量中,尤其在法修没用法宝的情况下。

“确切说,我跟不上石坚的速度,在那一瞬间,他的速度完全超越了我。”王宗超仔细回味着,“他所创立的那一招,实在是别开生面,让人叹为观止!”

“这是在让人难以相信。”齐藤一听了也是惊叹,又问道:“是不是电流加速?”

“是!”王宗超点点头,“这一招正是他对《雷电缎体诀》的运用,那种法诀我也看过,以雷电淬炼自身躯体,严格来说还不算太过出奇。虽然躯体强度会因此增强不少,但效果依旧比不上上乘横练硬功,只是躯体对高压电的承受能力会上升到一个极强的高度。不过由于躯体终究不强,依旧无法正面承受有爆裂效果的雷击。

但这套功法对躯体的锻炼却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对神经运动系统的作用。要知道我们的运动系统都是神经生物电刺激肌肉,导致肌肉收缩而产生的效果。如果肌肉骤然遇到强电流刺激,肌肉收缩瞬间爆发的力量与速度绝对会比平常强上许多倍,只不过很可能导致肌肉与神经严重受损。”

“但《雷电缎体诀》却可以将副作用降低到几可忽略不计。所以石坚以雷电刺激自己肌肉,让自己发挥出超常的速度?”秦缀玉开始有些了然了。

“原理是这样,但整个过程复杂了许多,要知道电流刺激带来的速度虽然快却容易失控。石坚为了控制好这个过程,将自己身上多处窍穴开发得与外界雷电互通。而且他在那瞬间神魂出窍,神魂操纵布下精密的电流网,再以电流网控制自身躯体动作。在攻击的一瞬间他其实不像普通人一样运动自己躯体,而是元神出窍,像牵线木偶一样扯动自己躯体,而电流就是他牵扯的线!不但刺激全身发挥出超越极限的速度,而且还有带有正负电荷相吸相斥的加速、导向作用!

要知道人体全身上下足有六百多块肌肉,要纯以电流刺激肌肉去精确完成复杂动作,对于电流的操纵要求简直精密复杂到难以想象,甚至心分百用都难以完成,但石坚却做到了。

只要他神念运转足够快,躯体强度又能承受得住,他的速度理论上可以无上限地快!而且他身上窍穴也似已事先种下攻击符箓,一经激发,就会有凌厉无涛的雷法发出,完全不必画符念咒。

要实践这套功法需要有两个前提:一是修炼《雷电缎体诀》让内力自带雷罡,内外雷电交感,二是神魂出窍,而且神魂还要能操纵电流,以电流带动自己身体。这第二个条件我做不到,所以学不来。”

“石师叔果然天纵奇才,竟然开创出这种功法,让鬼仙足以和武者争锋!”齐藤一听得心头热血澎湃,同样是鬼仙,他自己更清楚其中利害,随即道:“鬼仙修炼神魂,念头运转其实完全可以比武者更快,但却与肉身契合度不高,难以做到念到手到。所以纵然武者肉身与鬼仙肉身同等素质,但由于武者将躯体反应练成本能反应,甚至动在意先,打起来就完全可以比鬼仙快上几筹。

而鬼仙也无法神魂出窍反过来在外控制自己躯体,只因气血相吸,自己神魂接触自己肉身后就会自动归窍。所以石师叔以神魂控制雷电,再以雷电控制自己躯体,打破先天局限,反过来比武者更快!”

“老齐你也不用太过激动了。”王宗超听得一笑:“鬼仙躯体再强也总有限,所以石坚也无法快到让我完全望尘莫及任凭鱼肉的地步。而且石坚要以雷罡网扯动自己躯体,也就让自己的动作有了轨迹可以预测。虽说雷光耀眼普通人无法直视,但我偏偏就能看到!再者雷罡网也是可以被破解干扰的,我的‘请神’与武道拳意可以一定程度扰乱他的神魂对雷罡网的控制,如果动用铀光波动拳,核电磁脉冲更可以直接干扰雷电。如果说一套功法就能够让鬼仙在近战上也压过武者,未免也太过小看了武者吧?”

“但这个世界像你这样的武者又有几人?如果石师叔对上的是其他武者,一招之下想来已经干净利落地赢了吧?”听得王宗超开始捍卫职业尊严,齐藤一也觉得有几分好笑,“可惜他偏偏找你试招,也难怪之后郁闷难言。只是他毕竟还有‘布都御魂之剑’没用,若是用了,你只怕也不只是轻伤吧?”

王宗超摇摇头:“在他那种速度下,使用任何武器都会造成巨大负荷。‘布都御魂之剑’分量不轻,挥出一剑后自己说不定自己也双臂骨折,还不如直接以神魂御剑。不过石坚估计也是得到‘布都御魂之剑’的时间太短,还未创出人剑合击之法。

刚刚他与我试招后想来也有不少收获,而且‘五雷化殛手’如果能够练成并融汇到他那一招中,高速加上强攻,必能成为让人避不了、防不住的可怕攻击!嘿嘿……若到那时,我还要再讨教一番。”

“你两怎么聊成了各自的职业强弱之争了?”秦缀玉听得白了他一眼,“不如探讨点实在点的:那套《雷电锻体诀》要怎么利用吧?”

王宗超笑了笑:“这套功法是给鬼仙量身定做的,所以老齐首先肯定要练。即使在度过雷劫前用不了,也可以强身健体。以后即使不直接用来攻击,关键时刻也是救命的绝活。

至于我虽然用不了原版的,但利用好电流加速原理,也能让自身速度百上加一。

不过这不算我的当务之急,目前最重要的应该是将《五雷化殛手》练成。这种武功的耗时还真出乎我意料之外,单是培养五行元气,令体内五行平衡这一条,就动辄要耗费十数年功夫。

我原本就修炼冰火内力,所以体内对应的水元与火元都很强大,都不必刻意培养。木元由于找到不错的木元充沛之地,加上我最近去欧洲的一个收获,相信很快也能达到与水火同等的高度。”

说罢,他突然伸出手来,无数由真气构成,介于虚实之间的根丝一般的触须,从他的手臂延展而出,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去。

根丝缠绕交叠在一起,如藤蔓般交缠环绕,形成无数大小的迥圈,连接成为了一个复杂的整体。甚至比血管都更加繁复,不足在虚空中汲取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元气在气根之内迅速流淌着,虽然它们之中的任何一条都显得如此纤细,但是聚集在一起,却如同奔腾的江河。

隐隐间,无数藤蔓般的气根互相纠缠组合,形成一株参天巨树形象,树枝向天无限延伸,似可高耸入云,根系向地蔓延,似可下达黄泉九幽,覆天盖地……

不过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快的,巨树延绵过远的部分就开始失控崩溃。

“这是《九阴易脉法》吗?但秘籍里好像没有这种变化?”秦缀玉也有修过《九阴易脉法》这种强悍的辅助功法,不过陷于功力只练到第三层而已,一下子看出来。

“这是《九阴易脉法》第七层。”王宗超解释道:“第七层就已是天人境才能练上,黄金气脉能够时刻向外界吸取元气。不过这一变化却是我在欧洲遇到一名老德鲁伊之后,参考他的能力出来的。他们德鲁伊的生命之树,某些程度上与黄金气脉很相似。他们德鲁伊教的哲学,走出了与我们不同的一条天人合一道路,更原始更朴质也更亲近于大自然,对我也颇有些启发。

听说强大德鲁伊形成的生命之树,上可吸收高空的阳光与雷霆,下可汲取大地深处的熔岩热量。

其实达到天人境界后,对外界能量的吸收关键已不在于一呼一吸的吐纳或者进食。树的形态,从某种意义上比人形形态更有利于吸收外界能量,虽然树的形态不一定有利于战斗。

模仿生命之树的状态有助于加速汲取外界能量,更有利于我快速汇集培养木元。不过即使水、木、火都齐备,土、金两元,依旧遥遥无期。目前找到的土、金五行风水之地都只是一般,不算极品,在其中修炼最快也要耗上两三年。虽然借着五行火生土,培养土元会快一些,但要等到以土生金,就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照目前已有条件,很可能在下一次团战前还没法完成。”

“这可是一个坏消息!”齐藤一心知《五雷化殛手》几乎是唯一可以克制基因锁四阶强者的利器,听闻无法顺利完成,也是忧心忡忡:“土、木的极品风水宝地,如果在主神空间创造,要价太高,还不如直接强化武功。难道,就没有别的可以克制四阶的武学吗?”

王宗超也摇摇头:“a级攻击武学就能克制四阶的,《五雷化殛手》已几乎是绝无仅有,难练是正常的。至于其他武学,‘铀光波动拳’如果能修炼强化到‘原子爆裂拳’的程度,拳头直接轰裂物质原子,一拳就相当于一次不折不扣的中小型核爆,自然也能杀死四阶,但那已绝对是双a级纯攻击性武学了。我自己的躯体尚且无法承受这种威力的反作用,就别说发出这种拳了。”

说到这里时,他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没有丝毫担忧的意思:“不过不必担心,《五雷化殛手》对于我来说只是对付四阶的利器。纵然没有,也不代表我就没有能力,没有机会杀死四阶。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但《五雷化殛手》没能如期练成,实在很遗憾啊!”秦缀玉依旧感到十分惋惜,“这种功法修炼过程实在太过繁琐了!这样看来,你修炼它几乎是把内功的冰火属性转化为五行属性啊!哪里能够轻易做到?”

王宗超闻言笑了一笑:“这你就理解错误了,《五雷化殛手》严格来说不是内功修炼之法,即使修炼完毕,我的内功依旧是原本的属性。

《五雷化殛手》是一种依照五行理论,基于每一个人都有的五脏五行元气发挥出来的一种对物质的破坏规则,可以将物质在在最基本层面上彻底分解化为乌有,掌握了这种破坏规则,破坏一块钢铁与破坏一块饼干可以说是同等难度。

《五雷化殛手》没有特定的施展招式以及内功,所以可以借任何招式与内功发挥。比如将其融于烈火真气中,发挥出来的就是可以分解、燃尽一切的五行之焰。

而《五雷化殛手》既然是利用五行相克令物质互斥而分解,那么逆用也就可以利用五行相生令物质变得更加坚固,运用于寒冰真气中,就有可能形成极难被破坏,甚至完全无法被融化的五行之冰。”

其实《五雷化殛手》是纯粹的攻击与破坏武学,但王宗超的武学一贯立足于对立平衡,由正能知反,参阳可晓阴,生死能够互换,南辕亦可北辙。只要能够练成,就不难由去原理反推出防守型的武学,转死为生,将最强的矛化为最强的盾。这种触类旁通的武学智慧,也正是他以卓然成为一派宗师的最重要表现。

“所以你非把这种武学练成不可,团队砸钱都要让你练成。我们现在最迫切需要的就是一名能够对抗四阶的队员!”秦缀玉斩钉截铁道,她的秀眉轻轻弯起,语气颇有些不平:“你平时用宝贵的支线剧情和其他人换奖励点,都是优惠换给其他人,那在关键时刻他们也应该无条件支援你。现在队里还有人手头有着足足两个b级剧情而没有向所有人交代清楚用途,未免私心太重了!”

王宗超摇了摇头:“我也相信大家所为最终还是有利于团队。现在谁都缺奖励、缺强化、缺时间、缺装备。而且现在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不可代替的作用,我总不能否定别人来成全自己。没有其他人,我也没法这么一路走过来。

所以这方面你也不用太替我操心,这次任务我们还能弄到一些奖励,总有办法练成。当然在奖励利用效率上我们还是要尽量安排计划好,争取让每个人都能有最大收益。”

他顿了顿,朝秦缀玉说道:“你的《小无相功》已练到了相当的火候,接下来,是时候由我助你练成先天境界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听闻王宗超所说,秦缀玉先是惊讶地睁大了水汪汪的美眸,随即如秋水般一转,只是嘴角抿起了一抹不失矜持的笑意。

此时王宗超又向齐藤一问道:“对了,我回来后一直不见朱雯,她到哪里去了?”

“我想她也找到了好师傅了……”齐藤一笑了笑道:“但是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去找她。凡是想成为命相师或者预言者的人,都要尽可能让自己保持一种局外人的身份,入局越深,牵连因果越多,越是难以看得清,所受因果反噬亦会加重。

当她该出现时,就一定会出现的,我们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们只各自修炼即可,再有三个月,也就该是慈禧墓开启之时了。”

王宗超点点头:“对了,现在已是主教的科学怪人再过一个月会与一些心腹前来中国。他到时候会带雷光剑前来,并和你交换些情报法术之类的。另外天师教有一名叫张恩博的人你也不妨找机会见上一面,肯定会有不错的收获的。”

那是一个居于深山之内的荒芜小村,所居穷苦乡民不过寥寥数百户,过往行人稀少,罕有外人入村。

不过这十几天前,小村却来了一位年轻姑娘,在村子里住下不走。那姑娘削肩细腰,生得颇为貌美,可惜却终日带着一墨镜,似乎是个瞎子,让人颇为惋惜。

这姑娘其实就是朱雯,十几天来,她只在村里的一家炊饼店借助,那店主是一对年迈的夫妻,还有一个与她同龄,同样年近二十的女儿,名为胜光,长得美轮美奂,风姿绰约,也是山里人少有的美女。

朱雯终日只在炊饼店旁开个算命小摊。但村里人人少,所有店铺也都早早的关门谢客。

“你已经住了这么久,等的人还没来吗?”那天黄昏,炊饼店的夫妻的女儿见朱雯收了门可罗雀的算命摊后依旧借宿她家,忍不住问道。

“别担心,胜光姑娘。”朱雯抬头看看天际隐现的星辰,微微笑道:“估计今晚也就会来了。”

入夜,在空荡荡的破旧房间里,朱雯一个人默默在一张旧木桌上摆着梅花易数。

“小姑娘,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能找到我。几十年来,千方百计打探我下落的如过江之鲤,却从未一人能寻到蛛丝马迹。漏尽天眼果然名不虚传!”毫无征兆地,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老fù人的声音。

“见过太常婆婆……”朱雯似是早有所料,丝毫不显惊讶,缓缓转过身子说道。

(太常婆婆的原型不是来自电影,而是来自《茅山秘术》这部小说,相当好的一本玄术类小说。)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天机与天谴

“若非婆婆留下提示,我也无从找到胜光姑娘,更无法相信胜光姑娘其实就是太常婆婆。”朱雯风轻云淡地说道,一切她似已早有所料。

其实太常与胜光都是星宿之名,天体星宿合者不多,大多需拱照。但是胜光和太常却是天定的缘分,两者互为屏障,太常现则胜光隐,胜光现则太常隐,很少同时清晰出现。如果从天体学的角度,这两颗星其实也就是互相旋绕的双星系统,从地球的角度一直只能清晰地见到其中一个。

太常婆婆闻言点头称赞:“老妪星占之学,鬼神难测,借星寄命,双命合一。如今我之命数与胜光一体,他人若要以星占寻我,只会为胜光屏蔽。纵然找到胜光,她的形貌神魂与我也无一相同之处,只能徒劳而返。你虽有我提示,但能如期寻来,也足以为傲了。看来你除了双目天赋之外,玄学上的悟性也极高。”

其实这段时间,朱雯一直都在随齐藤一学习玄术算卦,同时自己研究。齐藤一虽然在这方面的造诣不算太深,但是基础的东西还是都清楚的,足够教导朱雯,但更高深的东西还是要由朱雯自己领悟。

听到赞誉,朱雯摇头道:“婆婆的手段却更是出乎我所料,借星寄命,竟然能将自身自命寄于他人,与他人共用一命。这种手段,比鬼仙借投胎夺舍而长生还要更不可思议,更高明许多吧!”

要知道鬼仙夺舍,总有他人气血与自己不同,排斥神魂令修为倒退的问题,而投胎转世虽然气血契合,但未度过雷劫的鬼仙却有“胎中之迷”,容易在胎儿时迷失自我失去记忆,即使不会迷失,从婴儿状态长大成人,不少神通也不得不从头修炼。

但太常的借星寄命,却等于将自己的命嫁接到他人身上,与他人合用一命。平时虽然一直都是身为平凡村姑的胜光,但当她转变为太常时,无论身体、神魂、法力神通全部都会毫无损失地完全变回原样。这种手段,也算是鬼仙以外,一种更加不可思议的长生之途了。

太常呵呵一笑:“纵然以此长生又如何?其他鬼仙寄生他人之躯,老妪却是寄生他人之命,终究不算真仙,不过一命妖尔。就如今而言,此举也非为长生,只为暂避天谴罢了。”

“算尽天机,终受天谴……”朱雯轻声说着,大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玄学虽然能算尽天机,逢凶化吉,逆天改命。然而一个人乃至一个国家民族的盛衰枯荣,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因果早定,造化使然,运命为之。若是违背天地自然道法的持恒伦序,扭转破坏天地玄机规则,自必遭受天谴。

对于玄术而言,算过去容易算将来难;算小事容易算大事难;算他人容易算自己难;算与己毫无关系之人事容易,算关系切身利益之人事难。这其实就在于算卦者对某事越是关切,个人情感就越会影响测算准度,无论是自己的立场与情感,还是别人对自己的情感,无论爱恨喜恶,都是红尘迷障,入局越深,越难看清。

像诸葛亮身负经天纬地的相学玄术,初出山时每算必中,天文地理人心尽在算中,硬生生辅佐刘备开拓出天下三分的伟业。然而随着时局推移,他身为蜀国丞相,入局越深,越难有作为,终究无法挽回蜀国颓势。

而算出某事之后,如果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不对任何人透露,不加以任何干预还罢了。但知情者越多,越是干预,越是使得事物偏离冥冥中的应有轨迹,算卦者就会遭受越大的因果命运之力反噬,这也就是天谴。

因为你让令命运产生扭曲,世界就会自然修正,让你越来越不容于世。

天谴有轻重,轻则让人受伤、摔跤、跌倒,中等则让人肢残、眼瞎、耳聋、生疮、折寿,重则电打雷劈要取人性命。

最完美的算卦者与先知者,应是太上忘情,观苍生如观群蚁,冷看日升月落桑海沧田,超然物外,不染因果,洞悉一切,顺其自然,也自然不受任何反噬。但除了混元圣人,又有谁可以做到这点?

既然做不到,先知者自然少不了用一些手段来保全自己,比如尽量减少自己对未来的干涉力度,用最轻微的干涉来达到自己想达成的目标;或者尽量减少知晓天机者的人数,延后他们获知天机的时间。所以历史上先知者总会故作神秘,还会给人以锦囊妙计之类。理论上如果别人知道预测内容时已在被预测的事情发生之后,也就不算泄露天机了。

更进一步,先知者还会设法以各种技巧躲避命运对自己的惩罚,比如诸葛亮在五丈原以星相术为自己延长因盗天机而折损的寿命,虽然最后依旧功亏一篑。而太常婆婆却是将自己的命嫁接于他人身上,屏蔽自身命格,除了隐瞒他人之外,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逃避上天的惩罚。

此时只听太常又道:“我等相师,与尘世越少因果牵连,私心越少,也就越少桎梏,越能尽展所能。想当年何鑫之师弟的卜算之道在茅山中仅次于我,可惜被北邙鬼宗蛊惑,得了《六道鬼国图》与《中阴》后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因果缠身,算计成空,终究还不是无人能救!”

“《六道鬼国图》?”朱雯听得暗暗吃惊,连忙询问:“‘极乐灵屋’是因此而成,不是自创的?”

太常摇摇头:“‘极乐灵屋’原本就是鬼国雏形,真能有成,那就是可与酆都地府媲美的一方鬼国。这等境界与野心,又怎是区区一鬼仙所能有之?何鑫之虽然几十年为此殚精竭虑,但他却不是这一想法的原创者,不过为人作嫁衣罢了!

鬼国事关某大能千年余略,因果错综复杂,我辈贸然参与,非粉身碎骨不可!如今我纵然洞悉来龙去脉,却也难有chā手余地。”

说到这里时太常稍为沉吟起来上下打量着朱雯,:“我观你身上因果却少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纵然刚刚出生的婴儿身上也有宿世的因果,不可能如你这般少而又少,而且还少有纠缠于死结。看起来你就像过去不生活在这世上,完全是凭空而来,我可有说错?”

朱雯点点头:“婆婆慧眼无差,但关于我来历却不便见告。”

她在说话时伸手轻轻在空中捻拉了一下,似乎在梳理什么无形的丝线。

太常看得一怔,随即喜出望外道:“没想到你除了双眼之外,还有这宗奇能。与你相比,寻常相师简直犹如眼盲手残之人却学穿针锦绣!

你的来龙去脉,我不想过问。但你既然少有因果牵连,又身兼天赋异质,如今这一宗大事,便需落在你身上了。只是此事大有凶险,你还要好好思量一番。”

朱雯似是早已知晓,毫无半点犹豫说道:“全凭婆婆安排……”

“那好!”太常欣然颔首,她的眼眸突然异化,变得一片莹白,竟然是与朱雯一般无二的漏尽天眼。

风卷起层层沙土,吹打得周边的树木发出噼啪的声音,本就荒凉的荒山显得更加的冷寂,凄凉。

一名衣衫褴褛的汉子在荒野力狼狈向前跑着,身上还有斑斑血迹。

他其实是逃兵。

如今中阀林立,尤其是华中、华东地区,虽然迫于南北国民政fǔ的压力,在数月前于北平展开谈判,商量和平统一。但其实多数军阀仍然各怀鬼胎,谋求继续当土皇帝。谈不拢,最终还是要开打。相比东北军方面,虽然多数军阀的军队只是强拉壮丁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但日本人却加大了对各军阀的援助力度,甚至以“维护日侨”为名义派兵进驻许多战略要地,距离直接刀兵干预已是相差不远。而南京国民政fǔ则打起了坐山观虎斗的主意,暂时按兵不动,所以中国注定还是要乱上相当一阵子。

这汉子是湖北境内一土皇帝的部队,与东北军接上火,一仗下来,上千人的队伍没剩几个,他趴着装死,才捡了一条命,在死人堆里扒了一天,才趁夜里逃了出来。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树上停息的鸟儿四散惊飞。他突然感到身上突然间有点沉重,而且脖子上还像被小风吹动,冷唆唆地,似乎有人在对着自已吹气,这种感觉很诡异。

他回头一看,发现身后无人,但是眼角佘光,却骇然的发现,就在刚刚鸟儿惊飞的大歪脖树上,不知在何时吊上了个白衣女人。

他毛骨悚然地回过头来一看,只见歪脖树上空荡荡的,不要说是个人了,就连只鸟都没有。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他感到身后冷喇喇地,身上还特别的沉重,似乎有个人压在上面。

就这样又想起奔了几百米,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心惶惶,头昏昏,最后实在是迈步动脚步。而就在此时,他面前却有一条红色的条状物向下拖拉下来,在他面前不住晃着。

他一颗心都快要跳出体外。战战兢兢顺着这条红色的条状物向上望去。然后,他就看到一个正好伏在他头顶,四肢无力的下垂着,跟着阴风漫无目的摆动着的白色身影。一双绿油油满是恶毒,死沉沉阴森森地从上而下注视着他,而那条红色的条状物,却豁然是从口中垂下的长舌。

他只觉得全身如入冰窖,再也动弹不得,脑袋轰然一声,随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恢复了知觉,迷迷糊糊看清一名三十多岁的道人站在面前。

“这位……道长……”他虽然脑袋仍然不算十足清醒,但也明白刚刚遭遇了吊死鬼,看来是眼前的道长救了他。

“刚刚是孤魂野鬼害你,已被我收服。”刚刚救人的齐藤一对他点头一笑:“如今世道不平,还是少走夜路为好。我看你阴气逼人,煞气临体,乃是有厄运傍身之相,快将八字说与我听,好让我帮你消灾解厄。”

汉子自然不敢隐瞒,马上如实说了,齐藤一听后有些皱眉,心中暗揣:“又是命犯四柱煞之人……如今孤魂野鬼越来越多,怨气也越来越厉害,而且所害都是特定命格之人,看来又是北邙鬼宗所为,究竟所谋何事……”

夜色下,月光洒落在秦缀玉身上,白色的光华像是水波纹一样的微微荡漾,一点点rǔ白色的点滴,在月光中凝聚起来,缓缓进入她的口中。

良久,秦缀玉才停止吸入月霜。她吐了一口长气,一道微黄色带有腐臭味道的气息,汇成笔直一线,从口中喷出。

喷出这道气息后,秦缀玉睁开眼,这是呼吸时中吸入体内的各种杂质。有呼吸进入的,有粘附在身体上的,也有通过饮食进入的。清理掉身体中的杂质。她皮肤色泽就如微微透明的白玉,细腻无比,却又毫无血色而不显苍白。身体上,隐隐发出一种纯净的香气。张口时,牙齿洁白如霜,而且没有一点口齿的臭味。

她伸出手来,双手之间真气运聚,先是炽烈如火,随即寒气森然,随即又有涛声隐隐、风声簌簌、云雾弥漫、电芒闪烁,变幻不定,一瞬间就已换了六七种真气属性。

片刻之后,她双手间又变得空空如也,仿佛什么都没有。然后她举起手来,向前虚劈。

这一劈带起的风声几乎弱不可闻,四周也不见任何动静。然而过了三四秒后,秦缀玉眼前三丈开外一块足有几十吨重的巨石却突然从中裂开,断口平滑如镜,下半截留在原地,上半截却向下滑落,在轰隆巨响中滚落一旁的溪流,激起滔天水花。

“这计无形刀已有武藏的两成刀意!”王宗超站在比秦缀玉稍高的山崖上,手中捧着一块折射出月华幻光的巨型钻石,见状点头称赞,“普通先天高手,还难以空手做到这种破坏。”

“但毕竟只有两成……”秦缀玉却遗憾地摇了摇头,蹙眉道:

“而且我依旧进入不了先天……”

见秦缀玉似有几分幽怨,王宗超淡然一笑:“武藏的刀意,连我也无法模仿到十全,甚至达到成都难,那是要将自己的生命灵魂都献于刀道之人才能达到的水平。而你的路子却明显在于博取众长,融汇成自己独有风格。像之前那一刀固然远远达不到武藏刀法的威力,但却胜在隐蔽,无声无息。

至于先天境界,你也不用太急。以我的经验看,不同的内功心法,在突破先天这一关上都各有各的要旨。

《冰火七重天》心法突破的要旨在于‘勇进’,需于生死之间突破,不成功则成仁。

《气海无量诀》心法突破的要旨在于‘积蓄’,积累了足够庞大的如海气量,冲开生死玄关,水到渠成。郑吒能够成功,正是由于充分利用了强大血能作为支援。

而《阴阳和合决》突破的要旨却在于盗取胎儿孕育时的一点先天之气,以此先天之气让自己达成先天。这种突破一要双修,二要付出自己孕育的胎儿性命为代价,这也罢了。不过关键是取了巧,即使突破,在先天功法里也只属下等。

你已有《小无相功》,论功法高妙胜过《阴阳和合决》数倍,前途远大,自然要以此为准去突破。这种功法的特点在于包罗万象,随心所玉,自在逍遥的模拟。风的无拘、云的变幻、水的柔弱、火的炽烈……心体自然,天心即我心,才能有完美的模拟。

如今你的内功已经到达后天巅峰,随时有可能突破,不过太急于求成,也就反而着了相,玉速则不达。你现在起反而不必在内功上耗费太多心思,顺其自然,反正该突破时就会自然而然突破。

即使不突破,也不要紧,反正你身上拥有不只一种力量,比如精神力与念力、妖力,此路走不通,大可换条路再走!”

“随心所玉,自在逍遥吗?”秦缀玉若有所思,微蹙起两弯形状姣美的淡细青蛾,“但是一个人的心,似乎很难这么轻松自在呢!……而且现在真正属于我,真正能够练上去的大概也就只有内力而已,精神力与念力都是妖力模拟,永远只能限于原主人强度。而九命凶猫自身的妖力也没有修炼功法可言,要变强,就要不断去吞噬强者魂魄……”

说到这里时她咬了咬贝齿,似乎很不甘心:“我希望自己是最强的,而不是在扮演别人的时候才是最强的时候!”

王宗超一时不语,他可以感到这个女人自身的矛盾:她拥有极为精湛的演技,但另一方面她对一直戴着不同面具面对不同的人心生倦惫,希望能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她可以运用各种手段为自己投机取巧,借势借力,但另一方面她又极为好强,希望能够凭着自身实实在在的努力与本领攀上顶峰;而她做事虽然懂得迂回取巧,但当事到临头时,却又是出人意料地敢拼敢斗,即使面对德古拉与赵缀空也不曾退缩。

但这些终究是个人心性问题,王宗超也不想过问,只是道:“如果实在不行,我还有帮你速成先天的办法,只是比较危险,最好等回归主神空间再尝试。现在我修炼‘请神’去了。”

王宗超如今的修炼除了培养五行元气之外,炼体炼气包括修炼请神都从不松懈,此时正当他结起请神手印时,手上腕表传来的一阵警报声却让他与秦缀玉同时变色。

“朱雯出事了?!”

(眼下杂事多,加上思路不畅,更新速度就只能抱歉了。说起来,我距离才思敏捷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三百三十九章

玄魁到来

“朱雯的方位……江西省,龙虎山?”秦缀玉仔细查看腕表上显示出的朱雯坐标方位,一边飞快取出绿魔滑板:“她怎么会在那里惹上麻烦?”

“迟些再追究,现在马上走!”话音未落,王宗超已冲天而起,化为一道冰火长虹向天际投去。而秦缀玉也迅速踏上绿魔滑板随后飙飞上天,但相比之下,她的速度还是要慢上不少。

朱雯此时只觉得眼前似乎出现无数幻动的影像,而空间也急速的扭曲变化,使人一时间有一种如堕云山雾海,找不到真实的难过。

这里原本该是龙虎山下的一个小集镇,山清水秀,环境幽静,地理位置极佳。但是如今天空却乌云密布,弥漫在这里的一股阴森浓郁的死气铺天盖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此乃‘鬼障’。”太常婆婆却也在她身旁,环顾四周冷然道:“那些邪魔妖鬼已经忍不住了!”

“障”即为蒙蔽之意,说白了就是一种高明的幻术,能够使生物产生各种幻像,如幻像不除,将永世沉溺其中。而世间障法则共分为迷障、遁障、阵障、气障、鬼障五种。

此时她们每向前走一步,都会感觉地面在不断扭曲变动,每走一步,似乎都给人一种迈入各种不同空间的古怪,不真实的感觉。

四面到处都是黑色的气雾和无数回廊巷道,就好像一座巨大无比的迷宫,四通八达不知有多远。

连串尖锐凄厉的啼哭声,仿佛婴儿恸哭,由小而大,由远而近,逐次响起,围着两人上下围绕。

尖锐阴沉仿佛老fù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太常,你玉往何处去也?”

“来人是九婴鬼婆。”太常似是早有所料,丝毫不感觉半点意外,以不屑的语气说道:“此人不过是一邪修尔,害死了九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婴,练成九子魔婴,修为平平,术法却一味歹毒。十二年前被当代天师张元旭追杀,只得远逃海外,如今却敢在龙虎山下现身,想来也是傍上了北邙这座大靠山吧?”

“嘿嘿……太常你几十年来连尾巴都不敢露出半截,也有脸说我?”对方闻言反唇相讥,浓雾中缓缓现出一人:一个垂垂老矣的fù人,身形矮胖,身着黑衣,头盖黑纱,一身阴森鬼气。只见她张开已经没剩下几颗牙的嘴,桀桀而笑:“天下人谁人不知你太常术算第一,但论对敌实战却只争倒数?如今天下鬼道当昌,你不敢去茅山却来龙虎山,想来是知道单靠茅山护不了你,偏要多拉龙虎山下水吧?”

言罢,九婴鬼婆四周多出了几道影子,四下散开将两人团团围住。随两人的身法变换而变化,直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仔细看去,却是九个肥胖可爱的女婴,不过她们眼中不是清明的眼神而是两团漆黑的邪火,胖胖的脸上并无一丝血色,看来这几个女婴早就被害死,连魂魄也被禁锢奴役,此时她们张开的小嘴中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不明哭笑的刺耳叫声,这声音完全不是人能够发出,让朱雯听了也是不寒而栗。

若是茅山四老中的石坚或者一眉在此,九婴鬼婆能逃多远就逃多远,绝不敢正面对敌。但太常虽然也为四老之一,却从未有任何惊人战绩可言,遇上争斗从来都只是回避,由于术算惊人,其他人根本没有与她交手的机会,所以九婴鬼婆也就没了顾忌,存心借此立威。

“我虽然不擅对战,但对付你这区区邪修也已绰绰有余了。”太常呵呵一笑,素手轻挥时,手中已多了一物,却是一副金灿灿的小巧算盘。算盘分两格,各有分十根与十二根竖杆,上刻“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以及“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十二地支。整个算盘周身铭刻繁复的星辰图案。算盘上所嵌算珠虽小如蚕豆,但都闪烁星辰般的摧残光华,豁然是由星辰珠所制。

太常口中念了个法咒,随手将那算盘一抛,算盘上那数十枚闪烁星辰般光华的细小算珠,就凭空脱落结成一个怪异的法阵护住她与朱雯全身,各沿着经天纬地的玄奥轨迹来回运行,犹如星罗棋布。

九个鬼婴扑向两人,但陷入由算珠形成的法阵之中,却犹如陷入宇宙星空,不着边际,无论如何都冲不到两人身前,而且前进路线总被扭转,在不自觉中互相碰撞。

太常与此同时连声冷笑:“我已结网等待,你偏要自投罗网,真乃不知死活也!”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九婴鬼婆听得大怒,又见太常法阵只能偏转鬼婴去向,却伤不了鬼婴,只道太常之能不过如此,顿时也催动法诀。九个鬼婴身上各自浮现出上千冤魂,到处乱窜。那此起彼伏的凄厉叫声连同鬼魅之气冲天而起,连算珠的星辰之光也掩盖过去。

虽然太常素无善战之功,但毕竟身为茅山四老之一,总有些超凡手段,所以此时九婴鬼婆已豁尽了全力。

“些许鬼气,不过障眼耳,能掩星辰乎?”然而太常却依旧朗声而笑,随着笑声,整个天空的星星突然闪了一闪,北面玄武七宿,南边朱雀七宿星辰同时一亮。整个宇宙似乎天旋地转起来,随后,实质般的星光如天河断裂倾泄下来。

星光流泻而下,与算珠布下的法阵一合,顿时漫天铺散而来,交织成星光海洋,将九婴鬼婆也笼罩进去。九婴鬼婆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一头全身烈火的朱雀神鸟,还有一只寒气森然的玄武龙龟,携带大量星辰煞气,气势汹汹直扑而来。犹如流星雨轰鸣大地,浩瀚绝伦,铺天盖地!

对手招式凶猛,九婴鬼婆吃了一惊,立即反击。只见她伸出一只似鸟爪的右手,尖锐的漆黑指尖冒出一丝漆黑的云气,转眼间扩散成万道黑气,黑气交织弥漫,发出鬼哭狼嚎的尖啸迎向星辰煞气形成的朱雀玄武。

随后就是砰的一声巨响。一撞之下,两头神兽先后粉碎,化做满天火雨冰雨飞洒而下,转眼间又彻底散去。

九婴鬼婆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她全身的护体黑气瞬间崩溃,漫天的鬼影随之失控乱飞。

“为什么!这一击怎会击中我的鬼婴?”

九婴鬼婆喷出一口鲜血,披头散发尖啸道。她的九只鬼婴原本已练到屈指使臂般随心所玉,无论如何不该出现误伤,但此时却莫名其妙地击中自己的一只鬼婴。

些许闪失,本来也没什么。但是最要命的是这一击却触发了九婴鬼婆自己种在鬼婴身上,防止鬼婴失控反噬的自毁咒印。此时咒印发动,鬼婴立即毫无抗拒余地地在凄厉惨叫中解体湮灭,凭空化作几缕飘散的鬼气。

九婴鬼婆做梦都想象不到这种状况,虽说自毁咒印只能由自己力量发动,但误伤鬼婴的同时引发咒印,可能性之低不亚于向关上的大门随便丢钥匙,钥匙不但正好chā入钥匙孔而且还将门给打开了。

其实鬼婴不仅和她自身邪功息息相关,更是花费了她数十年的心血炼制而成,一伤俱伤,立即让她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更雪上加霜的是偏偏她此时又正在全力施展邪功,大敌在侧,根本无暇稳定情况,余下八个鬼婴也受牵连,顿时都将阴邪怨恨的目光投向了她,出现失控反噬迹象。

太常长笑未绝:“我对敌实力虽差,却知晓气运也是实力,而且是最强的实力!你气运已绝,合该死于此时!”

言罢,天空的星辰光煞再次被算珠形成阵法扯动,奔涌流下,汇集形成青龙、白虎两大神兽,携裹着陷于失控反噬边缘的八个鬼婴,扑向九婴鬼婆。

“玄魁救我……”

九婴鬼婆发出一声凄厉的呼救声,但随即整个人已被星辰光煞淹没。待到光煞散去,原地只剩下八具鬼婴如狼似虎地撕扯啃噬着一具尸体,很快就将之啃成零散白骨。

称得上凶名赫赫,甚至惊动当代张天师亲自追杀,而且还未能将其伏诛的一名邪修,就这么在片刻之间被自己的鬼婴反噬而死,死得惨不可言!

“茅山四老,终究还是茅山四老……”朱雯一时不大敢看九婴鬼婆的惨况,只是在心里默默说道。

对手惨死,但太常却依旧没有解除护身法阵,而四周的迷离鬼障,也依旧没有消失。

“玄魁已到!”太常突然低声向朱雯说了一句。

脚下的地面竟突然变得软粘起来,朱雯觉得就好像踩在动物的内脏上一样,沾稠腥臭,更不时还有许多杂乱的呻吟声传出。

她大感古怪低头看时,却见到怵目惊心的一幕:脚下的地面竟蠕动着生出无数恐怖,狰狞的人脸,人手。

这些脸孔,手足都在极度的痛苦中抽搐着,就像沉陷在地狱最深处的饿鬼,无法逃脱,不得不在沉沦的苦海中挣扎。

“玄魁练有三尸佛分身:黑煞佛、白骨佛、秽土佛。如今至少有秽土佛来到此处!”太常说话的同时将手一挥,法阵顿时将她们两人托浮起来离开了地面,随后面向四周冷然出声:“既然你玄魁早已到此,又为什么放任我杀了你们北邙的人?这岂不让意图卖身投靠的邪修寒心?”

“嘿嘿,既然是北邙‘鬼’宗,又哪里有‘人’可言?九婴鬼婆不过是一驱使奴役鬼众的‘人’罢了,若真心投靠,趁早变鬼,也是得其所哉!”

犹如万鬼齐鸣的阴森话语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一片哕喳的恐怖声响中,四周好像活了过来一样,在林阴中,巷道里正有无数黑影一点点的蠕动着,一层层覆盖了整片山区的弥雾,搅荡形成了无数个黑色的旋涡,卷动流荡。大地剧烈颤抖。裂痕沟渠遍布,向四方错开,经行处树陷墙塌,四下里碎砖飞沙,轰然而鸣。

整个地面都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如波浪滚滚,翻腾不休。就好像有一只极凶,极恶的妖魔要撕开大地由地狱里爬出。

在遍布四处的沟壑之中,竟然有五座小小的山峰缓缓升起,围绕着她们形成长短不一的五根高大土柱。仔细一看:那竟是是五根手指!而那遍布四处的沟壑,却只是手心掌纹。

一只让人无法想象的巨手,从地下伸了出来,将太常与朱雯捏在手心。

“你太常数算之道虽冠绝天下,但如今也不过是捏在如来手心的孙猴子罢了!”

整个天地为之一暗,一只庞大的黑色暗影似擎天撑地的邪魔一般,由地底升起。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只何等庞大,何等可怖的怪物!

只见它全身完全是由极其污秽的泥土构成,犹如乱葬岗万人坑里的尸土,尸泞的糜烂腐臭铺天盖地的弥漫四方。红褐色的脓血、黄森森的尸水到处流淌。半人高的茅草杂乱长着。荒草丛中,枯地里,到处都是半掩半露的杂乱尸骨残骸,成片成片的腐烂尸体,竟似有成千上万。

仿佛淤积酝酿了数百上千年的秽恶、、阴冷、死亡气息铺天盖地弥漫开来。积压在天地间的邪怨之气,像一座沉凝的大山,结结实实在沉落在每一个人心头。

怪物头上污秽泥沙甩的四下飞落如雨点一般,渐渐露出面目来。尤其讽刺的是:如此可怖秽恶的尸土,构成的怪物外形却完完全全是一尊巨大如来大佛像。面如满月、额广平正、双耳垂肩,眉如初月,线条柔和,慈颜微笑。

两种截然相反背道而驰的特质,让怪物平添一种无比荒谬悖逆的狂邪气息。

“看来玄魁你对佛门的怨念,数百年来还无法洗清!”太常见状叹息摇头;“你分明与佛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却偏要假佛谤佛!”

“本座既然没能成佛,也就不妨成为与佛祖截然相反的存在,分庭抗礼,也是不错呢!”玄魁森然回应:“你太常数算果然精深!如今万事俱备,独欠一名天生可沟通阴阳的‘阴阳错’命格女子,教我遍寻不获。原来却是你先一步找到,还试图瞒天过海。但你等如今已落我手,可有算出此路乃是绝路!”

话落只见尸土大佛巨口张开,一股黑气黄云从口中疯狂弥漫喷出,一股无法想象的尸臭充塞着整个天地,将天空的星辰月光彻底掩盖,连太常构成阵法的星辰珠之光也黯淡下去。

此时空气中已充斥了浓浓尸气,寻常人只要一呼吸,就会立刻变成僵尸。要不是太常与朱雯有法阵护身只怕也不能幸免,只是星辰珠在污秽尸气侵蚀下,光华也迅速变淡,法阵摇摇玉坠,只是凭着运转奥秘勉强固守。

这就是玄魁真身,身为纵横天下的第一尸妖。他已不是区区一具尸体所形成的僵尸王、铜甲尸之流,而是将无数尸骸,连同穷山恶水的风水阴脉、污秽戾气聚集一身,将自己所葬身的乱葬岗都练成一体的可怖尸妖!

这样的尸妖不仅仅力量强大,最可怕的是至污至秽。哪怕修道之人肉体遭尸气入侵会腐朽化为僵尸,元神被尸气污秽也会失去神智,甚至连法宝也会因秽气污染而毁坏。

“我太常今日或难免陨落,然而你玄魁也须付出代价。所谓的‘三尸佛’,至少也该陨落一两尊在此地!”星辰法阵笼罩范围越缩越小,太常虽然看来已岌岌可危,但言语依旧没有半点恐惧。

“凭什么呢?”玄魁桀桀而笑:“纵然茅山三老都在此处,也不敢空口放此大言!莫非再加一个天师教?他们如今倒是有动作,可惜偏偏来不了!如今天下鬼道大势已成,有穹冥帝君坐镇,尔等蝼蚁还能翻出天去?”

但太常却呵呵一笑:“穹冥帝君么?只怕真正来不了的是他吧!”

“连这都让你算到了,看来今日当真留你不得!”玄魁听得面色一变,大佛表情也由慈悲化为万分狰狞暴戾。阵阵腥风席卷着腐臭的沙尘由构成大佛的坟土卷起,竟遮得半边天空都昏暗了下来。邪异的腥风血雨,狂飙着由昏暗的天空中飘下。

龙虎山山顶,有一条宽阔的山溪,溪水不过一尺深浅,却有十余丈宽,在大石坪上铺张蔓延。溪水之上便是一片极其广阔的石坪,石坪上错路分布着一些观宇楼台。楼台后面便是拔地而起的陡峭山峰,仿佛是一扇巨大的石屏风矗立在楼台后面,上书“天师府”三个古朴大字。远远望去气势雄伟,仙骨傲然。

一只迷路的野獾正从石坪脚下经过。突然停住了脚步,昂起头警惕的看着四周,尖尖的鼻子不停的抽搐着,仿佛嗅出了危险地味道,片刻之后,獾子猛地转身,拼命的向着岩岭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

在宽广的石坪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层层巨大的道门符篆,整座山岩先是微微呻吟了一声。随即开始不停的颤抖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猛地一声苍然翁鸣,一柄寒芒迸射的长剑从山岩中冲天而起,一荡而割裂了月光!

一柄、两柄、三柄……越来越多的长剑从岩岭中破土而出,悬浮在半空,不过片刻地功夫,空中已经聚拢了成千上万把长剑,淬厉的气势肆意氤氲,吧夜间山林的祥和远远地赶出了山峦。

与千万长剑对峙的,是一股浓稠得即便倾尽浩海也无法涤荡干净的巨大黑暗,形成一尊轮廓时清时朦,不住扭曲波动的黑佛形象,悬浮在空中。

黑佛全身上下竟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手臂,不住蜿蜒屈伸,此外还有百余只眼睛,散发着绿冥冥的火光,布满全身,却象有生命一般纷纷不停地蠕动,时而还有暗褐色的丝丝火舌隐没。千眼千手的邪佛形象,邪气惊天,骇人玉绝!

一股股浓得象凝固的黑色雾气四下扩散,吞噬一切光源,所到之处地上草木瞬间调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朽,化为灰烬,地面变成枯败的黑色。好似被烧焦了一样。生命尽数灭绝。连地上砂石也被侵蚀成一锅熔液,腾腾的散发出呛毒难闻的气雾。

“玄魁,你竟敢堂而皇之杀上龙虎山,莫非欺我天师教无人!常人惧你尸气污秽,然而我天师教的五雷正法,还有我张静姝的三冥戮仙剑,却正是你的克星!”

一个冷冷的女声传了出来,却是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冠所发。

她将手一指,便见一把长有径丈地巨大玉剑乍然飞出,划出一道青蒙蒙地剑气。带着啾啾之声。如长风过野般向着空中的黑佛刺去。

长剑才出手,青蒙蒙的剑气之中,便腾然而起一道道阴风鬼气,在剑气周身游走不定,一个个奇形怪装的妖鬼之形,不断出没隐现在剑气四周,便如同要吞噬天地,激扰得四下里真元震荡不休,声势端是惊人。

黑佛通体是由地底黑煞之气,以及天地怨气,煞气,污秽之气凝聚而成,无形有质,带地下阴火之毒,更有有尸气衍生的歹毒尸火,等闲法宝一沾即会被污秽朽坏。然而女冠出手的长剑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在大肆吞噬黑气,激增威力,纵横切割,将黑佛绞得散成一团雾气,无法组合成形。

“嘿嘿……天下女修中,最杰出的不外是你与茅山太常,可惜如今都已命在旦夕,呜呼哀哉!”

然而玄魁之声听起来却丝毫不受影响。黑气四处弥漫,将黑暗与死亡尽情散布。一时除了张静姝出手抢攻之外,其他人组成的剑阵只是固守,力保不失!

遽然一声焦雷破空,万里苍穹,倏然撑起金色光芒,刺破无边黑暗!万道雷霆如灵蛇闪动,轰然下击!

“五雷天心正法!张元旭,你当年迫于本宗压力,假死闭关。不知你潜修三年,到底突破元婴境没有?”

第三百四十章幽冥鬼灯

“玄魁!幽冥鬼道自古以来就为天道、人道所不容。只要苍天有眼,人道不绝,鬼道就断无大兴之理!纵然天仙地仙,逆天行事,也是自取灭亡,何况你一区区尸妖!”

此时半空中已凭空多了一位面如冠玉,神色威严,穿灰袍挽着道髻的中年道人。须发黑白相间,但即使白发也亮如银丝。相貌气度初看似有六七十岁,但由于他肌肤上却又充满弹性,具有年轻人的活力光泽,仔细看说他只有四五十,甚至三十都有可能。

他的一言一字,都伴随电光闪速,巨响隆隆,无数电光蛇带缠绕,耀目的亮光照得整个山头都照得一阵雪亮,雷壮声势,威势无涛!

此人正是当代张天师——张元旭,虽然在世人面前他早已在三年前去世,但其实却是道门离世隐修之举,正如唐朝张果假死避世。三年苦修,他的法力也不知高深到了什么境界。

“苍天有眼?嘿嘿……哈哈……哈哈哈……”玄魁闻言狂笑不绝:“若是苍天有眼,又岂会有我等出世?既然我等在此,贼老天的狗眼分明早就已经瞎了!冥雪,你说是也不是?”

“冥雪也已到了?”

天师教众人闻言方才一惊,就发觉上空黑云浓浓如墨,越来越低垂,压得很低很低,仿佛整个山头都要背起压地得崩塌一般,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那漫天黑云层层叠叠,越来越低,终于从苍穹之上落入了凡间人世,

灰暗无边的阴霾煞气,充斥天地。不知何时,天地间隐隐有晶莹的雪花到处飘洒,伴随着悲啸嘶鸣的寒风,就如漫天的白色鹅毛,凄凄而落,带来一股淡淡的凄伤。

“千古奇冤,六月飞霜!”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漫天飘雪犹如无实体存在的幻象般,毫无阻碍地透过剑阵,洒落在众人身上,一时寒风侵体,冷意罩身。

身躯的寒意还罢了,但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冰封人心的心寒。

那是一种身蒙奇冤,无从分辨,悲愤怨怒到极点的绝望与凄凉。

那是历尽人心叵测,险恶无常之后的彻底失望与心灰意冷。

那是一种将最激烈的情感都燃烧殆尽之后,无喜无怒无悲无玉的阴冷。

那是一种视苍生如蝼蚁,漠视一切的冷漠无情。

在千眼千手的黑佛之侧,此时已多了一名长发白衣的女子。只见她容貌清丽,面容似乎也不至于全无血色,气度也是沉静而深邃,相比邪气惊天的黑佛,看来再平凡不过了。

然而她的一双灰暗森冷的眼眸,却始终蒙着一片灰暗无边的阴霾煞气,便如千里暮云,森森然,昏昏然,似能将整个天地都裹了进去。

看到她那双眼睛,任何人所能想象到的,只有铺天盖地的阴云、悲啸嘶鸣的寒风、冰封千里的荒原。就像一个全无生气的坟场,里面却拘禁了无数惨嘶悲嚎的怨灵。

眸光的每一次波动,都如同空中滚滚的阴霾煞气,此去彼来,涌动间冰封千里,足以将任何与之对视的人的灵魂冻结。

“冥雪,为阴魂之身也敢直上龙虎山,莫非想被封入三冥戮仙剑?”张静姝虽然是女冠,却性如烈火,当即在此御剑出手。长有近丈地巨大玉剑横扫向长发白衣女子,剑啸之声像是平地卷起了百丈海啸,间杂厉鬼嚎哭之音,层层叠叠,倏忽千重。

三冥戮仙剑乃张氏先祖采一块万年上好阳松玉,再以至阳雷罡煅去杂质,又引地心之火所铸。以阳纳阴,练剑时将当年纵横天下害人无数的三大鬼王封印炼化其中。不意剑成则天地异变,剑灵为鬼王所据,守炉力士童子尽为其所噬,地底火脉竟成黄泉鬼域,生人难近。张氏先祖毅然以身祭剑,成就神兵。持剑人能借三大鬼王之力为己用,吞噬阴邪鬼气化为灭绝剑气,不畏惧污秽之物污染,杀鬼越多,威力越强,有天机莫测之能,正是一切鬼修的克星。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剑横扫,冥雪却丝毫不为所动,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任何动作。然而她的头顶却慢慢升起一盏古灯。这灯样式古朴,通体漆黑无比,却呈现出玉质的剔透莹润光泽。丝丝黑光围绕灯身来回流转,给人一种森冷阴寒之感。灯中的灯心,却点着一朵幽幽暗暗的莲花状碧绿焰火。仔细观看,那灯心中宛如有无数鬼魂在挣扎、在祈祷。

灯既升起,倏然淬厉幽光大炽,一下子把他们所在的那座山岭都照的幽绿而诡异,形成一个青蒙蒙的巨大光罩笼罩住整个山岭。山间花草树木顿时显得加倍青绿,但那不是生机盎然的翠绿,而是鬼气森森的幽绿。

灯炎随阴风飘散,化为灵光点点,如流莹飞舞。

张静姝这一剑首当其冲,完全被青光笼罩住,立即感觉这一剑沉重了数百上千倍,以她金丹级了力量神识竟然驾驭不住这把剑,立即如同失事的飞机般一头栽向地面。

三个高达数丈,头长利角的魁梧身影,围绕着三冥戮仙剑凭空现出身形。带着玉剑坠向地面。轰然巨响声中,整个巍峨雄伟的大山都狠狠一颤,一些下盘不稳的张家弟子几乎站不住脚。

众人定神细看时,只见那坠地的却是三只魁梧无比壮硕堪比巨象的巨鬼,通体呈灰绿颜色,外表纹理结构清晰无比,完整无缺,连它们脸上唇边支起的獠牙、格外高隆的额头、以及深凹眼眶内赤红如血的眼珠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显然绝不是幻象,而是无论质地重量都实在无比的存在。

“不可能……三冥戮仙剑封印的三鬼王,为什么实化了?”张静姝脸色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那被封印的三鬼王照理说早已是无形的存在,只是三股驱动着玉剑,同时可以吞噬阴物的鬼气,但如今却变成实实在在,有肉身的存在。

“不好,是幽冥狱界,快毁了那盏灯!”空中的张元旭窥出不对,双手连续作出古怪的法诀,口中念道:“天罡灵运,大道衍威,九霄雷火连环劈,赦!”双手合握一指,云层之中,九团妖yàn的雷火猛然飞啸而出。

旋转剑,九朵紫红色的雷火疯狂吸聚着天地元气,化作斗大的雷云,次第闪亮起来。第一朵雷云发出耀眼的青光,化作流星闪电,向冥雪轰下。

千手黑佛却猛地将身形一张,化为一张黑色的大幕拦在落雷之前。巨大的黑幕之中黑气流转翻腾,层层叠叠,几如墨水一般,忽然一连串的怪叫从黑幕之中接连不断的爆发出来,数百只大小不一,苍白臃肿的怪手或张或合,从黑幕之中争先恐后的伸了出来

雷光轰鸣,万道银弧就像嗜血狂躁的毒蛇,炽烈的强光霸道的占据了每一只瞳孔,顿时将黑色大幕轰溃了一片,但无穷量黑气依旧汹涌补上,将这一发雷轰威力完全接了下来。

此时青蒙蒙的光罩中阴霾邪异的气息,更加的浓重了。其中出现越来越多诡异畸形的身影,一个个面容扭曲,有男友女,有老有少的腐朽干瘪的头颅。许多身躯都已腐朽烂臭,不是白骨长满青霉,就是皮肉腥臭,蛆虫爬满,脓血横流,尸发污垢,五脏横流,肠腑四溢。另外却有一些长着猫首狗头或者干脆就是兽形。它们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熙熙攘攘,或呆立不动,或茫然地四处徘徊,或四处乱窜,嬉笑哭闹,手舞足蹈,人间百态都在其中。

它们的确都是鬼,但却并不是被人从地府召唤来的鬼,而是一直游荡于人间的孤魂野鬼。它们平时弱小无比,一阵风都能够将它们吹散,畏惧人体气血,甚至一个人无意识吐出的一口痰都能够重创他们,更见不得日月星三光。还有些鬼在飘荡的过程中与动物灵融合成半人半兽。它们不像《百鬼夜行图》中久经炼制的厉鬼,根本谈不上有能力害人,最多只是在一个人气运较背,气血较弱时让人出现鬼压床现象,或者发发噩梦罢了。

由于阴间之路也早已随天人之路断绝,这些鬼类滞留人间,不入轮回,只能滞留人间,有亲人祭拜惦念的还可享些香火,而早被世人遗忘的则只能任凭由生者玉望心念所汇集成的红尘之海将其融化同化,最终彻底消亡。

由于它们实在太过弱小,根本无法影响人,对人来说就是不存在,所以各大道门也都根本不会理会它们,任凭它们游荡。然而如今在那盏灯的诡异力量之下,这些孤魂野鬼却突然全部拥有了实体!

所谓“幽冥狱界”,其实也就是制造模拟出一个与阴间地狱一样性质的空间,在这里一切鬼类都会拥有实体,而且四周的鬼魂还会源源不断被吸引过来。

“仙剑诛鬼!”毕竟资历较浅,忍受不了群鬼集聚的恐怖感,部分列阵的龙虎山弟子同声喝断,同时出手,悬浮在每个人身前的长剑如闪电般掠出!

苍苍的剑鸣仿佛末日般的凄厉锐响,疯狂把已经支离破碎的空气随处乱抛,瞬间穿透了上百个鬼类躯体,又伴随着的剑鸣声盘回了主人地身边。

上百个被长剑穿身的鬼类,霎时湮灭,化为虚无。

余下的鬼类仿佛也被突兀的杀戮震惊了,在几秒钟极度的寂静之后,倏然齐声发出了让人撕心裂肺的长嗥,仿佛孤独的野兽在哀悼最后一个伴侣死去的哀伤,仿佛炼狱里的小鬼在看着一柄断魂锯切入自己身体的不甘!

鬼哭声一出口,顷刻占据充斥了山林的每一个角落,在半空中引聚着雷光张元旭的倏的脸色骤变,透出了一股深刻的震惊与愤怒,猛地爆喝了一声:“妖孽受死!”

二朵雷云再度亮起,轰向玄魁支起的黑暗屏障。一时溃散的黑球伴随着游散的雷光疯狂飞溅蔓延,被雷火沾到的鬼类也随之湮灭。

不过也仅此而已,由于鬼类已拥有实体,所以已经不像平常一样,单凭霹雳雷音就足以让它们魂飞魄散。

浩浩霹雳巨响不绝,但是却始终掩不住凄厉的鬼哭!包蕴着仿佛十殿阎罗震怒的地狱阴风,把万鬼齐哭一丝不落的送进了所有人的耳鼓深处,几乎刹那就击碎了生命的勇气。

无数暂时拥有了实体的鬼类仿佛找到了发泄怨恨的仇人所在,汇聚成汹涌鬼潮,扑向结阵的龙虎山弟子,一飙飙狂野的腥风,漫天铺地的吹刮出去。

它们虽然是最弱小的鬼,但如今都已拥有了实体,除了死亡会彻底灰飞烟灭之外,完完全全与一群彻底失去理智的百姓无异,哪怕淹都会将龙虎山弟子给全部淹死!

龙虎山弟子自然立即反击,百剑齐出,撩荡起有如实质的萧杀迎向群鬼。但就这么反守为攻,剑阵已出现破绽。黑佛所化的黑气乘机渗透而入,不幸碰到一缕黑气的一名龙虎山弟子身上迅速溃烂,还没等他发出几声惨叫,整个人便已经被腐蚀成了骨架。身后观宇楼台在接触到黑烟后,也是瞬间腐朽老化,仿佛在那一瞬间经历了千百年的变迁似的。

“岂有此理!”张静姝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三冥戮仙剑虽然没有失去控制,但原本驱动剑身的三大鬼王实体化后就已无法破空飞天。而且她原本运用的就是御剑法诀而不是御鬼法诀,全然无法套用目前情况。此时无论她如何驱使,三大鬼王此时都已陷身汹涌鬼潮之中,笨手笨脚地寸步难行,攻敌难,要收回也是难。

忽然之间,只听四面八方凭空冒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忽而变幻成阵阵金戈铁马之音,马嘶枪鸣,喊杀震天,大略听来,似乎是有千军万马,历吼着,挟着涛天的黑雾杀出,分做数股由四面包抄上来。凶恶的战士,狞恶丑陋以然半腐的鬼脸,在无数阴暗的旗海飘扬中清晰可见。马蹄铮铮刀枪震鸣,呜呜的号角仿佛阴冷的哭啸。

“不好,龙虎山附近还有古战场,其中战死阴魂也被吸引过来了!”张静姝见此情形心中一凛。

一盏不明来历的灯,威力远比日本人耗费无数心血祭炼的百鬼夜行图更为可怕,毕竟百鬼夜行图中厉鬼虽多,但也总有其极限。然而这盏灯却等同于将人间彻底化为鬼蜮,让原本对人类没有丝毫威胁,却又遍布各处无所不在的最弱小鬼灵都化为实实在在的存在,拥有实在的杀伤力。如果没能消灭这盏灯,龙虎山的众人等如在地狱阴间作战,任是大罗金仙也会被无穷量鬼潮所淹没!

突然听到轰然炮响,一颗炮弹在距离剑阵不远处的林中炸开,一时硝烟弥漫。

这不是鬼术所为,而是真正的炮击!

此时空中一道道闪亮的光芒依次落下,威力依次递增,间隔越来越短,威力越来越强。雷声连绵天地变色,电光划破长空,巨大的震撼让人心惊神弛。如今张元旭蓄势已足,五雷天心正法的威力,正淋漓尽致地推上巅峰。

“天师教如今自顾不暇,哪有可能前来搭救你等?如今秽土沙尘蒙蔽一切,又有谁能算出你等位置?你等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何不及早受降?纵然做鬼,也能受善待!”

另一边龙虎山下,由秽土构成的巨掌正将星辰法阵如激蛋般捏在掌心,以排山倒海的巨力向中间挤压,无孔不入的强烈尸气、秽气也正在不断向内渗透。

玄魁的秽土佛分尸凝聚地脉阴气,污秽戾气,形成屏蔽视听感应的混沌一片,的确可以混淆天机。之前一眉也是受他干扰而每年准确捕捉到神乐枫两人所在,而唯一术算稳居一眉之上的太常却已受困与此,所以玄魁的确有十足信心没人能及时赶来救援。

“玄魁你怨恨蒙心,空有力量,术算之道却全然不值一提,哪里有资格下次断言?”太常虽然形势奇劣,但言语依旧充满不屑:“我说有人会来救,就定然有人会来!而且你玄魁不免陨落一两分身于此!”

玄魁方自狐疑,

一股强大的压力由天空直逼而至,犹如奔涌的大江,犹如怒啸的狂风,犹如泰山压顶的冰山峻岳,犹如横贯长空的烈焰流星!

只见空中先是无数介于虚实之间的根丝朝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蔓延开去,疯狂汲取着天地元气而迅速成长壮大。无数藤蔓般的气根互相纠缠组合,如藤蔓般交缠环绕,各以人体神经、脉络、血管分别组合,猛然汇集成一个巨人形象。

巨人的身上的筋肉一块块,一根根,以一种优美无比的线条存在着,好像天下最为伟大的雕刻师雕刻出来的神韵作品,又仿佛浓缩的战斗精华。根本不像元气凝结的虚假躯体,而是真正拥有自己的生命的躯体,是精,气,神,敛成一团,经过了无数次凝练的血肉之躯!

身高近十丈的躯体,散发出狂暴的力量,周身肌肉如蛇龙般疯狂的涌动身外的虚空隐隐有虎啸龙吟之音。一股狂莽,精悍,勇猛,豪迈,霸道的力量气息、席卷天地。

一股金光神力也被吸引着从天而降,依附到巨人躯体之上,为巨人披上一幅仿佛历尽千军万马刀兵杀戮,气势磅礴威武无比的金甲。

虚空中刚刚还像是在极地的冰原,阴寒僵涩。随即大气中就像打开了无数个不知多深的洞口,其中最深处,则是可销金化骨的熔炉!高温、扭曲的光线、还有炎流如电光流火,倏忽万变,搅动得这片天空像是刚刚炸开的火山,岩浆喷涌,灼热难当。然而其中又依旧有无数奇寒潜流,交织成一张大网,引动元气,发出嘶嘶的怪响,像是毒蛇吐信,诡谲森寒。

自从跨入天人境界,参悟借鉴德鲁伊的“生命之树”,又不断潜修内力与“请神”,王宗超如今全力出手的威势,攀升到一个全新境界。

“嘿嘿……还当真有人前来送死!”然而玄魁全无半点畏惧退缩,秽土佛一手依旧死死抓捏住太常与朱雯两人所在星辰阵。另一巨手犹如平地拔起的险峰俊岳,带着轰隆隆的巨响正面上迎,秽恶尸气如井喷般向上爆发。四周的大地突然出现无数道可怕的裂缝,迸裂开来。单是玄魁出手的巨力已让地面承受不起,寸寸坍揭。

秽土佛的一手也长足十丈,单是一臂已比得上空中金甲巨人的十丈之躯。然而金甲巨人越往下冲,身躯都会越剧烈的膨胀,体内的力量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剧烈的膨胀起来……

犹如天地大冲撞,双方以一往无回你死我活无坚不摧摧枯拉朽的架势狠狠对撞到一起。然而想象中的灭绝性对撞破坏却没有发生,就在对撞的一瞬间。王宗超阴阳互逆,阳刚无涛的撞击力道化为至阴至柔的融蚀渗透之力。先将对手的力量悉数消融吸收储存,又与自身力量合一,如同潜流汹涌的澎湃潮汐,反震渗透回去。

纵然双方力量均等,甚至玄魁力量更胜数筹,但论到物理力量运用技巧玄魁始终被王宗超甩出不止十条街。

一股涡旋中隐带震荡爆破穿透切割的力量如水银泻地般扩散蔓延,在这股力量之下,秽土佛的身躯就像烂泥糅合成一般,从对拼的手臂开始土崩瓦解,在山岳崩裂的惊天巨响中,埋入其中的大量骨骸尸块四处抛飞,污血与尸水如倾盆大雨般纷纷洒落。

犹如多米诺骨牌的崩溃效果无远迪弗地蔓延秽土佛全身,连它死死捏住太常与朱雯的另一只巨臂也随之崩溃,露出已是无比黯淡的星辰法阵。

一拼之后,积蓄的大半力量消耗,王宗超话说的金甲巨人体型暂时缩小了三倍,全身依旧冰火缭绕。在漫天秽恶尸气、尸水、尸块中开出一个真空通道,从中迅速掠向朱雯两人所在。

始终还是救人要紧,王宗超选择以阴柔的七伤拳攻敌,而不是杀伤力更强更暴却更容易导致误伤的铀光波动拳。

“你急着要往哪去?”随之阴森如昔,浩荡回响的巨音,一座庞大的黑色暗影依旧如山如岳,擎天撑地地从平地升起,拦住王宗超去路。

玄魁依旧未灭,甚至连重伤都谈不上!

如山的躯体融汇的无穷尽的阴寒、、秽恶、源源不断的地脉阴气构成不竭的力量源泉,形成凶暴汹涌的脉流,尸气、死气流转,随生随灭,根本没有任何要害可言!

第三百四十一章尸气遮天

整个地面如今已完全化为洪涛汹涌的海面,大量恶臭秽土夹杂着无数尸骸奔流汹涌,到处都是溪流般的乌黑的尸泞、红褐色的脓血、黄森森的尸水,在铺天盖地的糜烂腐臭中迅速汇集堆积到一起,化为一个越来越庞大的半人形巨山。就像一个迅速堆积起来的雪人,它脸上的五官一开始一片模糊,但也在迅速清晰起来。

一瞬间,玄魁已重组成形,依旧如巨山峻岳般拦住王宗超去路。

“支线任务:彻底消灭玄魁秽土佛分身,奖励a级支线剧情一个,奖励点数8000点!”

与此同时,主神的冷漠提示语音突然响起。

在此之前,王宗超对付日本人以及吸血鬼都没有获得奖励,但此时却突然提起。或许是因为玄魁等级足够高,或许是因为玄魁与这次龙气任务密切相关,也或者是因为朱雯触发的关系……但这些王宗超都已来不及细想,他只知道主神越是丰厚的奖励也代表了任务的越凶险!

王宗超身形急旋,化身的金甲巨人手中已多了一把长过十丈、通体金光、血芒刺目的长枪,在振裂天地的铿锵枪鸣声中,人枪合一,在冰火烈旋催动之下,以洞天破地的淬厉之势,一往无回无坚不摧地直刺向前。长枪所到之处空气被全部抽空,超高压气流汇聚在枪前形成摧毁一切的锥形狂澜。地面的泥土和墓碑石、尸骸全部沿着这一枪轨迹如海潮排浪般高高掀起,留下一道如人工运河般笔直的深深沟渠。

他自然有足够的自信:即使拦在面前是一座泰山巨岳,也能够摧枯拉朽地一刺钻透!蕴涵的狂猛冲击力向外爆发出去,还足以将玄魁形成的躯体再次撕得粉碎。

“欢迎来投!转生秽土,功德无量……嘿嘿……”玄魁纵身狂笑,双臂敞开,对于这凌厉无涛的一刺竟然丝毫不加以拦截。然而就在秽土佛正对这一刺的胸前,却突然陷进去一个方圆超过五丈的黑森森巨洞。

这个洞口边缘可以看到无数或干瘪如骨或肥大肿胀的人体和手臂在其中蠕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发出一阵阵指甲抓挠的刺耳噪音,让人闻之头皮发炸。而且洞口越是往里头,洞壁的尸体越是腐烂发黑的厉害,到最里头只能看到一大团似雾似墨、漆黑深邃无比的物质或者空间,似有质,似无质,混沌一片,深不见底,似乎通向一个可怖莫测,没有丝毫生命与光明的幽暗世界。

这种无边无底的可怕黑暗,即使连王宗超的日月瞳也无法看清看透。

这个深不可测的尸洞普一出现,顿时大肆吞噬四周空气,发挥出真空风洞的可怕吸力。巨大的气流澎湃汹涌,犹如万鬼恸哭、铁马冲锋,拉扯着王宗超加速向洞中投去。

“千万不要被扯入!此乃‘通冥尸洞’!是玄魁以秽恶浓缩到极点的积尸气形成清浊不分的恶壆,无物不腐无物不蚀,甚至连阳世也被腐蚀出一道‘缝隙’。虽然不能直通阴间冥域,但却是位于生与死,阴与阳,黑与白之间混沌一片的‘缝隙’,一旦落入,绝无生还可能!”

太常的神念穿音,在一瞬间就将信息直接传达入王宗超脑中。

“是尸洞效应!”王宗超心中一震,他在巴黎与杜莫斯康交流情报时,杜莫斯康提起之前有教皇曾经下令封存了巴黎地下的一个恐怖的禁区“尸洞”。那是一个由成千上万难以计数的尸体经年累月产生带有超级强烈腐蚀性质的淤积尸气,甚至将这个“世界”腐蚀得“烂”出一个“洞”来,形成阴阳清浊不分的混沌地带。任何接近它的物质都会为无情的吞噬掉,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而《巴黎圣母院》中的万人坑,即是“尸洞”的最上层。

然而这一刺实在用力过猛,加上尸洞的吸扯吞噬之力,已没有撤招的余地。所以只在一瞬间,金甲巨人已连人带枪直投入无底尸洞之内,犹如泥牛入海,在深邃无比的黑暗之中彻底消失,再无半点声响发出。

随即,却是横贯天际的刀光一闪。

一道明亮无比的金色的琉璃光幕铺天盖地在虚空中无尽延展,整整齐齐地把尸气弥漫的死灰色夜空一分为二。

虽然只是瞬那灿烂的一闪,但犹如开天辟地的巨大光芒却在广大天地留下了不可抹灭的痕迹。无论是崇山峻岳般庞大的躯体,还是里头流转无穷尽的阴寒、尸气、死气、秽恶、源源不断的地脉阴气乃至怨气与恶念,一切有形无形、物质能量或精神上的存在,都在这一斩之下彻底分离。

先前投入尸洞中的巨人,只是一个由小部分真气、神力凝结的幻影。在那一瞬间王宗超以早已远远超越应有等级的“移形换影”,分出幻象,自己却借机摆脱尸洞吸力。与此同时精神气内敛成圆,屏蔽气机,争取到一两秒的蓄势时间后,立即全力斩出这一刀。

刚刚重组成形的巨大秽土佛上半身被斜着拦腰斩断,在惊天动地的山岳倾覆声中直向地面滑落,一时大地如波涛般剧烈起伏颤抖。

虽然这一刀没有直接斩中尸洞,但由于秽土佛尸洞的庞大地脉阴气、尸气脉流也被一分为二,没有足够能量维持,可怖的无底尸洞自动崩溃。

一刀之后,一分为二的秽土佛一时竟难以再复合到一起。

这一刀不仅威力开山断岳,洞彻河山,而且在无涛阳刚中透发绵长柔力。一阴一阳两股刀气在斩出后依旧生生不息,犹如圆转太极般旋绕在一起。犹如一把旋绕的无形圆锯一直横截在空中,阻止左右两边断开的事物复合。

这是到了天人境界之后才可能拥有的能力,发出的一招一式本身能自动吸附天地元气增幅威力、延长持续时间。即使这一刀是对着飞流瀑布或者涛涛江河斩出,上流的水也会被一时阻住,等到一刀威力彻底消弭后才能继续往下流,是当之无愧的“刀分江海”。如果达到更高深的天人境界,甚至可能发出永恒不灭,始终能够自我补充循环下去的刀芒剑气!

不过这一刀笼罩范围虽广,威力持续虽长,但仍有极限。玄魁散发的大量死亡尸气始终如一个巨大的锅盖笼罩着这一带,苍苍茫茫死气沉沉,比秽土佛庞大之躯更大十倍,无法顺利一刀剖开。

一刀将玄魁分尸后,王宗超一声长啸,惊天动地的长啸伴随着生机炽烈如沸如焚的滚滚气血,如同一把巨大的无坚不摧的利器将死气沉沉的天空撕开一角缝隙,先前被屏蔽的星辰光华从这道缝隙中透射了下来。

有了这道星光补充,本已黯淡无比的星辰法阵再次明亮起来。

“快先随我冲出去!”随即向前方黯淡无比的点点星辰之光冲去。,他虽然不畏惧这区区尸毒,朱雯却绝对承受不住,而太常在之前的打斗中始终没能发挥作用,看来的确也不擅长争斗,帮不上忙。

所以他打算先弄走两人,回头在没有任何顾忌的情况下再对玄魁大打出手。

然而此时分尸两半的秽土佛见一时无法重组,索性放弃了重组,反而彻底溃散开来,一时只见骨骼,腐肉满空飞舞。

似乎大量的都在沸腾、在蒸发,地面上到处都有浓重无比的黑色气息朝天空大肆井喷,很快化为一大片漆黑得天地不分的死亡之海,刚刚露出一条缝隙的死灰色天空顿时被彻底填补。

似乎去势依然势不可挡,但是王宗超已经越来越有受阻的感觉,就像一只在水中飞速游动的鱼突然撞入了一团粘稠无比的油当中。甚至感觉充斥四周的天地元气都被化为污浊尸气死气。

漆黑尸气死气,每呼吸一口,好像就是肺里被塞入了一团又臭又脏由毒落凝成还全是尖刺的球。这黑色气息由内而外里应外合彼此呼应疯狂吞噬腐蚀着一切生机。

这种强度的尸气死气,已让王宗超无法完全无视。只是好在他本身的抗毒能力早已锻炼到一个极度变态的程度,再依靠《涅槃枯禅》与《不死印法》,将入侵体内的死亡气息化死为生。

虽然同样是在生死之间转换,但两者过程各不相同。《涅槃枯禅》功法运行之下,仿佛将真气化为一朵朵金莲。莲根深种,直入污浊死气之内。纯净无暇,色如琉璃的金莲花朵朵绽放,层层叠叠,千叶莲瓣。

莲,出淤泥而不染。尸气污秽灭绝生机,却是佛家金莲最好的养料,在污秽与灭绝中孕育出洁净生机。

而《不死印法》则将真气化为旋转不息的阴阳太极,将尸气死气旋绕一周后,遵循阴阳相生,阴极阳生、否极泰来之妙,化为生命气息。

佛家道法,都各有化邪为正,化阴为阳的玄妙法门,运转之下足保王宗超自身依旧安然无恙。只是多了这么一个转化过程,他对外界元气的吸收运用效率不免下降了三成。不过这已算很好了,若换了普通天人高手,身体缺乏抵御尸毒的功能,又没有这两种奇功妙诀,多半只能一直保持浑厚护体气罩,与外界彻底隔绝来支撑下去。

而且他毕竟只是武者,两种功法再玄妙也只能运用于自身,无法如法术般释放到外界直接净化转化外界尸气死气。

而就在此时,真正的攻势也接踵而来。只见散落四周无所不在的大量尸骸,无论是完整还是残缺还是只有一臂一足,是新死不久还是腐朽枯黑,都在死亡气息中发出无声的呼吸和嘶吼,以沉寂了几百年陡然活过来的那种精力和活力,各自蹦,跳,弹,冲向了王宗超。一时漫天涌来的尸骸已经不能再用暴风雪来比喻,而是像煮沸了爆炸了的暴风雪,一层层地层叠着嘶吼翻腾着要奔涌而出将一切全部淹没碾碎。

王宗超可以感受到,其中甚至还有不少生前身手厉害的尸骸,死后依旧发挥出超越普通尸骸的强大战力。他甚至还遭遇了几十名似曾相识的,忍者打扮手持太刀的尸骸前仆后继的猛烈进攻。

这一次,王宗超的去势终于开始受阻,更糟糕的是即使有日月瞳,他在这么一个炸沸的死亡海洋中也开始难以确认朱雯与太常所在位置。

“尸气再厉害也只能对付活人,对鬼类完全无效……老齐的《极乐灵屋》应该最适合对付这种情况,他也收到朱雯遇险信号,同样有坐标定位,应该很快就到了!”面对这种情况,王宗超心中也开始感到焦灼。

此时在龙虎山之上,除了轰隆隆的霹雳炸响之外,还多了连绵炮火轰击,一时硝烟弥漫!

这是一轮覆盖性炮击,发炮者估计在两三里外的山头,所以遭殃的多数是刚刚拥有实体的鬼类,但鬼类胜在众多,并无伤大局。然而却有一枚炮弹落到结阵防御的龙虎山弟子的位置,爆炸开来。强劲的冲击和碎片将周围十米范围内的六七人,不是粉身碎骨,就是浑身是伤,就连一名在外围的天师教外堂长老也被碎片击伤了胸部,实在惨不忍睹,地面同时被炸开了一个个硝烟弥漫的大坑。

一下子造成这等死伤,这一方面是他们猝不及防,一方面也是缺乏以剑阵防御现代军火的经验。

“天杀的妖孽,竟然用西洋大炮来参予修行界的斗法!”空中的张元旭顿时看得怒火中烧,发言怒斥!

“你若是不服,五雷天心正法尽可倾泻到那些发炮的凡人身上,与我等比一比谁杀的人更多!”玄魁闻言只是嘿嘿冷笑,他心知肚名,鬼修尸修邪修可以肆无忌惮向凡人出手,通过杀人来强化自身。但正派修道者讲究灵堂晴明与因果报应,却绝对不能这么做。若是杀人太多,身上纠缠了太多生者怨念,不但混淆术算感应,而且还极容易引发心魔而自陨。普通正派法宝杀人多了,也会被血光污秽,渐渐堕落为魔宝。

也正因为这样,传统正派修真者绝少直接对凡人出手,更要尽量避免卷入规模太大的世俗争斗中去。

“我先诛妖孽,再料理凡人!”张元旭冷哼一声,伸手朝天一指,顿时似有一根无形之柱直chā云霄,大地震动,空中发出啪啪的声音,那是泄露出来的雷精电气划过空气地痕迹。

空中七团呈六角形,闪烁着白中带蓝光晕,绚丽至极的雷球,之间似乎有种玄奥无比的力量相互牵连着,电芒流转,形成了一个巨大凸凹雷球,带着万钧之势从天而降,直朝地面狠狠地砸了下来。

轰然巨响声中,黑煞佛形成的遮天黑幕终于彻底崩溃,散落成无数朵零散黑云漫山遍野飘落,所到之处草木全枯,依靠着侵蚀草木化为死气来补充自己,并互相吸引着试图重聚到一块,但元气大伤已是必然。

当代张天师雷法之威果然更胜石坚,威不可当。只是雷法虽强,杀伤力持续却很短暂,针对黑煞佛这种煞气秽气凝聚的妖邪却有些难以真正杀绝,比不上拥有持续杀伤力的三味真火或普照佛光。

“看好镇魔井,镇住地气,小心玄魁的秽土佛真身遁地偷袭!”但此时场面混乱,张元旭也顾不得彻底消灭隐患,先对地上弟子喝令道。

他很清楚玄魁的所谓三尸佛分身其实远远没有佛门的三世佛法身或者道门的一气化三清玄妙,真能把自己一分为三。所以玄魁的真身其实也就是秽土佛,其中藏着他的真正尸躯,而黑煞佛只是秽土佛衍生的煞气尸气凝聚,而白骨佛却可以看成以近百高僧骸骨舍利练就的法宝。只要秽土佛不灭,黑煞佛就可以不断分化衍生出来。

所以此时最重要目标的不是彻底消灭黑煞佛,已彻底失去屏障保护的冥雪!

全力发出一记雷法后,张元旭一时没有再攻。而张静姝则已通过短暂的适应期,重新驱使实体化的三鬼王。只见三鬼王扛着一把巨大玉剑在鬼潮中跳跃飞奔,一边随手抓住躲避不及的鬼众,胡乱塞在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起来,骨头渣、血沫子、脑浆子还有五颜六色的内脏在鬼王嘴里翻滚着,小鬼惨叫哀号着,消失在鬼王嘴里,都到了肚子里了,还能听到小鬼凄惨的叫声。

很快地三鬼王已来到依旧一袭白衣,头顶黑灯,静立不动的冥雪面前,一齐抡动巨大玉剑斩向冥雪颈部。

一时只见一颗雪白的美人头带着三千青丝翻滚着飞上空中,去如流星,一飞渺渺,再不回头,只剩下一个没了头的身躯立在原地。

三鬼王抡剑再斩,然而这次却斩了个空,只见黑灯突然有暗绿色光华一闪,在光华的照耀下,冥雪躯体已化为不可触摸的虚体,任凭玉剑掠过,毫发未伤。

而另一边,失去躯体的美人头已直飞出数十里外,满天青丝无限延展,化为遮天蔽日的万丈青丝,拦截向正从遥遥天际飞至的极乐灵屋。

(呵呵,三天前儿子刚刚出世,现在还没出院,我也要经常去医院照顾,接下来更新就难免更不给力些,希望大家谅解啊!)

第三百四十二章相持不下

乘万里浩荡长风鼓无涛磅礴大气。()在无数厉鬼之力的强力推动下,极乐灵屋以前所未有的高速掠过夜空,所到之处伴随阴风鼓荡,鬼啸啾啾,空中的星辰闪光也随之扭曲。

如同横绝寰宇的神鸟展翅,击风破浪,席卷千里。

“好庞大的地脉秽气!”虽然距离还远,但可以清晰听到在极深的地下,地气潜流被快速抽动的而发出的凄厉风啸声,犹如九幽地下万鬼哭号。或多或少牵涉十多地脉的灵气,被源源不断转化成阴气、死气、秽气、怨煞,将几十里外的地面有一大片地面完全笼罩覆盖。

随着地气大肆改道,正反逆流的冲击,许多山体丘陵一个个地崩塌,引发一连串程度激烈但波及范围不算太广的连绵地震。

好在这一带是山区,人烟算是比较稀少,不会引发太大规模的伤亡。当然地震还是次要的,关键是灭绝性的阴气、死气、秽气、怨煞,笼罩之下,其中只怕绝难有生灵能够存活下来。

“这种程度的怨煞秽气,比当年笼罩开罗,将全城埃及人都化为行尸的伊莫顿千年怨煞还要更胜出一筹了……”齐藤一默默估算:“而且最重要的是明显更‘专业’了许多!”

齐藤一心中清楚,当年在开罗的伊莫顿虽然凭着千年怨煞而力量无比强大,但对怨煞的运用之道却明显不算很强,他在开罗布下的“泄阴阵”也很大程度消泄了一部分怨杀。但此时情形却与当时正好相反,只见面前几十里内,无论山、谷、河、田,诸方地势,均被刻下了符纹禁制,化为一个巨大无伦的“聚阴阵法”。地气灵脉,均不同程度被阵法牵引改道,依托地气,汇聚百阴,形成源源不绝的力量源泉。

而且铺天盖地的阴气、死气、秽气、怨煞也并非漫无目的,混沌一片地随便蔓延,而是化为千万道玄妙复杂的气机,来回游走,交错变动,孕育着许多难明究竟的变化。在外观上看,就像一团剧烈翻滚的乌云浓雾,其中仿佛有无数的妖虫蠕动,又仿佛千万条黑蛇在其中穿行,妖魂乱舞,鬼影重重。

而在更远的龙虎山上,却见乌云密布,隐隐的电光在厚厚的云层中游走,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霹雳雷音,还间杂着隆隆炮击之声。

“如此威势与法术,代表来者不仅邪能强大,而且获得了源远流长的鬼修、尸修传承,应是玄魁到了!而且龙虎山上也是大打出手,难道是北邙鬼宗大举进攻龙虎山不成!”齐藤一心中对这种绝大规模的阵势也大感骇异,他顾不得龙虎山那边,正要冲向朱雯发出的求救坐标所在位置之时,异变再起。

在空中竟然有一条似乎延绵万里,无边无际的黑河,带着仿佛潮水与沙石摩擦的绵绵不绝的声浪,向他所在一卷而至。

当他定神看时,却见那哪里是黑河,而是由千万奇长青丝汇集而成的黑流。

黑流来势快得匪夷所思,转瞬之间已近在眼前,而且铺天盖地向四面扩散开去。千百道细小黑丝奔走流动,轨迹盘旋飞掠,封住了极乐灵屋每一个可能逃脱的路线。每一根黑丝盘舞,都带起一声低回的啸音,初时便如啾啾鬼声,尖利如钢、绵长若丝,搅得人头皮发炸,心烦意乱。

就这么一下有心算无心,极乐灵屋已被卷入无边黑流之内。

齐藤一隐约感觉到,正有一丝丝虚缈难测的气机,正企图侵入灵屋之内。一股仿佛千年积淀,悲怆阴郁的气息随之投入,自他灵台漫过。一时他的神魂也生出一种被沉重忧愤的重灵所羁绊,性灵不能自在运转的感觉——就好像是蚊虫落入粘稠的松脂一样。

不过极乐灵屋去势也仅仅是稍微一滞,随即门户大开。许多身披金甲,手持各种刀剑武器的甲士,乘着阴气森森奇形怪状的异兽,带着“锵锵”之声与鼓荡阴风,如潮水般一股脑杀出。一时风起云涌,刀鸣剑啸,战兽奔腾。

不过那万丈青丝柔如弱水,浑然难以着力,无数骑兵冲入其中,犹如冲入滔滔黑水,很快被淹没其中。每一个骑兵都被数不清的青丝所缠绕束缚。

但是成千上万骑兵依旧无视此情此景,依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疯狂涌出,没入无边黑河之内。

随即,无数璀璨烟火在万丈青丝中接连炸开。

仿佛一下子从冷兵器换成热兵器,所有骑兵都从身上取出随身携带的烟火,或如火箭筒般抗肩上,向四周青丝尽情喷洒,或如手榴弹抛掷,一时间星火炎流在黑河中四散蔓延,所到之处青丝尽断。而无数隐藏其中的骑兵却以结成某种阵法,配合引导星火炎流,犹如焰龙般四下翻腾,翻江倒海,要将黑河彻底倾覆。

时而又有各种符箓之光闪烁,除了骑兵盔甲上自带护身的辟火符、金刚符外,还有刀兵符、真火符、雷霆符、辟邪符、镇鬼符等等,符箓之威,与携带辟邪之威的烟火一切双管齐下,令困锁灵屋的黑河加速瓦解。

更重要的是,漫天分布出去的骑兵要以最快的速度搜寻出隐藏万丈青丝中的敌人本体所在,否则一味攻击青丝,只是治标不治本!

不过在此同时,彻骨寒冷也在黑河之内蔓延。惶然间天地变色,狂风骤起,带来彻底埋葬人心深处每一丝温暖的森森寒意与无边嗟叹怨愤之情。

恨人心险恶恶人当道!恨公义不存混淆黑白!恨天地不公善有恶报!恨!恨!恨!……

滔滔怨气,蒸腾升空,凝成一股白茫茫的鬼雾阴霾,竟然将万丈青丝逐步染成白色。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苍生之苦,人世之恨,亡魂之怨,莫不过于斯!

渐渐的,四处蔓延,附骨浸髓的无边怨气,竟然引发主要来自《百鬼夜行图》中的厉鬼,被封印镇压多年,深入其灵魂最深处的怨毒。

一时群鬼躁动,引发灵屋动荡,失控之势一开始犹如星星之火,但渐渐却越来越有燎原之势。

“果然好手段!”齐藤一坐镇极乐灵屋中枢的八卦台,神魂早已出窍,将灵屋每一处精微运转都掌握,见状也不惊慌。在他念头运转之下,极乐灵屋的内部,突然有璀璨光华氤氲透出。

那是植入灵屋的天道之内,源于八咫镜的阳和之光,以及源于星辰珠的星辰之光。

虽然八咫镜的绝大多数功能都无法运用,但齐藤一参详之下,也已揣摩出让其发挥小部分功能的方法。

这道由极乐灵屋内部透射的光辉,汇聚成煌煌天威,驱走冰封人心的无边森寒,一举镇压住群鬼躁动。

不过在源于三千丈白发,源源不绝,越来越忧愁入骨的怨愤渗透下,群鬼的躁动仍然越来越有蔓延成暴动的趋势……

眼下胜负之关键,就在于是灵屋先脱困飞出,还是先镇压不住群鬼暴动。

四周到处都是昏黑一片的世界,弥漫的死亡之气,化为鬼哭狼嚎的阴风,如急流中的旋涡不断的在冲荡搅动。阴暗中飘浮着无数炽蓝的鬼火,可怖的鬼嚎,嘶叫,此起彼伏,在黑暗的世界中,邪异的传出。

地面上,土层纷纷涌动,由地底升出无数枯干、腐烂的人手骨手,和狰狞的死人面孔,死人的脸孔在发出一阵阵阴郁的叫声中,那些半腐的人手便像浪潮一样不断的摆动。

无数枯干的丧尸、长满了尸毛的僵尸、身体糜烂臃肿肥大的腐尸、只剩下粼粼白骨的骷髅,就像由雨后钻出地面的笋竹,身上散发着腐臭气味,发出鬼哭神嚎的惨叫,由地底破开土层,攀上地面。

四周到处者是死尸和鬼影,即像置身在一座大墓地,更像让人堕身入了十八层地狱,这惨烈如地狱般的气氛,和世界,足以将一个胆小者活活吓死。

王宗超固然还远远不至于被吓死,但也大有蚁多蚁死象之感。这些尸骸的数量却多得一眼望不到边,而且很难被彻底击杀,有些尸骸即使被击碎了头颅,却仍能行动,继续伤人,而那掉落到地上的断头,更是凶恶狰狞咔咔咬牙,想要啖食活人。

即使以阳火烈焰焚烧,让许多尸骸瞬间便被极高温火焰化成了灰烬,但由于广袤大地掩护,那些鬼头和满地蠕动的鬼手、鬼脸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突然只听“砰”一声闷响传来,仿佛一枚鞭炮骤然升空,却是一枚哑炮,闷声如雷,气流骤剧……内外感应之下,王宗超只觉得全身气血一阵波动紊乱,双耳仿佛入水一般一阵轰鸣,连眼里看到的东西都出现轻微的扭曲失真。

“是地气磁场!”王宗超立时一惊,进入天人境界后,他对外界的感应越是深入透彻,顿时感觉四周的磁场正在骤然弥荡,两级反转对冲,让四周气场出现激烈的变化。

外界有大气场、人体有小气场,大气场的改变足以左右小气场,迷乱视觉、听觉,进而干扰血脉运行,损伤内脏。更激烈的磁场变化时,磁力一反,气场陡转,如果此刻有活物处在气场之内,大气场反转小气场、小气场再反转活物自身的气场。活物在周身气场的猛烈逆转下将会全身经脉爆裂,五马分尸!

不过王宗超的“铀晶战体”对强磁强电的抗性却不是摆设,加上修炼过《经脉逆转之法》经脉、气血顺逆也是家常便饭,倒不至于出现太大的问题。

但片刻之后周围的气场变化越来越急骤,已经激烈到近乎狂暴的地步。干扰之下,令王宗超体内气血被干扰得顺逆无常,所以《涅槃枯禅》与《不死法印》的运转也出现桎梏,转化死气尸毒的效率开始下降,皮肤也渐渐出现淡淡的黑斑,只凭躯体抗毒能力抵御。而且这四周磁场一旦混乱,他在这个原本就已混沌不清的晦暗世界辨别方向,找到朱雯等两人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而主神给予的朱雯的坐标毕竟只是大概坐标,还无法精确到方圆一两里内寻人的程度。

不过就在此时,主神腕表却传来朱雯的一句清晰话语。

“王大哥,不必顾忌我的安危,请全力出手攻击!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此时磁场混乱,干扰一切无限电通讯手段,而强烈的阴风怨气又干扰神念与精神力传讯,然而主神腕表的通讯却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这几乎是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最优法则!

“好!”王宗超没有半点犹豫,就在朱雯的话传到的同时,他就终止运转《涅槃枯禅》与《不死法印》,体内阴阳两极真气呈涡流旋绕,在丹田中缩小成若有若无的一个小点。

随后,这个小点开始有璀璨金芒透出,仿佛化为一颗看不清、摸不透微型太阳,将整个丹田照耀得异常透亮。

这种亮光呈现出一种犹如液体般的实质,一片氤氲。氤氲之气缓缓上升,经鹊桥、过十二重楼,穿绛宫,弥绕全身,最终归于丹田之内。那氤氲之气所经之处,仿佛滚水浇在雪上一般,全身三万六千毛孔齐齐打开,内外通透,与天地阴阳之气交汇,身体与天地连成一体。在那一瞬间,仿佛再也分不清天地与自己了。

不同于当年在x战警世界时王宗超仅仅练成虚丹,如今王宗超已成就武道金丹,液体般的金色氤氲也就是如假包换的金丹化金液,威力比起之前自然有天壤之别!

小到几不可见的一点金芒,却照亮了他全身,而且金芒继续向外扩散,弥漫外围,形成一个金芒巨人形象。

无比热力向外透发,距离稍近的尸骸悉数焚化蒸发,连灰烬都没有剩下,地面瞬间形成一个范围不断扩大的高温熔岩池,更远处的黑色土地还在迅速龟裂、干涸。

但这仅仅是他全力一击的蓄力前奏而已。下一刻,金芒巨人以一个平实无奇的动作,双腿屹立在早已没有任何行尸能够存在的熔岩池上,站定,缓缓弯腰,扎马,举拳,肌肉绷紧到极限,全身弯曲成一把蓄势待发的怒弓。

巨人周围百米之内整个的地面开始朝下陷,奇怪的吱吱声和细小地暴烈声也在整个空间中响起,好像不是这片地面受了什么压力,而是整个空间在凹陷,光线也随之游离扭曲。

四周景象都已经开始破碎扭曲。这一拳未发,满蓄的恐怖力量却已经将周围所有的一切,包括空间和感觉都满胀得要崩裂,出现了奇异的颠震。

弥漫着的黑色尸气秽气如烈火下的水汽一样飞速退散。而且不仅仅是退散,大量尸气秽气其实是在湮灭、在彻底消散。

“休想出手!”随着嘶哑的尖嗥发出,秽土佛的身躯再次重组成形,整个崇山峻岳的躯体带着天崩地裂般的轰隆隆气啸向金芒巨人轰然压下。庞大的躯体还未到,巨大的速度和压力已经把下面的空气挤压得像台风一样四处狂吹

此情此景,已让玄魁顾不得原先的困敌、疲敌之策了。

与此同时,王宗超终于聚集了足够的气势和力量,全汇聚到了他的拳头上。带着一声似乎把世界都撕裂了的声音向前奔涌轰出。

天在颤,地在抖,所有的时间空间仿佛已经全部被这一拳崩碎,然后化为一大片由毁灭性的光芒与火焰组成的,沸腾爆炸怒涛冲天的海,把一起都淹没碾碎。

黑暗裂开了,崩散了。

这本来是黑得已经看不出任何东西,仿佛混沌未开的一片黑,如今在无边暴烈光焰的撕扯下转眼间已是千疮百孔,摇摇玉溃。

距离较近的尸骸直接蒸发,稍远处的则如一拳蚂蚁般漫天飞散,躯体在毁灭性冲击波中四分五裂,更远处因为各种土丘巨石遮挡而没有直接被威力波及到的无数尸骸突然也停止了动作,像扯线木偶突然被人剪断了线一样,还有着很多就这样原地突然倒下。这一击不仅冲垮了漫天死气,甚至连地下这其中翻滚循环的地脉阴气都停滞了,一起裂开了。所以失去能量支援的尸骸只能倒地不起。

另一边龙虎山上,在汹涌的鬼潮与连绵的炮击之下,龙虎山弟子苦不堪言,已有四人不幸遇难。

要对付无处不在的汹涌鬼潮,龙虎山弟子只有集中起来结阵防御,然而面对炮击,结阵防御却很可能会被一锅端,实在是两难处境。而且来袭的炮火似乎事先有浸泡过经血之类破法秽物,普通飞剑挨上也绝不好受。

虽然此时玄魁的黑煞佛化身已被打得溃散,一时难以重组,而冥雪也已飞出头颅,只剩下一个没头的躯体顶着黑灯留下了,但张元旭与张静姝一时却仍旧难以将其取下。

只因那盏黑灯实在诡异到极点,不但能够在阳世创造出一个具有阴间法则的空间,而且冥冥间还能沟通、来回幽冥世界。面对攻击时,只要灯炎一晃,冥雪就能够瞬间虚无化,或者凭空消失,转移到其他地点,端的是货真价实的神出鬼没。

如果是依靠阵法的瞬移,张元旭见多识广,迟早会摸清其中阴阳生克隐没规律,但黑灯的威能实在是让他琢磨不透,一时纵然落雷再急,也伤不到冥雪。

天师教立教近两千年,一直尊为道门正统,地位何等尊崇,何曾如此窝囊被人打上山门,在掌教眼皮底下屠戮天师教弟子过,张元旭如今早已是怒火如焚!

他手慢慢伸到背后,握住了背后一把剑的剑柄,只见那剑柄通体莹润如玉,两面皆有玄奥紫金法箓,看上去大是不凡。

握住剑柄之后,他犹豫了片刻,终究却还是松开手,没让宝剑出鞘。

地三百四十三章三尸齐聚

如今龙虎山顶已经看不出半点道家胜地的气象。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青蒙蒙的黑灯幽光,以及四处肆虐的鬼潮鬼军,还有尖锐刺耳夺人心魄的凄厉鬼哭,已将龙虎山化为一处万鬼横行的九幽冥域。

加上弥漫的硝烟,横空厉啸翩若游龙的淬厉飞剑,划破长空的纵横电芒以及轰隆雷音,场面已是彻底乱成一团。

不过延绵炮击已经逐步稀少,想来也是弹药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霎时,整个天际都亮了一亮,黑色的天幕布满炽白色的细纹,云涌飙发,仿佛天空整个龟裂开来,耀眼的白光照亮天际,狂热的乱流激荡而来,使人深刻感觉到远远的白光中蕴藏的无比光热。

紧接着,才是一声比刚才所有雷鸣嘹亮百倍,响彻云霄的惊雷炸响,在群山万壑之间激荡出山呼海啸的滚滚回音。整个龙虎山都在震颤,山坡上的一些大石由山体上脱落,“隆隆”滚下。

如此天地之威,人人踉跄,人人变色。

如此声威,已绝不下于自己全力蓄势去尽的九霄神雷!然而《五雷天心正法》威势冠绝当世,又有何人能及?张元旭最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顾不得多说,脸色一紧喝道:“众弟子凝神守意,稳住剑阵,勿理外事!”

而就在此时,一道光华大盛,初时若有若无,但转眼间已是铺天盖地,雄浑磅礴不可抵御。一时已是旭日东升,紫气氤氲。浩大的阳刚之力将无数肆虐鬼众全部消融,化为乌有,清出一大片空地。余下幸存鬼类也是惶惶趋避,就像末日来临。

难道是旭日东升,晨曦普照?然而此时正值深夜,距离日出还相差足有三个时辰,又怎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众人定神看时,却见随之而来的不是太阳,而是一道冲天而起的璀璨光华,势若旭日东升,紫气东来,将森森鬼气完全压下,一时晴晖晃荡,紫气满山。

“元放护教来迟,还请掌教及众位师兄弟恕罪!”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转如旭日的金光祥霞,天际,一条条紫气上下飘舞如同匹链一样划过天空,向龙虎山山顶蜂拥而来。紫气纯净浩大,凝而不散,其中包裹着一条执剑的人影。

一股磅礴浩大的力量直逼飞来,就如清晨的第一缕普照晨曦,强劲但不凌厉,威凛而又舒缓,以它独特的方式展示着自身的强大。扫荡一切邪氛。

紫气浩荡,散出旭日初升一般的浩大的阳刚之力与磅礴生机,所到之处,鬼类悉数毫无抗拒余地地被消融其中,再不留下半点痕迹。周围植物在紫气的沐浴下,却散发出浓浓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着。

“元放师弟到底是来了……”张元旭长舒一口气,“他的功法最适合对付这般情形,更何况他还有……”

来者正是张远旭胞弟——张元放,一位同样结成金丹的修道高人。但只因他之前一直在南京护持南京国民政fǔ要人,不在龙虎山上,这才来迟一步。

他并不像张元旭一样住修《五雷天心正法》,而是修持《纯阳紫气》,这紫气乃是太阳初升之时的先天第一缕纯阳之气。张元放每日早晨都要上那高山之巅采集这样一缕,炼去杂质,去芜存菁,只留下纯紫的一丝。日积月累,也不知道历经多少年的时光才攒下长达十数丈的紫练来。

这纯阳紫气乃是太阳初升的一点纯阳,纯净无瑕,生机柔和,更重要的是其中蕴含阴极阳生的天地至理。以这紫气与人对敌或嫌不够雷法凌厉,然而若是对付阴鬼却是无往不利。任你鬼修再强,只要还是纯阴鬼躯,便绝对悖逆不得这层天地至理,正视不得这缕初生晨曦。其中自有阴阳变化生克之玄妙,倒不是越强烈的阳光越能杀伤阴鬼。

此时张元放人在空中,大袖飞舞,执剑而立,飘然若仙。他所手持长剑也是如张元旭背后佩古剑般的玉靶,靶上两面皆有篆字,不过长剑业已出鞘。剑长四尺许,剑脊剑镡剑锷圆润朴拙,两侧无锋,质地似金似玉。两面皆紫金法箓游走闪烁。居中一面是“chūn、夏、秋、冬”四个大字,另一面却是“成,住,坏,空”四个大字。

此乃天师教传承自张道陵之重宝,象征天师掌教权威之法器——“三五斩邪雌雄剑”,此时张元放手中乃是雌剑,而掌教张元旭所佩却是雄剑,一面上书“雷、霆、电”三字,另一面则书“风、云、雨”三字。

天师教开派祖师,被誉为初代天师的张道陵,曾留传下两件稀世法器,并非任何神人所练,而是由太上道祖直接赐下的先天之宝。一件便是“阳平治都功印”,另一件,则是这“三五斩邪雌雄剑”了。

阳平治都功印具有无上威严,能够号令诸天三万六千神明,可惜自天路断绝之后,此印威能已未能如常运用,平时只能镇于龙虎山主殿内,不用于对敌斗法。

三五斩邪雌雄剑,乃是与天师教龙虎金丹功法完美配合的一件法器,此剑分阴阳雌雄,故能够划分阴阳、调合乾坤,若是双剑合一使将出来,有偷天换日、呼风唤雨,驾雷驭电之能。

要知道华夏在东汉以前,最大的鬼类聚居之地并非北邙,而是长江三峡的酆都。只因日阳月阴,从鬼魂出现的那时起,每一个早晨,为了躲避从东方升起的太阳,鬼众们都会下意识地沿长江龙脉向西南逃去,最终在长江三峡酆都聚集起来。天长日久,也就聚集了无数鬼众,其中更有六大鬼王,八部鬼帅各领鬼兵共亿万数为害人间,他们带来各种瘟疫疾病、残害众生,不但令四川全境沦为鬼蜮,而且鬼患还越来越向周边蔓延扩散。幽冥鬼道大有气势汹汹盖压过人道之势。

如此鬼氛弥天,终为人教教主所不容。东汉顺帝年间某夜,太上老君降临在张道陵住的地方,授给他“阳平治都功印”与“三五斩邪雌雄剑”和符箓秘书、妙诀雷法,要他诛灭横行四川的六大鬼王、八部鬼军。张道陵当时依老君法箓精修千日,修成盖世通天的道术,不久就在青城山上设下道坛,头戴平顶冠,身披八卦衣,下裹方裙,脚踏朱履,双手挥舞三五斩邪剑,头顶百尺高处祭起阳平治都功印,立十绝灵幡,鸣钟扣罄,呼风唤雨指挥龙虎神兵力士和这些恶鬼大战。足足鏖战九十天,酆都鬼城六大鬼王和百万鬼部被杀的人仰马翻溃不成军,最后地藏菩萨出面调节纠纷,令酆都百万鬼部签了城下之盟,又在佛道两门的共同运作下,这才开辟阴曹酆都,从此人鬼两界才真正被区分开。甚至后来的十殿阎王,其中还有几名是当时归顺受封的鬼王。

张道陵本人道法通天,又斩妖除魔积下无量阴德,自此修为功德皆圆满,本可立即飞升天庭。只是太上老君乃命使者下降来告道:“子之功业合得九真上仙之位,但灭鬼过多,未免杀气秽空,非大道好生之旨。子须再修三千六百日,吾待子于太清八景宫中。”故张道陵又花十年在人间广为传道,立下天师道统,直到一百二十三岁才在鹤鸣山和弟子王长、赵升三人一起升天而去。“阳平治都功印”连同“三五斩邪雌雄剑”则传于子孙,规定“绍吾之位,非吾家宗亲子孙不传”。

有此无上传承,此后天师教实为当之无愧的道家牛耳,其他如茅山之类的门派望尘莫及。可惜盛极必衰,到宋神宗时,天师教当代天师张景瑞玉效仿先祖,也立下无量功德,同样携印剑,召集门人,会同当时道家各派高人前往征讨当时已成气候的北邙鬼宗。

只可惜当时北邙已有穹冥帝君坐镇,更关键是张景瑞修为终究拍马难及当年张道陵,双方激战一天一夜后,道门众人皆不敌溃逃,甚至连“三五斩邪雌雄剑”都让穹冥帝君收走一柄雄剑!

重伤的张景瑞逃回龙虎山后,心中羞愧难当,立即就要开坛施法,拜请祖师下凡,显大神通降伏北邙鬼宗,夺回天师教传宗宝剑。然而他前脚才刚刚回到龙虎山,穹冥帝君后脚就派人将雄剑送回。

如此一来,张景瑞更是无颜以对,只能承下这因果,当即立下誓言:“从此张氏族人,绝不可以雄剑对北邙鬼众出手!”并封闭山门十年,不再理会俗务。受此一挫,天师教方不复之前在道门中如日中天之势,此后才有全真、茅山、武当诸道崛起。

也正因为如此,之前纵然形势再危急,张元旭也不敢违背先祖誓言,对来袭鬼众动用雄剑。

不过此时张元放手中的雌剑却不受此誓言约束,照用不误。只见他剑上紫气闪烁,剑尖快速地划出一个圈又一圈的圆弧,几乎在呼吸间,一轮紫色的旭日就在龙虎山之上升起,耀眼的紫芒流转不息,犹如光轮日冕,强大的气势刹那间勃发。在苍茫紫日的照耀下,整个龙虎山上紫气氤氲,升腾不息,充满了大地回chūn般的生命暖流四处流转,大量鬼类则成片蒸发湮灭,鬼类消失的速度首次大大超过补充的速度。

冥雪顶着黑灯,依旧神出鬼没地游走趋避。而被打散的黑煞佛则已彻底不见了踪迹,不知是被紫气炼化还是业已逃去。

在澎湃沸腾怒涛爆炸冲天的光炎之海冲击之下,秽土佛的庞大身躯崩溃四散,化为无数横飞爆溅的,烧得通红炽热的无数大小土石,铺天盖地爆散开去,有的甚至远远飞坠到十几里外,一时遍地就像下了一场灿烂绚丽的惨烈流星雨。一瞬间爆发的强光与音爆,只怕几十上百里外都可见可闻!

这一拳余威还在地面轰出一个深度超过十米,方圆数百米的陨坑,炽热熔岩还在坑表面流淌,四周砂石悉数被高温化为晶莹的玻璃体,尸骸更是被高温直接蒸发焚烧成灰,呛死人的腐尸焦味四处弥漫。

全力一击过后,王宗超已暂时无法维持巨人状态,显出了真身。

“竟然还没死!”此时他神情依旧凝重,因为他没有听到任何奖励提示,先前他虽然将秽土佛躯体彻底击溃解体,但随即觉察出构成那个躯体的绝大多数成分都是土石,埋入其中的尸骸少得可怜。这说明对手实在狡诈无比,瞬间凝聚的秽土佛之躯只是一个吸引火力的靶子而已,而与此同时,大量尸骸都如同面临暴风雨而下潜的鱼一般,潜入地下趋避。

眼前虽然地面都被彻底焚烧烘烤而净化,然而热力最多也只能透地十余丈,再深就已无能为力。就算被当成铁板烧,只要没被烧成灰,那么无论是彻底熟透的尸骸还是半生不熟的尸骸都依旧还是尸骸,有足够尸气阴气,就照样能够行动如常。

最巅峰的热力一过,地面又开始有发霉一般的斑斑黑迹在向上渗透,砂石之间阴冷黑气再次蒸腾而起,不久又会有遮天蔽日之势。

虽然这一击令大地表面的地脉阴气循环为之中断,但是更深的底层的地气却依旧无碍,持续吸引汇集四周,乃至更深地底的阴脉灵气。

“这玄魁当真棘手!”王宗超也是见多识广,所谓“不死”的对手都会过好几个。然而就之前天人境界,超越极限的巅峰一击,德古拉的亡者军团也会一下子灰飞烟灭,伊莫顿的沙化躯体也会被烧烤成碎不可辨的玻璃尘埃,“夜之女神”每一个细胞都会被蒸发成二氧化碳,就算是四阶的赵缀空,如果不能在王宗超发拳之前打断阻止,面对这一击也只能有多远逃多远!

然而玄魁的真身却似乎完全与大地融为一体,不可分离。不但就像希腊神话中海神波塞冬和大地母神盖亚之子安泰一样能够源源不绝从大地吸取力量,而且拥有绝佳的屏蔽掩护,让人完全找不到弱点所在,打不死,更耗不死,完全无从下手。

找不出玄魁弱点的话,真要以绝对的力量彻底打杀玄魁,除非王宗超真拥有一击之下,糜烂百里,地脉寸断,甚至将方圆百里打得陷入地底熔岩层的力量,但这对于目前的他而言只是开玩笑。

不过他若想冲破秽气屏障飞天走人,玄魁也对他无可奈何,两名对手正是“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的真实生动写照。

一击之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王宗超同样没有听到杀死队友的提示,而且之前弥漫四方混淆视听的邪障已经暂时消失,他的日月瞳如常发挥作用,立即发现不远处地底有光华透出。

那是星辰阵法的光华,正与空中的星光两相呼应。看起来玄魁似乎也不想让朱雯与太常死去,在那一瞬间也将星辰阵法拉入地下,避过毁灭性光热冲击。

也难怪朱雯与太常能够那么久,看来关键还是玄魁不想下杀手。

就在王宗超要冲向她们之时,突然听到太常神念传音:“立即依我吩咐,趁邪障未能再结之际破去玄魁七星死穴,能否击杀秽土佛甚至玄魁真身,在此一举!”

“先往乾位、再往艮位、震……巽……离……坤……”

毫不犹豫的,王宗超的举动与太常提示完全同步,整个人冲天而起,在空中转折游走,残影轨迹在身后拉出一个巨大的北斗七星模样。

一口气都不换,王宗超竭尽全力,一连向地面刺出穿金裂石洞天彻地的六枪,每一枪都带起激烈的冰火龙卷,向地面直透下去不知多深。大约一秒钟后,六处中枪的地面才突然向上鼓起,然后无数在强烈撞击下近乎熔岩化的泥土碎石骤然喷发!

向上爆发的不仅有泥土,还伴随着黑气浓浓似墨汁一般的浓缩秽气阴气,仿佛病变淤积了千万年的大地脓疮被突然挤破,又像突然开了六口油井。一时整个大地就像被刺中要害的巨人躯体一样剧烈震动抽搐,伴随着犹如千魂夜恸,万鬼一哭,直刺人心的凄厉哭号。

“玄魁当年举家惨死下葬,尸穴暗合七星,玄魁葬在了天枢星位,老母、妻子以及四子女处于其他星位。这构成他的秽土尸躯汇聚尸气秽气与地脉阴煞的七个枢纽。你要先破天璇、天权等六星位,再直捣天枢星位,毁了玄魁尸身,秽土佛自然灭亡!如果拖延太多时间,六个被破的尸穴还会复原!”

太常传音尤在耳中,王宗超口中深深吸气吐纳,手中长枪发出震天铿锵狰鸣,直上九霄,激荡云气,就要对准天枢星位一钻而下。

不过也再次同时,一股从龙虎山上流淌而下的浓稠黑暗,大肆吞噬四周灰蒙蒙的死气,尤其纳入从六大尸穴蓬勃而出的淤积秽气阴气,刹时蠕动着凝固成形,在王宗超身后形成一尊千手千眼,比之前在龙虎山上更要庞大骇人,邪气惊天的黑佛形象。

王宗超却不去管他,人枪合一,一瞬间就已摧枯拉朽地钻破几十丈深的地层,无论如何,都要先杀玄魁真身再说。

但随即一声铿锵巨响爆发开来,所向披靡的长枪竟然遇到无法钻透,坚固到极点的硬物,顿时停滞下来。

与此同时,王宗超胸前血花四溅,一只坚固锐利到难以形象的骨爪,瞬间撕裂了他的护体力量,伤到他身躯。

一直深藏不露,潜匿不出的白骨佛,终于也在最关键时刻现身。

秽土佛、黑煞佛、白骨佛,如今三尸佛业已齐聚于此!

第三百四十四章泄露天机

圣人至,必有天地应和之祥瑞。()传说,当年函谷关总兵尹喜见东方紫气浩荡,其长三万里,形如飞龙,由东向西滚滚而来。看着天象,尹喜暗自演算了一番后,便忙派人清扫道路四十里,夹道焚香。午后老子骑青牛而至,尹喜便拜老子为师。

是以这《纯阳紫气》虽然远远不如《五雷天心正法》天下闻名,攻伐之威也有所不及,却也是源于太清传承,含天地变化之机,蕴阴阳变幻之妙,非同小可,配合三五斩邪剑,更能令威力数以倍增,与九老仙都君印在一眉手中同理。

原本三五斩邪剑雌雄双剑应该都在掌教张元旭手中,但可惜仅仅以金丹级的能力,断然无法同时使用双剑,所以雌剑也就改为胞弟张元放执掌。

此时张元放的《纯阳紫气》持续发挥威力,温暖和煦,生机盎然之意渐去,炎炎灼热气息大盛,紫光越来越明亮耀眼,仿佛chūn去夏至,炎阳高照,无穷光热蒸烤着大地。

这《纯阳紫气》犹如太阳初生,蓄势无穷,初时柔缓,但越来越雄浑磅礴不可抵御,配合三五斩邪剑四季妙理,更是威力无涛。

虽然没有穿金洞石的成形锐利剑气,但弥天剑势的酷暑之威豁然已笼罩了整个龙虎山顶。就在剑势威力大张的那么一刻,漫山遍野的群鬼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新的鬼类出现。

众弟子只道张元放神通广大,已将所有鬼类尽数伏诛,都是禁不住欢呼雀跃。但张元旭与张静姝却都是诧异,因为他们很清楚这关键不在于张元放的剑势,而是在于“幽冥狱界”已然解除,游魂野鬼不复拥有实体,自然也就悉数消失无踪了。而张静姝之前由于三鬼王实化而行动艰难,等于从超音速歼击机变成重型坦克的“三冥戮仙剑”也终于恢复如常,在三股炽盛阴风包裹下复又化为纵横捭阖的白芒飙飞,剑啸冲天!

包括冥雪与黑灯,也都一并消失,不再出现,一切也都渐渐平静下来。

“这群妖孽究竟为何而来?”张静姝愕然发问。确定对手真的走了之后,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大有雷声大雨点小之感。

其实之前的漫山遍野鬼潮虽然外观上很恐怖,但更改不了它们只是最弱小的孤魂野鬼的事实,短时间内动摇不了剑阵根本。倒是玄魁的黑煞毒气以及军火炮击造成了一些实质上的麻烦,不过从头到尾,龙虎山也不过折损了十余名弟子,倒是山上草木给黑煞毒气及雷击毁去更多。如果说北邙鬼宗此次两大巨头一起出动,还布置了世俗军队炮击,最终目的只为杀十几名龙虎山弟子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张元旭稍一沉吟,顿时醒悟过来:“我等皆未有心血来潮之预兆,故北邙此次只怕并非为龙虎山而来,而是另有目的!

玄魁之秽土佛、白骨佛分尸皆未曾现身,冥雪首级亦早已不见踪迹,只怕都另有他人要对付。之前我等曾听闻龙虎山下有巨响传出,这群妖孽在距龙虎山不远处还另有战事,打上龙虎山其实只是虚张声势,为牵制住我等罢了。

若有道友在龙虎山下为妖孽所乘,我等绝不能坐视不理!静姝你与众弟子小心看住道观,我与元放立即下山!”

齐藤一此时只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口,在无孔不入的怨愤之气渗透下,灵屋内的厉鬼持续发生sāo乱,程度越来越激烈且难以控制。他虽然全力镇压,但越来越有拆东墙补西墙之感。此时无论他怎么心急如焚,都难以分出神来去顾及别的了。

极乐灵屋本来就是件厉害宝物,容纳了《百鬼夜行图》内的大半厉鬼之后,更是厉害无比,原本足以纵横天下。可惜齐藤一目前所遭遇的对手纵然不算最强,但也是最克制极乐灵屋的存在。悲怆阴郁附骨浸髓的无边怨愤之气,对于被镇压多年而心中怨毒至极的厉鬼来说实在是如火上添油般的存在。

厉鬼的力量本来就源于怨愤悲哀各种负面情绪,所以这些都是双刃剑。如果齐藤一法力够强,能够牢牢镇压住群鬼,那么群鬼吸收大量怨愤之气后反而会变得更强。但如果他镇压不住,怨愤之气就会比任何纯阳道法、雷法都来得更要命,会让他落得如费长房般遭群鬼反噬而死无全尸、魂飞魄散的下场!

而且对手对极乐灵屋似乎颇为了解,气机飘渺防不胜防,让齐藤一无论如何无法阻止怨愤之气渗透进去。

“可惜我终究还没过得雷劫,如果过得不但法力大增,还能将那雷光剑植入极乐灵屋内,以阵法引导,也能让灵屋世界内有天雷震慑群鬼,比单凭日光、星光要来得更稳妥……”齐藤一心中叹息,但个人修为又怎能说提升就提升,他此时也只能排除杂念,苦苦支撑下去。

在他已是鬼仙境界的神念推动下,极乐灵屋的每一处阵法,每一张符箓,都在极限运作之中,符箓之光疯狂闪烁不停,然而千万厉鬼的怨毒之气却越来越如火如焚,难以遏制……就在这即将崩溃的边缘,极乐灵屋深处,突然有一缕金光透出。

并非八咫镜或者星辰珠的光辉,而是淡金色的佛光,很微弱,但的的确确是很纯正的佛光。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所谓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大三昧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大福德光明云、大功德光明云、大归依光明云、大赞叹光明云。

放如是等不可说光明云已,又出种种微妙之音,所谓檀波罗蜜音、尸波罗蜜音、羼提波罗蜜音、毗离耶波罗蜜音、禅波罗蜜音、般若波罗蜜音、慈悲音、喜舍音、解脱音、无漏音、智慧音、大智慧音、狮子吼音、大狮子吼音、云雷音、大云雷音……”

声声梵唱,伴随着佛光在灵屋世界之内弥漫开来,遍照四方。

“这是……《地藏本愿经》?”

齐藤一心中惊异之余,就觉得佛光梵唱连带檀香气息一波一波地在灵屋的六道世界中漫延一遍,交织成清心怯恶的无形力量,轻轻的抚平了人心的怨恨与恐惧,消弭了怨愤悲哀各种负面情绪,所过之处,令人心神一松,平和喜欢,身心俱忘,人我俱忘,自得解脱。

如此一缕佛光浸漫而过,整个灵屋中弥漫的悲怆阴郁的怨愤之气为之大减,而且就这么一转后,极乐灵屋原本空空如也,只有八咫镜与星辰珠光华填充的天道世界内已多了几十名由刚刚放下仇怨,解脱苦海,转生为佛的厉鬼化身的佛子,个个面色安详,虔诚念诵经卷,持咒之声响彻虚空。

而佛光经这么一转后,又入灭消失,仿佛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

“莫非是宗真大师留下的一缕佛光?”齐藤一始终难以捉摸到佛光的起源,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当年宗真在极乐灵屋内超度群鬼所留下的佛光。只是宗真人既已没,就这么一缕佛光却能始终不绝,持续发挥作用,还让齐藤一自己一直无法察觉,那么宗真的佛法之高深又到了何等境界?

也就是这么莫名而来,又昙花一现的一缕佛光,令极乐灵屋立即从即将崩溃状态恢复过来,而且法力更增,向外一冲,万丈白发顿时发出连串噼啪断裂之声,接连崩碎。

在多番试探下,齐藤一也已弄清楚隐藏万丈白发中的核心所在,极乐灵屋正摧枯拉朽直往其中的美人头所在,要反过来将其封锁镇压。

此时只见青蒙蒙的幽光凭空一闪,紧接着一个白衣无头身躯连同鬼灯同时出现,身首合一,顿时幽光大炽,其中隐现无数奇形怪状的鬼类,暗影闪动,阴魂嘶吼,伴随着漫天阴寒之意,扑面而来,要将极乐灵屋笼罩入照耀范围内。

但就在此危急关头,另一道璀璨得可以融化金精的光芒无声无息地飞至,所到之处万丈白发全部毫无抗拒余地地被金光淹没,金光所指,正是一袭白衣的冥雪所在。

鬼灯异光再闪,就要让冥雪再次虚化瞬移,然而这道金芒却蕴含着湮灭一切,甚至连空间与法术都可以化为乌有的力量。一击之下,就是青蒙蒙光幕也让它开出一个洞来。就这么一透而过后,冥雪的胸腹间,已经多出一个一尺方圆,前后通透的洞。

气机相连,冥雪顶上黑灯倏然晃了一晃,爆出拳头大小地灯花,一时间光线明暗交错,灯影班驳,如梦似幻,扑朔迷离让人瞬间失去了方向感。

这样一来,无比严密的封锁已被撕开,极乐灵屋也在瞬间脱困飞出。

王宗超的摧枯拉朽洞天破地的一枪被一堆白骨组成的骨墙所阻挡,枪尖切割金铁一般在白骨上暴出无数火星,骨墙也迅速崩溃,漫天散开,但依旧将这一枪去势尽阻,再难寸进。随即骨墙中伸出的一只骨爪,又在他身上留下一条破皮见血的深深抓痕。

他此时所有功力几乎都全力以赴在攻击上,自身护体力量也就不免下降,几乎只凭本身躯体强度硬抗。不过他应变也是极快,长枪一绞一旋,立即将伸出的骨爪搅散。

“好坚硬的白骨!”

可是骨爪虽散,构成骨爪的大小骨节却丝毫无损,连裂痕都没有。只见那些骨节通体晶莹,表面还有金光流淌,竟然不沾半点污垢,在无边邪气中透发出祥和佛光。

此时无数骨骼漫天散开,在泥土中穿行无碍,仿佛绕指的匹练团团围住,各自组合锁扣,犹如无数齿轮零件一样,很快堆砌出一个精密的囚笼,狰狞的骨刺暴突着,就要将王宗超困入其中。

“糟糕!”王宗超心知不妙,就要凭着超绝的身法在骨笼成形前闪避逃出。但此时他已钻入地下几十丈深,四周黑色的烂泥正以更胜几千米深海的恐怖巨压配合挤上,令他每一个动作都要比平时耗费百倍力气,速度更是缓慢无比,已经没有逃脱的余地了。

除非再以全力一发“铀光波动拳”,将四周一切炸个稀巴烂自然可以脱困,但他刚刚才用过一次,又一直没时间好好回气蓄力,体内积蓄的辐射能已经降到最低,已经无法一用再用。

与此同时四周大量阴寒地气与秽恶尸气也蜂拥而至。在王宗超钻出来的洞穴之后,还有黑煞佛的黑煞之气如瀑布般汹涌而下。

眼看着只差一击就能击杀玄魁真身,但玄魁却也针对这点布置下绝杀陷阱,引王宗超自投罗网,眼看三尸佛合击将成,就要将王宗超埋葬于此。

不过就在此时,漫天星光,剧烈旋转,形成了漩涡一般的星河突然涌至,纵然几十丈深的土层也未能阻止其渗透,竟然比黑煞佛更快一步而来,将王宗超包裹进去。

王宗超一时只觉得眼前星罗斗闪,就像置身于宇宙星空,而且星光流转运行间似乎还蕴藏着一种莫名牵引力量。

他心神一动,当机立断,长枪挥舞完全依照星光牵引而行,一时激烈的星辰爆裂之声连起,星光乱射。虽然爆炸威力不强,但每一次爆裂都让正组合成形的白骨囚笼出现小小的混乱与分散,配合王宗超的凌厉枪罡,一连七声爆炸之后,白骨囚笼终于有一小部分出现崩溃。

“就是这个时候了!”四周星辰的牵引力瞬间也达到最大,王宗超再次奋起全力,向星辰所牵引的方向全力刺出风雷俱动的一枪,连空间也撕裂出了一道漆黑地裂痕!

“嗷”

一声悠长凄厉犹如万鬼恸哭的惨嚎声响彻整座龙虎山。

血光爆现。那血光却与普通鲜血颜色不同,而是散发着深邃地紫红色,熔岩般热气蒸腾无比炽热。

普通百年僵尸血脉枯竭而无血,但玄魁却能从虚无莫测的幽冥之地的黄泉血海中摄来那至阴至寒至毒至邪的九幽血海气,形成自己的尸血。又结合大量玄阴地气反复淬炼,甚至能生出阴极阳生之变,令尸血呈现炽热生机。继续修炼下去,当尸血彻底转死为生,就是尸身成就旱魃之时。

此时如此珍贵无比的尸血浸漫而出,说明玄魁本体尸身已受重创。

就在已被开出七个大洞的地面,忽然围绕着七个洞出现了无数的裂痕,向四周不断蔓延。裂痕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数量也越来越多,最后当一大片土地都布满了裂痕时,整片土地忽然如同沙砾一般塌陷下去,漫天尘埃飞扬。之前大地的延绵起伏与强烈震动都平息下来,似乎这片地面已彻底死亡而失去活力。

“太常,估不到你宁可舍了一条命,也要灭我真身!”

玄魁阴森愤怒的声音依旧回荡在尘埃弥漫的大地上。原本守护太常与朱雯两人的星辰阵法已彻底被破。一根白森森的骨刺由地下蔓延而上,豁然刺透了太常的心脏部分。

由于分出大半力量帮助王宗超,加上持续的消耗,如今的星辰阵法已经抵挡不住玄魁的盛怒一击。

这一刺不仅刺穿了太常躯体,还将她的神魂也彻底钉死在躯壳之内。

“老身所舍的,又何止一条命而已?”太常已是口鼻溢血,却依旧面带微笑:“而你所损失的,又何止一具真身?自此之后,北邙覆灭在即矣!”

说罢,太常突然燃烧神魂,神魂一下溃散,化为一条漩涡一般的星河,直冲上天,连还未消散的满天死灰秽气,也无从阻挡。

一个鬼仙若肯舍了转世重来的机会,彻底燃烧神魂,爆发出来的力量何等强大,此时一切力量都一阻挡不住这条横贯天际的星河。

苍穹之下,雾霞激荡,风气云涌,漫天星斗灼灼生辉,剧烈闪动,一时斗转星移,大有改天换地之势。

无人可以真正改变星辰,但是这到星河涡旋中荡漾的澎湃法力,却足以转折极大范围内的星光轨迹,形成充斥天地之间的幻觉。

借此,太常要向整个神州修道界传递一个无比惊人的信息。

已下了龙虎山,正飞速朝这一带而来的张元旭与张元放两人抬头见此星空骤变,也是震骇莫名。

“这……都是真的吗?”读取出星罗斗数中揭示的信息,张元放瞠目结舌。

“一切皆可作伪,但星象所示天机,却作不得伪,只是我等星占之道太过粗浅,以前一直无法洞察。”张元旭叹息一声:“难怪穹冥帝君二十年来不再现身……难怪北邙拼死也要阻止天机泄露……”

“哼!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玄魁见已无从阻止,只是冷冷一笑。从地底冲出的白骨再结囚笼,将朱雯包裹困住,又再遁入地下,彻底不见踪迹。

只留下漫天秽气,也开始随风飘散,不再集结成罩。

第三百四十五章血患

审判之矛绝对是一种威力绝伦挡披靡的杀伤ìn武器,矛身的审判金光会将一切化为虚无,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不过限制也是极大。

先审判金光只能由使用输入能量转化而成,而且有其所能容纳的上限,达到上限金光就会自动从矛身溢出,让使用不得不放手。所以无论使用自身能量有多强,都无法通过多灌输能量来生成更多更强的审判金光,输入能量达到上限后就必须马上将它掷出杀敌。掷出后只要审判金光仍在,任何事物都无法影响它前进的轨迹与方向,无论是空气阻力、重力或念动力。

所以唯一能够影响审判长矛杀伤威力的,就只有掷出瞬间的力量与速度。若由王宗超全力掷出,审判长矛的速度足以达到几十马赫的可怖程度,要不是金光将四周空气也化为真空,长矛激起的狂澜就足以形成毁灭一切的音爆。

此时审判长矛由秦缀ù掷出,虽然力量与速度远远不能比拟在王宗超手中时,但是倾力一掷加上顺着绿魔滑板全速冲刺的势头,也是极为可观。而更重要的是冥雪也是初次见识审判长矛,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采用最正确的应对策略――闪避。

所以审判长矛一击在冥雪身上顺利开出一个大dòn,还破开她严密的封锁,极乐灵屋借机脱困而出。一旦脱困,极乐灵屋立即漫天炸开,分出无数外观上一模一样的灵屋,而且每个灵屋还都在向外不断吞吐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怪、异兽、甲士,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地漫漫延展散布开去。

之前冥雪也是偷袭占了先机,此时极乐灵屋脱困,各种真假作战单位漫天散布,真幻难分,冥雪想再封锁极乐灵屋已是万难,若让极乐灵屋在虚空中结下阵法,反而很可能让她陷于反包围。

“不好!”秦缀ù则看得分明,见冥雪虽然胸前被开出一个大dòn,但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显然没有受到致命打击。而当审判长矛金光耗尽而开始往下落去时,她的头颅微微一晃,无数黑白jā错的青丝白就朝审判长矛缠绕过去。

秦缀ù心中大急,她绝不容审判长矛落到敌人手中。她的反应也是极快,下一刻她已经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挺长筒火箭筒,抗在肩上,对准远方狠狠扣下扳机。

炽热无比,比雷电更加耀眼ù盲的亮光,霎时照亮了整个夜空。

这是缴获自东美洲队的微型核弹,来源似乎是一部叫《星河舰队》科幻电影,虽然这种核弹的当量极小,只有十吨左右的tnt当量,威力比不上王宗超的铀光波动拳,但却的确是有热核反应的核爆!

与阳光杀伤鬼类同理,热核反应产生的强光,同样可以杀伤灵体。

强光与高热还未消去,秦缀ù已在瞬间化为雪耐,全力出一记激n神鞭笞,紧接着又变回原形,她的身体四周浮现一圈诡异的黑色流光,隐隐透出远古蛮荒、龙光牛斗,凶悍中带着妖异狡诈的气息,最后形成一只黑猫的形状

随着一声洪荒异兽般深入灵魂的尖锐嚎叫,秦缀ù已驾驭绿魔滑板直冲向冥雪所在。

对于īn魂灵体来说,九命凶猫的妖力就是硫酸镪水般的侵蚀力量,秦缀ù已经开始在拼了。

而漫天散布开的各种纸人鬼怪其实大都只是幻影,极乐灵屋的真实核心已在浩浩dàndàn的鬼怪兵团包裹下,伴随着无数道密密麻麻明灭闪烁的符咒,以排山倒海之势从空中狂泻而下,直冲向地面的战场。

宛如长堤垮塌山洪倾汇,这一冲带来万鬼嚎哭一般的嗖嗖的尖厉破空声与刺耳的咆啸声,整个山巅上便顿时充满了凛冽的īn风,强烈的īn寒之气dàn漾澎湃,百丈之内的天空都好像一下子灰了下来。

凶煞厉气冲天而起,异样腥臭味道的狂风,带来īn惨惨的、足以吹枯皮rò、吹碎脊骨、吹碎灵魂的冷,掀起满地炭灰,空中污渣盘旋,一片混沌。

黑压压从天而降的滔滔鬼cá,外观上简直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狂暴黑龙正以扑天盖地之势冲向地面。

此时地上星辰法阵刚刚被玄魁击破,太常也刚被白骨穿心,朱雯依旧无损,鬼怪兵团眼看着还来得及救援朱雯。可惜也就在此时,一道道如同火山喷一般的黑色劲气从地底狂喷而出,集结成千手千眼的黑佛形象,再次化为一张黑色的大幕拦在鬼怪兵团面前

吸收了秽土佛崩溃后的大量尸气、怨煞后,巨大的黑幕之中黑气流转翻腾,层层叠叠,几如墨水一般,隐隐中还有暗红的地心火煞来回旋绕,还有闪烁的青煞磷火忽上忽下,跳跃不停,形成一片īn毒险恶的死亡黑海。然而面对从天而降的鬼怪洪cá,黑幕却只坚持了片刻,随即土崩瓦解。

这些源于《百鬼夜行图》的厉鬼之多,实在非同小可,几乎就是东瀛一地有史以来的厉鬼总集合。由于一味网罗厉鬼,却缺乏巧妙控制之道,《百鬼夜行图》越是炼制到最后,越是没有可以令群鬼尽出而控制自如的大能。这些鬼类如果倾巢而出,甚至能够令天象骤变,全部汇聚起来全力一冲,世间能够阻挡的事物实在少见,除了神器八咫镜外,就连一眉的四方五行绝阵也无法拦住,与被“幽冥狱界”实化的最低级游魂野鬼的实力实有天渊之别。难怪玄魁曾言这些厉鬼若全由他纵,有信心让一眉、石坚、莲空等人全数死绝!

齐藤一先前之所以不敌冥雪,实是因为冥雪的怨恨之气正好克制灵屋,或说正好克制齐藤一当前这种驾驭远比自己修为更强的法宝的状况。而黑煞佛的īn毒手段也只适合对付生灵污损法器,对付鬼众就没太强的效果了。

黑煞佛被冲垮后,化为千百缕漫天游走的残碎黑气,正要重组成形。可惜极乐灵屋又生出变化,鬼军纵横捭阖四散杀开,将黑气全部分隔。紧接着极乐灵屋核心突然分化出一团比黑煞佛还要深邃无比,湮灭一切光线的漆黑īn影,将零散黑气大肆吞噬。

这正是饿鬼道核心――吞噬之影。

纵然是张元旭的雷法全力轰击,也未必能将黑煞佛一下赶尽杀绝,但如今齐藤一却做到了。

正好也在此刻赶到的张元旭与张元放,目睹此情此景也是心中一寒。要不是这无数厉鬼身上都附有茅山的控鬼符标记,他们已忍不住要出手攻击这支厉鬼大军。

不过被黑煞佛这么一阻,白骨囚笼已经争取到时间笼罩住朱雯,向地下一钻,就如鱼归大海,彻底不见踪迹。

齐藤一也要驱动鬼军潜地攻击,可惜此时正值秽土佛崩溃,地脉īn气四散làn串,将整个地底绞成混沌一片,加上遁地并非所长,根本无从追击。而朱雯持续送的坐标定位信号也随之中断,想来她已经失去意识,也就没法再送信号。

“若有师父的九老仙都君印在此,镇住地气,玄魁必然无从逃脱……”

齐藤一心中急怒jā集,他在接到朱雯求救信号后虽然也遣小鬼向一眉送信,可惜一眉距此较远,一来一去也耗费更多时间,也就无法及时赶至了。

空中的争斗也平息下来,似是见并无胜算,加上玄魁已遁。冥雪也以黑灯再次瞬移走人,那黑灯可以事先毫无征兆地无限制瞬移,但似乎仅限于灵体,带不走秽土佛、白骨佛之类有实体的存在。

这样一来,齐藤一也收回留在空中辅助秦缀ù的三成鬼兵,他心思慎密,这些鬼兵同时也结阵遮掩秦缀ù外放的猫妖气息,否则落在天师教等人眼中,又传入石坚耳内,必然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此时空中的千万鬼怪鬼怪、异兽、甲士,无论真幻,都如万鸟归巢般迅速汇聚到一块,又显示出外观变化万端的极乐灵屋形象。

张元旭与张元放看在眼里,神情都不由得有些复杂。虽然茅山派与天师教同属正道,但依旧不免有门户之见与攀比之心。虽然天师教传承自太清的功法宝物总要压过茅山派一头。但如今齐藤一容纳了千万厉鬼的极乐灵屋,无论威力还是妙用都是非同小可。虽然论品阶,极乐灵屋依旧无法与三五斩邪雌雄剑这样的先天之宝相比。不过宝物终究要看使用的人,若是在张道陵手中,极乐灵屋容纳厉鬼再多也只怕当不得一剑,但如果天师教下一代没有足够强势的人,而齐藤一自身修为又再持续增长,就足以呈现与天师教分庭抗礼之势。

不过这样的攀比之心只在两人心中一闪而逝,毕竟眼下大家的共同大敌是北邙鬼宗,还不到关起门来争高下的时候。

突然,两人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已是遍地裂痕一片糜烂的地面又向上喷冲天土柱,王宗超从中一跃而出。

由于护体真气排斥沙土,他身上倒没什么土色,可以清楚看到他周身散出一阵淡淡的金光,那正是《太阳金经》的痊愈法术。

与此同时,齐藤一也从极乐灵屋之内走出。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对望一眼后彼此摇头。

“玄魁真身受重创,不过依旧借自身尸血,施展某种遁术逃脱了,不过秽土佛,终究是毁了……”王宗超先说道,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朱雯被掳走,不过据我所知,玄魁不想杀她而只想生擒。”

“那我们就还有机会救她……”齐藤一皱了皱眉,“不过我奇怪的是北邙鬼宗为什么非生擒朱雯不可?为此他们还出动了两大巨头,看来事关重大。而且这事突如其来,我们全部都被糊里糊涂卷入,至今还不知道缘由。”

“应该是出于太常的谋划,但她已不幸身亡,我们也无从得知了……”王宗超正说着,却见张元旭与张元放两位已经走上前来,两人神情也是颇为沉痛。

齐藤一也是道门中人,彼此礼数不可缺,立即以后辈弟子身份作揖:“茅山派第二十四代弟子齐藤一,拜见张天师!”而王宗超不属道门中人,则仅以平辈身份抱拳施礼。

秦缀ù并未下来与他们见面,她毕竟身具妖气,虽然隐蔽地很好,但还是尽量不要与当代天师会面为好。要知道很可能他本人看不出来,但三五斩邪雌雄剑却是特别针对妖魔鬼怪通灵宝物,或许会自动为主人示警,不得不小心。

张元旭与张元放也不敢怠慢,都马上回礼,张元放先连声赞道:“两位抵御冥雪,重创玄魁,实为我正道砥柱!”又特地对王宗超称谢:“还有救援小侄张恩博之恩,还未当面谢过。”

张元旭则叹息一声:“可惜我等来迟一步,救不回太常道友。但太常道友斩妖除魔,舍身卫道之心,日月可鉴!北邙群鬼如此行事肆无忌惮,我天师教誓不与其干休!幸好我等已dòn悉天机,北邙群鬼必难再猖獗!”

“什么天机?”王宗超开口问道,太常以星空传讯时他还在地下,自然完全不知晓。

“太常道友为我等展示的,是二十年前的星辰运转。”张元放开口解释道:“当年我等虽然也曾观察星辰,可惜当时天机已遭大神通屏蔽,令我等没能dòn悉其中玄妙。好在太常道友已将其返本还源,将其中天机揭示出来。

星象所示,北方有一星陨落,此星气象飘渺出尘,必是仙人一流无疑。

而那时穹冥帝君正适一路向北,自此一去无踪。且那时北方通古斯据传有惊世骇俗之大爆炸,灭绝千里,甚至波及欧美,令世人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想来,必然是穹冥帝君已在当时受天劫而亡!”

“竟有此事!”王宗超与齐藤一两人闻言都是震惊,要知道穹冥帝君几乎是存在于神话中的人物,以一人隐隐压制天下道门多年,一句“二十年内,入陵死!”,让天下都无人敢违背,单是他麾下弟子玄魁与冥雪修为就已是难有敌手,足以看出他本人实力有多么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物,又怎会说亡就亡?

“只因他染指社稷神器,干涉人道运转!”张元旭沉声说道:“清廷气运由此被他削去二十年,这等因果极重,我等修道之辈皆不敢承受。只是穹冥帝君本身修为估计已达地仙之境,是否能承下我等也无从揣测。但如今从被还原的当时星象看来,穹冥帝君依旧是陨落了!”

到这里时,张元旭大有扬眉吐气之感:“如今北邙已没了庇护,我等联合天下道门乃至佛门,必能一举剿灭北邙群鬼,还天下一个清明世道!”

张元旭所说也是事实,毕竟趁火打劫容易,啃硬骨头难,如果穹冥帝君尚在,道门佛门无论如何无法联合到一起出头,但只要他一去,事情就容易办了。何况玄魁还刚刚受到重创,无论怎么看,北邙鬼宗如今的形势已是相当不妙了。

话时,王宗超身上的金光已渐渐淡去。

“这位兄台,之前可曾沾了玄魁之血?”张元放修炼《纯阳紫气》,对īn邪气息最为敏感,立即注意到王宗超身上金光小说后,印堂开始有一股īn沉的血煞之气显现出来,立即问道。

“正是这样。”王宗超点点头,之前玄魁中枪后尸血漫天炸开,形成血雾遮掩自身,同时也向王宗超笼罩过来,王宗超当时又倾力攻击,虽然招架及时,但依旧沾到一丝。

此后他立即动《太阳金经》上的净化、除毒、痊愈法术,不过如今法术的效果已经消去,但身上一股混入自身激n血元气的īn邪血煞依旧未消,还渐渐有吞噬他的元气而不断壮大的势头。

他同时也以《不死印法》及《涅枯禅》试图转化这股īn邪血煞,但却觉这股血煞竟然也是死中有生,īn中有阳,似毒非毒,无论如何逆转,都无法彻底消除隐患。

就如今而言,这股血煞对他的侵蚀影响还很小,但如果无法解决隐患,任其壮大下去,只怕就有些不妙了。

“是玄魁的九幽尸血!”张元放闻言面色顿时一沉,张元旭也是一时沉ín不语。

“还请张天师明示,该如何驱除血毒?”齐藤一见状也知道事情只怕有些严重,连忙询问。

张元旭只是叹了口气:“玄魁的本命尸血对他而言异常珍贵,稍有流失就会令他修为大损。但这尸血源自至īn至邪的九幽血海气,会同他自身至污至秽的尸元煞气,又生īn极阳生之变,对生而言极为īn邪险恶,中若非仙躯魔体,又无仙丹妙à救治,只怕……只有更换庐舍一途了!”

齐藤一大吃一惊:“他是rò灵合一的武,并非鬼仙,又怎有更换庐舍的可能?”

张元放苦笑一声:“若要根除尸血之毒,我等也实无妙策。贫道所修的《纯阳紫气》倒有阳极īn生之理,或可为兄台稍为镇压,但却只是治标不治本。且眼下正邪大战在即,也是难以倾力而为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清东陵

龙虎山一战,虽然事仓促,但影响却极为深远重大。关键不在于茅山四老之一的太常婆婆形神俱灭,以及玄魁损失了秽土佛、黑煞佛两大分身,而在于穹冥帝君陨落的天机被彻底揭开。

没有人了解太常婆婆究竟是最近才演算出这一被屏蔽的天机,还是一开始就知晓;以她冠绝天下的术算之道为什么会遭玄魁截杀而无法避开,又为什么要选择到最后时刻才向天下修道者公布这一天机。这一切都随着她的逝去而成为一个谜,朱雯或许是唯一的知情人,但她却已被掳走。

但无论如何,从此天下道门与北邙强弱之势彻底逆转,道门必然不能容忍北邙占据慈禧墓,独霸华夏龙气,接下来必将是道门向北邙动大反攻的时候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一点,张元放无法拼着大损真元为王宗镇压尸血之患,否则短短时日内即使功力可以靠着服用丹药恢复,真元也难以恢复如初,大战之极总有影响。

没想到王宗却表现得非常平静淡定,一口谢绝:“张天师与张道长有心了。区区尸血之患,我完全可以自我料理,不劳两位费心。”

这话一出,倒令两人感到过意不去。要知道玄魁的本命尸血除非是被逼上绝路,否则一般不用来对敌,但一旦使用却可以腐蚀任何生命元气,包括金丹真元。一百年前玄魁还没能练成三尸佛时,龙虎山就有一名成就金丹的本宗高手将其重创,差点就能将他斩杀,但终究被他以本命尸血反击沾染到身体并借血遁逃脱。这名高手返回龙虎山后用尽各种功法、符箓、丹药手段,也无法阻止躯体及精神气持续朽坏。纵然向茅山派求来“守魂丹”,以求令肉身休眠都不行,只因当人体处于假死状态时,缺乏生机遏制,尸血蔓延侵蚀越是厉害。那位高手勉强延绵了半年多时间后还是宣告不治。而当时天师教还不得不将他尸身彻底毁去,以免他遭尸毒所污的尸身化为僵尸甚至尸王。

此事之后,玄魁的尸血之恐怖才广为各大道门所知,虽然当时正道有不少胜过玄魁的高手,但却无人敢去招惹他以免被他拉去垫背,这才让他花近百年时间修成三尸佛,成为纵横天下的华夏第一尸妖。

所以两人并不以为王宗真有能耐对付得了尸血之毒,以为他这番说辞只是基于武人风骨,而王宗毕竟曾有恩惠于天师教,又为重创玄魁出了大力,如果放任他这么毒身亡而没有丝毫援手,也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张元放先说道:“我这有一篇清心怯毒,化解阴邪的功法,虽然未必能根除尸血之毒,但或许能有些益处。”

说罢,他就以神念传讯,将功法信息传予王宗。他这功法是《纯阳紫气》的疗伤养身法诀,虽然依旧无法根除尸毒,但据他所知,天下功法大概没有比他的《纯阳紫气》更能克制阴邪了。当年那位高手毕竟本身不是修炼《纯阳紫气》,要依靠他人传功救治,否则未必不能留住一命。

当然《纯阳紫气》原则上绝不能传授外姓人,不过只传其疗伤养身的一小部分法诀却还可以。

张元旭则取出一个随身锦盒道:“我这有一颗龙虎大还丹,也能助人壮大元气,抵御阴邪。”

王宗也不矫情,称谢后接过。他知道天师教也是借此还了人情,如果你一味拒绝,也就等同于要别人把这人情欠下去,与双方来说都不算好。

随后张元旭两人立即辞别离去,只因他们要马上回去处理龙虎山被袭后事宜,还有更重要的是联络天下道门围攻北邙鬼宗。

回到龙虎山上,那些缓过气来的龙虎山弟子也已将几名炮击后来不及撤退的士兵抓获审问。

“什么,竟然是日本人所为?”

“日本人公然叛乱军阀,两天前两支日军中队自我龙虎山下横穿江苏省北上,南京方面还不是只敢空言抗议却不敢动手?”张静姝对此只是冷笑,“我龙虎山帮了南京那位大人这么多,东北陈大帅曾遭日本阴阳师与忍者刺杀了无数次,却从来没人敢去刺杀他,还不是依仗了我等。但到头来我龙虎山却与两年前的大沽炮台一般,别人却是想炮击就炮击!”

其实之前一直是高翔等人辅佐陈囤,而南京方面则由张元放守护。论武力法力,在高翔练成冰火七重天之前,自然是张元放这位金丹高手更强许多,让日本人不敢招惹。当然,这也与各种的处事方式以及对日本人的态度有关。

“时局混乱,自然难免有所失察,不可乱说!此事就此作罢,一切先以北邙一事为重!”张元旭沉声警告,自己心中却只是叹息,眼下国弱民贫,就连然物外的修道者也不免受辱。

偏偏正派修道者又万万不能大肆杀戮凡人,唯一可以肆无忌惮这么做的,似乎就只有北邙鬼宗了,但现在看来北邙已经与日本人有所勾结。

而且令张元旭感到忧心忡忡的是:时局越是纷乱,苍生越是苦楚、哀怨,鬼类就越是横行。这天下气运,看起来依旧是有利于邪道鬼类。

“你真的有办法自己料理尸毒吗?别又是……”

秦缀玉刚刚及时赶到解了齐藤一的围,又以一轮拼死攻击让北邙巨头之一的冥雪没能夺走审判之矛,心中不由也有几分得意,不过当她降下绿魔滑板后听闻朱雯被擒拿,王宗身中尸血之毒,不由得喜色尽去。

她本想问“别又是死撑吧?”,不过回头一想,王宗虽然很多时候都在死撑,但却几乎没有一次撑不过来。

“完全不必担心。”王宗摆了摆手,又直接将锦盒递给秦缀玉:“天师教的内外丹法冠绝天下,这龙虎大还丹必然是极珍贵的丹药,你的内力突破在即,服用了它,正好借机突破。”

“那你呢?当真没有问题?”

王宗点点头:“这尸血至阴至邪却又参杂了一股诡异的阳煞之气,不断吞噬气血,污秽真元,犹如跗骨之蛆,远比僵尸王尸气单存的灭绝生机来得莫测难防,不过若是突破了四阶基因锁,体内每一个细胞,每一丝元气都能随心所玉操纵自如,消除隐患不在话下。难怪之前张天师说仙躯魔体可以不畏尸血,仙躯是什么我不了解,但这魔体,指的多半就是四阶了。”

“可你还不是四阶啊,莫非……”齐藤一话刚刚出口,顿时想起了什么,马上反应过来。

“没错,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四阶,但是我有这个……”王宗手上一翻,已经多了一剂针管:“这g病毒注射后每一个细胞都会获得无比活性与无限的进化可能,在短短几小时内跨越千万年的进化历程,而我却可以凭入微境界防止出现失控的异化,在病毒效果挥作用的期间,我与四阶在细胞活力与进化方面已经相差无几了。只是在注射后我必须全神内视调控,倒是不能借注射g病毒来迎战强敌。

不过只有三次注射机会,三次过后身体产生的免疫力会令g病毒彻底失效,所以比较适合在突破瓶颈的最关键阶段使用。

上一次使用时,我得以成‘铀晶战体’,而目前正好是用这g病毒的绝好契机!

玄魁的尸血蕴含阴极阳生之变,而之前张天师兄弟传予疗伤养身法诀也有类似的寓意,只是一邪一正而已,正好让我借此与《不死印法》及《涅槃枯禅》互作印证,说不定可以将《涅槃枯禅》突破到生死境,或者与《不死印法》融汇一体。”

说到这里时王宗又往地上一指:“玄魁的秽土佛溃散于此,所以此地汇集的土元异常充沛,虽然都是被尸气污秽的土元,但相比尸血,这点秽气只是maomao雨罢了!我注射g病毒之后,立即潜入此地修炼,争取成土元,这样一来只要再成金元,五雷化殛手就能开始修炼了!”

齐藤一闻言才放下心来,欣然点头:“那你赶快抓紧时间修炼,我为你护法,想来道门对北邙的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了。”

“这我知道,g病毒的效果也只能持续三天左右,三天后我立即出战!经过这一次后,下次再遇上玄魁尸血我也全然不惧!”王宗双目厉芒一闪,杀意森然:“玄魁真身逃脱,我的任务就未竟全功,只获得b级剧情一个,奖励点数四千点。加上他竟然掳走朱雯,下次见面,就该是他受戮的时候了!”

齐藤一安慰道:“我之前消灭了黑煞佛,主神也已给予我一个b级剧情为奖励……看来如果将玄魁完全消灭,总奖励数应该有双a了。”

顿了顿,齐藤一又皱眉深思:“玄魁虽强,不过倒是冥雪给我的感觉更加飘渺莫测也更加危险,尤其是那盏诡异的黑灯!而且冥雪似乎对‘极乐灵屋’颇为熟悉,之前在与她斗法时,‘极乐灵屋’又出现异常的变化。看来即使是现在,我对‘极乐灵屋’都还没有完全了解透彻。

而且我总觉得,太常婆婆似已将一切都算计无遗,那么朱雯理应有惊无险才对!”说到这里时齐藤一只能苦笑一声:“可惜我的术算实在不行,应该说是倒退了……”

齐藤一其实在术算上也是下过苦功的,不过后来既然有更适合走这条路线的朱雯,他就把用心放在符箓、驱鬼、阵法等实战相关的方面上,而且由于“极乐灵屋”如今容纳厉鬼太多,厉鬼怨气杂念对他的心境清明多少难免有影响,也就进一步影响了他的术算挥了。这种状况,何师祖当年估计也曾遭遇过。

“但不管怎样,我相信北邙不可能客客气气把朱雯送回来。最终还不是要看我们有没有实力去救?”秦缀玉咬了咬贝齿,握紧了手中的锦盒,一字一句道:“在开战前,我的《小无相功》也一定会突破到先天境界!”

“好!事不宜迟,大家抓紧时间,各就各位!”王宗见交代完毕,立即将真力灌注到手中注射器针尖,深深扎入自己手臂,一剂注射完后,一股炽烈的火焰立即将针管瞬间气化蒸,不给任何一个g病毒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

在病毒还没挥效果之前,他就运起千斤坠。脚下土地就像稀泥一般,他在瞬间已深深陷入地下,不见踪迹了。

下一刻,齐藤一与秦缀玉就只感到脚下的地脉气息流向开始生变化,仿佛埋下一枚巨大无伦,足以成长到顶天立地的巨树种子,无数的根茎脉络开始向四面八方延展,大量吸取着澎湃的土元地气,一旦破土而出,必定有惊天动地之势。

又片刻之后,天机一道白光闪过,却是一眉驾驭飞舟赶至。

“师妹……我终究来迟一步。”一眉饱经风霜的脸神情并无多大波动,但一双遍阅世情的双眼却微微闭上,几滴泪珠滚滚淌出。

就在赶来救援的路上,一眉蓦然目睹星空骤变,读取出其中蕴含的信息的同时,也就明白太常已无可挽回地陨落了。

“师父……”一眉降下后,齐藤一立即前往行礼,将自己所知道的经过全部禀明,又提出请求:“还望师父一用九老仙都君印,汇集凝聚此地的土元地气,勿使其流失。”

远处山林,一人遥遥往一眉等人所在望了一眼,稍站片刻,随即转身离去。

此人却是石坚,齐藤一当时第一时间传符通知一眉,一眉随即也通知石坚,他最慢得到信息,所以也是最后一个赶到。

亲眼目睹太常已死,他依旧满面冷漠,就像事不关己一般。

沉默片刻,才听他冷哼一声:“我茅山的人,绝非让别人想杀就杀!既然这样,北邙也需付出对等的代价!”

冰冷萧肃的凌厉杀气,随着一言一语滚滚弥漫。

清东陵坐落在河北省遵化,清东陵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北有昌瑞山做后靠如锦屏翠帐,南有金星山做朝如持芴朝揖,中间有影壁山做书案可凭可依,东有鹰飞倒仰山如青龙盘卧,西有黄花山似白虎雄踞,东西两条大河环绕夹流似两条玉带。群山环抱的堂局辽阔坦荡,雍容不迫,真可谓地臻全美,景物天成。当年顺治到这一带行围打猎,被这一片灵山秀水所震撼,当即传旨‘此山王气葱郁可为朕寿宫‘。从此昌瑞山便有了规模浩大、气势恢宏的清东陵。

此时正值日丽天中,空中白云朵朵,清风徐来。在东陵昌瑞山山顶,早已聚集几十名有道有俗之人,从山顶向下看,更显得整个东陵随山势起伏,巧妙与山水融合无间的各种殿宇、城垣、门坊、道路、桥涵,金黄碧绿、丹红雪白,气势恢宏壮丽而深沉。不愧是建筑艺术达到了中国古代建筑的顶峰的皇家陵园。

但就这么一处阳光普照的胜地,此时举目瞭望,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存在,说不出的冷寂凄清。

“好一个集天地灵秀的风水胜地,可惜如今已netg人家鬼蜮了。”先说话的正是这一群人隐约的领头者——当代天师张元旭。要知道龙虎山向来被天下道教信徒视为祖庭,在他号召之下,齐云山、青城山、鹤鸣山等道家名门都有高人参与,有些甚至是掌教亲至,不过由于如今天路已绝,这些名门比龙虎山更是衰微得厉害,甚至都没有金丹高人乃至鬼仙出现。

而与张元旭并肩而立的确有两人,其中一人正是一眉道长。如果说龙虎山代表道家名流,茅山则代表民间宗派与高人,其中也不乏高手。

此时一眉道人也沉声应道:“此地盗取天机,建造出巨大的洞天,在外观望虽无异样,但若踏入一步,立即不见天日,不见月华,不见星光,自成乾坤。如此手段,实在不愧为地仙之能!”

听了这话,一眉身边的一位老道却长笑一声:“地仙再强,终究也已陨落,仅此一个不完全的洞天世界,就能阻碍我等不成?”

这位老道却是一名王宗认识的熟人,一贯道的太上教主——老道路中一,他的道号为通理子,此外还有金公祖师、弥勒祖师以及白阳初祖等诸多称谓。

应该说,对于联合一贯道同来,龙虎山方面的心态是相当复杂的。要知道一贯道这种号称五教合一的教派,对于正统道家而言绝对属于左道旁门,而且一贯道在传统上尤其擅长蛊惑民众,历史上与白莲教、太平天国、义和拳等“乱党”多有牵扯,与天师教这种一向站在朝廷一边的道家还有过不少冲突。

然而实力决定一切,若在以前,一贯道这类神棍教派只是不入流。但在天路断绝之后,一贯道却利用民间无主信仰神力而乘势而起,迅壮大,其《请神》修炼到高深境界,甚至可以和龙虎山的《金丹大道》抗衡,而且低辈弟子利用请神、神打之类左道也比龙虎山弟子更易成,更兼信徒广大,教人无法不重视。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这群人中却少有僧人,似乎佛门对此事仍不想介入。

第三百四十七章东陵鬼城

“若诸位对穹冥帝君余威尚存顾虑,妨就由我一贯道先走一步,做这控路的卒子吧!”

见张元旭与一眉都对眼前的洞天异界深表叹服,老道路中一微微一笑,向后挥手一招道:“众位道亲,都集阵上前,有请诸天神明,下凡斩邪除鬼!”

路中一一声令下,山下顿时有近百一贯道教众应诺上前,只不过这群人虽然行动还算整齐,服饰却极不统一,其中一些人身着道袍,但也有不少人是僧人打扮,此外还有些人分明就是戏子模样,脸上还涂抹京剧脸谱,另外有几个身穿儒服。再仔细看,甚至还有几名分明就是基督教牧师、清真寺阿訇。这群人全部站到一起,实在是说不出的古怪。

但却没有人腹诽或讥笑出声,只因下一刻这近百人齐结请神手印,顿时虚空中传过来一声如天外惊雷,如无尽星空之中崩塌一般宏大而震撼的声音,在众人心中滚滚响动,一时不绝。紧接着引发的澎湃神力就犹如从银河九天直泄而下的滔天瀑布洪流,声势骇人。

随之而来的是近百神明虚影凭空升起,或为道尊、或为佛陀、或为天王、或为金刚,亦有二郎神、孙悟空、哪吒三太子、钟馗、城隍、判官、门神等形象,甚至还有背生双翼的天使……每一尊神明虽然都是半虚半实,但其眉目形象都清晰可辩,或慈悲善母、或凶恶愤怒、或庄严肃穆、或嬉笑灵动……民间广泛祭拜的神明几乎都罗列其中。一股股和一般的截然不同的神力波动,从眼前许多尊神象上散发了出来,顿时令在场许多修为较低者都感觉性灵念头受神威震慑,一时竟然难以自如施展力。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虎目顾盼生威,气度沉稳如山如岳的中年大汉尤其引人注目,只见他身上竟然凝结出一幅完全实质化的金甲,手上一把青龙偃月刀虽然依旧半虚半实,但挥动之间,却自有一股凛冽犹如实质的雄厚锋芒逼发,教人难以直视。

这位却是路中一的得意弟子之一——当代形意无数大师薛颠,一身武术修为已达“神变”境界,不下东北剑神景林。而且与王宗超一般修炼“关帝道”,在一贯道中领关帝下凡衔,任山西总柜总掌柜。而他的《请神big》修为,显然已经达到半步“中品请神”境界,与王宗超当年第一次迎战僵尸王时相当!

路中一见手下得意门人尽展气势声威,一笑之后,也同样结起请神手印。

他这一结起请神手印,声势又与他人不同。只见他头顶冲出金光祥云,瞬间凝成一尊高近丈二的帝王形象,那帝王身着以一个象牙色的玉环扣住腰间的鎏金长袍。本身是明黄色的鎏金长袍上,用更深色金黄色金线乡着无数玄奥的花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气息。

其头顶则带着帝冠,随下璀璨如星的珠帘掩住面止,观之如仰望秘不可测的深邃星空,更显天颜威严神圣而不可直视。

这尊帝王之身已凝成了混金般的实质,然而更引人注目令人无忘怀的却是帝王双手上捧着的鎏金的供牌,上书“封神”两字,那两字苍道有劲,蕴含无比的神圣威严,让人一见即将两字深深铭刻心底,纵然是文盲也终生无忘怀。

帝王一现身,顿时垂下万道瑞霭之气,伴随祥云千朵,扩散笼罩了方圆十丈,其中隐现三十三天胜景,宫殿、天花、金灯、玉露、璎珞、五彩霞光之类,更有麒麟凤凰神龙等瑞兽隐没,仙乐飘扬,梵唱空灵,渺渺茫茫,似真似幻,瞬息万变,光怪陆离,似在演绎玄之又玄不可测度的各种天机妙理。

一贯道道众身上浮现的神灵虚像,被笼罩进天宫胜景后顿时变得更加凝实十倍,几乎都变成有真实质感的神躯,神威凛凛磅礴浩荡,一时简直如传说中的天庭、天堂、极乐世界连同无数神佛在人间具现,佛光普照,圣辉煌煌,何等的神圣威严,宏大无边!

而薛颠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更是完全实化,挥动间风雷俱动,刀啸惊天,威势比之前大有天壤之别,似已完全突破至中品请神境界!

此时唯一没有动用请神big的是静立在路中一身侧的蓬空,就像一名沉默的保镖或杀手,不动则已,动则见血杀生!

先前众人一齐施展的请神big虽然声势浩大,但在张元旭与一眉等高手看来力波动只属一般,只强在架势与声威,算半个空架子,所以一直泰然处之,神情没有半点波动变化。

但待到路中一施展请神后却也都对此侧目,对视之间,都从各自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震撼。

“路中一所修持的,是一贯道的无上秘本《封神宝典》中的‘玉皇道’,此人一向很低调,不甚显山露水,想不到此时一意立威,无论本人还是手下弟子的实力都已到了这等地步,而且《封神宝典》还能让所有同样修炼请神之人修为再强上一筹!”张元旭心中思虑。《请神big》这种创自天路断绝之后,传承不过数百年的其实一不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二不能明自性,定真如;三不能晓天机,启智慧;至今为止还未听说有任此真正成神或练成所谓“不灭金身”之人,只是具备强大力量与独一无二的极强威势,在他看来显然是左道。

然而现在看来,他的师兄弟以及龙虎山第子的实力,已经不对一贯道高层占有多大优势,而一贯道还兼有教众势大,广传人间又利于速成的优点(不过利用一点流传出的就能修到中品请神境界也只有王宗超这个绝无仅的异类了),此消彼长,将来天师教注定了屈居下风。除非……能再现元婴级高手!

接着又听路中一开口放言道:“神力护体,万邪莫侵!诸位高人道友若是信得过贫道,便请随我等一同进入东陵,定竭力保全诸位。”

“好,一贯道果然神力高强,又兼不畏妖邪义气深重,值得我等追随!”

立即就有人高声应和,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中一事先安排的“托儿”。但无论如何,在一贯道先声夺人的“表演”之下,加上或明或暗的事先笼络

,竞有近半修道、术高手选择了跟随一贯道队伍。

“诸位何必过急,我等齐心协力,一同进退,岂有让一家一教独自犯险之理?众弟子,结护剑阵!”

张元旭自知不能保持沉默,同样开口淡然应道。

他身后三十六名龙虎山弟子皆躬身应命,背在身后的长剑发出一声震耳的长吟,淬厉的光芒冲天而志,四处交错穿梭飞舞,荡起一片碧蓝剑华如水荡漾,化为一个小小穹幕,将龙虎山等人以及几十名追随的玄门中人护在其中。

张元旭与张元放两人的三五雌雄斩邪剑虽未出鞘,但却发出嗡嗡剑鸣,与空中三十六把飞剑交相呼应,联成一气,激增着剑阵威力。

一时穹幕内只见四季轮回,风云变换,雨雪雷霪隐没,似乎变成一个小小的天地。

虽然照规矩雄剑不能对北邙之人出手,但清东陵实非北邙的道场,也从未有人声明过,穹冥帝君只是简单说二十年内不得入东陵,但如今正好期限已过,所以雄剑照用无碍。

张静姝则没有出手,她的三冥戮仙剑则早已缩小成一根三寸玉针,刺在头上发髻之内。

只是她也做足了应对不测的准备。

近五成的人随一贯道而去,剩下又有三成多跟随天师教,最后茅山这边的也就只有区区不到两成了。这次参与之人几乎代表了华夏术界精英,其实也一定程度反映了各自的势力大小。

“我等也走吧。”一眉开口说话,语气平和,他一贯无意于门派争雄,见正道一方兵精将强,反而有几分欣喜。

他随后祭起九老仙都君印,悬在空中。而齐藤一则将极乐灵屋散化开来,化为一团幻境护住众人,边缘自有甲士鬼卒来回巡逻,确保万无一失。

秦缀玉也与齐藤一一起同来,不过却不见王宗超同来,看来他还未成出关。

“师兄何不与我等一起?”就在进入之时,一眉兄见石坚却还背负长剑,独自一人,于是诚恳地开口相邀。

石坚则毫不领情,冷然应道:“不必了,我独自一人,到时候动手也少些妨碍。”随即一人迈步走向东陵。

齐藤一不由叹了口气,心想难怪三批人中茅山势力最弱……其实若是茅山四老都能精诚合作,一眉又不过于闲云野鹤,甚至连龙虎山都有可能压过一头,又怎会不如他人。

不过这些都还不是他眼下要操心的,其实无论各方各人作出什么姿态,在进入东陵时都提起十足的小心,做足了防备,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无边鬼海,还是黑暗冥域。

足足两百多人走入东陵后,很快影像都如海市蜃楼般逐渐淡去,在东陵之外看来,东陵依旧空无一人。

但一脚刚刚踏入东陵的人则感觉眼前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碧蓝的青天与和煦的阳光这一霎间仿佛不存在了。阴森森的云幕遮天蔽日,大地上则充满弥飘不散的尘雾,让天地之界融为一体,四面此后昏茫一片。

四下皆是迂回昏暗的巷道走廊甬路,有桥、有路,有牌坊门楼狮虎石雕等,还有大小不一的黑黝黝的民屋,更远处还可隐约看到巍峨大殿楼阁,此外还能看到路旁几棵干枯的大树,横生的杂乱枯枝犹如鬼爪。

这一切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古老稠密而又废弃多年的古城,又像是处于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陵墓迷宫,四通八达不知道有多远。

到处都弥漫着阴沉、古老、腐朽的气息,隐约传来几声若远若近的模糊声响,似是若有若无的水滴声又像老鼠吱吱的叫唤声,阵阵阴风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呼啸,如鬼魅在黑暗中呻吟、叹息、窃笑,令人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众人毕竟都是高人,这场面虽然足以让普通人心惊胆寒,但对于他们而言却只是普通不过的小场面,不过最为震惊的却是齐藤一。

他在踏入这个异常空间的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是进入到“极乐灵屋”之内,种种空间性质波动,几乎都别无二样!

由于空间性质完全相同,他只感觉处于半展开状态的“极乐灵屋”就像江河入海,似要马上与四周空间溶为一体,再难分别彼此。

“极乐灵屋,果然与北邙鬼宗,甚至穹冥帝君本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齐藤一连忙将极乐灵屋一下子收回还原,中断了这种迅速融合同化的趋势。不过即使是这样,极乐灵屋依旧如同巨大的冰块落入海中,虽然不会马上溶成一体,但依旧在缓慢进行中。

齐藤一立即向一眉说明情况。一眉闻言后摇头叹息:“何师弟当年果然是受了北邙蛊惑,不然又怎至于也罢,你在此地尽量少用极乐灵屋,除非形势危急,以免为人所乘!”

“一眉师兄,此处四下空旷,却又有浓郁的地煞阴气,到底是处于地面之上,还是在陵墓地宫?”感觉到四下的诡异环境,不远处的路中一开口询问一眉,他也知道要论阵与风水方面,天下无人能出一眉之右。

“既是地下陵墓,又非地下陵墓,此地的诡异洞天早已将清东陵所有地宫都扭曲扩展,形成一个介于阴阳之间的混沌鬼城!”一眉对阵风水果然最是擅长,一眼就看出端倪。

“此地共有帝陵5座,即世祖顺治帝之孝陵、圣祖康熙帝之景陵、高宗乾隆帝之裕陵、文宗咸丰帝之定陵、穆宗同治帝之惠陵。此外,孝庄皇后的

昭西陵、孝惠皇后的孝东陵、慈安太后的普祥峪定东陵及慈禧太后的普陀峪定东陵4座皇后陵。合共九大主陵,此外还葬有妃嫔以及皇子、公主等共161人。其中慈禧的普陀峪定东陵才是穹冥帝君一意经营,更改皇朝气运,甚至不惜为此陨落的所在,也正是我们此行目的,而其余陵墓只是混淆视听”

“此地险恶,不容我等一一探清陵墓,既然如此,还是三方分头行事,尽快找到慈禧陵,若一方有险,其余两方立即援助!”与此同时,张元旭也升空察明四周地形,见到各个方向果然分布了十座最巍峨雄伟的宫殿,立即提议道。

而此时辉煌的天庭气象,以及淬厉惊天的剑阵声势也都大为收敛,只因这种全力而为的防御实在无太久,在没有太过险恶的情况,敌人又不明所在的情况下,还是适当收敛省力为好。

而张元旭的分兵提议也有利于速战速决,不致一直陷于持续的被动防御消耗中。反正眼下这三方人马都非同小可,无论哪一方都足以让玄魁与冥雪联手也无从匹敌,倒不必一味合到一块去,只要一直保持联系与互为支援就行了。

一眉与路中一都表示赞同,于是三方保持着一定距离,备前往西北方向的三座大殿。

一眉这边一群人前进片刻,昏暗的小巷里突然燃起了几十堆烧纸、燃蜡的火堆,喷涌的热浪混淆着冲天的纸灰,像冬天里的大雪,翩翩飞洒的腾起,飘飞,落了人一头一脸,也更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气。

几十个形如枯骨衣衫褴褛的老妪的身影,几乎是虚幻一般的突然出现,堵在本就狭窄的小巷之前,一个个鬼影憧憧一边闷头烧着纸钱元宝,一边拿破鞋拍打着地上的一个个黄纸人,口中更是恐怖地不住哝咛着。“我打你个小人手,让你一生不好走;我打你个小人腿,让你苦日子有头没有尾;我打你个小人肩啊,教你立马变太监”尖细刺耳的怨毒语言配上狰狞的面部表情,让几十个老妪看上去尤为阴森可怖。

声声诅咒如跗骨之蛆传入众人耳中,顿时让人生出手脚刺痛,肩膀酸麻的感觉。紧接着又见老妪纷纷把手中的黄纸人丢入火盆中。

“啊”顿时有几人出声惨叫,身上冒出了莫名的火焰。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敕就等众,急急超生”不需一眉出手,立即有同行之人念动驱鬼咒,几股闪光大开大阖左右劈出,几十个老妪的影像顿时消失,而中诅咒者身上异状也同时消失,再走出十几米,四周又凭空多出了十几个小孩子扎着小红头绳,穿着鲜艳的红色扎衣,蹦蹦跳跳拍手唱着阴森古怪的童谣,向众人围了过来其它两队,也都接连传出动手的声响。

虽然声势都不大,对他们这些人都构不成多大威胁,但整个鬼城广大无边,似乎还要超过北京城,而众多鬼类已经开始了层出不穷防不胜防的骚扰,要慢慢将他们的力与精力消磨殆尽。

龙虎山下的阴森密林之内,六个人形之物正在古怪地蹦跳。双臂直直垂落在两股边,但如几根木头桩子一般,直起直落,行动僵硬之极。

近了,可以看清它们枯黄杂乱的头发,铁青的脸庞,以及身上带着猩红血迹的寿服,在微弱的天光下显得狰狞阴森,原来竟然是一群僵尸!

“到了,就是这里了!”其中三只僵尸肩上各坐一人,其中一名约有七八十的老头开口下令,六只僵尸也就停了下来。

“玄魁的秽土佛,就是殒命于此,龙虎山只顾攻打东陵,却不派人看住这里,真是天助我也!”老头捧着镶银珐琅水烟壶呼噜呼噜地吸着水烟,吐出一团烟雾后说道。

他们其实是湘西辰州言家赶尸门,本是茅山旁支,最擅长的驱使僵尸,还通晓一些当地巫术,平时经营赶尸业务,也时有驱使僵尸杀人害命之举,算是亦正亦邪。只是这等小派小门运用的多是茅山传出的茅山术,万万不敢招惹茅山,更不提龙虎山这样的道家祖庭。

这几日来,先是穹冥帝君陨落,后又是玄魁三尸佛被毁两尊,自身重创的消息传遍江湖,随即又是龙虎山、茅山、一贯道三家广召门人友人前往征讨东陵。他们赶尸门言小力微,虽然同样派出门人参与征讨东陵作个姿态,但实际上却把目光投向玄魁的秽土佛陨落之地。

“秽土佛中厉害僵尸无数,若是找到几具僵尸,回去炼制一番,说不定练成尸王飞僵,到时候我赶尸门就足以称雄湘西了若是能有铜甲尸呃算了,这想都不用想。”

老头心中一边打着小算盘,一边下令手下驱动僵尸挖掘地面。僵尸力大又不知疲惫,掘起土来更胜常人十倍,又不需呼吸可直接潜入地下,不久之后,也就拖出了二十几具尸骸。

老头挑出其中三具尸骸,都是久经地阴煞气淬炼,质地远胜普通炼制尸体,心中欣喜难言,又教僵尸加劲挖掘。

就在此时,地下却传出一阵响动,随即响动变成震动,一大片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莫非还有能自我行动的僵尸即将出土?”老头心中方才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顿时感觉一股沧海横流般的苍茫气势在地下不断酝酿积累,越来越澎湃炽烈,转眼间地下似有炽烈熔岩在恣意蔓延,即将破土而出!“单独几个僵尸,又怎会有这等威势?莫非,秽土佛未死!”此情此景,令三个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一栽坐到地上。

此时整个地面如波浪滚滚,翻腾不休,无数裂痕向四下蔓延散开,裂良中竟向上喷发出炽烈到极点的滚滚热浪。一具地上的僵尸被热浪涌到,半边身子顿时烘烤成枯木骨灰,尸身全毁!

“莫非是火山爆发,这又怎么可能地下的尸骸岂不是全毁了”老头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一切,一时竟然连转身逃命的念头都没有。

下一刻,随着一声沉闷如雷响彻云霄的轰鸣,大地轰然向空中爆发出一道由烧得通红炽热的土块砂石组成的冲天火龙,一个身影犹如踏龙飞天,直冲向云霄天际,一时小半个小空都被染成火烧般的红色,又滚滚朝北而去。

漫天火红石块随着炽烈的焚风,漫天洒下,仿佛落了一场流星雨。

“旱旱旱魃”侥幸不死的老头连同弟子三人都瘫倒在地上,一时已是真正意义上屁滚尿滚。正如当年某位姓叶的先生一辈子好龙求龙,但有朝一日却看到真正神龙拜访时的表现。

四周似是一片死寂,然而有并非全静,寂静中时而传来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呜呜咽咽,幽幽怨怨,隐隐约约飘忽不定的声响让人听了心生无限惨恻和惊栗。到处是一片蒙蒙的黑暗,然而又并不全黑,在,阴森渗人的黑暗背后,平常无奇之中好像到处都在滋生着古怪诡秘甚至阴谋和恐怖。

虽然没能动用“极乐灵屋”,也就没能全体飞遁,而且此地空间性质诡秘,除了金丹高人及雷劫鬼仙外都难以凭力飞天。不过好在所有参与的此行之人全部都有真才实料,基本还有能够施展“缩地”“穿墙”等术的,所以前进速度奇快。

队伍最前端集中了一眉与齐藤一等道术最强者,除了清扫前进道路上的一切拦路鬼崇之外,更重要的是挥清鬼障辨明方向,避免出现“鬼打墙”而徒劳绕圈的情况。

左右大片黑暗的楼房轮廓或清或朦,随着他们前进而飞速向后逝去间或有人忍不住向两侧的房屋内扫了一眼,都可以或明或暗地看到房屋内各种奇诡的景象。比如一个身穿白衣咧着嘴咯咯笑个不停地女人在满屋之惠憨率率地爬行着,甚至爬上了墙壁、屋顶还可以看到一个屋内一个晃晃悠悠的身躯颈上吊着绳子,脚象“钟摆”一般摆来摆去,绳子摩擦梁顶的木头,不断发出“咯纽、咯纽”的千涩摩擦声,垂下的长发遮掩了面目,只能隐约看到那具身躯胸前垂下的血红长舌不断卷动着另一个窗户内几十条白得吓人,又干尸般死皮包裹的手臂不住拍着窗户,发出杂乱疹人的声响那边屋子内有一个紫色不差的美女正在对镜梳头,不过他是把头拿下来摆在桌案上,没头的身躯在后面梳着路边一棵枯树上挂满血淋淋的人头,看上去好像树上结出的果实,那些人头表情各异,有痛苦的,悲伤的,还有嬉笑的,哭嚎的街边拐角有人在摆摊卖炸丸子不对,应该是炸眼球!只见摊主不断挖自己眼球,血淋淋地挖出来后就丢锅里,随挖随长,很快就挖出一大锅,十几个顾客还都吃的津津有味。不远处还有一家在卖煮面喔,那可是真正的“煮面”,因为那摊主直接吧自己的面部深深埋进锅里,任凭烹煮,油炸声滋滋作响。当他抬起头来,那一副尊容已经完全被炸熟,两个眼球爆米花般蓬松得鼓出框外,脸皮变成薄黄的脆皮,和着油脂不断向下剥落,稀烂的肉翻卷过来,露出森森白骨,随后他就将煮面汤给客人端上道行高的,心性坚定的都对这一切诡异景象视而不见,只要没直接威胁到他们就置之不理,毕竟这满城是鬼,哪能够一一杀的过来?但有些道行较浅,阅历也不够非却难免被分了心神。

其中有一名崂山派的弟子人处于队伍中间,随着众人前进,当他无意往左侧的一条黑森森的胡同小道扫了一眼时,顿时看到在黑暗深处似有一个持着杀猪刀的身影,看样子似乎是个屠夫。

又在笨出几十丈外,他双目的余光突然又映出了,另一个阴暗小巷的一个看似一模一样的身影,即使黑暗也无掩盖其手上屠刀的凶历寒光,而且那距离已经近了许多,但随着队伍迅速向前又看不见了。“是同一个鬼吗?”他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心头惴惴,突然又看到在右侧另一个巷落里,那个身影已经距离他不到两丈,他已经可以清晰看到那张满是横肉与青筋,布满疤痕,表情极度扭曲狰狞可怖的脸,以及那死死紧盯着自己不放,充满怨毒与凶狠恶意的双眼,还有其手上高举的血淋淋的锋利屠刀。

一连三次旁窥,看到的都是完全不同的地点以及不同的方向,然而这个身影却像噩梦般接连出项,死死跟着他,看样子还像是在坚定地向他步步逼近,而在他身旁的其他人似乎没有察觉。

他心中一寒,不敢宰相左右看,马上收回了视线,一直紧盯着前方,就这样奔出几百米后,他心中一股不安感却越来越扩大,驱使他忍不住又向身侧看了一眼。“啊!”

这一眼让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因为那张恐怖的面孔已经近在咫尺,朝自己发出扭曲恶毒的狞笑,口中喷吐着冰冷血腥的气息,随即那把血淋淋喊森森的屠刀已迎面劈下!

迅速前进的队伍由此而停了下来,因为一名崂山弟子突然发出惨叫并栽倒在地,咽喉鲜血不断向外渗,但有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外伤。

“大家镇定心神,勿要为外邪所动!”齐藤一看在眼里,连忙大声喊道,他很清楚鬼类害人不外就是两种伎俩:一是以邪气直接冲击,扑灭生灵阳火,不过这需要阴气极盛德厉鬼才能做到,某些厉鬼甚至身体能够实化作出物理攻击;另外一种就是寻找人的心灵漏洞,将其无限扩大,让人心灵崩溃而自残自灭。正如齐藤一当年走夜路遇到前面的黑影,心里越是在于越是恐惧那黑影越是巨大。这种类型的心灵攻击更是防不胜防,而且难以凭借符咒术防备,只能看各自的心性了。

那名中招受创的崂山弟子自有旁人以清心咒为他驱邪救治,又灌下符水,让其很快恢复过来,也不耽误众人前进速度。只是那崂山弟子却已是失魂落魄,战战兢兢,短时间内已是力大损。

另一边的一贯道等人也已开始遇到麻烦。

(请神大)若仅仅停留于下品境界,心性与躯体方面并未质地强化,施展请神后骤增的战力可以视为借用信仰之力的一种知我催眠,当然如果催眠厉害到某种程度,也可以让自己发挥平常状态数倍,甚至十倍,甚至十倍以上的力量。

所以在形势不止过于危急的情况下,一贯道等人也就有不少修为相对较弱的人接触了请神状态,要留待危急关头才使用。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在正常状态下地身心方面也就未免是三队人种最弱的一方。

不过好在他们人多势众,前后两侧都有依旧维持请神状态的人护持,以防万一。

其中就有一名坛主暂时解除请神状态,在随着队伍前进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呼唤。初时朦胧,而后渐渐清晰,仔细分辨,竟然是自小起母亲呼唤他小名的声音,亲切暖心而又令人倍感眷恋。

“我母亲已死,必是鬼障!”他差点就要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不过幸好及时反映过来,只是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身后那声音又是一变,变得又像是那不久前刚刚勾搭上的赵二寡妇软绵绵的勾魂嗓子,似乎还可以闻到说话吐出的香气,杂夹着喘息呻吟之声。“去!你妈!的,当老子是傻瓜!”他心中咒骂,置之不理,一个劲向前奔跑。突然听到近在咫尺的左右侧有人发出“哎哟”一声,脚步声错乱,接着又喊道:“师兄我扭到脚了”

那正是同来的一名师弟的声音,此人平常与他关系不错,他也不疑有变,转头侧身伸出手搭了一把。

就这么一转一搭后,他的脑袋也就感觉一阵迷糊,有些辨别不清方向,不过反正左右都是人,他也就继续随大队跑了。

“你要往哪里去?!”走出几步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霹雳般的喝问。他才骤然惊醒,猛然发觉左右的人们都不像在走,而是再飘,看样子就像一群模糊而又丑陋的影子。他又再猛然回头,在才发现他不知不觉中已离了队,正朝一条幽深无底仿佛通向地狱深渊的巷落里奔去。

就在他大惊失色,连忙转身归队,此外也有三世人奔出接应他时,那幽深小巷里却猛然传出一连串凄厉的敲锣打鼓之声。紧接着一大群人就像乡间迎亲队伍般,热热闹闹簇拥着一顶大红花轿狂奔而出,蜂拥而上,顿时将他淹没其中,随即就要退走。

“鬼崇修得猖狂!”随着一声暴喝,薛颠已闪身而至,半虚半实的关刀化为铺天盖地的金芒神力与血色煞气交织的影子,横劈向那迎亲队伍。一扫之下,所有鬼崇幻象全部烟消云散,拿顶花轿也化作纸扎摔烂到地上。众人连忙上前救出轿中的同伴,但却只见这位大老爷们身上已被披上一身纸扎的大红嫁衣,脸上满是一副出嫁新娘兴奋娇羞的诡异神情,人却早已死去一念之失,即堕不复;鬼蜮凶险,乃至于此!

另一边的天师教却前进速度最快,三十六组成剑阵的弟子一念同心,即使在高速向前时也组成防护剑阵,丝毫不乱,若有鬼怪骚扰,转瞬飞剑斩杀!整个过程中张天师兄弟、张静姝以及其他几十名道家高人甚至都不必出手。由此也就可以看出天师教不愧道家名门正统,千年传承的底蕴深厚,弟子根基厚实,组织行动又极为严密,非,茅山派这种松散联盟类可比。即使一贯道一时势大,但相比起来,无论与组织都还有不少漏洞。

也难怪张恩博德各种“创意”不为天师教所接受,看起来固然死板了些,但也正是这种对传统的坚持使龙虎山弟子修行专一,修为精纯,普通鬼蜮祸心伎俩,都对他们不起作用。

转眼间他们目标所指的一座大型宫殿已经近在眼前。然而与此同时他们也来到了一个大街十字路口,哪里远观已集中了影影栋栋无数鬼影,拥挤不堪,似乎是个集市。

再仔细一看球却发现那不是集市,而是个类似北京菜市场的刑场,几十个男女老幼皆有,身穿白色囚衣,牌子的犯人跪在地上,没人背后都站着一名凶神恶煞的刽子手。刽子手们拿起一碗酒,给犯人喂下,将犯人背上的牌子拿下,将头发撸到前面,露出脖子,齐声大喝,手起刀落,几十颗人头咕噜咕噜的滚了下去,在地上像倒了西瓜车般滚了一片,献血飙洒。

然而头虽滚滚落地,几十个没头的躯体却没有失去活动能力,而是纷纷挣扎上前满地乱摸四散掉落的人头,一拿到手无论是不是自己的都迫不及待安到头上,常常可以看到一个彪形大汉的躯体却盯着个老妇人的头在嘿嘿笑着;或者有一个小孩身躯顶着一个和身子实在大的不成比例的大汉头颅在兴奋地打滚甚至还有两个没头躯体外抢一个头扭打到一起。而那些刚刚有了头的家伙却很快又被侩子手拖回去继续砍头,围观的群鬼嘿笑不绝抛开恐怖诡异的内容,那气氛实在很想一场属于阴间的,怪诞热闹的球类运动。

“直接杀过去!”张元旭沉声喝令。张静姝的三冥戮仙剑已迎风化为长有近丈的巨大玉剑。横扫杀出,剑啸之声像是平地卷起了百丈海啸,间杂厉鬼嚎哭之音,层层叠叠,倏忽千重。所到之处,当先数百鬼众顿时被绞散成阴森鬼气,又被玉剑鲸吞吸收。

此时满地的头颅也如皮球一般发出“嘣、嘣、嘣”朝众人跳动过来,一边跳还一边洒出慢的的鲜血,不过只要一逼近,就遭长剑穿颅,化为乌有。

三冥戮仙剑开路主攻,三十六弟子组成剑阵主防,迅速推进的同时力保不失,很快的他们就已经来到一座高大巍峨,似有千万雄兵,战甲所守护的宫殿之下。

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似锣鼓一样敲在人心,数以千计的兵马,历吼着,挟着滔天的黑雾由宫殿内杀出,分作数股由四面包抄上来。身穿清朝御林军服饰的凶恶战士,狞恶丑陋已然半腐的狞恶面孔,在无数阴暗的旗海飘扬中清晰可见。甚至还可以看见身穿清朝官服的僵尸,脸色铁青,身体僵直地在鬼军中一跳一跳。

随着铺天盖地地漫卷的刀兵煞气,邪异的腥风血雨,狂飙着由昏暗视为天空中飘下。四周景物随之改变,到处都布满尸骨残骸,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残碎的旗帜,破碎的刀剑,污红的血水布满天地,仿佛化为刚刚经过一场大战,死伤无数的古战场。

“大道阴阳,雷霆天降!”张元旭首先将手一翻,两道五雷符显现的一刻,以化成武道轰鸣的惊雷霹雳,向眼前鬼军打去。

张元旭雷已是炉火纯青,一动可发心雷袭人,已咒可引五雷护体,一符可洛九天神雷,已阵可布天地雷霆,端的厉害无比。一时雷光、烈焰漫天,符箓之光乱闪,飞剑厉啸破空。

在场的人都应对有序,纷纷先原地立幡布符,悬挂八卦镜,转眼已在鬼海中硬生生开辟出一个飘摇不倒,鬼类莫近的台。八卦镜射出的纵横金光围绕台化为一片严实无比的光之护栏。汹涌的黑色鬼潮狠狠拍在了那看似单薄的光栏上,发出一片滋滋响声,仿佛肉串架在炉子上烧烤一般,带着刺鼻臭味的阴寒青烟滚滚弥散开来。

守住一地不失后,种师脚踩七星,手挥木剑,洒起摄鬼符,念动镇鬼咒,施展术。

鬼军虽然外表凶猛,但遇到针对性极强的术,或金光一拂、雷电一劈便被化成了飞灰,飘到空中;间或一招之间,liking缩小纷纷飞入各种瓶罐器之中,被封印起来;或被符纸一贴,顿时糊涂,反而失控杀向友军而漫天飞舞纵横飞剑更是所向披靡,所到之处,鬼军纷纷伏诛!

就在众人全身应战间,其中两位师全都没有察觉,自己脚下的影子突然向上诡异的拱起。紧接着两把漆黑无比没有半点反光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刺向两人后背。

梁惨叫都未能发出,一瞬间,两位称得上术高深的师已然毙命,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变故发生得没有半点征兆,唐突到极点,连在场三名金丹高手都没能及时反应制止。谁都没有料到在台不破。鬼邪莫近的情况下,还会遭到这种内部的致命打击。

不过虽然慢了少许。张元旭依旧迅速补上一记掌心雷,将其中一团回避不及的黑影自中炸裂,爆起满天血雾,一时腥臭扑鼻,如雨的滚烫血点伴着碎肉断骨迸溅四射。而另一团黑影却迅速游入最密集的人群中。

“不是鬼,竟然是人!”

第三百四十九章十三神铠

自打一开始进入清东陵内,所有人就都把敌人锁定在鬼祟行尸之类邪物,打足了十足精神应对,却从未想到自己的对手中竟然还有活人。其实这也罢了,但关键还是那突如其来的活人杀手的行动实在比鬼魅还要鬼魅,而且似乎通过某种秘法压抑了自己的体温气血,隐藏在群鬼之中,实在让人分辨不出。

若是王宗超这种近乎无懈可击的武者,些许先入为主或许没什么。但对于近战能力差的法职者,这种疏忽却是致命的。要知道,他们此时身的护符全部都是针对鬼怪或者防御邪咒,完全没有足以应对暗杀的。

转眼间就有两名来自青城山丹台碧洞宗的长老被杀,虽然一个杀手马被张元旭轰杀,但另一个杀手却迅速移走,借密集人群掩饰躲避致命打击。

正常来说,在张元旭等三大金丹高手眼皮底下,他这种作为最多只能让他再多活一两秒,但偏偏接下来三大金丹高手已经顾不得理会他了,因为就在那一瞬间,来自外围的压力已骤增几十倍!

虽然外观四周依旧到处是寒彻身心的阴风惨雾铺天盖地地漫卷,其中隐现魔影重重,千魂夜恸,凄嚎惊天;不过就转眼间其蕴含的气势力量已比之前混雄凝实无数倍。如果说之前的压力不过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风雪,如今的压力之大已犹如北极冰海的怒浪狂涛!四周镇魂幡被激荡撕扯得猎猎作响,八卦镜光华黯淡,散布的符箓接连破碎。祭在空中旋绕飞掠守护法台的飞剑与森寒凌厉如刀的阴风相激,竟然发出连串刺耳的刀刃撞击之声,爆溅出一闪即逝的无数火花,将阴森鬼域映得明灭不定。

一时间法台已是摇摇欲溃,而且三大金丹高手还通过玄妙的气机感应,感觉到一股犹如升龙般的惊人气势还在暗中不断积累,就像海啸滔滔,直冲九天,一去不竭,待到那股直欲与天比高的激昂黑潮从天空尽头直崩溃轰拍下来,必将爆发惊世骇俗的冲击!

也正因为这样,三人已无暇攻击那杀手,先要应对紧接而来的猛攻,保住法台不失再说!

就在此时,连声铿锵巨响震天,三把首尾相连在空中穿梭守护的飞剑被一股无比蛮横犀利,开山断岳般的巨力一劈之下,竟有一把从中从中折断,彻底毁去,另外两把也被崩缺了刃口并远远弹飞开去,且原本亮如秋水的剑身已被一股由缺口四散蔓延的黑气蚀化,瞬间已是锈迹斑驳。一时间,防护剑阵已被摧枯拉朽地破开一个缺口。

一股天崩般的巨力随之直压而下。一时间四周弥漫的阴风惨雾已凝结成具有水银般浓稠的实质,玄青之中隐带粼粼冥火之光的无涛气浪。大量的鬼魅遭其无情吞噬,悉数化为激增其威势的养料。一阵阵惨烈,激荡的凄厉鬼叫,惊心魂魄的四处响起。

依靠吞噬鬼类,对方的威势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更一层,以万象奔腾,惊涛拍岸,横扫千军般的雄猛暴烈,冲击碾压而至。

“好家伙……是玄魁!”张静姝开口示警,她很清楚这三十六位天师教弟子所用飞剑都是千年传承,久经十几代人炼制的宝剑,放在一般门派已足以作为镇派传宗之宝,却被一下子毁去一把,重创污损两把。而且这名来袭者还带来一股强烈凝练到极点的灭绝尸气,必是玄魁无疑!

她立即全力摧动三冥戮仙剑,轰然迎一斩而下的一柄厚背鬼头大刀。

刀剑相击,源于三鬼王的阴诡剑气与厚背鬼头大刀携裹的玄青色浓郁尸气各自冲撞到一起,一瞬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甚至可以看清那大刀刀身黝黑如墨,刀面以浮雕的手法铭刻一巨须戟张的异兽,其形状乍看像鲎,可是鲎的节肢和触须又决计没有这般多。其形象狰恶骇异难叙,多瞧一眼便觉胆战心惊,厌恶欲吐。

紧接着,惊天动地,震得人两耳嗡鸣的撞击余波才化为比之前暴烈十倍的阴风恶浪四散扩散,一时地皮都被刮去深深一层,正对着这个方位的两面八卦镜轰然粉碎。

与此同时,一道光华大盛,初时若有若无,但转眼间已是铺天盖地,雄浑磅礴不可抵御。只见张元放举剑前刺,瞬间剑化无形,只见一片紫气氤氲,烈日溶溶,铺天盖地笼罩向来袭者。来袭者身澎湃的玄青色尸气霎时如冰雪消融,滚滚散去,露出其真容来。

“竟然不是玄魁……”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清楚来者全身都包裹在一副威风凛凛的古朴武将盔甲内。盔帽表面髹漆。盔帽前后左右各有一梁,额前正中突出一块遮眉,后垂石青等色的护领,护颈及护耳,绣纹饰,并缀以铜或铁钉。铠甲分甲衣和围裳。胸前和背后各佩一块金属的护心镜,左侧佩弓箭囊,右腰挎刀鞘,左右腿甲覆有虎头襞膝。整副盔甲风格简拙、质朴、粗放、自然,没有太多雕琢的痕迹,而且通体布满无数凹陷裂痕与斑斓血迹,似是随主人经历过无数征战。纵然古朴陈旧,但盔甲的一股慑人心魄的肃杀之气依旧使人窒息。

这副盔甲,分明就是典型的清初武将盔甲风格。

与此同时张元旭念动法咒,一双手左右向虚空中不断抓击,似乎四面八方虚空中的雷劲,火气尽在这一抓一拽间,都被吸扯了过来,在他手中迅速凝结形成一个不断哧滋流溅电芒的光团。

雷法威力虽然最强,但却总要蓄势而发,所以张元旭最慢发出攻击,不过相比他人也仅仅是相差一线罢了。说时迟那时快,这团雷球已随着他双手前推,轰然爆击在对方盔甲之。

炸开的电芒满地流窜,耀眼的电光将那武将面容映照无遗,只见这位武将面容铁青,绝无半点血色,虽然明显不是活人,却也全无半点朽烂的迹象,反而在雷光照耀中透发出一种犹如远古青铜器一般,予人致密厚重坚不可摧之感的青灰色金属光泽。

“……是铜甲尸!”

就在三大金丹高手迎战强敌之时。其他人也在手忙脚乱应付混进来的那名暗杀者。

不比西方的法职者,东方讲究性命双修,虽然各有侧重,但这些修道者几乎都身负不俗的武艺,即使近战亦不至毫无还手之力。这名暗杀者若以仅凭真实的武艺公平对战,只怕胜不了几个人。

但暗杀者终究是暗杀者,若是时机运用适宜,他甚至可以杀死比自己更强十倍的人。此时他虽已身陷重围,但依旧以诡异滑溜的身法左闪右避,身影扭曲犹如无骨,突然短刀一撩,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中一位东华派长老的腋下。幸好这位长老早已为自己施加了金甲符,刺中后只是发出一声金铁交鸣声,却刺不进去。随后又见那暗杀者一个急转,身突然爆出一团黑烟,连同一片近丈长的黑纱漫天飘裹开来,顿时将他及四周几个人都笼罩进一片黑暗中。

黑纱与黑烟,似乎就是他之前隐匿自身,把自己伪装成影子的道具。

但众人已确定了他所在位置,哪里容他再逃?顿时好几发定身术、锁魂咒都对准他所在位置而发,又有金刀符、火焰符一连穿过。又在一阵短暂的混乱打斗声中,随着黑烟散去,那位身穿黑色夜行服,头部也以黑巾蒙面的暗杀者终于伤痕累累地伏尸于地。

“这卑鄙狗贼究竟是什么人?”师父刚刚被杀,青城山的一名弟子悲愤欲绝,手中金钱剑一挑,立即将暗杀者的蒙面巾狠狠挑了下来,露出一张白发苍苍的老翁面容,双眼横瞪,似是死不瞑目。

“怎会是……齐云山的白云叟?”见到暗杀者真面目,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一怔,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只因齐云山的白云叟实是与众人同来的一名散修,虽然道术不甚高深,但胜在医术精湛出神入化,一直以来积善积德,活人无数,绝对不可能是暗杀者!

“莫非……”

还未等大多数人转过念头,突然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两声重物倒地之声。就在一名白袍老翁身侧,两名道人瞬间气绝倒地,另外一人虽然闪避一下而没被直接刺中要害,但也被划破了胸口,流出的血迹全是黑色,显然伤了他的武器已抹了剧毒。

而之前暗杀者的那把黑色短刃,却已握在那名白袍老翁手中!

“卑鄙狗贼,竟如斯阴险恶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冷汗浸湿全身。原来之前那暗杀者竟时借了黑纱与黑烟掩饰,以不可思议的手段瞬间将自己与白云叟换位,包括衣着装饰都调换过来,自己还易容成白云叟模样,以李代桃僵之计,让白云叟替自己去死!然后他又以白云叟的模样混入人群,瞄准众人警觉性稍为降低的时机,再突然出手连杀两人,伤一人。

这种瞬间换人易容的手法,严格来说不算什么不可思议的法术,就是一些技艺精湛的民间戏法艺人都能够施展,只是需要事先做好准备功夫。这名暗杀者显然对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相当了解,明白战力最低的白云叟是最好的下手对象,甚至事先已决定好以此人为易容伪造的对象。

而且由于他的短刃抹了剧毒,那名被伤之人转眼间已是七窍流出黑血,毒发气绝!

当然这一次,这名再次暴露的暗杀者也付出了代价,四五把破空飞至的飞剑,一下子将他全身刺成马蜂窝一般。

不过他也已经足可自傲了,就他这么区区一人,却连杀了华夏五名修道界精英,几乎每一人都比他强、或者有价值数倍十倍,简直将暗杀的艺术发挥到极致。

而另外一边,三位金丹高手似乎也遇到棘手的情况。

“这到底是什么盔甲?”

本来铜甲尸虽强悍无匹,教一般修道者闻风丧胆,但只要不是铜甲尸王,三位金丹高手,加三五雌雄斩邪剑以及三冥戮仙剑这样的宝物,收拾下来绝对不在话下。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张元放的纯阳紫气,还有张元旭的雷法攻击到铜甲尸身后,都被其盔甲莫名涌现的一股磅礴萧杀的气息给消融了大半威力,只剩下三成左右余威,显然已无法给铜甲尸致命打击。

张元旭仔细分辨盔甲的这股气息,只觉得其中蕴含一股威严博大,统御天地博纳四海的大气势,同时又深藏生杀予夺,屠城灭地伏尸百万的无情凌厉暴虐,各自对立,却又犹如一体两面般密不可分,化为一股天下在握,生杀由心,震慑万民的无形威势,教人忍不住要俯身拜服,实在非同凡响。

“是开国龙气!这是努尔哈赤当年赖以起家的十三副盔甲之一!”

要知道当年努尔哈赤起兵之时几乎一穷二白,最初仅仅依靠祖留下的十三副盔甲,但却由此横扫女真各部,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最终创建了后金王朝,雄踞关外,此后又入住关内,建立了显赫一时的偌大满清皇朝。

是以当年盛传:十三副神铠,得神铠者得天下!

其实这十三副盔甲原本并不是什么宝物,但却是开国龙气寄托,自有源于天下人心愿力,震慑一切的一股庞然威势,比之王宗超的“武神战铠”,更能克制削弱一切道术的发挥。

正如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的九鼎;祖龙秦皇横扫六国的太阿剑;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赤霄剑;宋太祖赵匡常年征战天下所持的蟠龙棍;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射雕弓……这一类的事物其实可视为人道之宝,应大气运而生,本身质地或无异常之处,但久而久之,自然也会生出神妙灵异的大威能。比之仙家宝物,别有一番妙用。

除了防御之外,对方之所以能够练成铜甲尸,或许也与这副盔甲有关。

此时身穿盔甲的铜甲尸虽被远远轰飞出去,但盔甲护体,却无损筋骨,一个翻身站起,随即又挥刀向张元旭等人直冲而来,脚步踏处所有的尘土,沙石立时崩溃,陷出一个个惊心动魄的巨大脚印,漫天烟尘混合冲天尸气,让他化为一条滚滚杀出气吞万里的庞然黑龙。

成就铜甲尸之后,他的躯体不再如僵尸般僵硬不堪,自然能够使用武器并施展生前的武艺。

看他出手的威势气魄,还有那屠戮千万人才能积蓄起来的,气吞万里如虎的凶威戾气,生前必然是一名久经战阵的武将,估计还是满清的开国名将之一。要知道炼尸一道,无论是尸体生前的命格、性格、体质、气概,还是养尸的天时地利,或者辅助的宝物都必不可少。以此血满双手戾气满身的开国战将的尸身,穿开国神凯,又在东陵这个吉凶全逆,乾坤倒置的风水宝地,以北邙秘法养尸炼尸,难怪能成就万中无一的铜甲尸

更可怕的是,神凯不只一副,而是十三副,这也就说明他们要对付的铜甲尸绝不止眼前这么一具!

“人道之,还有天道;君权之,尚有神权!”面对卷土而来铜甲尸,张元旭突然开口漫吟,双手捧起一方玉印,高高祭飞到空中。

此印厚七分,横长各三寸半,金螭纽,白如冰雪,略无瑕玷,望而有异光,正是传为太道尊亲赐,具有无威严,能够号令诸天三万六千神明的阳平治都功印。

虽然天路断绝之后,此印威能已未能尽展,然而此时祭出,却开始散发出苍茫无穷,高高在的气息,冥冥之中,似乎和天地有一种共鸣,好像有一种大无止境,高不可测,永恒太的气息。这股至高无,演绎天道的气息之下,一切苍生鬼神,似乎都是任凭操纵的棋子一般。

面对这股气息,铜甲尸身盔甲的龙气威严,竟然被一时压下,连铜甲尸迅猛无涛无涛的行动也随之迟缓下来。

“天师弟子,全力出手!”

张元旭一声令下,不但张元放与张静姝一起出手,连结阵防御的所有天师弟子都放弃的防御,无数淬厉飞剑化作一片流光,齐头并进,光华耀眼,威势浩然,尖啸着直将铜甲尸全身下悉数淹没。

“全力出手,毁去这宫殿!”

另外一边,茅山派等人也已悉数聚集到鬼城的另一座宫殿之前,面对倾巢而出的汹涌鬼军,齐藤一终于冒险动用“极乐灵屋”。

从灵屋内涌出的另一股更凶更强的鬼军,一下子将对方摧枯拉朽反推回去,看去强弱悬殊。

不过也在此时,一眉只觉地下一股惊人的凶厉杀气直涌而,大地震动不休,一道道宽大的濠沟如蜘蛛网般延伸,似有凶物即将出土!

他立即祭动九老仙都君印,镇向那直冲而的凶物。

一时巨响大作,一个直冲而,身穿清朝盔甲的身影,挟着股股土尘与九老仙都君印当仁不让地对撞到一起。四周大片层层龟裂,破碎崩溃成漫天尘埃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齐藤一只觉得背后一痛,已是中了一刀。

这一刀趁着一阵混乱,而他又全神驱使极乐灵屋之际,从他背后影子中直刺而出,实在来得突兀到极点,时机又把握得极度巧妙,防不胜防。

原本秦缀玉是时刻都在留意着齐藤一的安危,不过就在齐藤一中刀之前,她也遇到了对手。

一道冷冽刀光,仿佛事先在地下积蓄吸纳了无尽的森寒与淬厉,却在一瞬间骤然而发,由下而上以撕天裂地之势对准齐藤一直斩而至。

这道绝世锋芒不但不带半点邪气,反而带着一种堂皇正大却又酷厉无情恍若无物可挡的破邪气息,所到之处,许多事先设置的防御符箓都被摧枯拉朽破开。在这一刀面前,哪怕是无形无质的阴魂,甚至鬼仙念头,只怕都会从中斩断。

“是你?”

就在一瞬间,秦缀玉就分辨出这一刀正是之前那群试图刺杀陈囤的日本人中的那名称为“神乐”的领头女子所发,当时那一刀她自己也完全没有正面接下的把握,要不是王宗超及时赶到,她与朱雯很可能在这一刀之下重创,连快到手的八咫镜都会被夺走。

但这毕竟是之前,如今的她,已经有足够的信心接下这一刀。只见她身形急旋,顺势拔刀,太刀“大和守”化为一道尽情舒展漫卷的银河,就像一条天河从天上倾斜下来,蹈滔不绝,夹杂着寒彻人心的锐利寒气与轰隆隆的雷霆之声直迎上那一刀。

这一出手,已足见她如今的实力比起当时已有天渊之别,看来不但突破了先天境界,而且在刀意上还将武藏的精诚唯一以及王宗超的磅礴浩大都融入其中,虽然只各得几分神韵,不算到家,但也已是超凡脱俗,非同凡响!

两道绝世锋芒寸步不让地正面相应,高频震动切口碰撞在一起,闪电霹雳般炽烈的闪光骤然绽放,尖锐凄厉的铿锵震呜响彻十里,一时竟难分高下。

对方随即变招,刀势一时如同漫天樱花,纷飞欲碎,残红乱舞,一抹抹粉红在风中飘掠,绚丽得让人不忍目睹,凄美得让人心碎,花葬般荡气回肠,然而在凄美绚丽的背后,却有无尽的凶险杀机在酝酿。

秦缀玉将“大和守”一震,漫卷的银河顿时激起惊涛拍岸,刀光如霹雳龙蛇乱舞,震天的金铁交鸣之声犹如金戈铁马,铁骑突出,刀枪齐鸣,以此千军万马铁骑冲锋般的刀意,用最残忍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硬生生将对方凄美如画的意境给践踏、冲破!单是铿锵的刀呜之声,就已具备将对手凌迟的实质杀伤力!

不过也就在她迎战的瞬间,齐藤一已然遭到清伏的杀手暗算,背后中刀!

自一开始对方就将重点暗杀目标放在齐藤一身上,因为只要齐藤一身亡,“极乐灵屋”中万鬼必定失控,顿时就会令其他同来者陷入极凶险境地。此外无论成刺杀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刺杀了一眉,也都没有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一刀正中后心,而且还深深地刺透进去,看来齐藤一的心脏已被一刀刺穿,即使刀上没有抹毒之类,这样的伤势也已是必死无救!

齐藤一的脸上也生动地露出一副中刀后的痛苦神情,随后,无数裂痕在他全身蔓延开来。下一刻,他全身已化为谩天符纸纷飞!

极乐灵屋,真幻叵测,假作真时真亦假。

所以齐藤一的真身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人找到暗算之理?当年王宗超等人对付何师祖时,要不是王宗超基因锁三阶的感应能力,加上“日月瞳”在最关缝时刻捕捉到何师祖真身所在,根本就不可能将他刺杀!

眼前这个“齐藤一”只不过是神念分化后附身纸人造就的诱饵,不过由于有齐藤一神念寄托,一切举止都与本人无异,甚至中刀后还能真感觉到痛!

那名杀手发现中计后立即收刀清逃,但已经来不及了。

漫天符纸突然聚拢起来,向他身上一裹,顿时将他体表全部覆盖,转眼间又化为齐藤一模样。

虽然只是一缕分神,但鬼仙神念何等强大,绝非仅仅修炼暗杀术而没有丝毫神通的杀手所能抗衡。这名暗杀者已被瞬间附身夺舍,化为傀儡任凭操纵。

随后齐藤一举手看了看那把用来暗杀他的刀刃,只见这把刀刃通体黝黑无光,而且上面画有许多“戮魂”、“裂神”、“陨生”之类阴损符咒,还附带一股类似尸气的污秽毒气,如果被它伤到真身,只怕元神都避免不了受重创。

当然齐藤一的真身还有b级防具一一紫绶仙衣(伪),如果没有强者出手,也绝没那么容易将之一举破防。

“走!”

另外一边的神乐枫很清楚自己无论武术都不可能是眼前这一群人的对手,只是冒险乘乱取利。所以除了出其不意的第一刀倾力而为后,接下来都只是且战且退,避免遭人围困,一见暗杀的忍者事败,更是飞速后撤。

“干嘛急着走呢?想不到你人漂亮,刀还舞得更漂壳呢!”秦缀玉笑靥灿烂如花,但美眸却闪烁着惊心动魄的杀机,说话同时她的刀势一变,仿佛化为和煦春风、绵绵春雨,吸着、沾着、缠着对方的刀,不让神乐枫退走。

这样的刀意,隐约却有高翔“风之刀”、“水之刀”的几分神韵,秦缀玉的《小无相》在成就先天境界后果然妙用无穷,各种领略体验过的招式随意运用,信手拈来,虽然不如原版,但胜在风格多变让人防不胜防,难以适应。

神乐枫冷哼一声,手上有着秀美菊花铭文,锋刃细薄且长的太刀之上亮银色破邪神光流转,更增十倍锋芒,防守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风。秦缀玉暗藏的无形念线缠绕上去,都被她一下子斩断!蓦地,只见她身影一阵模糊,骤然一分,整个人竟然一下子分成三人。

秦缀玉才刚刚吃了一惊,又见左右两个神乐枫手中太刀一挥,化为三把,这绝非运动造成的残像,而是实实在在的三把刀,而中间的神乐枫也变出两把太刀。顿时上下左右八道刀光,每一道都是寒气森然淬厉惊人,根本分不出虚实真假,纵横交错向秦缀玉周身一齐斩到。

一时间秦缀玉只得狂舞大和守护住周身,根本顾不得攻敌困敌。一瞬间她会身已有几处溅血,好在都不是伤到要害。而三个外观上完全分不出真假的神乐枫则乘机各向三个方向逃去。

这两位刀术顶尖的女子的交手不过持续短短一瞬,齐藤一也刚来得及分神指挥一队鬼军合拢围上,随即又听三名神乐枫齐声厉啸:

“给我拦住他们!”

顿时三个席卷着浓烈尸气、妖气,鬼气的身影应声冲出,或遍体尸毛,或人身猪兽,或型如猿猴,赤身无尾,竟然是玄魁的三弟子——魃魈、人胄与赤佬,会部都是修炼百年以上的厉害妖鬼,顿时将齐藤一原本已然合拢的阵势冲得一溃。而与此同时三个神乐枫有两个虚化消失,真身却乘机冲出重围,消失在庞大鬼城深不可测的黑暗中。

不过魃魈、人胄与赤佬却代替了她,陷入鬼军重围之中。

齐藤一顿时大怒,要知道神乐枫是一眉发誓要诛杀之人,对于他来说非杀而后快不可,想不到却依旧眼睁睁看着她逃去。只是魃魈、人寅与赤佬这三只妖鬼也想逃脱,却是万万不能!

只见那些围困它们的鬼军身上附带的“困鬼符”“镇魂符”“绑尸索”全部化为无数咒文围绕的套索挠钩,从四面八方将它们纷纷套住困住,让它们一时挣脱不出,连变化自身都做不到。

紧接着许多同来的高人发出十几道驱鬼破邪的咒洪水般将它们淹没,立即将它们打得魂飞魄散,零散的尸气鬼气尽被围困它们的群鬼争相吞食。

这三只妖鬼其实都是凶威蹈天难缠无比的妖鬼,单独放出一只都足以为祸一方残害生灵,可惜在如今正道阵营面前,就是玄魁前来都讨不到丝毫好处,何况它们?

另一边一眉道人则正全神驱动九老仙都君印,与突然现身的一个身穿清代武将盔甲,无比高大雄伟的身影角力。

就在交战一瞬间,一眉就已判断出对手必是铜甲尸无疑,而且这铜甲尸身上所穿盔甲有异,一股磅礴威压扩散开来,竟然将自己驱使九老仙都君印的神念削弱了近半。而一些修为更低者对准铜甲尸所发的术,更是被这股威压完全克制住神念波动,术直接消弭无踪。

这还罢了,要知道九老仙都君印为茅山传承至宝,哪怕威力未能尽情发挥,但只要还能驱动,这股力量就如泰山巨岳板块陆移一般,镇压一般铜甲尸绰绰有余。

但眼前这具铜甲尸却并非如此,只见他不但身材魁梧壮硕至极,而且皮肤呈青铜色,全身条条肌肉鼓起如同条条绷紧到极限的怪蟒钢筋,一圈圈缠绕在他身上,每一条都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以及坚不可摧的质感。

一股凝练刚猛到极点青冥色的尸气在他头顶凝聚成一线,狼烟搬滚滚冲天而起,就如碧血长空,大有洞天破地之势。一波又一波的青冥色涟漪扩散开来,弥漫天地,空气随之不断扭曲波动。

尸气冲天,如斯凶猛,如斯暴烈!

就如王宗超这种顶级武者的冲天刚猛气血,不同的只是以死亡尸气发出。普通厉鬼被这股尸气一冲,立即就会魂飞魄散,溃散开的阴气还会被尸气吞噬消融,加上盔甲上的龙气威压,齐藤一竟无驱使群鬼上前围攻这具铜甲尸。

同来的许多师都拼命攻击这具铜甲尸,然而发出的术都遭龙气抵消了大半威力,些许余威对于铜甲尸而言根本只当挠痒。许多人发出捆尸绳,绑尸网缠绕到铜甲尸身上,他都只当游丝蛛网绕体,稍动即裂即崩,根本不能对其行动造成任何影响。以百年穿山甲皮灌注丹砂汞粉所炼制的打尸鞭,普通僵尸触之如捣朽木腐土,然而抽击到这铜甲尸身上,却根本没在其皮肤上留下哪怕一丝白印。

“好家伙!好强悍的一具铜甲尸,距离铜甲尸王,最多也不过半步之差……不,或许已然是了!”一眉对此也不胜惊叹骇异,只见这具铜甲尸就这么顶着重如须弥巨岳的九老仙都君印,全身骨骼在震动摩擦间发出阵阵如同洪钟大吕般的争鸣。巍峨如山的身躯不但挺立不倒,还缓慢而坚定地一步步向前走来,每一步踏下,都带来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引起一阵地动山摇。

距离近了,一眉已能看清这具铜甲尸的脸如刀削斧凿,棱角分明,虎髯如戟,一双鹰眼神威八面,嚣张跋扈,毫不掩饰的无边霸气洞彻人心!

目睹此人面容气概,一眉不由心中一震,回忆起从史书旧画上获知的一人:一位军赫赫,号称“满洲第一勇士”,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夫登峰造极,刀枪不入水火不伤,传闻无人能破无人能敌,曾经权倾朝野位极人臣,后来却锒铛入狱,横死牢中的一人。

“鳌拜!”

突然却见刀芒破空,无远弗届,利不可挡的一刀摧枯拉朽地破开冲天尸气,直斩向铜甲尸暴露在盔甲防护之外的颈部。

泰缀玉原本第一时间想以微型核弹轰击铜甲尸,然而齐藤一却提醒了她:“这里就像‘极乐灵屋’内部一样空间性质特异,物理化学规律与外界都有微小的差异,越是精密的科技物品,越是无在此如常使用,即使没人刻意去干扰。”

所以她只能选择近身持刀强斩,毕竟她是新普先天高手,在道术被克制的情况下,她是唯一一个有可能伤到眼前这具铜甲尸的人。

蕴含了她全身真气,会力以赴的一刀中颈,然而入肉不过近寸,随即已被卡住,再难前进一丝一毫。而那铜甲尸在全身绝大多数气力与九老仙都君印抗衡的情况下,将头一缩,颈部肌肉顿时如钢筋般死死挤压住砍入的刀刃,发出刺耳的钢铁碾压摩擦之声。一时间秦缀玉的刀不但再难砍入,连要收回也已在所不能。

双方再度陷入僵持,由于秦缀玉的干扰,铜甲尸已再难顶着九老仙都君印继续前进。然而铜甲尸全身灭绝尸气澎湃不体,没有片刻消竭。秦缀玉在拼命摧动大和守的同时不得不运起护体真气护住全身,即使先天境界也经不起这种消耗,时间越长,情况越是不利。

此时齐藤一已驱使厉鬼大军将眼前的宫殿彻底毁去,回收重组“极乐灵屋”,然而经此一轮,他已发现灵屋内至少有一两成的空间与鬼物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已悄然融入了这个洞天世界。

面对眼前的僵局,齐藤一急谋对策,正考虑要不要重组“万战鬼”或者将饿鬼道内的“吞噬之影”放出之时,突然面色大变,因为就在突然间,又两道强烈无比的尸气突然出现!

不对,不是两道,而是三道!

初时毫不显山露水,但三股尸气一旦暴露,就如山洪爆发、江河决堤、陨石断空、万马奔腾,其中两道以超乎想象的迅猛凌厉朝一眉所在轰然碾压而至,另一道却直奔之前的铜甲尸而去。

这两般尸气威势,虽然不如与九老仙都君印抗衡不下的铜甲尸,至少也是僵尸王等级以上。虽然一眉四周也有不少道术高人结阵防御,但能否防御住这骤然而发,还附带克制术、鬼魂的莫名威压的两股猛恶冲击,齐藤一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眼下的情况,一眉最好是收回九老仙都君印防御自身,但若被镇住的最强铜甲尸恢复自由,遭殃的必定是距离最近的泰缀玉,更何况还有另一个厉害对手正直冲她而去。

所以挡不了,也要挡,齐藤一再次摧动极乐灵屋,分出两股鬼军,一股迎向转眼间已是近在咫尺的两道凶猛无涛的尸气,一股直冲向秦缀玉所在。而一眉却冷哼一声,将自身神念遁出体外,看来已经做好舍弃肉身的准备。

不过就在此时,空中突然有电芒一闪,一骤而逝,仿佛苍天愤怒地劈下一道雷霆霹雳。

另一边却有一道横贯长空的烈焰流星,赫然冲天一动,声波的能量滚滚碾压过地面,直震动到数十里外的几个宫殿,仿佛洪荒巨兽的震天怒啸。

电芒流星,各自出现,交相错过,一是对准了两股新出的尸气而去,另一道却直奔那最强的铜甲尸而去。

齐藤一顿时大喜过望,一声大喝:“师父请收印!”

秦缀玉也是惊喜,立即放弃了“大和守”,向后猛地跃出。

一眉一怔,随即已应声收回九老仙都君印,转而镇向距离更近的强敌。骤然失去前方强大阻力的铜甲尸不由向前猛然冲出,但随即一个绽放着烈阳般刺目白光,掠起万雷轰鸣般的音爆狂澜的拳头,已经填补了九老仙都君印空白,骤然出现在他面前。

在犹如两座崇山峻岳迎头相撞,地裂山摇的声波气浪中,这具从出现以来都从未后退半步的铜甲尸魁梧身形终于离地向后倒飞出去。

整个东陵鬼城到处都是阴森森一片,阴风时起,惨雾弥漫,鬼影隐没,叫哪怕是最平常的事物都因此生出莫名的诡异与恐怖之感。

然而如今在整个偌大鬼城之中,在一处倒塌的宫殿断瓦残梁的废墟上,却有一小处祥云朵朵,瑞霭千万,金珍宝莲,馨香四逸,金光普照,宛若天宫胜景的所在,与四周的阴森鬼域形成格格不入的鲜明对比。

这却是路中一以《封神宝典》的“玉皇道”形成的一处独特领域,在此领域之内,十几个神明影像已经形成具有实体的外相体,庞大的神力波动与狂热信仰之力,对于稍弱的鬼魂来说简直就是硫酸熔岩般的存在,根本就避之唯恐不及,哪敢近身?

而就在这一片金光神域的核心,却有八个人在围攻一个身穿满清盔甲的身影。地上倒了三具尸体,此外还有十几人同样处于请神状态在旁掠阵,以防不测。

八名参与围攻之人结成八卦阵,所现神明外相共为七男一女,有老有少,有人衣着光鲜充满高贵气息,却也有人只是个残疾乞丐,豁然正是民间广为流传并拜祭的上洞八仙。

八人凝结的八仙外相在金光领域内都是凝实无比,所持的八仙宝也各具神异妙用,尤其是吕洞宾的飞刻,铁拐李的铁拐,每次攻击都令那具身穿盔甲的铜甲尸发出剧痛嘶吼!

这些宝其实不完全是由神力凝结实话,而是取自百年以上八仙神庙,历经香火祭拜的神像之物。

一贯道自有独特的炼宝之,通过独特的物品符咒,通过上百年时间凝结信仰香火而成就神道宝物。集中无数人心愿力,足以让这些宝物拥有传说中八仙宝的几分威能,时间越长,香火越盛,威力越强。

这种寄托香火愿力的宝物与附带龙气的盔甲本质上极为相似,而且看起来龙气并不对此类宝物具有明显的克制作用。

路中一只是显出玉皇金身,将金光神域展开,罩住了周围十数丈方圆。莲空与薛颠站在他身侧,只是观战,都没有出手。

被围攻的铜甲尸负伤越多,越是凶悍绝伦,左冲右突,将八仙阵冲击得时时摇晃。突然尸爪猛地一探,那名请吕洞宾上身之人猝不及防,顿遭尸爪贯体而过。强烈的尸气冲击金身,顿时将他一身气血都腐蚀成腐血脓液,瞬间已溃烂得几可见骨的尸体轰然倒下。

见此惨况,路中一脸色却丝毫不为所动,同时已早有人接替上那死去之人空缺出来的位置。而更奇异的却是吕洞宾外相并不因那人死去而消逝,而是随着玉皇金身手甲的“封神榜”发出的一道虹光,在一闪之间突然转移到那随后接替的人身上。

原来这个金光柚域不但能强化、凝实请神外相,而且还能保住柚力不消敌并转嫁柚力,只要有人能承受神力转移,所请的神明外相就可以不断存在下去。就如玉皇大帝御笔钦点,被选甲者即可继承神职,立地成神!地上先前倒下的三具尸体,看来也是先前参与围攻而不幸毒亡者,死后神力还被毫不浪费地转移给他人继续作战。

这样一来,那具被围攻的铜甲尸等同于与八名无论如何都打不死的,且达到半步甲品请神境界的高手作战,加上盔甲龙气不再起有效克制作用,时间稍长,自然耗不起!

就这样再死了两人,又替补上两人之后,遍体鳞伤的铜甲尸终于轰然倒地,身上尸气溃散,连所穿盔甲也随之散成一堆钢铁甲片及零散铆钉。

紧接着,却又有一股似博纳四海温墩慈厚,又似无情暴戾漠视苍生的宏大酷厉威势弥漫开来,直教场中许多并末处于请神状态的人隐隐有不受控制要跪下来膜拜的冲动。

路中一之前一直从容自若,无论战情多险都是淡然以对,且看风云变换,然而在这股气息散开之后,却换了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身情。

只见他头顶的玉皇金墨高举手中的“封神榜”,一股无形力量顿时将从盔甲上散开的气息凝聚实化,形成隐约形成一条长约近丈的飞龙的模糊影像。

此时飞龙虽然不住地挣扎,当仍然被吸扯着直往玉皇金等手上的“封神榜”投去,一下子没入其中不见踪迹。

随后,玉皇金身开始出现连串激烈震动,形象时实时虚,时而又似有裂痕遍体蔓延,看似即将崩溃。

路中一此时双眼却变得一片虚无,看不到半点有思维有灵魂的迹象,似乎魂魄已然不存在体内。四周的人都在平心静气关注着,露出了焦急忧虑的柚情。甚至有此人表现出如倾家荡产孤注一掷的赌徒在等待揭牌时的强烈的患得患失,忧喜交集的神情。

这种状态就这么持续了一盏茶夫后,玉皇金身终于再次凝实、稳定下来。

就这么片刻夫,玉皇金身已似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本身是明黄色的鎏金长袍上如今已多了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飞龙的身影,游走舞动,仰天长吟,张嘴露齿,须发飞扬,片片鳞甲皆十分清晰,鳍甲伸张,闪烁生辉,牙爪龙牙尖锐凶暴,龙首威严中又带着宽厚温和。周身火焰流云,雷霆雨露,凝聚不散。

种种气质,杂经混合,自然而然形威一股包罗万象之势,显出飞龙图后,整尊玉皇金身更是散发出一股有若实质,九天十地唯我独尊的王者气息,仿佛掌管诸天万物的玉皇大帝亲临一般。

金光柚域之内一时充斥了滚滚的金色气焰,璀璨金芒闪烁不定,蕴含无穷威严,教人如同置身于一个无边金色大海之中。

“九五,飞龙在天……”随同而来的人中也不乏通晓占卜之道者,见状不由惊叹出声。

而路中一的眼神也终于恢复过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吸收了这股龙气,我的‘请神’终于距离不灭金身更近一步了!若是十三副盔甲的龙气尽为我所纳,必能成就上品请神一一不灭金身!”

“恭身金公祖师,如今天下一切道术,已尽在祖师大神通之下受克,破尽万,又万不侵,必是无敌当世!”此时薛颠上前连声恭贺道。

“这倒未必……”

路中一淡然一笑,他接下来的话以神域束缚,仅陷于四周几名心腹所能听闻。

“要知道龙虎山阳平治都印自有太清道祖符篆敕令,能够号令诸天三万六千神明。虽然一直不见动用,但若是动用,不但‘请神’要受克制,甚至连龙气威严都没可能凌驾其上!

一言蔽之:无论道术、神术都是源于个人心念或大众愿力,总有此务虚甚于务实,虽然念之所到近于无所不能,但总要受限于天道、人道大势之威。倒是武学一途,修炼肉身,务实而甚于务虚,虽然步步维艰,但偏偏不受诸多克制。若当真成就天人武道,天师、茅山等道家高人若不用宝,必定不是对手,所以你于这武学一途,还需比修炼请神更用此心思才对。”

“弟子如今还未成先天,就欲求天人,实在太过好高鹜远了!”薛颠闻言苦笑一声:“祖师寄望甚重,弟子恐有负所望……只是如今这天下,还当真能有天人高手不成?”

“怎么没有?不但有人已成就天人,而且还将‘关帝道’练至‘中品请神’境界!”

路中一的回答顿令薛颠大感意外,瞪目结舌,紧接着又听路中一继续说道:

“为师先前已着力结纳此人为友,可惜此人先前已与玄料拼个两败俱伤。否则,若有此人相助,无论武、请神都不至受克于龙气,加上我等,同时对付四五具铜甲尸都是十拿九稳!而且为师也未曾教授他吸纳龙气之,他终究没能与我等相争。若想凭自身心性强行吸纳降服龙气,龙气冲击神瑰,只怕……”

话音未落,就听有两名弟子上前报告:

“天师教祭动一方白玉印,毁去一具身穿铜甲的铜甲尸!”

这两名弟子所请神明是千里眼、顺风耳,所以虽然距离其远,但仍能探明战况。

“喔,如此一来,就有一部分龙气落到天师教等人手上了,以他们与南京方而的关系,估计会用于壮大南京一方的气运。”路中一闻言也不意外,毕竟以天师教一方的阵营,要做到这点轻而易举,做不到才是反常。而他的胃口也还没有大到要将十三具神铠都一口独吞的地步。

但两名弟子随即又报:“茅山一方遭遇三具以上的铜甲尸,现在还在激战,一眉一度遇险,但已有人飞天增援!”

“三具以上……”路甲一闻言神色一变,立即喊道:“我等也速速前往增援!”

王宗超飞身来援,一拳出击,这一券不但势雄力猛,去若奔雷走电,而且角度拿捏得十分巧妙,与铜甲尸因与九老仙都君印拖衡而向前的势头正好纯开一个微妙的角度。一旦九老仙都君印撤走,铜甲尸又倾尽全力猛向前扑,就绝对无躲闪,无从招架这一拳。

但这铜甲尸却在重心会失的情况下脚下猛然扎根,一股稳如泰山的狠劲从双脚而发,节节递进,绕体一转,竟然将原本倾力向前的势头扭转了方向,虽然不如乾坤大挪移百分百激发潜能挪转力量,但至少七八成的力量都强行转移过来,以“铁山靠”的姿态轰然迎上王宗超的拳头。

王宗超也有心一试对手的力量,拳头毫不变向,正面硬碰,顿时海啸山崩刚猛无涛的力量向外爆发,力量未能用到十成的铜甲尸被一下远远轰飞出去,所到之处墙倒屋塌,连地面前被暴烈的飓风所撕裂。但王宗超自己也被反震的力量阻了一阻,未能马上乘胜追击。

“好高手!”只一拳,王宗超已经感觉到对方躯体坚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力量也是强得惊人,远远超越了他在多年前斩杀的铜甲尸,估计只有焦恩可堪比拟。而那种力量运用的协调感以及尸气与尸身的契合度,更是先前那只铜甲尸所望尘莫及。

“小心,这具铜甲尸乃是满清第一勇士——鳌拜!如今尸身距离铜甲尸王最多也只有半步之差!”与此同时一眉的警告声传来,他已收回九老仙肃君印,攻向与他距离最近的另外一个等穿盔甲,全身浓郁尸气澎湃的身影。

“难怪……”王宗超闻言顿时了然,其实僵尸的强大,关键影响因素还是生前的躯体强度,此外生前神念力的强大都是其次。多年前被他斩杀的那具铜甲尸虽然生前是金丹高人,但是神智尽失后金丹妙用术已尽数无用,只能像妖类一样凭本能吐丹杀敌,比能用术能用宝的金丹高人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而且那人既然号为炼丹方士,躯体自然也不会太过强悍,加上则刚成就铜甲尸即遭斩杀,自然远远比不上鳌拜尸身所化铜甲尸。

而另一边,九老仙都君印一收而回,在没有龙气克制神念波动的情况下,更是去逾流星,宛若飞行绝迹,一下收回到一眉身侧。又对准一个距离一眉最最近的另一具身穿盔甲的僵尸猛地盖压下去。

“多谢石师兄相救!”

与此同时一眉出声称谢,声音远远传播出去。

他很清楚之前另外一具来袭的强悍僵尸正是被石坚发出的雷光击退,遁地而逃。而石坚也一击即走,拥有布都御魂之剑而乏以随时借电遁走的他即使在鬼城之中也是来去自如,纵然遇到多个铜甲尸也足以轻松脱险,难怪宁可一人独立行动。

不过石坚终究也是一眉师兄,即使平时师兄弟不如何待见,但若见一方有难,也不会见死不救。

此时那具僵尸觉察不妙,与同伴一样急欲规避,然而九老仙都君印的攻击却绝不仅只一压一盖那么简单。只要玉印一落,虚空甲的五行之力都尽被调动,寅卯东方木,巳午南方火,申酉西方金,亥子北方水,辰戌丑未四季土,隐隐组成一个五行俱会,循环不息的半独立洞天异界,如同穹庐般覆盖而下,教人避无可避,只能硬接上这么一印!

要不是这样,僵尸自僵尸王等级起都有飞天遁地之能,早已成就铜甲尸的鳌拜尽可在印下避走,哪会与九老仙都君印死撑到底?

而泰缀玉之所以不用审判之矛也是因为审判之矛一出必会先破坏这个困锁鳌拜的半洞天,很可能刺不中鳌拜还反而让他借机逃脱,而且审判金光还有可能损伤到九老仙都君印。

说起来还是这审判之矛实在太过霸道,很难有与之配合无间的宝。

而此时只见玉印一落,顿时响起一连串爆竹般的骨折之声,尸气爆散开来,却被半洞天内的五行之力悉数炼化,那僵尸转眼间已是粉身砰骨,连同定穿的盔甲都一并散了。

“原来这家伙还没能成就铜甲尸,仅仅是僵尸王罢了……”一眉见状顿时有松了一口气之感,看来即使依靠这种具有龙气的盔甲,也无担保每一具尸体都成就铜甲尸。至于强悍到能够与九老仙都君印正面角力的鳌拜,已是异类中的异类了。

“竟然是……龙气……”

盔甲溃散,龙气溢出,顿时冲得一眉驾驭九老仙都君印的神念为之一溃,几于要失去对九老仙都君印的感应。

而就在一眉以九老仙都君印压杀一具尸王的同时,另外一边的战况也以更激烈十倍程度爆发!

鳌拜被轰出百丈之外,但随即已梃身而起,冲天尸气不减反增,滚滚冲霄而起,四周二十丈之内的房屋大地随之轰然崩溃龟裂。

尸气一放即收,霎时四周空气全被扯动,吸引无数断瓦残梁向周身滚滚飞聚而来,但稍一近身,就全部被浑厚尸气摧毁侵蚀,化为碳渣般的漫天黑灰乌尘。更可怕的是鬼城中大量鬼类也尽被尸气吸扯,悉数投入青冥色浓郁尸气之内。

一旦投入澎湃尸气之内,这些冤魂死灵就像落入了熔岩镪水之中,发出骇然欲绝的凄厉惨嘶悲嚎,无数男女老幼皆有的身影在尸气之中不断的沉浮,疯狂挣扎,全身迅速被侵蚀见骨,彷佛地狱业海具现人间。

鳌拜高大健硕的身躯已经豁然被冲天尸气、大量飞灰尘埃以及哀号的怨魂所淹没,根本看不清他有没有在王宗超之前一拳下受创。

远远看上去,只能看到一团混沌一片的恶云惨雾带着无数哭号怨魂滚动得越来越快。即使等在数十丈外,也能感受到其中汹涌澎湃,让人感觉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凌厉尸气阴力。

许多修道高人都纷纷倒退,备自面色凝重的紧盯着那片滚滚涌动的混沌云团。也有不少人发出术攻击,但随即被深不可测的云团吞没湮灭,不知效果如何。

“杀!”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仿佛巨兽吼天,使得整座庞大鬼城仿佛都在微微颤动。

一大团庞大的混沌云团,连带着千魂夜恸的阵阵凄厉至极的尖利哀号,雪崩般滚滚压向王宗超。云团看似缓慢,其实来势已经迅猛到了极点,“杀”字方出,转眼间已是铺天盖地近在眼前。只是因为这团混沌恶云体积实在太过庞大,所以才给人一种缓慢的错觉。

面对这团以天崩之势,纺佛直接向所有人人心头碾压而至,充斥视界与身心的混沌恶云,不少人都一时胆气尽失,转多就逃。

混沌恶云滚过之后,大地之上已是片瓦不存,只呈现出一片黑色淤泥般的物质。

鳌拜既然已能开口出声发出“杀”字,说明他至少已经恢复部分柚智。若是神智会复,重拾生前记忆,也就说明他已达到铜甲尸王的境界。

到了这种境界之后尸气开始返璞归真不再一味灭绝生机,尸身甚至会惭渐恢复成常人模样,即使在光天化日下于闹市大街行走也不会让人发现任何异常。

如果说厉鬼是往往被某种执念怨念所左右的疯子,但智商不低还往往表现出相当的狡诈,那么僵尸其实也就是神智浑噩智商低下的傻子。所以尸修一道,恢复理智才是最艰难的一关。像玄魁这种尸妖只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因素相加,而后又杀了许多高僧得灵血滋润这才保住自号灵智,可谓是绝无仅有。

也正因为这此特征,一眉才可以断定鳌拜还没真正达到铜甲尸王境界,只是已经相当接近而已。

不过即使如此,鳌拜恢复的部分神智加上战斗本能已能让他运用一些作战战术。很明显他在中了王宗超一拳之后已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无比炽烈光热给自己造成的威胁,加上对手人多,所以才先以混沌恶云护住自身,制造出对自己有利的作战环境。

“你先退下!”

王宗超先以一投柔和力道将本欲与他并肩作战的秦缀玉椎开,随后才迎上这团恶云。

他很清楚如今这团混沌恶云中不但蕴含滔天灭绝尸气,而且还有大量被尸气侵蚀逼疯而疯狂乱窜乱噬的无数恶鬼。先天境界的护体真气在其中很难保万无一失,更何况他的凶猛攻击也很可能波及到秦缀玉。

此时他身形一冲,顿时化为一团燃烧到极致的白色光彩,就像一颗小小的恒星把积攒了亿万年的光辉全部燃烧奔放出来撞击向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恶云。

这片光亮亮得耀眼,亮得生机蓬勃正大堂皇,无论是雷光阳光似乎都没能比之更亮更纯更有力量,如同黑夜中划过天际的闪亮流星。一时所有同来者看到这团光芒的时候,心中因混沌恶云而被填塞满的灰黑色阴霾也为之一松。

齐藤一与秦缀玉一样,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上前围攻,他很清楚在双方气势积蓄到顶峰的这一下光暗碰撞而前,即使将“极乐灵屋”的鬼军倾巢而出,也非给一下子冲击得七零八落损失惨重不可。所以他与秦缀玉都平心静气做足了准备,等双方硬拼后力量与气势回落的瞬间,立即上前助战。

白色和黑色毫无阻碍毫无花巧寸步不让地撞在了一起,然而所有人料想之中的惊天动地的能量狂澜并没有爆发。

一切都显得无比寂静,就像黑洞吞噬恒星,王宗超前冲而发出的耀眼光芒一下子在混沌恶云中悉数湮灭,再无半点光明透出。紧接着覆盖范围近亩的庞大恶云突然凝聚回收,原本飘渺散逸的尸气,转眼间已迅速凝聚咸水银淤泥般的浓稠实质。

“不好“…”齐藤一等人都是面色大变,他们都能感受到混沌恶云之内一切生命与光明气息都迅速被死亡与黑暗侵蚀掩盖,转眼间已点滴无存0这一拼谁胜谁负不言而喻,王宗超如今只怕已经不妙了。

谁都没想到之前双方气势力量势均力敌的硬拼却会迎来这样的结果。原本所有人最坏的预料是王宗超即使不敌,也一定会让鳌拜付出惨重无比的代价,他们随后再接上一定可以奠定胜局。而对王宗超深具信心的齐藤一与秦缀玉甚至根本没想过王宗超会败,许多人实在还维持着金力防御可能爆发的硬碰余波的姿态。

混沌恶云越是浓缩,体积越小,转眼间已经可以看清其核心的四个人影。

不是两个人影,而是四个!

“竟然还有两具铜甲尸!”齐藤一心中一沉,最糟糕的情况竟然出现了。难怪之前地下似乎还有一股尸气爆发直冲鳌拜所在而去,但王宗超出现后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另外一具铜甲尸,想来就是之前攻击一眉却被石坚逼退的那一具。

铜甲尸都有遁地之能,足以在大多数地底下来去自如,如果地底有风水阴脉,速度还能更快十倍,这个鬼城池下显然是属于这种情况。不过最关键是:这三具铜甲尸的攻击节奏配合之巧妙之默契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鳌拜被击飞后爆发回攻只在转眼之间,但另外两具铜甲尸却能够跟上节奏,神不知鬼不觉地借混沌恶云掩饰围攻王宗超。如此看来虽然他们的神智还远未恢复,但在作战中的这种本能的狡诈与战术,已经能比拟最狡猾凶悍的狼样。

而鳌拜,无疑就是发号施令的狼王!

此时王宗超击出的一拳虽然深陷在鳌拜胸腹间,但已被他的一双巨掌死死钳制住。而在王宗超背后,另外两具铜甲尸一攻天灵,一攻背心,全是对准要害之处下手。

王宗超身上已现“武神战铠“,同时金身护体真气爆发,发出如同万涛拍岸,浪卷蹈天般的海啸轰鸣之声,对四周一切事物都形成无差别的巨大冲击。

这正是《气海无量诀》中的顶级护体神一一“七海澎湃体。”护体真气犹如惊涛骇浪般向外爆发,寓攻于守,罡气之烈,足以令所有攻击者承受无比可怕的反震力,甚至将较弱者绞碎分尸。然而罡气在阳刚暴烈中又蕴含层层叠叠深不可测的如水柔劲,即使攻击者能抵御佳反震力,也会发现自己的攻击如泥牛入海,尽被大海深渊般的柔劲消卸无踪。这种护体气劲的缺点是无持久,然而一旦使用,即使是对手力比自己更高许多也难以将自己一下击威重伤。这种基于水性内力的护体气劲王宗超原本无单纯以冰火内力推动,如今能够运用出来,证明他在真气属性的转化之道的研究上已经达到相当境界。

不过很可惜他的对手都极为可怕,尤其是鳌拜的力量完全可以做到与他正面抗衡,虽然生生承受住“七海澎湃体”的大半冲击力,但钳制住王宗超一臂的双掌却如铁铸般死不放手。而王宗超身后的两具铜甲尸遭气劲冲击后也仅仅是略为一顿,被抵消、化解了绝大部分拳劲的拳头依‘日重击到王宗超身上。

这两拳的些许残余力道几乎不能对王宗超如今的躯体造成什么物理破坏,然而铜甲尸最可怕的地方却不在于物理攻击,而是在于灭绝生机的尸气尸毒。一旦王宗超的护体真气出现缺口,四周已经压缩到极点的混沌恶云顿时毫无保留向王宗超疯狂侵蚀涌至。

集中了三具铜甲尸的尸气尸毒,之强之烈已是难以想象,更何况其中还有一具已近乎铜甲尸王境界,就是当年让王宗超重创濒危的尸丹之毒与之相比也是望尘莫及!一时似乎连“武神战铠”也无从阻挡,王宗超金身笼罩的已经再不是护体真气而是青冥色的浓郁尸气,会身皮肤也开始透发出一种犹如远古青铜器一般的青灰色金属光泽。

他金身已经再无半点生命气息存在,而是完全为令人窒息的灭绝死亡气息所笼罩,不只是笼罩,而是全面彻底地渗透入他体内,让他在外观上已豁然化为又一具铜甲尸。所有的真气、力量和生命力都仿佛都已被侵蚀消耗殆尽,不复存在。

但齐藤一与泰缀玉看到这种情形后却反而变得平静下来,因为他们很清楚王宗超万万不至于这么毫无抗拒余地地死去,即使是三具铜甲尸围攻也万万不致如此。而且他们也已看清楚王宗超的神情。

他在笑!

那无论如何不会是一个死人、一个失败者的笑,而是胜券在握,睥睨对手的冷峻微笑。

大量灭绝尸气依旧在不断涌入他体内,这绝不是他抗拒不了而遭尸气入侵,而是他主动吸纳。大量至阴至寒至毒自勺尸气在他体内沿着玄奥的运行路线,汇集到丹田中不断压缩、压缩、再压缩,压缩到一个近乎无穷小的点。

尸气越是压缩,越是变得阴寒剧毒,然而当其达到一种临界点后,就会出现某种质变!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阴极阳生!

一眉之前因受逸散的龙气所扰,镇压龙气费了一番夫,当他继续驾驭九老仙都君印盖压向鳌拜时已慢了一大步。然而就在发出攻击的那一瞬间,他却突然预感到一种极度的危险。

就凭着这种冥冥中的感应,一眉当即停止了九老仙都君印的去势,五行四方阵金力展开,将己方一群人金部笼罩保护在内。

下一刻……,仿佛在底下积累了亿万年的阴寒污秽地气被瞬间点燃,将酝酿了无穷岁月的庞大能量在一瞬间化为地火燎原尽数释放;又仿佛一颗已步入暮年的恒星化为超新星爆发出最后的辉煌………先前湮灭在黑暗之中的光明以王宗超为核心再次出现,而且就像复仇一般,以比先前更炽烈更强烈更暴烈十倍的姿态撕裂黑暗,疯狂爆发!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般突然爆发的无量光热不仅王宗超,而且还其他三具铜甲尸。似乎连它们体内的至阴至寒的秽恶尸气也因气机相连而被点燃引爆,转化为它们绝对无适应,也绝对承受不起的极阳光煞烈焰,冲破它们的躯体,向外爆发。

空气在强烈的波动着,被恐怖的冲击波挤压到极限而密度骤增近乎液化,同时也因为难以想象的光热而近乎等离子化的空气在瞬间化为无比明亮的晶体,向四面八方散射,破风之声倏起,带起惊天动地的亮亢气啸,听来就像是洪荒巨兽所发出的狂野长嚎。

由尸气转化而爆发的光炎只持续了比闪电还短暂的一刹那,然而造成的破坏却是骇异绝伦,被光炎侵蚀蔓延过的,方圆十多丈内的区域已经凹陷下去一个完会是正圆形的,表面光滑如镜的大坑,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熔岩也没有。那种一闪即逝的光炎似乎蕴含着足以将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都彻底燃烧、毁灭、湮灭可怕破坏力。

刹那辉煌的光炎同样在无形的空间气候中留下难以抹灭的烙印,而此对整个鬼城已经不复之前的刺骨阴风阵阵,空气中的水分仿佛已经荡然无存,热浪滚滚,带来赤地千里般的无尽干旱焦躁气息,炎夏般的酷热四处弥谩,肆意掠夺着人体的水分。

“旱魃尸火?……。”由于距离较远,九老仙都君印的防御阵依旧力保不失,但却遮掩不住一眉惊异莫名的表情。之前由极阴尸气转化的极阳之火,还有火焰表现出的无比威能,无疑都是旱哦尸火的鲜明特征。就在那一瞬间,一眉几乎要怀疑王宗超其实就是已修炼到通灵境界,尸气丝毫不显于外的铜甲尸王,借此机会吸纳同类的力量而点燃尸火,成就旱贱之身!

不过这样的怀疑只是一闪即逝,毕竟王宗超无论在对付日本人还是对付玄魁时都有显露过炽烈阳刚的活人气血,这绝对不是本质上还是阴物的铜甲尸王所能拥有。而且之前的旱魃尸火只是一闪即逝,在王宗超身上也没有丝毫留存,天象也只是一时的异变,这些都不是传说中旱勉的应有表现。

所以一眉估计:这只是一种能够逆转阴阳,变反为正的玄妙,甚至将至阴尸气瞬间逆转为类似旱魃尸火的阳煞之火,不过仅仅是一瞬间的逆转,并不意味着能像旱魃一样永久保留、拥有这种恐怖的阳煞之火,让其成为自己的本源力量。

不过这也已经够难以想象了,先不说这种的玄妙,就说王宗超以活人之身吸纳足以杀死千万人的灭绝尸气尸毒,随后又在一瞬间承受转化后截然相反的暴戾阳火,这种躯体的承受力,已近乎佛门传说的金刚不坏之身。

其实不说别的,就对比与王宗超一样承受同样的逆转阳火的三具铜甲尸就清楚了一一除了鳌拜之外,另外两具铜甲尸原本青铜色的表皮已经化为火焚般焦黑,体表裂痕遍布,一缕缕淡暗色火焰还在溢出,并冒起簇簇黑色地浓烟,就象是潮湿的木屑在欲燃未燃间酝酿火情。

它们的耳鼻、手指、脚趾等细小突起部分甚至被爆发的光炎给炸飞出去,金身盔甲全碎,身躯也失去活动及飞行能力,如同两截烧焦的朽木冒着焦臭黑烟轰然倒向地面。

即使是修炼到顶点的铜甲尸王,点燃尸火成就旱魃也是无比凶险的一关,七成以上都会因承受不了暴戾尸火而尸身炸爆,更不用说还没成就尸王的铜甲尸。

而鳌拜虽然身躯比普通铜甲尸强出十倍,堪比铜甲尸王而不至于如此凄惨,但体内估计也是被炸个天翻地覆。而王宗超也始终将主要攻击目标放在他身上,在光炎爆发的同时他的“寸血”神枪也借势发出,如今已是一枪透甲、穿心而过,毫无半点阻碍。鳌拜体内大量尸气随创口滚滚溢出体外。

虽然大获金胜,但王宗超却感受到变故突起,三股既有威严博大,统御天地博纳四海的大气势,又有生杀予夺,屠城灭地伏尸百万的无情凌厉暴虐磅礴威势,竟然被”武神战铠与“寸血”神枪吸引着依附过来,瞬间已充斥了他的金副心神。

一时仿佛甲兵百万,军旗漫卷,扫荡乾坤,马踏天下,兵锋所指,生灵涂炭,满目焦土,尸山血悔”大清开国龙气,毕竟主要还是建立于刀兵征伐之上,以杀戮震慑人心,所谓“禀承天命,众望所归”只是虚言掩饰的屁话。否则又怎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四”本为天府之国,但到大清立朝后却是“弥望千里,绝无人烟。”难道就真的完会是清史所说的张献忠所为?

然而无论如何,外夷入主中原,使得九州檀腥,毕竟是当年天下大势。此时龙气冲击之下,直让王宗超感受到无边的军威兵锋已然充天塞地,完全笼罩了四方八殛,宇宙大干,自己无论怎么躲怎么藏,都无避过,也无对抗。让人心中忽然变就得懒洋洋起来,甚至想着就算就此臣服也是件舒服地事情。

席卷天下凌厉军威煞气弥谩开来,四周气温又骤然下降。地覆薄冰,似乎一下由炎热地夏天转变为寒冬。

这股杀威赫赫,顺昌逆亡的开国龙气,越是抗拒,越是会变得森寒酷厉灭绝一切,只有对此彻底臣服归顺,才能享受其博纳四海的包容。

无边军威兵势中,还隐约有威千上万人愤怒的嘶吼,悲怆的哭泣……,那是大清开国时惨死屏刀之下的千万亡灵之怨,就是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也难以洗刷干净……,王宗超大获金胜后状态不对,神情呆滞落回地面。不过还好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上前增援。一眉飞出的九老仙都君印对准重创的鳌拜一盖而下,此时鳌拜已再无相抗之力,顿时骨骼爆碎之声不绝。而齐藤一则在极乐灵屋内飞出无数符篆,顿时将两具遍体鳞伤的铜甲尸包裹威粽子一般,又吸入灵屋内镇压封铤起来。

“嘿!尸山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城未肯降!”

突然,却只听王宗超冷笑出声,紧接着金身气血澎湃,冲天而起。

之前纵然同时对付三具铜甲尸他也没有受伤溅血,但此时大量鲜血却从他会身毛孔奔流渗出,顿时让他金身皮肤仿佛涂抹了一层朱砂,血雾,红得鲜艳,红得吓人,悉数渗透到“武神战铠”之内!

血炎冲天!

那已经不是单纯可以为神魂所感知的气血狼烟,而是蕴含无比强烈的光热,足以焚烧一切实物的冲天烈焰,更不用说无形的神魂术!

滔滔气血直冲天际,又漫天铺展开来,竟然演化了出一副近乎肉眼可见,犹如山河血洗,神州尽赤,寸土寸血,不屈不挠,誓死抗争,波澜壮阔惊天动地的宏大画面。

这是武者的武道拳意,原本绝不可能如修道者的神念一般形成清晰具体的景象而是只能用心体会感受,然而此时王宗超爆发与满清开国龙气互相抗衡的气血拳意实在太过强烈深刻,竟然直接演化出肉眼可见的朦胧景象!

另外一边,在吸收了一股龙气之后,金光神域的威力又大幅提升,路中一竟然直接将金光裹住近两百人,带着他们飞上半空。就像诸神驾驭金光祥云飞速向这一边赶至。

“灵血为引,血祭吾神?!“正带着众人匆匆飞天赶来的路中一,遥遥看到冲天血炎,顿时骇异出声。

在《请神大》中,的确有燃烧自己的精血元气加强请神大威力的一招,坛主级别的道众都懂得施展,但却从来没有人的精血元气可以强大到这种骇然欲绝的地步,更不用说其中蕴含的盖世武道拳意!

薛颠目睹此情此景,一双眼睛顿时无挪开,仿佛一名没有见过世面,只自一味苦练的书爱好者突然见到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心神完会沉浸其中,一时难以自拔。

“竟然有人以本身气血将《请神大》提升到难以想象的极限,又以本身心性拳意强行抗衡降服龙气?!”路中一简直难以接受这种事实,要知道他之前降服龙气凭借的是《封神宝典》中的秘,将本身神念化为虚无一般,完全避开与龙气接触,在龙气完会溶入自身信仰神力后才重新恢复过来。

这也是王宗超之前看到的一贯道对联:

“心致幽静离妄梦,念化虚无存鬼神。”其中蕴含的奥秘。

所以他万万难以想象,竟然有人在完全不了解“念化虚无”奥秘的情况下,一直以来都是毫无花巧地以自身心念意志强练《请神大》,而且还达到绝不逊色于他的境界。

一眉已再祭起九老仙都君印,笼罩护住王宗超四周一大片区域,齐藤一与秦缀玉全都提足了十成精力警戒着,他们很清楚王宗超此时正处于一个非常关键且凶险的阶段,一旦受到敌人骚扰,很可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

幸好王宗超与龙气的对抗虽然激烈但却短暂,片刻之后,冲天血炎也就悉数回收,回归王宗超身上。

似乎刚刚经历滚滚血炎的一番淬炼锤锻,如今的“武神战铠”虽然外观依旧与先前相似,依旧是密如蛛丝的血纹纵横遍布满了金黄色的表面,但齐藤一与一眉却能够深刻感受到这副战铠已经绝对不只是神力凝聚的实化的存在,而是真真正正的物质,即使不刻意施展“请神”,也会一直稳定存在下去。

而且如今的“武神战铠”已多了一个形如龙首的头盔,龙晴怒目,释放出无穷无尽的霸道威压,鼻翼扇动,竟然发出深长悠远,犹如闷雷滚动的呼吸声,吹动龙须飞扬,仿佛已拥有了自己的灵性与生命。

武神战铠与王宗超躯体血肉相连,相互呼应,然后共鸣震荡。顿时一股无形的风,震荡扩散开来,吹得四周的人衣袂猎猎作响。

这是一股蕴含旺盛强烈气血的浩荡暖风,一时直让人仿佛感受到大漠孤烟,瀚海黄沙,长河落日,无尽的壮观与苍茫。空中残阳如血,灼灼如燃,挥洒出万丈血光,铺天盖地,血染苍穹。在无边的血色大漠之上,又隐现旌旗漫天,仿佛有一支即将奔赴沙场的百战雄师,屹立如山。刀未出鞘,马无嘶鸣,人亦无声,但一股苍凉磅礴的雄威煞气却自然而然地扑面而至,席卷沙场,充塞天地

这股气势虽然并不如何凶暴激烈,甚至算不上强大,但却是蓄势无穷,浩荡无边,就如波澜不生一望无垠的大海,完全可以想象当其中威势化为滔天海啸全面爆发时,将是何等惊天动地

而王宗超手中的“寸血”神枪却形态为之一变,枪头化为三条张牙舞爪虬结盘绕到一起的金龙,而且还在不停变换着姿态,或腾或翻,或滚或贲,或亢或悔,或纵或潜,千万血红色龙须龙髯随之狂野地怒放激荡,构成了一直凶恶扰动着的飞扬红缨。

金龙虽小,细密龙角龙牙鳞片却无一不全,尽显乘云遨游四海,飞腾定乾坤的万千气概,其散发的气势声威都让人有一种“真龙也不过如此”的感觉。神枪一动,顿时就等若三条神龙携雷霆闪电,吐云吐雾,呼风唤雨怒噬而至这等场景,让人心中想象都已是震撼变色。

王宗超感受着已与之前绝然不同,仿佛已拥有了自己生命的“武神战铠”,全身似有一种力大无穷的勃发感。全身的骨骼肌肉气血真元,与战铠居然完全联成一气

,相互激增着威力。举手投足,力量倍增,血气也是倍增。

他心念一动,整个人顿时离地飞腾起来,在空中一闪晃出十几个残影,人又回到原地,然而残影却依旧凝固在空中,久久不散,仿佛分身术。

没有冰火烈旋,没有任何真气托浮,此时的飞腾竟然是完全由“武神战铠”带动他飞腾,念动,铠动,人亦动。

过去的武神战铠只是具体而实的神力气势,随然威势十足,但却偏于精神方面,论真实蕴含的力量却始终比不上真气或者躯体。后来随着他的功力越深,躯体越强,“武神战铠”对实体攻击的防御也是越来越相形逊色,变得近乎可有可无,只是对法术与神魂攻击还具有独特的削弱作用。而攻击方面要不是他独创巨化铠甲的攻击法门,以及虚实互诈的种种技巧,也是越来越难以独当一面。

但此时王宗超却能感受到“武神战铠”中蕴含的无穷力量,正沿着战铠中自然形成的复杂经脉窍穴路线自行运转储存,并与天地元气互相交流,这绝不只是空具气势,而是有实有质的力量。念之所到,竟然能够带动他破空飞遁,比依靠冰火气旋的飞腾更灵活十倍,近乎精神力者以念动力随心所欲地飞天。

如今这副战铠可以完全由他心念驱动,反过来带动他的躯体动作,增添一举一动的力量与速度。就像钢铁侠的钢铁战衣,战衣本身的机械力量就足以让一名文弱白领穿上后变成力大无穷快如闪电的超人。

而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武神战铠”对于他而言已经完全成为拥有生命的实物,即使是不运用《请神》也可以无时不刻自然维持,只是可以选择显隐虚实罢了。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在体内的真气力量循环之外,又在体表一直保留着另外一个外循环,不但可以相互交流激增力量,而且让他更多出无数种真气运转变化路线。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说“中品请神”的标志是将神力信仰凝聚为各具神威的实物。那么“上品请神”境界的标志,也就是将神力信仰凝聚成具有完整生命的存在,当这种独特的生命体达到不灭的境界后,即使自身朽坏,意识也可以依托于这种生命体而永远存在下去,是谓“不灭金身”。到了这种地步,“请神”也就已不再是“请神”而是“自身成神”。

创造“实物”与创造“生命”,也就是区分“中品”与“上品”的巨大鸿沟。所以直到此时,王宗超才可以肯定自己已开始涉足“上品请神”,当然初生的生命迹象比之真正的“不灭金身”,依旧还有相当遥远的路要走。

“已经没事了吗?”

秦缀玉在短短时间内已经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从王宗超及

时现身的惊喜到王宗超受三大铜甲尸暗算的惊骇,然后又从王宗超大获全胜的喜出望外到他抵御龙气的患得患失,如今虽然总算平静下来,虽然知道已无大碍,但仍然轻声问了一句。

“没事了。”王宗超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道,身上的战铠与手上的长枪也随之隐去。

虽然他回答得很轻松,但事实上对抗龙气的凶险却远甚于与三具铜甲尸搏杀,在此过程单是燃烧消耗的气血,就已经占据了他体内气血的五成以上

修炼到入微境界后,他的武道精神已经渐渐在自己血肉之中留下深刻的烙印,即使还未能完全压过细胞本能意识,但在关键时刻依旧可以燃烧气血,将其中武道意志以及蕴含的阳刚生命能量尽情释放,以此对抗龙气。

他如今体内鲜血蕴含的能量,甚至还要大大超越血族公爵的本源血液,但仍然耗掉五成以上才压制降服住三股龙气,可见凶险。不过在激烈对抗之中,这些气血能量其实也大半转移到新生的“武神战铠”之内,构成其生命元素之一。

如今他虽然以涉足“上品请神”,但精血元气大耗,一进一退,战力未必能够有多明显的突飞猛进。不过消耗的精血元气以后终究可以慢慢修养修炼回来,而突破的境界却会永久保留。

突然一朵巨大的金云低空飞至,云还未到,铺天盖地的金光就已映得众人满目一片金碧辉煌。

“恭喜小友神功大进。如今小友之能,真教贫道叹为观止……”一个宏大得犹如金液泄地无所不至的声音滚滚传来。转眼间金云随声降下,路中一等一贯道徒众都已近在眼前。

客观来说,王宗超如今的“请神”凝聚了三股龙气以及他全身的过半气血,力量更胜路中一无疑,所差只是微妙的运用技巧罢了。而路中一也是心知肚明,不过毕竟在众弟子面前,表面上还要作出一副早有所料,勉励晚辈的高姿态。

“还要多谢道长当初指点……”王宗超也颇给他面子,拱手回应了一句。他在《请神》之上获益甚多,所谓饮水思源,也需表示一份敬意,何况还欠对方人情。

路中一呵呵一笑,还要说话之时,突然远方骤然升起五朵雷云,带着耀眼刺目的电光,轰然朝鬼城的某处落下。

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炸爆声,然而却仿佛有什么无形屏障被打破,一股莫名的气息流泻而出。

虽然众人都一无所见,但在虚虚冥冥之间,却感觉到似乎在遥远的某处,存在着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之洞,无穷无尽的阴气、戾息正从中直冲而上。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体内的神魂都在不断的动荡,仿佛要离体直投向那个洞内。但却偏偏不像被摄魂法之类法术牵引

的结果。那种玄之又玄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似将冥冥中的诸世轮回都拉扯出来,仿佛生老病死的宿命般自然而然却又无可抗拒,就如在告诉众人那里才是漫漫人生的最终归宿。

“阴息逼人,鬼气冲天果如我等所料,北邙正借华夏两千年龙气,以此为引,沟通深缈无边的九地之下的幽冥阴世。”一眉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凝重,同时他也很清楚那道击破遮掩气息的阵法结界的雷光是何人所为:“我等立即前往相助我师兄”说罢,人已腾空飞起。

凭借着布都御魂之剑,石坚在鬼城中来去自如,虽然不与另外三组人一道,但却比任何人都更快发现真正的目标所在,并以雷法破坏对方防护阵法,单是这份能耐与功劳,已经足以扬威当世。

“只知道些要旨,但就已能将五雷化殛运用得初具规模,石坚果然是奇才”王宗超远远可以看到那五道雷光汇集之后爆发的隐隐湮灭气息,立即认出那正是五雷化殛的独有现象。当然石坚以道术发出,避开身体直接接触,难度就比正版的《五雷化殛手》要低上许多。

“朱雯应该也在那里,我们快走”王宗超与此同时也腾空而起,顺手还拉了秦缀玉一起飞遁,虽然不用冰火烈旋,但单凭“武神战铠”的飞遁之能就已足以让他的速度近乎飞行绝迹,多数人连他的飞行轨迹都看不清楚,就见他已瞬息不见。

齐藤一的真身一直在“极乐灵屋”之内,见状也驾驭灵屋飞天跟上。

“看来那几具铜甲尸,甚至连大清开国龙气都只是拖延时间的弃子诱饵……”齐藤一心中思量,大有一种不祥之感:对方如果连弃子都可以做到这等分量,那么在关键要害之地,又会是怎样的戒备森严?

“若是当真让北邙沟通的幽冥鬼界,阴间阳世在此再无分别,九幽死气便可自深缈无边的九地之下,跨空而来,以绝大威能吸摄一切生机灵魂,不但我等无法逃脱,而且方圆百里之内,将尽成死域”路中一也心知厉害,如今已经可以说是生死攸关,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再将神域金云展开,托浮起一群道众随从一并飞起。

苍苍剑鸣随之响起,一道一道各色飞剑光芒撕破浑噩夜空,直飞向目的所在。正是在另一端的天师教等人驾飞剑赶路,虽然多数天师弟子功力未达先天,御剑飞行耗力不菲,但此时已是争分夺秒,不得不用。

一时漫天的剑仙、神明毕现,犹如神兵天降,无比华丽的场景,仿佛再现当年漫天神佛犹在之时。

就在众人赶往的巍峨宫殿内部,一个大型祭坛之上也在紧张进行着某种仪式,许多神魂、尸体围绕着祭坛中

央错落有序得排列成某种阵法。而在祭坛中央,朱雯昏睡在一个竖放的冰棺之内,被一道由上而下的光芒笼罩着。

玄魁如今已现了真身,看上去只是一名普通的黑袍老者,与一袭白衣的冥雪一起守在祭坛之侧。

“凭着‘阴阳错’命格冥冥中与幽冥阴间沟通之能,连同种种阴煞厄命,以宿命之力引导龙气,果然能直通阴世,一切尽在帝君所料之中”看着祭坛,玄魁沉声说道,“帝君千年余略不容有失,我等一时无从分神。如今正派诸人已至,便叫满清鞑子与东瀛倭寇挡他们一挡吧”。.。

鬼城之十个城楼,分布十方,每一个大殿的外观及气息都别无二样,是以众人只能各个击破,直到发现正主为止。

此时石坚虽然击破了对方的掩饰阵法,但眼前的场景却也令他不敢冒然前进。之前那阵法不仅掩盖气息,且有压缩空间的效果。只见阵法一去,那座城楼更是十倍巍峨雄伟,宛若泰山峻岳一般,全是以明黄色玉质一样地巨石砌造,一抬头仰望,竟然高达上百米,壮观得无与伦比。

那城楼的入口是一座高达十丈的巨大门楼,没有闭上门户,但里面却根本看不清什么,也分不出光暗,只能看到一片深邃而混沌的气流,在不停的旋转着,发出有如大海潮声,又像数千上万人杂乱喧闹,夹杂着虫鸣鸟语的各种语音相混合的声音。

“奈何归去,奈何归去……”

种种杂乱的音调,在冥冥间汇聚成一个悠远空洞的声音,仿佛鸣钟般不住回荡,这个声音不但没有恐怖感,反而夹杂着一种宿命的气息。奈何,奈何,无可奈何,纵然你权势滔天,法术精深,不得长生,终有一天也要陨落。

这股仿佛远在天边又近在耳际的声音传入远近不同的没有人的耳中,顿时人人心中升起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空虚之感——纵然自己顺利降服北邙群鬼,获得华夏龙气,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会化作黄土一抔?

不仅如此,那门楼直教人一望就像神魂被吸引着,陷入了大海的漩涡之中,有的只是无边绝望,从而心灵之中闪烁出了无边的幻象,好像是众生百态,又像是神佛妖魔,又好像是熔岩硫磺,各种各样的情景都沉浮不定,若隐若现,似真似幻,无边业海,冥气深深,一一如走马观花般闪现,令人身临其境,身心俱迷,不能自拔。

“是幽冥黄泉烟……还有奈何魔音?”

如此巍峨的城楼,想从外部摧毁显然是不可能,那么要进攻就只能对门而入,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一向无所顾忌的石坚也为之犹豫。

就在此时,飞行速度最快的王宗超已经赶至,他一手拉着秦缀玉,一手却捧着一本厚重的金黄色经书,玄奥难明的冗长咒语,正从他口中一一念出。

他把时间把握得很准,人飞到,咒语也正好念完。一时只见经书上耀眼金光大作,一轮小小的太阳飞出,直投入巨大门楼之内。顿时金光普照,虽然还无法将整个大殿照得纤毫毕现,但已经像浓雾迷蒙的清晨,十米之内勉强可分辨事物了。

这是《太阳金经》里面的一种法术——“阳光金球”,是以法力形成一轮太阳。太阳只是纯粹的光形成的虚体,并不具备真正太阳的可怕高热,对活人几乎不存在杀伤力,但是却释放的光芒却与真正的阳光一般无二,虽然不强烈,但范围达500米。在此范围内,许多阴邪存在都会受到阳光克制……当然,用于照明也是相当不错

《太阳金经》的法术发动不仅要求持有者有足够的能量,而且还要求丝毫无误,毫无间断地以古埃及语念诵出上面记载的咒语,念诵时还需要了解每一句话每一个音节的意义,心神合一地念诵出来,仅仅靠听录音照本宣科是无效的,而且越是大型法术所需咒语越长。为了让王宗超记住这段冗长咒语的读音、意义,并毫无半点差错地将其念诵出来,齐藤一在考证与翻译上都花了不少功夫,为的就是应对这种状况。

“阳光金球”维持时间与输入能量成正比,为了维持足够长时间,法术发出后,王宗超全身真气已耗掉一小半,还要稍为停留下来吐纳恢复,同时也将《太阳金经》收回储物袋。

到了天人境界后,纯能量的真气恢复是很快的,不过耗损的精血就非要有物质补偿才能恢复,他也抓紧时间吞服了一些补血药物,聊胜于无。

“这是最后一关了吧……”目视着仿佛通向地狱深处的巨大门楼,秦缀玉喃喃说道,“但愿朱雯不会有事”

“所以我们尽快吧”说完,王宗超不待所有人都到齐,身上武神战铠又再次呈现,一人单枪就直冲入巨大门楼之内,去得豪不犹豫,一往无前。

虽然只是孤身一人的一冲,但那豪迈无比甚至可以说是嚣张跋扈的霸气却令空气如狂涛般炽烈扰动着,幽冥黄泉烟随之向内退缩,连随后而来的众人心中的阴霾与犹豫也随之冲散。

本来众人还需再门楼外集结下,稳定下队伍与人心,再商讨下策略后才随后跟进,但有了一个带头者后,许多人竟都也凭着一股血气胆色随后冲入。每一个人都义无返顾,前赴后继的向前涌去。一个个眼神无比坚毅,有着慷慨赴死之大决绝。

石坚见惯世面,所以神情丝毫不动,只是将手中长剑向前一指,人即化为电光飞逝,速度还远比王宗超更快。

一眉与张元旭、路中一等人见状都未阻止,毕竟在对付邪魔鬼蜮时,胆色气势都是最重要的,若是未开战已存了畏惧之心,修为再高都要大打折扣。不过在此同时,阳平治都功印与九老仙都君印全部祭起,路中一也将金光神域尽量扩展护住所有人,三家各尽所能,力保不失。

进入门楼之后,只见城内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若非四处烟气弥漫,鬼气森森,真是仿若人间仙境。

“一线贯穿,南北取直,左右对称……是紫禁城”一踏入门楼内,一眉顿时发觉其独一无二的布局。

而此时冲在最前方的王宗超与石坚两人已经停了下来,他们并没有遇上敌人,事实上哪怕眼前有千万鬼军都没法阻挡他们前进,然而他们却遇到了一条河。

一条巨大无比的长河,横跨虚空,滚滚而来,河水浩浩荡荡,连绵不绝,看起来,有种难言的壮观。

不知道这河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的尽头在何方……甚至,根本看不到它的彼岸在何方,要不是它无时不刻的滚滚流动,众人很有可能认为眼前是广阔无垠的大海。

而且这河中的水颜色十分的古怪,竟是一种黄中泛碧的水色,而且黄得不见半点光泽,在一片无边的黄森森碧蒙蒙中,总有一丝丝绿色水气袅袅地升起,尸臭和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恐怖的怨气惨雾在水面上弥漫。

纵然是阳光金球的光芒,也无法透过河面上弥漫的无尽惨雾。

那浪涛声中隐隐夹着阵阵哭嚎,与声声幽幽的嘶吼,不断的传到所有生灵的耳朵里,鬼气森森,听起来,让人体内莫名的升起阵阵寒气。头皮发麻。

仔细看去,只见在那无边黄色河水中,竟然席卷着无数残缺不全奇形怪状的躯体,一个个拼命挣扎嚎叫,无数手臂拼命地抓捞着,凄厉的惨叫声听起来当真是让人遍体生寒,不寒而栗。这样的灵魂在这条长河上,简直是一眼望不到边际,层层叠叠,数量不知道有多少。

百万?千万?还是数以亿计?

河中的躯体,根本没有谁能数的清楚,这些丑恶躯体在水中沉浮不定,却又好像是在遭受着某种可怕的刑罚一样,不停的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看起来竟然不像是假的”王宗超见状眉头不由微微皱起,这种地狱景象齐藤一的“极乐灵屋”中完全能够幻化出来,反正幻境不花成本,再模拟得怎么阴森恐怖怎么宏伟磅礴都可以。但“极乐灵屋”的幻境模拟得再怎么真实恢宏,在跨入天人境界后的他看来都隐隐有一种类似一张画而可以一刀斩开的感觉,虽然无法确保一次性尽破六道幻境。

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也感觉不出半点“假”的迹象,那种只要上前一步就会被无数鬼怪拖入水中,从此万劫不复永不超生的恐怖感竟是来得无比真实。

所以他一时也不敢冒然向前,因为哪怕眼前的场景只是幻境,但只要你内心深处没法否定它,它对于你而言就是真实的,造成的伤害也将是真实的,绝对无法闭上眼睛掩耳盗铃对待。

一眉等人随后到了,见状也是一时震撼无语。路中一稍一沉吟,一挥袖飞出一片黄色符纸,一落地就化为一尊身高丈余,威武无比的金甲神将。正是之前在千里之外将王宗超凌空带走的黄巾力士,乃是以特殊符纸凝聚神力形成的实体存在。

神将飞天,瞬息百里,就要从大河之上横空跨度。然而当他身躯飞出岸外不到二十丈,身子下的河水却突然陷进去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扯着他直往下方坠落。

不待他坠落水面,水中已冒出一个个形状各异的黑乎乎东西。这些黑影先是纷纷张口朝天喷出一股股黄忽忽,尸臭扑鼻的水箭,神将吃了这一淋,全身的金光顿时被侵蚀成尸水般的浑浊黄色,身形失控加速下坠,落入水中。紧接着无数穷形恶相的身影哀嚎着一涌而上,将他整个身躯淹没,拉入河水深处。

路中一神色难看,就在一瞬间,他寄托在神将身上的一分神力已毫无抗拒余地地被吞没在大河之内,再也收不回来,虽然损失不大,但以足够试探出其凶险叵测。

张元旭皱眉道:“此河只怕是真正的黄泉三途河”

此言一出,许多低辈弟子都是一时难以置信,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我等又非死人,又怎样可能到了黄泉三途河?想来必是幻术欺诈……”

张元旭摇了摇头道:“北邙鬼众已凭龙气贯通了幽冥阴世。在此,人间与地狱再无明显分界,若是不落入此河还罢了,但若一旦落入,必是落入真正的黄泉三途河

这条河内之水乃黄泉,消魂化魄,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任何出现在河面、上空的存在都会被直接扯入河中,所有落入其中的生灵鬼魂,哪怕有通天的本领,都会被束缚在河中,永世不得超生,遭受无穷无尽的痛苦,时时刻刻遭受折磨,没有一刻停歇。传说,这三途河中,每吞噬一道生命,每多一条灵魂,河长就会加一丈,河宽就会增一寸,如今这三途河已吞噬了恒河沙数的怨魂厉鬼,近乎无量长无量宽,鬼神难渡,除非是不入三界,超出五行的仙佛此外,就只能老老实实从奈何生死桥上走过了。”

众人闻言都是心中颓然,只因眼前只能见到茫茫无边的一片水域,哪里能够找到半条桥梁存在?

自见到三途河起,一眉就一直沉默,似乎在测算些什么,此时突然开口说道:“以我等的修为,固然无法不依奈何桥而横渡三途河。然而此河毕竟只是由龙气贯彻阴阳界限,令阴间阳世部分重叠而呈现于我等面前。就如今看来,此河只能入而不能出,三途河上的滔天的阴风怨气也无法如数吹袭到我等所在,否则又岂容我等立于此处?

龙气乃是华夏万民千年来信念所聚,人心向善,人间即为仙境,人心向恶,人间即为鬼域。以龙气为引,确实可以上天入地,登仙入冥,无所不至,无所不能,横渡三途河,亦无不可

既然此河乃是以龙气为引而现,我等即可依龙气为引而渡河,并追根溯源找出亵渎华夏龙气的北邙鬼众。而此地处处与紫禁城布局暗合,三途河即紫禁城金水河,龙气也该依紫禁城中轴横贯而过。”

路中一闻言也是点头:“此说在理,就让我一试龙气所在吧”

说罢,他头顶再现玉皇金身,那金身长袖挥洒出无数金粉,犹如飘雪般漫天朝三途河上飘落过去,一时到处金芒闪烁。在金芒照耀下,一条巨大无比,就如金色长虹般横跨长河,直通往对岸不可预测的神秘之地的龙身凭空呈现出来。

如此巨大的龙身,根本见不到龙头龙首,密集的龙鳞中映照出无数影像:有渔猎农耕、纺织种养、教化治理、征伐招讨、或者是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太庙天坛、泰岳封禅……无数种种,不一而足。这些影像隐隐没没,纷纷呈呈,流转之间好似极快又似极慢。仿佛将华夏数千年间,湮灭在无穷的时间长河中的传承与历史都一一真实具现出来,直教人心往神驰,一时只觉自身与之相比实在无比渺小,直如和光同尘,只配成为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虽然整条三途河山阴风怒嚎惨雾弥漫,但巨龙所在却是波澜不起,仿佛一切风浪都被镇压定住,且水中无数鬼怪也不敢冒头。

“此绝非一朝一代之运数龙气,而是华夏传承五千年,不因改朝换代而左右的主龙气”路中一见状神情凝重,回头喊道:“还请张天师动用阳平治都功印,定住龙气不动,我等依此飞渡长河,但万不可离开龙气所在范围,否则必坠河中,任何飞遁法术都无用也不可让身躯或法宝沾染黄泉,否则必遭腐蚀朽坏,神仙难救”

张元旭依言照办。但众弟子对于横渡三途河都有所犹豫,毕竟若有闪失,就是死了都难以超脱,还要变成永远无法转世轮回水鬼,无时无刻的在黄泉中遭受无尽的折磨纵然许多人都并不怕死,但对此也思之心寒。

“或许弟子能为渡河增添些保障……”目睹眼前场景,齐藤一心中突然有灵犀一动:他的“极乐灵屋”内其实也有三途河之幻境,甚至还有奈何生死桥

想到此处,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齐藤一祭起“极乐灵屋”,灵屋门户大开,紧接着一座雕栏拱桥无限扩大延展,直向巨龙所在铺去。

拱桥与巨龙几乎重叠到一起,拱桥之上的符篆闪烁出无穷的神光,好似漫天星辰一样,最终稳定下来,形成一座宽到可以容纳十几人并肩而行的巨桥,直通向对岸。巨桥两侧扶手处是由骷髅雕塑,以及活生生的男女老幼的人头雕塑相互交错而成,显现出一种生死无常的莫测玄机。

这种场景,仿佛真正的奈何生死桥再现于三途河之上。

“如此甚好,我等赶快由桥过河。”一眉欣然点头,他很清楚龙气毕竟只是虚体,不能让人真正立足于上,所以还要在龙气上飞遁过去,但如果有一座实体的桥梁毕竟稳健许多,当下首先带头上桥。王宗超秦缀玉也与齐藤一都一起登上桥去,其他人见无异状也都一一安心上桥。

一登上桥面,众人顿时发现对岸虽远却已经在望,完全可以走得到尽头,不再是之前漫无边际的模样,这桥或者龙气似乎还拉近了空间距离。

而一眉还不忘向齐藤一传念道:“尽量别让灵屋沾染黄泉水,毕竟灵屋并非先天法宝,再玄妙也会遭至污至秽黄泉水侵蚀朽坏。”

“弟子清楚……”齐藤一回应道,但随即越来越显出疑色,其实生死桥扩展开来后难免沾染到三途河上升腾的水汽,但却没有丝毫被污损的迹象,反而将水汽吸纳,吸收存储入灵屋地狱道内。

发觉了这点,他也就消除了部分顾虑,让生死桥边的更宽一些,黄泉水接触桥身后都被吸收,不久之后灵屋地狱道内也就形成了一条由真正黄泉水组成的小小奈何桥。

“‘极乐灵屋’的潜力,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绝对不可能是何师祖区区一介鬼仙所能做到”发现到这种情况后,齐藤一心中的猜测更是明朗了几分。要知道黄泉近乎能够侵蚀一切生灵、魂魄以及法宝,但一件后天制造的法宝竟然能够毫无困难得容纳真正的黄泉,这是什么概念?对敌的时候只要将黄泉放出,对法宝与人体的污秽威力甚至还在玄魁的尸气之上

不仅如此,齐藤一还感受到承托桥梁的龙气还有些许渗透入灵屋之内,虽然其量甚微,但已经让神念与灵屋联成一体的他感受到一股宏大无边的意念直冲入真灵之中。

这股意念统御天地,博纳四海,如山如海如庙如禅,包含着生养万民温墩慈厚,却同时又深藏生杀予夺的凌厉暴虐,种种气质杂糅其中,自然透出一股包罗万象之势。

“人道之德在乎生养,在乎集聚,在乎勤智,在乎勇力,在乎传承,此所谓人道五德,得之者天下九五。”

齐藤一默默感受着,心中似有所悟:

“想当初人道之始,猛兽嗜血,妖魔凶猛,小小羸弱人类真如蝼蚁一般,但却偏偏能生生不息,薪火相传,甚至改天换地,左右乾坤,所依赖者,不外此人道五德

宇宙无穷,人若蝼蚁,区区数十年的寿元,在无穷的时间长河之中不过是花开花谢,朝生暮死,转瞬即逝。所以人道者所要做的,便是要在这尘世纷扰,风云变幻,命运跌宕之中守住自己本心之中那一点执着,不使迷失,并以自己智慧与血肉为薪柴,将这点执着或以精神,或以物质传诸后世,这便是为人者在无穷天地,无尽时空间所能表现的一份微薄尊严。人生有尽,其寿或夭,但若能做到这一点便是得道

天道自有天道的长生,但人道却也有人道的永恒。

吾道不孤,吾道不绝,便为永恒”

齐藤一心中感悟着,不自觉已经走过长桥,回头一看,之前滔滔不绝无边无垠的三途河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条宽不过数丈,护城河般的小河。

这一行并无任何人失陷,实是有惊无险。不过走过这一段路后,空中照明的阳光金球也已消失不见。

再望前方,只见眼前又是一座宏伟大殿,屋顶重檐庑殿式,栏杆上的雕刻,殿内彩画及藻井图案均龙凤呈祥,月台上摆设日规、嘉量、铜龟、铜鹤等物。

这又是一座让所有华夏人耳熟能详的紫禁城建筑——太和殿。

一眉又出声道:“我等不可走偏,需沿中轴龙气穿殿而过,一往直前,纵然刀山火海,也是有惊无险”

一眉话音未落,太和殿殿门已是大开,又呈现出一个恐怖的世界。

那是一般般血色刀锋,闪烁着妖异的血光带着嗜血的气息,全部都刀锋向上竖放着。

一柄柄血刀,几乎数不胜数。一眼望去,几乎到处都是这样可怕的血刀,大小不一,小如绣花针,大如千丈山岳,连绵不绝,构成一个单纯由刀组成的世界。冲天刀气,直接贯穿这片天地,横挡在所有人的面前。不穿过刀山,就见不到前路。

无疑,这又是一处地狱胜景——刀山

森森刀刃摄人心魄,斑驳血迹令人心寒狰狞巨刃如林如山如岳,斜指苍天,那片是小石小树也都尖锐如刺,一切都氤氲着淬厉、暴戾与血腥。

远处的天空一时又似有许多事物飘雪般从天而降,再仔细看,就能发现那是一个个拼命挥舞着手脚却无法阻止自己下坠的人。他们从高空直落到锋锐的刀刃上,巨大的动能冲撞下令刀锋发出一连串清脆地震鸣,听在耳朵里让人不寒而栗。而他们的身躯却凄惨地被刀刃一分为二,两段躯体又在滚落中被节节肢解,削骨彻髓,一路污血横洒,直到他们的躯体碎坏如葶苈子,洒落到深不见底的许多大如山岳的刀刃缝隙间。

此外还有许多人赤身地在刀上爬行,每爬出一尺,都要承受千刀万剐,哭号不绝,刀山永无止境,他们的痛苦也永无休止……

《受十善戒经》有云:杀生之业,恒生刀山焰炽地狱。刀轮割截,节节支解,作八万四千段。一日一夜,六十亿生,六十亿死。

偶尔又有飓风袭来,但吹起的却不是漫天落叶,而是无数横空乱飞的锋利刀刃,一时刀气纵横,激荡出璀璨火花,无数乱刃互相撞击摩擦的声音,仿佛眼前开了数千上万个打铁铺,又像千万名士兵在同时磨刀,铿锵尖锐的声音几乎在瞬间抹去了所有人的听力。

路中一与张元旭都不为所动,依旧如法炮制,将一条穿越刀山而过的龙气显现并稳固下来,然而在龙气所过路径,依旧有不少刀上剑树拦路。

“此地凶险,大家应齐心协力,共度此关。”一眉朝众人高声喊道,又向齐藤一提点:“可将灵屋化为舟形。”

齐藤一顿时会意,在漫天刀刃横飞的情况下,化为长桥的确会分薄了防御,但如果所有人都进了灵屋内部却又难以协同防御。所以他当即将极乐灵屋外形幻化,化为一艘狭长的龙舟形状,修为较弱者都进入船舱内部休息,而修为高的则都留在船上协作防御。

灵屋的外形虽然可以自由缩小,但能缩小到什么程度,却与承载的生灵有关。太过扭曲扩大的空间可以容纳鬼类容纳死物却无法容纳生灵。此时载入近三百名气血都超越普通人的高人之后,灵屋所化的龙舟也有已十多丈之长,没法变得再小了。

龙舟向前一动,就已沿着龙气所在区域,进入刀山地狱,向前飞速驶去。一眉则早将九老仙都君印祭起,化为五行四方阵构成第一一重防御。不过漫天飞舞的刀刃不但数量密如暴雪,而且来势实在凌厉无涛,刀山上刀气不断的肆掠,发出无数犀利的破空声。五行四方阵竟然无法完全抵御下来,许多血刃冲破阵法,直斩而下

每一片血刃,都凝聚虬结了许多堕入此间,遭受永无止境酷刑的罪人的血污与怨念,若被斩中身体,甚至会污损肉身与灵魂,令糜烂化为脓血,并带来远远超越一般刀刃的强烈痛楚,绝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好在参与防御的还不止五行四方阵,莲空也已将百把金剑尽数飞出,在路中一金光神域强化下,拦截漏网飞至的血刃。纵然再有疏漏,诸位天师教弟子也已将飞剑纵横交错,在众人身前布成一张七彩闪动、流光溢彩的铁壁。已成强弩之末的血刃呼啸斩来,接二连三击在铁壁上,溅起满天光华碎寸,却不能动摇铁壁分毫。

偶尔有大如磐石的大型刀刃破空斩下,或者遇到平地而起的巨型刀锋拦路,则还有张元放以三五雌雄斩邪剑、张静姝以三冥戮仙剑、石坚以布都御魂之剑出手抗衡击毁。而具有先天功力的秦缀玉以大和守斩出的刀芒虽然难以如法术及远,但近距离威力也是非同等闲。

众人的防御已经承当住绝大多数的压力,剩下的“极乐灵屋”本身已完全能够承受下来。不少血刃从防护较若的龙舟腹部斩入,也在辟兵符一闪之间,被抵消了斩击力道,并被收入极乐灵屋内的地狱道空间,由少集多,渐渐在灵屋内形成一个小小的刀山地狱。

即使众人联手确保一路不失,但依旧能够感受到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冷硬森寒的淬厉金铁之气扑面而来,好像无时无刻都有血淋淋的锋锐剃刀悄无声息的缓缓摩擦着皮肤,吸进胸腔就像千万钢针刺肺穿心,让人产生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

王宗超却一直没有出手,而是抓紧时间运功吐纳,借助刀山地狱无所不在的庞然金铁威煞,凝聚体内金元。五行元气并不等同于金木水火土等物质,而是基于物质基础而产生的某种特殊能量,依照特殊的风水地脉而自然流动汇聚,也可由特殊的功法、物体、阵法汇聚。

所以并不是说金属多的地方就金元充沛,即使金属再多,但缺乏汇聚金元的风水也只会一直白白流失。同理到处都是土也不意味着土元到处都有,不过玄魁凝练秽土佛的同时也凝聚了大量土元,就适合被王宗超吸收利用。而如今这个刀山地狱虽然没有风水可言,但整个无边世界除了罪人与血腥之外,就只有无数的刀刃利芒,金元刀煞无处消泄,在无穷岁月的积累下,也是极为可观。

当然此地除了金元外,还又属于地狱的无穷阴气与怨煞,都对人体有大害,一般练气士很难在此吐纳修炼,但王宗超领悟了阴阳逆转之道,连玄魁的尸血、秽土佛的秽气、铜甲尸的尸气都可承受转化,也就无所谓了。

就这么一直向前,突然前方迎来一座高耸入云,狰狞巍峨的刀山,犹似擎天之柱般横拦住去路,龙气虚体穿山而过,但实体龙舟却显然不行,若是绕道,离开了龙气指引,一个不测就很可能永久陷入在刀山地狱之内,再也找不到出路。

“各位道友一起出手,毁去这刀山。”张天师一声号召,顿时众人一齐动手,一时间漫天雷霆以及流光溢彩的飞剑、各种攻击法宝、符箓从飞舟上向前倾泻而出。

各方的攻击中,论势雄力猛的当属一眉的“九老仙都君印”,一印之下,犹如泰岳撞击,整座巍峨刀山剧烈晃动,无数裂痕蔓延扩展开去。论声势浩大却是张元旭的《五雷天心正法》,一击之下,万雷轰鸣,无数细密耀眼的电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铺天盖地蔓延开去,流转爆闪,密集交错,威力笼罩扩展近亩,另人触目惊心。

不过相比之下,石坚的雷法虽然在声势上颇有不如,却别具一格,只见他先以布都御魂之剑发出五个雷球,骤然合为一体,雷光爆闪蔓延出去,虽然杀伤破坏范围远比不上张元旭,然而雷光所到之处,一切都湮灭成细不可辨的劫灰,破坏得无比深入彻底。

一轮狂攻后,众人又迅速转攻为守,防止被漫天血刃乘虚而入。不过眼前的刀山实在太高庞大,这一轮攻击仅仅令其从中崩坏了近半,剩下还有一半虽然裂痕密布,但依旧稳稳撑着,拦住去路。

秦缀玉想用审判长矛,但却怕这飞出后就无法控制的长矛飞出龙气所在范围,落入刀山地狱中再也无法收回,再说审判长矛虽然可以穿透刀山,但开出的洞却未免太小,不容龙舟穿过。

就在此时,王宗超突然停止吐纳修炼,睁开双眼,一刀横斩而出。

万丈刀光,凭空而气,激掩天地,比闪电还要璀璨辉煌的刀光晃得天地间一片青白。在此虽然有数万上亿的无数血刀,但在这一刀面前却尽数失了颜色。

这一刀,将巨大刀山剩余的一半,切割的寸寸湮灭,化为无数细小的粉末飞扬,紧接着上半刀山滚滚向一侧滑卸落下,在震天的铿锵碰撞声中撞折了四周好几座小型刀山。

“好一个五雷化殛……”一贯淡漠不群的石坚,见状也不由赞了一声。他很清楚这一刀与他的雷法同样带了五雷化殛的力量,但相比雷法发出的破坏力相对不可控,王宗超的五雷化殛却完全凝聚在刀锋的那一线,高效率地将刀山摧枯拉朽破开。

除此之外,还有王宗超本身的磅礴无边的力量,精妙绝伦的用力技巧,盖世无双的刀意气势,各方面完美地综合为一,这才能构成凌驾与在场所有人之上的,惊世骇俗的威力。

即使是孤傲自负的石坚,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王宗超如今的实力已经开始超越了他所在的层次,而层次境界的差异已近乎无法为功法、法宝所弥补,唯有再渡过一两次雷劫才有可能与之匹敌。而一眉、张元旭、路中一等人也只与他相差仿佛,这样看来,王宗超已经稳居华夏第一高手的地位。

“不想这位流星般突现的青年高手,竟然拥有这等修为”张元旭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对王宗超了解最少,对方所展示的,前所未见的超绝武道的威力将他深深吸引,这是超出他理论体系以外,又明显和他所学金丹大道一脉相承的东西,发现差距同时也藏着机遇。

路中一却反而是反应最淡然的人,他很清楚王宗超在请神修为上甚至还胜过自己,相比起最擅长的领域被人压过一头,王宗超这一超绝一刀反而不算什么。

“我心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心向火汤,火汤自枯竭;我心向地狱,地狱自消灭……”莲空则双掌合十,念出一段佛揭。

“还不算竞全功……”发出一刀后,王宗超只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已带上一丝血腥味,自知强行运用五雷化殛,已重伤了自己的肺。

毕竟时间太短,他只不过借此机会凝聚了一丝金元,肺属金,在金元远远不足的情况下,强行运用五雷化殛,就未免遭反噬而伤了肺部。

这种伤势,足以让平常武者呕血数升,不过他却并不在意。只因第二次注射g病毒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又有全方位跃升,单是在《x战警》世界获得的几种超能力,就从二级左右程度跃升到平均接近三极,单论躯体痊愈力,他也已不会比金刚狼逊色太多,即使肺叶因五雷化殛反噬而部分缺损,也能够在不长的时间内重新长好痊愈。

如今即使五行元气还未完全齐全,但只把反噬伤害控制在可承受范围,他已经可以强行于实战中运用《五雷化殛》。

毁去拦路刀山后,龙舟继续向前,不久后也就脱离刀山地狱,出现在“太和殿”之后,迎面而来的则是一座周围加廊,屋顶为单檐攒尖式、铜胎鎏金宝顶的宫殿——“中和殿”

打开殿门,扑面而来的却是滔天的火焰,火海无涯,毒炎茫茫,黑烟滚滚,空气里的硫磺十分刺鼻,根本看不清去路所在。

出了刀山,又见火海

“既然是处处对应紫禁城布局,我们所在的太和殿、中和殿都是‘外朝’,那么,‘内廷’的乾清宫、坤宁宫、宁寿宫就该是慈禧所在,已是不远了”一眉慨然为众人鼓气,又道:“虽然北邙以各大地狱阻拦我等,但对于鬼修尸修,地狱更是凶险难言,入则难返,万劫不复。故这一路的地狱之内,也不会有北邙鬼众伏击我等。”

众人细想都是点头,如果北邙真能在众人横渡三途河时或者应对刀山刀雨时出手攻击,必定会使得他们蒙受极大损失。不过这种情况并未发生,说明北邙的鬼修尸修也是无法藏身地狱之内。

“的确如此”齐藤一更是深有体会,他能感受到“极乐灵屋”内群鬼对地狱的一种天然的畏缩与恐惧,横渡地狱之时,它们只会龟缩在灵屋深处,根本无法将它们释放出去。

眼前火海虽然凶险,但只要做足准备功夫,要过也不难。齐藤一在《x战警》时与凯特也有过一些法术上的交流,虽然盧恩符文中最高深的齐藤一无法掌握,但实用性的符文,比如吸收凝聚寒气的符文阵法,齐藤一利用之前两队联手时凯特留在极乐灵屋中的阵法,稍加变通还是能够运用出来的。

所以眼下王宗超先在极乐灵屋内全力释放寒冰内力,符文阵法吸收后不久也就在灵屋内形成一座不小的冰山,成为一路降温的基本保障。然后“极乐灵屋”将辟火功能开到最大,各家进入灵屋内各尽所能做好防御准备,随后也就以最快的速度飞遁而入。

王宗超甚至没有进入灵屋内,而是在灵屋外一路吸纳烈焰,弥补耗损功力,将功力维持在巅峰状态。

虽然火海无边,化铁成水,溶岩为浆,但却几乎没有什么实物存在,灵屋一路去势也从未受阻。唯一的麻烦是一只体型庞大的异兽带来的。

这种异兽庞大得堪比战列舰,周身长有数十只老藤般弯曲扭动的巨形触手密密麻麻地围绕在酷似蛹巢主体上,每一肢均是六瓣肉肢的葵形怪嘴,无时不刻向外吞吐烈焰。

此兽名为黄泉火蜮,乃是幽冥火海里的怪兽,生有无数葵状触肢,以黄泉中受难的阴魂和地里杂虫为食,又吸冥火阴毒修练,是至阴至烈的阴火兽,在火海地狱中属于食物链顶端的霸主,若是放到人间,动辄就有覆灭一座小型城市的可怕破坏力。它的食量极为庞大,在火海中找到什么吃什么,碰巧游荡到此地,才将极乐灵屋当成捕食目标。

可惜也正因为这头异兽横霸惯了,又没有天敌,斗争经验基本为零。王宗超面对这怪兽只用了两拳。第一拳阴寒渗透,犹如将一座冰山直接塞到它体内,与它体内炽烈阴火发生连锁殉爆,紧接着第二拳却是全力一记铀光波动拳,顿时将它整个庞大的躯体轰烂了一半

齐藤一乘机也将这头死了九成的异兽收入极乐灵屋内镇压起来,这种异兽若是驯服了,放出来对敌,威力甚至不会比“吞噬之影”相差太多。

此行所用时间最短,不久后也就出了火海,来到一座面阔五开间,单檐歇山屋顶,下有白石台基的殿式大门之前。左右红墙上有琉璃檐顶,下有琉璃须弥座,壁面的中心和四角也都有琉璃装饰。

“此为乾清门,过了此门,即为紫禁城‘内廷’。”

乾清门打开,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息立即倾巢而出,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广阔无垠的血海。满天满地都是一片猩红暗影,粘稠的血雾,腥臭之气广及数十里之外。

虽然是血池地狱,但对于众人的威胁却反而不如刀山火海,试出“极乐灵屋”同样不畏血污污染之后,齐藤一再次载上众人沿龙气指引横渡血海。

一路只见无数恶鬼在血海中沉浮,一个个的皮肤全部都被浸泡地溃烂,通体上下血红一片,仿如整张表皮都被人生生剥了下去,露出皮肤下面无数血淋淋蠕动的烂肉血管,无数蛆虫穿行其间,七窍无时不刻向外淌血,形象恶心害人。

蓦地,无尽的血海之滨,却有一轮金阳出现,璀璨金光在血海之上铺展出一层层光之波涛,无尽延展开去,眼前的一片血海顷刻间转变为辉煌神圣的金海。

“血海无边,回头是岸”

随着庄严恢宏的佛号,一尊宝相庄严的佛陀,头顶亮起灿灿金光,从血海之上冉冉升起,一时天降金珍,地涌金莲,异香扑鼻,将血腥之气尽数洗涤。

在万道金光照耀下,许多浸泡血海中的恶鬼露出解脱的安详神情,纷纷化为金光在一片宏大佛号声中升上高空。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莫非我等竟遇上地藏王菩萨于血池地狱布道?”

眼前场景令许多弟子都震撼难言,心神忍不住也为辉煌佛光所吸引,仿佛顷刻间也要脱离苦海,立地成佛。紧接着又见金佛伸出巨掌,正朝他们所在缓缓抚下,仿佛要将他们救赎出血海。

“众弟子休要受了蛊惑”张元旭一声霹雳般的巨吼,顿时炸响了许多人。一时只见眼前场景骤变,祥和的金佛转眼间已化为狰狞凶猛的血佛,庞大的血掌铺天盖地直压而下

在一片滔天的血海狂澜中,齐藤一只觉得七股蕴含无比刀兵征伐之意的龙气一齐出现,向中间一冲,前所未有的凶猛霸道暴戾凶煞的龙气冲击,顿时冲垮了极乐灵屋外围防御,将灵屋之内的人全部暴露出来。

“是玄魁……还有铜甲尸……”

“岂有此理,它们又为何能够潜伏血池地狱之内伏击我等?”

一时间,许多人都陷入猝不及防的慌乱中。。.。

地狱,乃是人死后灵魂的归所,更确切来说,是罪孽深重的灵魂的归所。地狱暗无天日,阴气弥漫,一切灵魂都能在此长存不灭。然而这种长存却是受罪,地狱以无穷的恐怖刑罚惩治恶灵,在漫长的受刑过程中,将其罪恶炼尽,消去业债后,方可再行投生。因为罪恶炼尽,恶灵转生后才能从头开始,享受福报。以免人世间陷入以恶治恶,以恶报恶,恶恶相报的恶性循环。

刑罚虽然恐怖且漫长,但除了无间地狱之外,总有其尽头,而且这些刑罚往往也是表面上恐怖而已。因为再恐怖的刑罚经过数千上万次的重复后,也会让人习以为常而彻底麻木,思维完全化为空白。当然,也有少数鬼魂受地藏菩萨指引而顿悟解脱。

对于鬼修,尤其是孽债满身的尸修鬼修,地狱绝对是一个充满吸引力但又令人恐惧的地方。地狱中充斥精纯的阴性能量,还有许多阳世绝对不存在的各种阴丧之物,比如玄魁的尸血就是依靠冥冥中间沟通地狱血海而练就。过去在天路冥途未绝时,还有一些强大到足以来回阴阳两界的鬼修冒险潜入地狱边缘,吞噬厉鬼与阴物强化自我。不过身上孽债越多,地狱对鬼修的吸引束缚就会越强,若是一旦不察,身陷地狱,就要遭受各种恐怖刑罚“炼业”,痛苦还罢了,但最可怕的是到头来自身性灵神智都会被炼成空白,什么修为都付之流水。

所以众人都万万料不到玄魁竟敢携众铜甲尸潜伏血池地狱之内伏击众人,照理说血池地狱已在地狱深处,它们一旦进入也会立即失陷受刑,不由自主才是。

此时血掌下压,顿时引动四周血海澎湃,血浪滔天。随着腥风血雨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浓郁血腥气息,那绝不是武者所拥有的阳刚气血,而是散发熏天的、冰寒气息,让人恨不得将自己鼻子割下来,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全呕干净的浓烈污秽尸血味道

而另外一边七股龙气汇聚为一的冲击则更加凶猛,要知道即使单股龙气,都足够令一眉差点失去对九老仙都君印的控制,此时七股龙气合一一冲,“极乐灵屋”顿时有大半部分溃散解体成漫天符箓。内部空间剧烈动荡,一些灵屋内的人不幸被抛到屋外,落入血海之内,一瞬间生机全绝,连惨叫都发不出就顷刻没顶

遭到玄阴尸血污秽,又落入绝无半点生机的地狱之中,这些人已再无生还可能,只能等待彻底炼化业力后轮回转世。

不过在场中人高手不少,第一时间都有应对之法,莲空的百把金剑飞出,组成伞形般的防御圈迎向血佛巨掌。石坚也与此同时人化电光,在天雷震鸣声中直斩向血佛。这两人一是因为玄魁假佛谤佛,一是因为师妹太常被杀,而且两人擅长的攻击又都是发动最为神速的,所以不约而同都选择了以玄魁为对手,

金剑组成的伞轮迎上血掌,只听“嗤”的一声,百把纯金般的手臂上却是一下子发出了热油入锅般的声音,顿时血污密布,直透剑身。这尸血不但可以腐蚀,而且里面蕴含的怨气怨煞还可以腐蚀精神体。

但金剑急转,也将血掌绞碎,污血由于巨大离心力直喷洒向四周,却没有一滴淋到众人。随即金剑全部虚化消失,只余下一把血污横流,怨气冲天的巨剑,横空直斩向血佛。这是百剑观音的特有能力:能够将对手的杀气煞气全部集中到一剑上回敬对手。而石坚的雷法,已经更快一步倾泻到血佛躯体之上。

另外一边,张元旭还不得不以阳平治都功印镇压稳住主龙气,预防在大战中偏离龙气引导而全体失陷血池地狱。一眉将九老仙都君印的五行阵法与“极乐灵屋”合一,合齐藤一一道勉力稳住摇摇欲溃的灵屋。张元放催动“纯阳紫气”,柔如棉絮的紫色剑气绕过人群,四面八方刺向七名身披神铠的身躯,但力分则散,加上剑气又遭龙气消弭,最多只能让其来势稍缓些许。

张静姝的三冥戮仙剑刚刚飞出,但一道青冥色的光柱突兀地出现,似从天外而来,正好罩飞剑。那把剑顿时像瞬间重了千万倍,失控直落向血海。

眼前局势极度不妙,众人就像处于一艘在惊涛骇浪之中,船体不断崩溃即将没顶的船上,而且四面还有穷凶极恶的七头巨鲨来袭,许多心性不稳,胆气较差之人都顾不得迎战而拼命向内挤,一时哪里有战斗序列阵型可言?其中天师教等玄门正宗弟子还好,但许多一贯道之人没处于请神时的大无畏心态,一时也来不及施展请神,在慌乱之际立即就窘态百出

这其实也不怪他们胆小,这一路上历经四个地狱,虽然还算顺利,但其中罪人的恐怖处境却让人触目惊心,每一个人心中对地狱的恐怖都有了刻骨铭心的深入直观的认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潜意识中却积累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如今在“我会沦落地狱”的无边恐惧之下,任何人都几乎无法有正常发挥,即使能够施展法术也多数是第一时间谋求自保,多少人有团结合作共抗强敌的想法?

骤然来袭的七名身披神铠的铜甲尸与僵尸王,在有神铠龙气克制道术,污血污染法宝,距离又拉到极近的情况下,它们发挥出来的杀伤力的简直可怕至极,所到之处,拦截的飞剑纷纷崩溃反弹,一旦扑入密集的人群,立即就是满目血腥

不仅如此,在甲尸、尸王的身后,几十名身穿与血池颜色完全相同的暗红血衣,手持利器的蒙面忍者,以矫健的身手,无声无息随之潜伏杀上。如果说七具铜甲尸与僵尸王是吞噬人命的巨鲨,他们这些精通暗杀手段,又奋不顾身,无所不用其极的忍者则绝对是阴损入骨的食人鱼。人还未到,许多淬毒暗器、毒烟、钢网、烈性炸药已先后发出。跟随而来的,甚至还有几名外形古怪的式神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明显身为活人的忍者,又怎能潜伏血池地狱之内?这简直和阴魂在光天化日之下之下来袭般的荒谬。

秦缀玉衣袂飘飞,身形如同疾风吹袭下的落叶,快速、飘忽而又灵动莫测,瞬间已经越过十几人迎向一具来袭的铜甲尸。

“一定要稳住局势,哪怕只是一两秒……”

秦缀玉很清楚,他们这些人中多数人都是术士而并非武者,如今在极度恶劣,掣肘极多,道术被克的情况下与铜甲尸僵尸王爆发近身战,不死何待?甚至连在平时挨不了他们随手的法术一击的忍者,近身后都足以造成巨大威胁,哪怕道术强如一眉,也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饮恨

她如今已是先天高手,只要来的甲尸尸王不是鳌拜这种异类,她至少也足以正面对抗一时,但她最多也只能拦住一个,而且七具甲尸尸王从不同方向围攻而上,只怕连王宗超也只能最多拦下一两个,看来惨重的伤亡已无法避免……

但更糟糕的是,她马上又发现她连一个都无法拦下了

一道从血海内斩出的凌厉刀光,就像割开几片落叶,无声无息地连续腰斩了三人、重创两人后依旧去势不衰,急斩而来,让秦缀玉不得不先回头迎战。

来人气息隐蔽得无比完美,几乎与血海完美融为一体,直到出刀之后,才会因为刀本身带出地杀气和气势而被人察觉。秦缀玉仓促招架之下,两把刀顿时交错到一起,以极快的频率和速度互相碾压。但她却感到自己被这一刀逼得向后直退,气势上也完全被压制住了。对方那无孔不入刀势随时有突破自己的防线的可能。

“比起之前,她为什么会强那么多?”

秦缀玉全身冷汗直冒,她看到对手神乐原本如月如霜般的清丽面容已经变得无比狰狞。白皙的额头上几条青筋在不住跳,跳得是如此激烈差点要挣破皮肤破空而去。四周的污秽血气都仿佛在向她身上汇集涌来,在压灭摧毁她的生机的同时,又转化为无比强大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自己没有必死的觉悟,但对方却有一时间,她无论气势力量都处于下风,除了竭力抵挡招架之外,她已经根本无法分出一丝心思去关注其他了

既然连秦缀玉都被拖住,那么此时要挡住七具甲尸尸王,稳住局面,就需要七名至少也等同于先天境界的绝世武者,有没有?

就在那一瞬间……

一位双手各引冰火双刀,在极端的寒热交汇间衍生出云海潮生般无穷莫测变幻的大汉……

一位手持细长锋锐武士刀的平凡老者,挥刀之间,发出宛若天地万物无所不斩的绝世锋芒……

一位手持巨大血红刀刃的青年,斩动之际,无数裂空风刃向四面八方狂暴地蔓延涌去,将眼前的空气切割得支离破碎……

一位手持极长龙枪,胯骑白龙的高大骑士,蓄势前刺之际,空气碎裂的巨响犹如一个把天都拉破的霹雳……

一位赤手空拳,却在举手投足间显示出无比刚强霸气的壮汉,双拳挥动之极,毁灭性的能量狂澜随之爆发……

一位面泛邪笑,手持短剑的英俊年轻人,身形稍动,随即化为肉眼不可捕捉的噩梦般的虚影,仿佛无处不在收割生命的死神,将所有的敌人都笼罩于诡异无常,莫测可怖的杀气之下……

在那一瞬间,六个凭空多出的绝强武者,散发着各自迥异的绝世声威煞气,已各自迎上六名身穿满清盔甲的身影。没有人怀疑他们是幻象演化,因为他们的气势真实得让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喘不过气来,仿佛单凭碾压灵魂粉碎意志的气质已经足够将弱者杀死,他们发出的可怕攻击也都真实无比,就一瞬间,不幸被他们发出的毁灭性攻击招式所波及的忍者已大片大片地倒下

伴随着六名绝强武者一齐出现的,还有浩浩荡荡向四周冲锋碾压的千军万马,照理说千军万马绝不可能挤于这么一个只能容纳几百人的狭小空间,但这股瞬间爆发的磅礴气势却只能让人想到“千军万马”,不过相比六名绝强武者的威势,也仿佛不过陪衬般的存在。

四周的无边血海,在这股突然爆发的气势冲击下,顿时出现一串不稳定的扭曲波动,不过在到处都是血浪澎湃的情况下,却令人难以觉察。

而王宗超本人的气势杀意却在一瞬间完全消失不见,完美潜藏于千军万马的虚影之内。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一具铜甲尸面前,手中长枪前刺,洞穿了铜甲尸拦截的双臂,枪尖直接透喉而过,贯穿了它的颈锥骨。又在长枪一震之下,清脆刺耳如同钢铁爆裂的骨声接连传出,连它身上的盔甲也跟着溃散,甲片横飞。

这一枪来得已经不仅仅是快,而是神奇。从长枪出手,到刺穿铜甲尸的躯体,这中间所有的过程……长枪在空中运动的轨迹……仿佛都莫名其妙完全取消忽略了似的。

不过铜甲尸几乎没有要害可言,就在一枪穿喉的同时,它手中挥动的一把狼牙巨棒也挟着澎湃尸气与横飞污血重击到王宗超身上……

“此血池地狱必是幻象”目睹四周血池因王宗超爆发的气势而出现轻微扭曲,路中一顿时醒悟过来,一下子将金光神域的笼罩范围扩散到最大,神域滚滚的金色气焰,璀璨金芒闪烁不定,蕴含扫荡阴邪的无穷神威,所到之处血海景象全消,露出眼前重檐庑殿式的宫廷建筑来,但在众人身后的宫门内,依旧是一望无垠的血海,滔天血腥之气不断涌出。

原来众人已是出了血池地狱,但刚离开就陷入血池幻境中。玄魁原本就能引动九幽血海气,早已将血池地狱内的血气大量抽取,弥漫密布于出口处,同时自己现身攻击,令幻境中的血污秽气一时竟不在血池地狱之下。

玄魁的污秽戾气混沌一片,就连天机也能够屏蔽混淆,在全力发动的情况下加上血池地狱近在咫尺的天时地利,伪造出一个让所有修道高人也都一时无法识破的幻境不足为奇。借这么一个小小的时间差发动突袭,几乎将对手一下陷于绝境。

不过谁都没有料到,王宗超的突然爆发,竟然能够近距离地一下拦截住七具铜甲尸、僵尸王的攻势,要知道它们除了两具还是僵尸王外,其他五具都已经成就铜甲尸

王宗超的“请神”再进一层后,已经足以将原本虚无的气势在一瞬间完全实化,甚至真实地模拟出平生会过的六名武者:高翔、武藏、郑吒、瓦格纳、焦恩、赵缀空的气势与招式,甚至包括他们所用的武器。虽然其真实的威力不及原主的一成,但其压迫感与威势却几乎与原主一般无二,即使原主亲临,也不过如此。

受其凶猛无比的气势所迫,六个身穿盔甲的身影都攻势为之停顿,攻势被完全打断,其中两具僵尸王甚至被逼得向后退出一两丈外……而六名虚化模拟出来的武者也随即消失,然而那六副盔甲上,却都已各自留下了透甲的刀痕、裂伤、刺孔、凹陷以及冰冻火烧的痕迹,虽然都不是什么大的伤损,但已经足以证明之前这六人绝不仅仅是徒具气势的幻象,而是能够造成真实伤害的实体而满地的马蹄印记与刀枪痕迹也证明了伴随六名武者出现的千军万马,同样是一瞬间具有实体的存在,在其冲击之下,那些随后杀上的忍者都已是人仰马翻,死伤不少。

但这还没完,就在王宗超一枪刺透铜甲尸喉咙的同时,一道艳红色的光环从王宗超左手上的一枚戒指绽放,将大部分忍者都笼罩进去,当然也有小部分自己人不幸也被笼罩到。

紧接着一缕缕所有被笼罩到的人体都腾起了一片红艳艳的血雾,如同水蒸汽,呈集束状汇聚在空中,先是形成一缕缕血丝,又汇集凝成了一道艳红虹桥,一齐集中嵌入王宗超身体。

这是“吸血光环”,使用时光环可笼罩方圆三十米,夺取这个范围内一切有血生物十分之一的血,不过能否完全发挥作用还要看对方魔抗而定,所以有法术真气在身的损失都不大。但是许多刚刚受到冲击而受伤的忍者,那失血量虽然还不会致命,但就已经足以造成眩晕瘫软了。某些之前已受重创的受不了这下釜底抽薪,甚至一下子毙命

王宗超本不想动用这种歹毒血术,但他之前为对抗龙气失血过半,为维持巅峰战斗状态就不得不借此补充了。而且当对方盔甲溃散时,龙气又会溢出,如果为降服龙气再次燃烧大量血气,他的身体状况也会开始不妙了。

也就是这么一阻一缓,战情就已经完全逆转过来。虽然四周依旧秽恶血气弥漫,当相比起血池地狱,已足以让人顾忌去了大半。张元放的“纯阳紫气”大范围氤氲弥漫,将四周血污净化,清理出一大片立足之地。张元旭也停止驱使阳平治都功印,发出一大片耀眼雷霆笼罩向几具来不及攻入人群的铜甲尸。紧接着许多人发出的攻击性法术已向四面八方尽情倾泻……

就在千钧一发的瞬间,王宗超一分为七,分化模拟出六名绝强武者的实化气势阻敌,暂时稳住局势,自己则依着气机牵引,直接迎上最凶最强的一具铜甲尸。

这具铜甲尸皮肤在青铜色中微泛金黄,来势之凶气势之强,几乎只是稍逊色鳌拜些许,估计生前也是显赫无比的猛将枭雄。而且它手中所持的一把狼牙骨棒也是非同小可。

铜甲尸依着生前的习惯作战,或赤手空拳,或手持武器。但凡是所持的武器都是北邙炼制的歹毒阴邪法宝。比如这把狼牙骨棒就是收集那些生前最为尖酸刻薄,阴损寡恩,动辄辱骂诅咒他人的小人尸骸上的食指骨,以秘法炼制成骨针,集齐一千根才能组成一把狼牙骨棒,击中人身,就会有一种类似“千夫所指,积毁销骨”的无比阴损歹毒的伤害。

虽然王宗超借着千军万马隐遁身形,骤然刺出的一枪鬼神莫测,直透这具铜甲尸咽喉,但它的狼牙骨棒也重击在王宗超身上。彼此全力以攻对攻,以伤换伤,眼看着王宗超纵胜也非付出代价不可。

不过这一棒击出,却是虚不着力。王宗超的身形随着一棒击出而分化出几个扭曲虚影,就像这一棒是向水中倒影击出一般,每进一寸,去向轨迹都被偏转歪曲得厉害。

而王宗超本人的气机也在瞬间变得虚无缥缈,似极近又似极远,完全难以捕捉到真实所在。转眼间,狼牙骨棒竟在不可能打空的情况下一掠而过,似是根本没有接触到王宗超的身体。而王宗超长枪上发出的巨大震荡力量,却在摧枯拉朽地粉碎铜甲尸全身筋骨,并要震散它的尸元,在顷刻间将这个强敌毁去。

但就在此时,王宗超只觉得眼前一暗,紧接着异声大作,鬼哭啾啾,恐怖之声仿佛狂潮怒涌,中杂阴风雷电之声,铺天盖地而来。

“怎么可能?”

王宗超只觉得对方的力量瞬间爆增了三四倍以上,火山般爆发的尸气凶猛鼓荡,完全压倒盖过了自己的力量,顿时将他狠狠震飞。不但功败垂成,而且尸气入侵体内,还逼得他不得不费一番功夫对付。

而路中一此时也是一脸惊异,他的金光神域突然间受到巨大的压制,不但没能扩大范围,反而不住向内收缩。

他放眼向前,直望向压制他的力量来源——在前方黄琉璃瓦重檐庑殿的乾清宫中,在4座鎏金香炉以及左右铜龟、铜鹤围绕妆点下的一方宝座上,正端坐着一位女人。那女人身穿纹有五爪金龙加金“佛”字的彩绣滚龙袍,头戴帝王才会戴的冲云冕,盘膝而坐,没有任何呼吸心跳,连血液流动地声音都没有。

透过垂面珠帘,可以隐约看清那女人面色洁白如寒玉,没有半点血色,却反而隐隐透发出银辉色光华。五官姣好,但是一对斜插入鬓角的浓眉令她少了几分女子的阴微柔弱而多了几分刚强冷厉。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放在小腹前的双手十指上戴着三寸长的指套。

“此人莫非是……?”

话音未落,已有六柄金剑犹如六条恶龙,交叉着绞向女人的脖子。却是莲空分心袭杀,而此时空中的血佛已崩溃成滚滚血雾,玄魁却已不见踪迹,似是早已遁走。

就在金剑绞上颈部的瞬间,那女人已猛然睁开双眼,目光森寒酷厉,直刺人心……

一股昏沉沉晦暗暗的混沌气流漫天扩散开来,一时一片昏天黑地,一切的声响都突然停歇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毫无半点先兆地骤然降临。

空,无尽阴霾;大地,暮气沉沉。一切生机活力全都荡然无存,一切都仿佛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麻木与绝望中无可抗拒地缓慢走向腐朽与死亡。

尘归尘,土归土,英雄枭雄皆沉沦。末代临,乾坤变,皇图霸业转成空。

此乃——末代龙气

另一边,虽然七具甲尸尸王各自受阻,没能攻入人群中。但将秦缀玉杀得节节后退的神乐枫却顺利杀入,只见她招招奋不顾身,直取人命,刀光掠处,血肉横飞,竟将原本与她战力在伯仲之间的秦缀玉压在下风。

能够有此战果,不仅仅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跟在她身后的十几名精锐忍者,其中甚至还有四名各身穿白、红、青、黄四色和服,峨冠博带的神官。其中身穿白色和服的神官所到之处风影摇荡,骤然一指,一股烈风席卷,顿时将他们一群人前冲的势头不可思议地加快了一倍以上,并将前方密集的人群撕开一个缺口

不同于之前一直在后方指挥,如今的神乐枫刀光纵横,凶悍无匹,已然成了开路先锋。那一股即使身亡也要非要拼命多杀几人不可的气势,即使比她强出一筹的人,一时都只能退避三舍。

神乐枫很清楚,早在她所带领的日本精英全军覆没,八咫镜还被夺去之后,她就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乐媛命”了。那一份绝不可饶恕的过错已将她人生的一切都完全吞噬,即使切腹自尽,她也无颜归于天照大神的神国。如今她的唯一存在意义,除了夺回八咫镜外,就唯有不择手段地令华夏修道界流更多的血……直到,足以同日本方面的惨重损失相抵消。只有这样,她才有得到救赎的机会。

此时在她心中,除了一个“多杀人”的念头之外,已别无他物。敌人的鲜血,已成为她一片灰暗的视野中唯一绚丽夺目之物,成为她败者人生不可多得的唯一点缀。

而随同她而来的四位神官也同样具有以命换命的觉悟,早在潜伏之时,他们已经将法力积蓄到了极限,将咒法全部准备齐全,此时冲入人群后,立即全力爆发。

一道白光如风,狂风怒啸,席卷层云;一道青光如林,无边翠绿,徐徐舒展;一道红光如火,热浪滚滚,凶猛暴烈;一道黄光如山,浑厚沉重,巍然耸立。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风林火山,连成一体,形成波澜壮阔的风景。雪白。青翠,赤火,土黄四色能量猛地交织到一块,汇聚激增成可怕的狂暴能量,在护住自己人的同时将四周一大片区域都覆盖在杀伤范围之内。

这是先秦阴阳五行学说融合了兵家法门,活学活用衍生出来的一种半防御半杀伤性的法阵,虽然相比中原正统有些有些不伦不类,但从实用角度而言也是相当厉害,尤其在有充足准备而发动的情况下。这四名神官也都是不在安培晴羽之下的日本顶级高手,但他们很清楚只要一眉、张元旭等人能够腾出手来,灭掉他们即使不能说不费吹灰之力,也不会耗费比喝一盏茶多出太多的功夫。

但他们却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直杀进去。他们在赌,在赌一眉等人会因为敌我混杂而投鼠忌器,在赌七具甲尸尸王以及玄魁等强敌会让一眉等人全神应对而无法分神,更在赌他们能够以小搏大,成为奠定胜局的关键一路奇兵。正如他们所一贯崇拜的日本镰仓时代的战神源义经,他的最经典战例,都是以区区近百、数百人发动奇袭,以小胜大而成就的奇迹。

中国人更崇尚运筹帷幄的稳健经营布局,但日本人则更崇尚奇兵突出的战略冒险与赌博,这往往是双方高层、智者的最大区别。

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武道对决重在气势高下,而法术对决则重在有心算无心,有备算无备。果然,在他们这路奇兵冲击下,秦缀玉节节败退,根本没能起任何阻拦作用,而四大神官的法术更是大肆收割人命,对方虽然人多,但往往是根本还来不及准备法术就饮恨当场,甚至由于躲避法术杀伤而自相践踏……

“等等……好像不对……”

就在他们杀得痛快的时候,那名身穿黄色和服的神官突然疑惑出声,“我们杀的人,好像太多了……”

杀人越多,岂不是越好?但随之这话所有人都有一盆冰水当头淋下之感——他们这一路杀的人好像已有几百人,但眼前却越杀越是人山人海,人头耸动,而对方明明应该只有两三百人罢了。

就在他们发觉不对劲的同时,与神乐枫对敌的秦缀玉突然诡秘一笑,人形闪动,一下子躲入身后的人群中。神乐枫横刀怒斩,眼前人群纷纷中刀伏尸,但当她仔细看时,却见那些尸体其实都只是一些残破的纸人罢了。

神乐枫心中一寒,手上加紧,人刀合一,化为刀轮般直抢向前,所到之处纸人尽成碎屑纷飞。她如今已心知中计,那么如今无论如何也非要把秦缀玉留下不可。

但已经迟了,比她反应慢了一步的四大神官只觉得四周景物突然一阵扭曲变幻,前方一片黄水滔滔,后方却是血海茫茫,左边是恐怖的刀山如林,右边却是火海无边。每一处恐怖景象中,还有无数神态狰恶的厉鬼在隐没凄嚎。

一时,他们已经被困在一个孤岛之上,而且这个孤岛面积还在不断缩小,四面恐怖景象向他们步步逼近。

龙气克制道术,若是七具甲尸尸王冲入,齐藤一的极乐灵屋能不被冲垮就不错了,跟不用提以幻境困住它们。但在它们已被王宗超阻拦,只有日本人一方冲入的情况下,却俨然变成请君入瓮。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等以幻术对我等,我也还以幻术……”随着齐藤一的话传来,四方恐怖景象向中间猛地一合,与四大神官爆发的四色能量撞击到一起,顿时一切被混乱的能量狂澜所淹没。

混乱只持续了片刻,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原地只留下一群穷形恶相的鬼类,外围的正如饿鬼抢食般拼命向中间挤去,中间却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噬咀嚼声。

“放心吧,至少你不会像他们一样死的那么难看”另外一边,幻术纸人已经散去,面对着已经停止攻击,一脸木然的神乐枫,秦缀玉以甚至称得上亲切的语气安慰道,大和守在突然脱离她的双手,悬浮在空中,仿佛以气御刀。

看到对方依旧沉默不语,双眸一片死寂无波,秦缀玉继续说道:“我们有过三次交手,但一直都是我处于下风,我很不服气,也很想凭自己的实力赢回一次当然,即使你还能赢我,想出去还是要凭自己的本事”

在一言一语中,秦缀玉还暗中发动了精神力量,悄然动摇着已然陷入绝境的对手的心志,瓦解对手的战意。

那就杀吧

没有任何言语,神乐枫直接挥刀作答,沉闷的刀势朴拙无华,却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死”的意愿

不仅仅是要让敌人死,甚至自己也已经舍弃了生命,舍弃了一切希望。唯一要做的,只是在自己倒下之前,尽量让更多的敌人死

秦缀玉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隐秘精神攻击根本没有效果,更能够感受到对方杀气的质变,如果是作为人,应该绝对没有这样的杀气。

对手看来已经不将自己当成人,她只将自己当成一把杀人的冰冷的刀,一股毁灭生命的飓风,一具无悲无喜无泪无血的杀人机器……

这甚至已经不是杀气,也不是杀意,因为没有活人的气息,也没有活人的心意,就是单纯的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交手才不过两招,秦缀玉就遭对方一刀险之又险地掠过面侧,刀气割断了她的长发,带走了她半个耳廓,血珠飞溅。紧接着又是一刀,在她肩上划出一条血线,要不是她身法灵动,几乎卸下她的一臂。

漫天锐利的念线纵横,刚柔不定。去势凌厉无比犹如长鞭怒抽,甚至发出鞭炮般的破空脆响,但一进入神乐枫刀势的范围就奇妙地软化,如同绕指的蚕丝绵线。然而当念线沾到神乐枫身上,却又倏然发硬,锋如过风刚针,从四面八方狠狠绞杀对方。

但是这些念线都往往只能割破神乐枫的皮肤,擦出几丝血水,随即遭她透体而发的刀气切断粉碎更不用提她手中的细长太刀,锋芒已几乎到了秦缀玉无法正面招架接下的地步。

神乐枫的神道教秘传刀术法术绝非等闲,她原本的实力比起普通先天高手都不会逊色。只是她一生下来就被指定为神女,地位尊崇,人人敬畏,心意上反而缺乏历练。

但自上次惨败后她叠遇打击,心意也相应受到了残酷的煎熬与磨砺,反而提高了许多,如今身入绝境,将一切希望都彻底抛弃,甚至无视生死,她的心意刀意又有蜕变,甚至比初次与高翔交锋的武藏都相差不远。

两人身影交错,双刀光影翻腾。

短短不到十招,秦缀玉已是险象环生。半空中浮着的,尽是无数被斩断的念线,还有旋转着的滚烫血珠……

“可恶……我一定要赢,而且是全凭自己的实力去赢得的胜利”

纵然如此,秦缀玉却依旧咬牙坚持下去,在绝境中努力变强,拼命追寻着任何一个哪怕是渺茫无比,稍纵即逝的胜机

莲空的锐利金剑,根本无法刺入女人的躯体,甚至无法留下一丝伤痕,那女人的躯体竟似比王宗超还要坚固得可怕不但无法刺入,而且金剑在转眼间已经沾染到强烈的末世衰亡气息,光泽全消,似乎转眼间就要化为腐朽,逼得莲空不得不将金剑收回。

“鼠辈斗胆,哀家在此,也敢放肆”女人尖锐冰冷的话语,带着生杀予夺掌控一切的骄横傲慢,滚滚传入每一人的耳中。

“是慈禧,她果然已成就银甲尸”

一眉面色凝重,金甲尸、银甲尸乃是生前权倾天下或母仪天下的尊贵皇室,死后葬于皇陵风水,但自身执念未消,又恰逢皇陵风水异变,由吉化凶,种种因素加到一起才能造就,一般男为金甲、女为银甲。

本来皇室死后都有法师超度,而且皇陵也是万里挑一的好风水,与皇朝气运相关,除非山穷水尽,都万万不至于此。所以古往今来的银甲尸、金甲尸,只有南北朝时期出过两具,生成任何一具,都必须以一个皇朝王国的灭亡为代价。

由于自身命格以及墓葬风水特异,金甲尸、银甲尸一旦生成,就与铜甲尸王同级,具有生前完整神智,距离神级的旱魃只有一步之差

“慈禧已集末代龙气于一身,我们任何一人单独对上,都只怕不是对手。”感受到金光神域正不断受到遏制,路中一特别提醒众人一句。

龙气原本虚无缥缈,散布天下,无从收集。但穹冥帝君却不知施展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神通,将华夏龙气尽数凝聚具现于这个洞天世界之内。而龙气的组成中,大约三成开国龙气、三成盛世龙气、三成末代龙气,还有一成是任何人都动不了的华夏数千年主龙气。路中一即使得了一具神铠中的开国龙气,也不过三成里的十三分之一,自然万万比不上集末代龙气于一身的慈禧。

另一边张元旭则恭手行礼道:“想不到能在此见到西太后,龙虎山天师张元旭有礼了,但毕竟如今清朝已没,加上阴阳两分,你我如今已非君臣之份,今日却要得罪了。”

想不到慈禧闻言却纵声长笑:“清朝已没,阴阳两分,便是尔等视哀家如无物的道理?却不知再过片刻,整个华夏中原尽成鬼国,尔等无论生死,都将成鬼国永恒臣奴,还敢有不臣叛逆之念?”

华夏中原,尽成鬼国?

张元旭等人闻言都是大惊,谁都万万想不到穹冥帝君的谋划,竟是如此匪夷所思

“终究要打,何必废话妖婆授首”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暴喝,王宗超已化为电光般的一线直取慈禧,武神战铠的飞遁能力加上冰火烈旋加速,令他的速度快到前所未有的巅峰,近乎飞行绝迹。

慈禧一声冷哼,全身混沌气流汹涌而出,将铺天盖地扑涌而至。王宗超只觉得眼前一暗,紧接着身体四周裹满了滑腻腻的粘稠,仿佛突然落入了泥潭,每往前一步,都是困难无比,速度顿时慢了数倍。同时一股巨大无伦的威压重重叠叠,一层又一层重如泰山般直压了下来,隐隐中好像无数严规苛律束缚加身,森严镇压,暗无天日。

在一片万物同朽的死气沉沉之中,却又隐含无数躁动的,夜夜笙歌的堕落气息,以及灭亡前的最后疯狂。

这种类似的气息王宗超之前也曾会过,就是萨迦的“百棺”之气,但那只是萨迦汲取的微不足道的末代皇朝气息,如今的末代龙气,比之强大了何止千万倍?

就在王宗超速度慢下来的同时,慈禧喝叱一声,两手挥出,长长的指甲套脱落,露出锋锐绝伦的长长银质指甲,伸展到一尺长,突然离指飞出,就如十条毒蛇,十把利剑,盘旋飞舞着直向王宗超刺到。

与此同时,七具甲尸尸王,也都飞天而起,又发动新一轮迅猛攻势。

而众人则早已准备好,立即展开对攻,先是一道道银色的痕迹,如电光掠过天际,每一次徒转中,便出一声凄厉嘶鸣,在身后留下了一条绚丽的流苏,放眼望去,尽是弧光灿灿。

紧接着雷光闪耀,紫气升腾。九老仙都君印、三五雌雄斩邪剑、三冥戮仙剑等法宝,全部飞祭横空

一贯道等人也已在一片金光璀璨中全部完成请神。路中一被末代龙气苦苦压制,正感不支之际,突然感到四周景物幻化,四处云雾缭绕,彩霞氤氲,光华闪耀,菠萝花开,金珍宝莲,馨香四逸,宏大威严的凌霄大殿,无数神将仙人异兽,全部近在眼前,无比真实具体。

如此仙家景象,竟与他的金光神域,以及一贯道众人施展的请神犹如水融,配合无间,衍生出以往意想不到的许多妙用。

“这是何等法宝?用意竟然高妙到这等地步”路中一心知是齐藤一以极乐灵屋辅助支援,但对于灵屋的威能仍然不得不深感骇异,但此时强敌当前,只能抛弃杂念,全力迎战

另外一边,玄魁已经回到祭台处,只见他全身已经像在血水中泡了几十天的尸体一样浮肿骇异,不断有血水从他周身皮肤渗出。

虽然幽冥血海气是他修炼的根本,但在本身已重伤的情况下强行吸纳大量的幽冥血海气,他却付出的巨大的代价,如今的他已经是极度虚弱。

而冥雪则始终守在祭台之前,没有离去。

“慈禧等人,再多拖延片刻绝无问题”玄魁深深地吐出一口充满浓郁腐血气味的气息,“我纵然就此身陨,也非亲眼目睹帝君大计达成不可”

眼前由祭台延伸出的华夏主龙气,正通向一个秘不可测的空间,越穿越深,一股玄冥空洞的气息正携着一声声凄厉的鬼啸从中蔓延而出,两尊一黑一白的庞大身影,伴随着惊天动地弥散开来的威压,正从中现形。。.。

长刀带起连绵而又暴虐的银光流转,犹如闪电雷霆,又刮起急速喷涌的怪风,所过之处石崩地裂

隐隐间,那些爆裂的石头与地面之后竟然隐隐露出一个又一个空隙,透过空隙可以看到一闪即逝的其他奇异世界景象,有亭台楼阁、也有刀山火海、或者勾镰刑具……但又迅速平复,仿佛破碎虚空。

这说明刀招刀意的威力已经隐隐到了破坏极乐灵屋空间结构的程度,实在非同小可,当然单凭这种程度还远远不足以突破极乐灵屋,即使勉强破开六道中的一道,也会轮回陷入其他五道中。

但是这已经足以对秦缀玉造成巨大的威胁,她如今身上已至少有十多处锐利的血口,血如箭射,其中至少有四处刀伤证明了她已经有四次徘徊在死亡线上。

但是她却没有死,反而奇迹般地坚持下来。

她的全身骨骼,柔韧到近乎无骨的地步,往往对方必杀的一刀劈下,她却以一个令常人瞠目结舌的扭曲姿态让致命伤变成轻伤。

她越来越变幻莫测的身法,简直如灵猫游鱼般,以无法置信的运动轨迹与姿态体势,从迅猛如电密集如雨的刀气中堪堪跃过游过,好像无形的空气也能支撑她的身重。

空中弥补的念线,还有柔韧的真气,虽然在长刀面前一触即断,但却总能缠上刀身,在断裂之前稍为偏转、延迟一下长刀的去势。

即使激战到现在,她也依旧呼吸绵长,丝毫不乱,似乎体力根本没有因激战而耗损,而她身上的许多血口,在激战中还能自动收缩止血,不至崩裂恶化。

她的眼神,经历了一开始的些微慌乱之后,也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呈现出一种冰心般的冷静,精密地计算着对手的每一招,尽量以最小的代价去接下来。

“以心、体、气、术、势五方面而言,你身兼数种能量,更有级的妖力,若练上先天境界,‘气’必是你最强的一项。而在‘术’方面,《小无相功》令你几乎能够毫无障碍施展任何一项武功,加上‘念能力’系统,也是极强。在‘体’方面,你有猫妖体质,借此还完成了《锻骨功》的修炼,又经t病毒强化液以及药练强化,也绝对不是短板。

不过在心与势方面,你却还有些缺乏,我想这点你也很清楚,但这方面却是最难提高,只能在生死一线中去突破……”

这是王宗超之前曾对她说过的话,如今的她很清楚:无论是“必胜的战斗”,还是“自己人的对练”都无法令自己突破提高,因为这种战斗缺乏与危险的第一接触,久了,就会失去对死亡的接触,变弱,永远失去面对死亡的能力与胆气。

这个问题,如果一味躲避的话,最后,只会看见敌人的脚踩在自己断裂的头颅上。

即使她的个性狡诈阴微,总会通过一些心计谋划去赢得最大的利益,不介意以迂回取巧的方式赢得胜利。但是,她却也绝不乏坚韧与好强,退缩与逃避,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她要面对,必须面对

或许,她永远做不到如王宗超般享受危险,如郑吒般毫不犹豫去冲锋陷阵。但是,她至少敢于面对

饶是如此,她依旧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但是她身上的刀伤却越来越浅,眼神也越来越冷静,脸上也开始呈现富有魅力的从容微笑,一如她面对摄像机,面对最挑剔的评委与最狂热的粉丝之时。

她对全身的每一处肌肉,每一分气血运行的操纵都越来越精准,她的全身都在发烫,一种奇特的、异样的感觉在全身百脉奔涌。

好像……快要突破了吧?

基因锁,第二阶

神乐枫似乎并不介意对手正在变强,反正只要对手还没死,她就一心一意地杀,直到杀死对手,或者自己被杀死。

没有阴谋战术,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招式中也没有什么意境变幻,但是过去千锤百炼的招式法术却自然而然地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连环施展出来,越来越没有招式可言,但杀伤力却越来越直截可怕。

突然,就在秦缀玉以后退避开她一记斩击之后,神乐枫身影一阵模糊,骤然一分,整个人竟然一下子分成三人,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寒气森然淬厉惊人的太刀,从三个不同方向斩向秦缀玉。

单凭直觉,不假思索的出招,但对战机的捕捉却更是敏锐超凡。只这么一分,原本还大有闪避转折余地的秦缀玉,顿时陷入挡无可挡逃无可逃的绝地

至少,以她惯有的力量与速度,绝对挡不下,也逃不了

“就是这一招了”

但是秦缀玉的眼神中,没有死亡的绝望,却反而有电火花在闪烁跳跃。

游离的微小电芒,沿着原本就已弥补在四周每一处空间的念线,四面八方纵横游走,空气中剥剥剥剥剥剥剥响起一连串细微的电击之声。

一瞬间,人随电走。

速度之快,比之从前何止快出一倍

瞬间超越极限的长刀前刺,毫不犹豫,一往无回地刺向其中一名神乐枫,但对其他两名神乐枫,却视若寡闻。

血光暴涨

一把太刀铿锵坠地。

神乐枫死寂的眼神,迅速转为空洞茫然,转眼失去焦距。她的心脏已招一刀贯穿。由于与空气急速摩擦而变得如子弹般炽热的刀刃,正烧灼着创口。

余下两名神乐枫,手中的刀刃距离秦缀玉的后背已不到半寸,但却无奈地虚化消失。

虽然是实体分身,具备杀伤力且让人难辨真假,但秦缀玉的感知念线一直密布四周每一寸空间,所以神乐枫的真身所在,根本瞒不过她。

“我赢了”

强忍着全身上下肌肉似要在骨骼上剥落脱离的剧痛,秦缀玉伸手前指,一下子洞穿神乐枫的白皙前额。

她的身体四周浮现一圈诡异的黑色流光,隐隐透出远古蛮荒、龙光牛斗,凶悍中带着妖异狡诈的气息,最后形成一只黑猫的模糊形状,随着一声洪荒异兽般深入灵魂的尖锐嚎叫,直扑噬向刚刚失去生命的神乐枫。

另外一边,张元旭与一眉等人正打得苦不堪言。

开战到如今已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但他们甚至无法将慈禧逼离乾清宫中的宝座。

由三成末代龙气而演化的腐朽衰败之气铺天盖地,俨然万物同灰,万物同朽。路中一的金光神域以及齐藤一的极乐灵屋联合之下竟然还难以抗衡,直到张元旭以阳平治都功印镇压才稳住阵脚,但也只能勉强守住一片地域不失。

若是进入衰败之气的范围,一切行动都会受到种种莫名规则束缚,然而那些强加的荒谬规则,却又给人一种从古有之,理所应当的感觉,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下来,麻木地去适应,并不知不觉与之同朽。

虽然不如开国龙气兵锋所指,屠城灭地的霸道威煞,但末代龙气却更有一种如慢性毒药般的入骨阴损。

若以法宝远距离攻击,威力更是被削弱束缚得厉害,到了慈禧面前,十成力量剩下不到一两成,以银甲尸更胜铜甲尸数倍的不坏之躯,甚至完全不必加以抵挡。

而慈禧的眼光却是极为诡秘,一扫之间,似乎蕴含千百种幻象与极端情绪,仿佛山河破碎,雨打飘萍,国家祸乱,黎民血泪,帝王昏庸,礼乐甭坏,军阀割据,母丧父沦,又见金榜提名,洞房花烛,人生得意,灯红酒绿,风月歌舞,权势熏天,流芳百世……一扫之下,若是把持不住,心神一下子受了震荡迷惑不及施展法术法宝,慈禧飞出的十指银质指甲,就会乘虚杀入。指甲携带极为强烈的尸毒。稍被其伤到,顷刻间就会毒发身亡,化为僵尸,还要累同伴分神应对。

王宗超一直飞天迎战,上品请神境界,只要不距离慈禧过近,连末世龙气都难以左右他的行动与心志。然而他应对七具甲尸尸王,也是久战不下,疲于奔命。只因慈禧的末代龙气还蕴含一种调配统御的规则,竟然能够在顷刻间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到某一具尸身之上,这股力量之强连王宗超都无法正面抵御。而且七具甲尸尸王隐隐间一直排列成北斗七星方位,与稳坐帝位不动的慈禧正好形成“北斗拜紫薇”的阵法,遥向呼应,配合无间,近乎无懈可击。

而王宗超若只有单人还可以采取游斗策略,但在后方友军不少的情况下,很多时候却不得不挡,免得极乐灵屋受开国龙气直接冲击,众人死伤惨重,这导致他一直处于被动,用尽各种手段,也只是维持住一个平衡局面。还好石坚瞬移如电,将他偶尔露出的破绽都补上,所以防线还不至于被破。

齐藤一的极乐灵屋伪造出许多纸人幻象,李代桃僵,但在对方攻势下,死伤却依旧越来越多。灵屋内厉鬼受龙气克制,一直无法直接放出对敌。

激战中,张元旭抽空询问路中一:“路道兄,阳平治都功印及九老仙都君印还各镇住一股开国龙气,若送与道兄,能否一增请神之威?”

“再有两三股龙气,我必能晋升上品请神,令局面有所改观,但却需耗费不少时间降服龙气,眼下……”路中一苦笑一声回道。

“龙气能增添请神威力,道兄一路何不早说?”一眉闻言却吃了一惊,他对请神的了解,终究不如一贯道的直接竞争对手天师教来得透彻。

路中一只得默然,心知若非如今形势危急,天师教与茅山派也绝不会将珍贵龙气白白送他,但偏偏却不容他去接受了。

就在王宗超一边迎战一边观察对手阵势变化,试图找出破绽的时候,下方的极乐灵屋幻象突然有金光一闪,紧接着一根黄金长矛直抛向他。

与此同时,三具铜甲尸各依破军、武曲、廉贞方位,各具先后,错落有致直攻而来,一时恶气澎湃,寒热不定,正如北斗斗柄所指,乾坤挪转,四季轮回。

“纵然是审判长矛,只怕也只有一击的机会”接矛在手,王宗超再不犹豫,长矛高举,正好对着前方三具铜甲尸以及在此之后的慈禧一线方位,竭尽全力,猛然掷出

审判金光大作,一方是令万法万物化为虚无的审判金光,另一方却是克尽法术的龙气,两相对攻,谁高谁下?

答案是:双方都没有绝对的优势可言

并应摧枯拉朽无所不破的金光,进入龙气笼罩范围后去势顿时变缓,连原本最大可扩展到一米方圆的金光,只能扩展到三尺,而且范围还在迅速缩小。

但即便如此,审判金光的杀伤力依旧发挥出来,所到之处,当先两具铜甲尸一具左肩消失,一具肋下消失一大块,最后一名腹部被直接开出一个大洞。残余金光依旧笔直向前,直射向错愕的慈禧。

慌乱之际,慈禧已再无稳居宝座,坐看龙争虎斗的雍容气度,转眼间只能弃了蟠龙宝座,身形腾空而起。银甲尸的飞遁之能远胜铜甲尸,加上审判金光去势变缓,竟然让她避过这一击。

但就在她离开宝座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笼罩、压制一切的末代龙气,一下子变得稀薄起来。

“原来末代龙气并不全在慈禧身上,至少有很大一部分在蟠龙宝座之上”金光神域范围顿时数倍扩大,路中一也一下醒悟过来。

最后已经变得只有一线之弱的审判金光,依旧洞穿了蟠龙宝座,留下了一个茶杯大的破洞,又直穿向后方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如果只是掉落地上还好,但万一审判金光洞穿了这片洞天,无疑就再也找不回来。

“部分龙气遭太阳神阿蒙拉所属神域吞噬,扣除奖励……”

主神的提示出乎意料地传来,但此时战情凶险,王宗超根本无暇去理会。而慈禧一个腾空避过审判金光后立即向蟠龙宝座扑回,试图重新取得之前压制一切的优势。

但就在此时,一位和服女子的身影突然在极乐灵屋的幻境中出现,手中高举一面比手掌稍大的镜子,镜面刻着日光、流云的图腾,还有一丝不明显的裂痕,正对准了慈禧。

在她的身后,一方足有人头大小的四棱锥状钻石,正朝绘刻了松竹梅、龟鹤等吉祥图案的镜子后方注入一股强烈耀眼的光芒。须臾之间,整面镜子大放光明,耀得所有人视野一片白茫茫。

之后,所有人才发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慈禧竟然不见了踪迹,四周末代龙气的沉重威压,弥然全消

紧接着,几十把原本与甲尸尸王抗衡的金剑,突然有多把调转了方向,迅速指向举镜的和服女子。

莲空追杀过神乐枫,自然能够认出她,也隐约知道八咫镜的威能,而先前与神乐枫会过面的众人,也是骤然色变

不过齐藤一的声音也适时传出:“诸位莫慌,这名东瀛女子已遭我法术控制,以东瀛的八咫镜暂时封住慈禧,只是慈禧尤有龙气在身,克制法术,恐难持久……”

话音未落,神乐枫手上的八咫镜,突然发出一声冰面破裂般的脆响,紧接着又多了一道裂痕。

“在妖婆破封之前,诛杀群尸,断其手足”

“截取龙气,突破上品”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一时被压抑已久的无数咒术法术神力剧烈波动、阵法法宝飞剑漫天爆发,疯狂地朝七具甲尸尸王倾泻,而路中一却身形一动,带着金光神域直扑向慈禧留下的蟠龙宝座。

“呼……总算还赶得上……”

已经化身为神乐枫形象的秦缀玉暗中松了口气,又凝神维持住八咫镜的封印。

她之所以非在战情紧迫的情况下亲手解决神乐枫,而不是由齐藤一代劳,除了要磨砺自己之外,很大程度就是为了吞噬神乐枫的魂魄与一切记忆、力量甚至体质,从而才能够运用八咫镜。

九命凶猫要吞噬魂魄,除了对方肯配合之外,就必须在灵魂层面压制战胜对手,战胜的手段可以如对付雪耐时一般寻找到对方的心灵破绽,但很多时候就只能以力胜力,这时候谁都无法帮手。如果一个人连单独战胜对手的信心都没有,甚至畏惧对手,即使依赖他人帮助杀死对方,吞噬了对方的魂魄,最终也必遭反噬。当年秦缀玉如果敢在武藏濒死之时吞噬他的魂魄,必定会死得很惨

吞噬了神乐枫魂魄后,双方灵魂层面还有一场惨烈的争斗,不过挟着全凭实力堂堂正正杀死对手的信心,秦缀玉终究还是取得了胜利。而意识深层层面的争斗,再如何残酷其实也是转瞬之间的事。

而另一方面,要不是慈禧离开了宝座,瞬间分薄了龙气,而钻石中储存的大量纯正太阳光能又将八咫镜威力振幅到最强,否则已经有了残缺的八咫镜只怕根本封不动慈禧。或者慈禧扑回宝座时不至于太过心急,轨迹稍为变向转折,八咫镜也很可能捕捉不到而坐失良机。

虽然都是种种侥幸,但到如今,战局终究还是因秦缀玉而逆转。

末世龙气威压一时全消,王宗超的巅峰战力,也在一瞬间淋漓尽致地完全爆发出来。

他身形一动,整个人立即消失在虚空之中。不仅仅是他消失,包括他眼前刚刚被审判长矛重创的三具铜甲尸,也一并消失。

所有关注着那里的人都只觉得心头一窒,精神也恍惚了一下。一时感觉王宗超连同三具铜甲尸似乎完全消失了,又似乎融入了虚空中,那一片的空间隐隐呈现出一种混沌破碎般的扭曲异常状态,但又似乎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一些向那三具铜甲尸发出的攻击法术,全部在接触到那片混沌空间之前就自动地瓦解消散。一眉原本要以九老仙都君印轰向其中一具铜甲尸,但就在王宗超骤然消失他立即有了感应,驱动九老仙都君印绕开那处空间,改攻向在其他位置的一具僵尸王。

原本驱动飞剑法宝攻向那片空间的人,灵觉感应较强的也都瞬间偏转了法宝去向。但仍有三把飞剑不及变向依旧攻向那处空间,结果只在瞬间,三把以百炼精钢铁母所制的飞剑直接在空中崩溃解体成粉末飞灰,竟然比纸入烈火还要来得脆弱。由于气机相连,飞剑主人都发出一声闷哼,嘴角见红,受了不轻的暗伤。

须臾之间,王宗超又再次在虚空中显出身形,但足有两具铜甲尸却已永远消失,化为乌有,另外一具已是体无完肤,盔甲崩裂,骨骼尽碎的铜甲尸却被他以手中“万军”神刀一扫,流星般直坠向地面,正是朝莲空的方向而去。

“大师接住”

莲空一怔,随即会意,金剑悉数飞出,瞬间间将那铜甲尸周身插得如刺猬一般,随即溢出的一股开国龙气,悉数融汇到金剑之中。

莲空不敢大意,立即平心净念,应对入侵识海的暴戾龙气。

与此同时王宗超全身血气再燃,与另外两股因神铠全毁而溢出的龙气展开剧烈的争斗,强行降服虽然他的血气已得到一定的补充,但还依旧亏空,若再次为降服三股龙气而极度耗损,很可能因血气极度空乏而被迫进入假死状态,倒不如将其中一具送于莲空,也算还个人情。

凡事皆有度,王宗超心知自己目前强纳五股龙气已是极限,绝不能再贪多了,而吸血光环已用了一次,一日之内绝不能再用。

而路中一则争分夺秒,坐上慈禧的蟠龙宝座,全力将末代龙气纳入金光神域之内。

而慈禧瞬间被封后,受创于审判金光的三具铜甲尸又遭王宗超一下毁去,余下两具铜甲尸与两具僵尸王结不成七星阵,又没了挪转借用彼此力量的能耐,顿时兵败如山倒

顷刻之间,又一具僵尸王在一眉的九老仙都君印下粉身碎骨,另外一具中了石坚一击落雷后,又被他欺身近前以布都御魂之剑斩去头颅。

另外两具铜甲尸,一具遭张元旭以阳平治都功印镇压住龙气后,以一连七道天心雷法毁去,另一具被张元放与张静姝联手钉死于地,又以纯阳紫气将尸气炼化散去。

就在此时,莲空身形凌空而起,身后突显金光万道,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金色屏风,但是距离他较近的人却都一下子看清,他身后发出万道金光的,不是一面巨大的金色屏风,而是一千条密密麻麻持着各式金剑的手臂。

吸纳了一股龙气后,莲空虽然未能普级上品请神,但请神的威力也是水涨船高,竟然一下子由“百剑观音”晋升到“千剑观音”。

三成开国龙气,每副神铠毕竟都只各占十三分之一,还不难吸收炼化,但另外一边的路中一却遇到了极大的危机。

蟠龙宝座上的末代龙气,即使没有近半,最少也超过了三分之一,足足超过了龙气总量的一成即使有吸纳龙气的秘法,但这种庞大的量也已超越了路中一的承受极限,一时间,腐朽没落的气息满溢整个金光神域,金光黯淡,一尊尊隐现的神像都似泡在盐酸镪水般呈现融化状态。

《请神》的力量源泉来自红尘香火、万众心愿,所成的仙佛神明都仅仅是存在于众人想象中的外相,而并非真正超脱轮回不沾红尘的仙佛。正如寺庙之中,有人求福禄,有人求长寿,有人求平安……即使佛陀言明四大皆空,但信徒却向如来求酒色财气;即使道祖言明清静无为,但人却向三清求快活求无边……当然,也有大智慧之人、真虔诚之人,可数量太少了,而且即使有这种人,也都知道求人不如求己,仅仅视仙佛为先知、前辈,视偶像为勉励求道的一个象征,根本不会将多少精力用于求神拜佛。

而不同于王宗超仅取守护杀戮、自强修武相关的意念精修,路中一的《封神宝典》对各种类型信仰无所不取无所不纳,虽然力量极为庞大,但这些本来就源于红尘欲海的庞杂心念对上整个末代皇朝亿万民众心念演化,俨然一个时代烙印的末代龙气,顿时力不从心,不但难以吸纳利用,却反而有和光同尘,反遭末代龙气消融的趋势。

“诸位道友请速助我”危机关头,路中一只得发声求助,但莲空也正在降服龙气,一贯道等人应命上前,众人汇集的神力汇入金光神域之内,但却依旧难改劣势,反而有被一锅端的危险。

张元旭微微皱眉,他的阳平治都功印也是功德信仰类法宝,最能帮到路中一的就是他,不过他却并未动手相助,仅以阳平治都功印镇压刚刚从两具铜甲尸身上溢出的开国龙气。

龙气对“请神”的威力增幅之大,张元旭也是为之侧目,仅仅是王宗超的新生“武神战铠”之能就令他怵目惊心。事实上之前激战之时,王宗超几乎没怎么认真理会过自己人发出的误伤法术,已经吞噬了三股龙气的“武神战铠”,对金丹级以下法术攻击根本就称得上免疫,哪怕是金丹级高手发出的攻击,只要不是全力蓄势而为,也休想对王宗超造成多大震动。

天师教与一贯道原本就有不少利益重叠及冲突,如果他帮助路中一成就上品请神,而己方又迟迟难现元婴高手,以后的两教相争就有些不妙了。而如今既然已顺利剪除慈禧的七名手下,到时候即使慈禧破封,也绝对是孤掌难鸣,即使少了一个路中一以及一贯道等人也没什么。

虽然张元旭不会干落井下石或者背后暗算这些阴险小人之举,但他毕竟不是圣人,在如今形势下,想他出手相助却是不大可能。

他不出手相助,但是却有另外不存在太多利益纠葛的人出手了。极乐灵屋突然飞入摇摇欲溃的金光神域之内,天界幻象随之铺展开来。

路中一略略松了一口气,借着有人分担压力,稳住局面,立即全力消化降服末代龙气。

极乐灵屋的天界幻境,出乎意料地与金光神域完美配合,连成一气,部分龙气也转由极乐灵屋承受,一时大量符箓崩溃解体,但是各种信仰杂念却循环分解到其余五道,分门别类储存下来,其中绝大部分都汇聚到“人间道”之内。

片刻之后,路中一骤然一震,顶上所显的玉皇金身,突然抬起头来,脑后呈现一轮烈日般的光华,射出万道祥光,

虽然依旧无法看清玉皇金身的天颜,但众人却突然有一种玉皇的神情举止变得鲜活起来的感觉,宏大威严的气象令人一见之下就有种顶级膜拜的冲动。但玉皇双手上捧着的“封神”鎏金供牌,牌身却奇妙地虚化,仿佛直接将两字铭刻虚空,与天道相合

金光神域笼罩范围向外扩大了十倍,祥云千朵,瑞霭万道。二郎神、托塔李天王、哪吒三太子、孙悟空等数百神明之像,结成某种暗合玄机的阵列,来回走动,似在演绎玄之又玄不可测度的各种天机妙理。如今这些神明已不再是半虚半实,而是拥有了完全的实体,甚至他们所持的三尖两刃刀、宝塔、乾坤圈、金箍棒等神兵法宝也都一应具足,真实具体,无比清晰。

“呵呵……多谢道友相助”顺利突破上品请神,路中一在得意长笑之余,也不忘出口相谢。

“一路同舟共济,道长何必计较?”齐藤一也回应道,事实上他也意外地感到自己同样有所收获,一小半末代龙气同样融入极乐灵屋,顿时令原本最弱的“人间道”变得空前强大,甚至还要超过刚刚吸收了各种地狱资源的地狱道,以及吸收了阿努比斯神域、又有《进化之书》镇压的畜生道。而“请神”的力量,同样也有部分融入“天道”之内,与各种符箓结合,顿时形成数百金甲神将

“藤一,这具僵尸王由你镇压”以敏锐神识注意到极乐灵屋的变化,意识到极乐灵屋也能容纳龙气,一眉顿将被九老仙都君印压扁的僵尸王连尸带铠向极乐灵屋所在抛去,他的九老仙都君印并非功德之宝,镇压住一股龙气也就是极限了,所以另外一股就不如交予极乐灵屋镇压。而另外三股龙气,却让张元旭以阳平治都功印一一如数镇压。

极乐灵屋将那具僵尸王吸入,一股龙气顿时在修罗道之内弥漫开来,经过一番剧烈动荡之后,同样融入灵屋之内。

一时灵屋六道,道道空强强大,衍生出无数玄奥变化,仿佛演绎真实轮回

然而齐藤一却隐隐有不祥预感,他原本自以为已将灵屋奥秘全部钻研透彻,但此时却只觉得极乐灵屋就像从一颗种子突然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一般教人感到陌生。这除了龙气与各种地狱资源之外,似乎也是与这一路来的洞天世界与灵屋的力量交流融合有关。如今灵屋的莫测与强大,渐渐已超乎他所能驾驭的范围。

“小心,妖婆要破封了”另一边,化身神乐枫的秦缀玉突然喊了一声,紧接着手中的八咫镜光芒再闪,慈禧已凄嚎着从中一冲而出

其实八咫镜还能再多坚持片刻,但就那么一会功夫,镜面上已多添了三道裂痕,每一道都像直接刻在秦缀玉心头上一般的痛。所以此时见一切都已大定,也就迫不及待将慈禧解封,以免白白将八咫镜毁去。

“呵呵,就由贫道做一回先锋吧”突破上品请神,路中一得意志满,当先腾空而起,金光神域直罩向慈禧,诸天神将一齐杀上,实化的三尖两刃刀、宝塔、乾坤圈、金箍棒等神兵法宝暴雨般劈头盖脸直向慈禧周身砸去。

莲空也同时呼应出手,千把淬厉金剑齐动,飞射如电,仿佛一片坠落苍穹的流星雨,向着慈禧袭杀而至。

惊天的惨叫声中,慈禧强行冲出,向高空飞去,虽然银甲尸躯体坚固,又有过半末代龙气护体,但她也依旧遍体鳞伤。

这些伤其实都未见骨,根本不至于影响战力,若是王宗超也就只当被几百只蚊子咬了,但慈禧又哪里有那份斗志战意?此时大势已去,她只一心想逃。

她飞遁上空,但却突然狠狠撞上什么东西,仿佛空中有一道无形的铜墙铁壁。她被撞得头脑一昏,整个人也反弹而回,定神看时,却见王宗超整个人已高悬在空中,冷冷看向她。

此时王宗超虽然气血亏空,但“武神战铠”再度进化,竟然将无数战甲分化而出,铜墙铁壁般密布封锁住这一大片空间,将猝不及防的慈禧反弹回去。

石坚的反应最快,一记雷法以瞬间轰到慈禧背上,张元旭的天心雷法随后借上,一眉的九老仙都君印,也轰然砸中慈禧后背,顿时深深凹陷进去

其余高手,包括齐藤一的极乐灵屋,也纷纷升空围拢杀上,无数密集的法术在慈禧身上炸响。

片刻慈禧已全无还手之力,被打得不成人形,只凭着银甲尸之身勉力承受,发出凄厉的呼救:“灯神救我”

“灯神?”

“灯神”

“灯神……”

既非玄魁、又非冥雪,灯神所指何人?

这一声呼救,让所有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在心底涌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终于成了……”

另一边,从幽暗深邃的无尽通冥之路中升起的,一黑一白两个庞大身影,终于完全成型。

一男一女

一黑一白

高高尖尖的帽子

男持白森森勾魂链,女拿黑幽幽哭丧棒。

男子横眉冷面锅底脸,女子慈眉笑脸惨白面。

正是——黑白无常

如假包换,绝非幻象所成的黑白无常

极度的诡异阴森中,却散发着一股威严、浩荡、神圣的气息。

黑无常猛烈地抖动着手中的勾魂链,碰撞出阵阵勾魂音。白无常扬起哭丧棒卷起条条黑气,隐约间鬼哭连连。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相互旋绕着疾走,越转越快,渐渐地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白阴阳鱼。

千万条漆黑的锁链凭空而生,铺天盖地延展出去。

黑白无常现身的瞬间,所有人也都同样感受到那股异样的威压,但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时,就见无数漆黑锁链,汹涌而至。

锁链的目标——极乐灵屋。

一瞬间,极乐灵屋已被数千近万锁链紧紧缠上,每一条锁链,都对应灵屋内的一个厉鬼

紧接着无数锁链猛地回扯,一股代表生老病死,诸行无常,天道般无可抗拒的力量,顿时将极乐灵屋强行拉扯向宫廷的深处。

黑白无常为地府勾魂使者,虽然在《西游记》中是被孙悟空欺凌暴殴的小角色,但只要你不是齐天大圣,不是超出五行不入三界的地仙、天仙,还要遵守“生老病死,诸行无常,魂归地府”的天道,黑白无常的勾魂锁链,就绝对是无可抗拒的力量与规则

紫禁城之内,除了各种地狱景观之外,几乎没有别的鬼类,而最多厉鬼聚集的,反而是极乐灵屋

“老齐……”异变骤生,王宗超与秦缀玉都已顾不得慈禧,立即随后直追上去。

转眼间,极乐灵屋已经被拉到玄魁、冥雪所在的祭坛之前,无数漆黑锁链将其捆锁个密不透风,钳制了变化,根本挣脱不出。而玄魁、冥雪所在的祭坛似乎有一股神妙的力量,保护他们不至于被黑白无常的规则所波及。

能够抗衡“生老病死”规则的,似乎……只有地仙、天仙正如孙悟空强行勾消生死簿上许多猴类的姓名。

此时黑白无常已停止了旋转,在他们之前,又一个身材魁梧,又身穿新郎官般红袍的身影浮现而出。只见此人长得凶神恶煞,怒目圆睁,双唇紧闭,一副刚直不阿,大义凛然之像,手持一把朱砂铁笔。笔直的笔锋,锐利如刀,屹立如锋,弥漫着一股磅礴、锋利、刚正、不屈的气息。

此为——地府判官

朱砂铁笔虚空勾画,圈向极乐灵屋。。.。

“黑白无常的勾魂锁链,莫非是神道重临?……

从黑白无常的气息突现,到极乐灵屋被前往漆黑锁链拖走,张元旭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真相,只道还是某种厉害法术,毕竟自天路断绝后,他这一代人从来没有见识过黑白无常,但随即阳平治都功印的异常震动,却让他反应过来!

阳平治都功印可视为张道陵的信物,上头有太清道祖赋予的符策敕令,亦有当年张道陵平复四川群鬼之乱,立酆都地府的大功德,故能够号令神道。而地府的阎王、判官、无常、牛头马面,其实都不是鬼,而是被天庭赋予神职的神道。持了此印,别说无常,就是十殿阎王都不得不给些面子。虽然无法违逆天条令阳寿已尽的凡人不死,但若要无常缓些时日再行勾魂,或者令无常将某人阴魂暂从阴司押来人间询问,甚至借阴兵、持印出入阴司,却都属于“权限”之内。

当然这些并非持印喝令就能做到,若持印者修为未到一念贯彻天地,通幽入冥的境界,就还要经特殊仪式法事,焚符令才行。

若无神道,阳平治都功印威力平平,若有神道,阳平治都功印就是天师教至高无上,镇压气运的第一法宝。

一想到神道重临,张元旭顿觉口干舌燥,心头血气澎湃,忍不住开口喝问:“既然无常已现,你慈禧已为阴丧之身,又怎能不被勾走?”

“哀家已成就中阴法身阴间阳世,皆奈何不了哀家!汝等逆贼狗种敢尔,待鬼国立下,哀家必将汝等满门满派,连同九族上下,一并株连,罚入无间地狱,永不生!”慈禧厉声回应,切齿诅咒,同时全力反扑突围身影快得难以捕捉,在几乎密不透风的神通和法宝中来回穿梭。

“中阴法身……原来如此……”张元旭与一眉等人闻言都是恍然,其实“中阴身”指的是自亡者已断气,但魂魄开始离体,但第八识还未完全脱离躯壳的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特殊阶段。所谓“前阴已谢,后阴未至,中阴现前。”前阴已谢指此期寿命已尽,后阴未至意谓尚未归于地狱、天人、畜生诸道轮回。这种状态下魂魄会流连于棺椁或病榻旁观看自己生前躯体,无常也不会在此时前来勾魂。此时善恶尚在对判,业力未形成,故极其自由、轻灵、敏锐,元神清晰无碍,觉知力为生前七倍,这一生的经历都会在灵台中闪现。

平常人死后的中阴状态,只有七日之期但鬼修尸修之中却有中阴法身将这种特殊状态长期保留下来。虽然无法如地仙天仙般真正脱轮回,却等于瞒天过海,钻天道规则的漏洞,借此令自身处于一种阴间阳世皆不能管的状态。但这种秘术秘不可言匪夷所思,即使知其法而练,在行将功成的阶段也往往会牵扯业力引天魔、劫数降临,若无大能护持,一般不可能成功。

但此时慈禧全力反扑,一眉等人都顾不得多想还要全神应对。张元旭原本也想随被拉扯走的极乐灵屋前去,确认真相一眉也想去救援齐藤一,但如今却都被拖在原地。

银甲尸来去如电,又有飞天遁地之能,之前王宗拦住天空,齐藤一的极乐灵屋守在地面,这才稳保不失。此时两人都不在场,原本十拿九稳的局面顿时横生不测,众人大半精力都要放在防止她突围上。

而银甲尸之身坚固强悍还要越未成铜甲尸王的鳌拜,加上龙气护体,即使九老仙都君印这样的法宝全力砸下都伤不到她根本。而银甲尸全身都是致命武器,斗到狠处,慈禧不但十指指甲飞出杀敌,而且满头丝飞扬,所到之处断金切玉,坚韧锐利到难以置信,往往在流星般的一掠之间,四处惨叫不迭,在她身后豁然刮出了一道浓稠的血线!顷刻血如雨下,残肢碎肉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

突然慈禧双手扬起,就好像捏蜻蜓似的,在身前一捉,竟捏住一对飞剑。两柄飞剑一起爆出惊鸣,也分不清它们是想奋力挣脱。还是想拼命斩下,可无论如何它们挣扎,都无法挣脱敌人的手指,随即便在两声铿锵哀鸣声中被捏成铁屑碎片!

其实如果慈禧有王宗一半的斗志悍勇以及战斗意识,拼死一搏,对上眼前的这些人还不知鹿死谁手。只是她生前养尊处优,斗志实在太差,之前才被打得狼狈不堪,此时在困兽斗的情况下,打出了凶性,一时反而扳平三分局面,令张元旭与一眉等人都难以抽身估计齐藤一处。只因要是再走了一两位绝顶高手,眼前局势就很难说是必胜了。

不过眼下惨烈激战,对双方都是极大的收获,除了一贯道获益最多之外,天师、茅山弟子,若能生存下来,心性与修为也大都会有突飞猛进的飞跃。

另外一边,判官朱砂铁笔一勾之下,顿时引千万厉鬼怨气冲天,与朱砂冲到一起,顿时虚空中呈现出无数血色文字,如此漫天蝗虫般四散乱舞。

“嘿嘿,中阴法身?帝君不过顾虑你与华夏业力牵连过多,怕太多人受你连累,这才赐你中阴法身,还真以为能凭此横行无忌?”在祭坛上,玄魁突然出一声冷笑,伸手一指,无数洁白骨骼突然从祭坛下涌出,盘绕拼合到一切,围绕着核心的朱雯组成一座白骨塔。

然后,玄魁又转身迈步走向祭坛之外。

“玄道友保重……”一贯沉默不语的冥雪,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声音清冷如冰,却尤有一种寒泉流淌的悦耳。

“哈哈……”玄魁纵声长笑,“三百年了我终于能够得报家仇!”

他一走出祭坛范围,黑白无常的锁链顿时缠绕到他身上,将他强行拉扯过去。他并无中阴法身,所以再如何强大,只要未能脱轮回,也违逆不了生老病死的无常法则。

朱砂滴下,无数血色文字从玄魁头顶涌现:

“玄馗……生于万历三十二年,亡于崇祯七年,举家遭饥民残杀,亲母、妻子、三子一女皆遭杀害自身怒极而亡……本人又以阴丧之身,诛杀僧尼五百六十三人……”

朱砂血字,竟然将鬼众生前死后一切善恶恩仇悉数揭示,紧接着血字铺天盖地,化为无数血色链锁,凭着冥冥中的业力牵引,疾若闪电地无尽蔓延出去。

须臾之间,血色链锁回收但每一条锁链都绑了一个或几个身影,无数朦胧的身影晃动,出着阴测测令人牙酸地怪异声音。虽然大多数身影朦胧不清,但也有部分身影清晰可辨……而那些却基本都是一些日本阴阳师、法力僧、神官形象。

只因极乐灵屋内的一窝鬼类绝大多数都是源于《百鬼夜行图》,所以与这些厉鬼业力纠缠的基本也都是日本人一方,尤其是那些参与炼制《百鬼夜行图》的法师。本来降服、封印厉鬼、度厉鬼,勿使厉鬼害人是功德但如果炼鬼养鬼不肯将它们放归轮回,将善鬼练成厉鬼,又放鬼害人,那就绝对是极重的罪孽。以阴府业力判罚只怕无论福报多少,都会一下子扣尽阳寿,将魂魄拘来甚至人已早死,亡魂羁留于世,都免不了因罪而受拘。

而修行者神魂强大,所以被拘来的魂魄也呈现得比常人清晰许多其中竟然有安培晴羽、甲贺丈雄等当年刺杀陈囤而死于中原大地的日本人。

而这《百鬼夜行图》炼制历史过千年,禁鬼无数其中积蓄的业力罪孽馨竹难书,倾黄河水也无法洗清,几乎牵连所有日本阴阳师、法力僧、神道教。顷刻之间,日本法力界已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这种重创甚至已经到了动摇根本,绝非花上数百年时间就能够恢复的地步。

其实中日双方修道的不同,正在于一方讲境界,讲心性,顾及天道报应,处事留分寸:而一方却讲究实用,求实而不务虚,做事往往倾于狠绝,不留余地。在前者看来,后者可谓偏于邪道,如今这一幅《百鬼夜行图》在骤然间全数清算,可视为积蓄已久的业力回报。

而玄魁周身,被许多血色枷锁连串起来的魂魄也是最多,他却纵声狂笑,泪流满面,不顾枷锁缠身,疯狂撕咬着其中一些魂魄,但自身却被更多的魂魄撕咬。

他自死后沦为僵尸,又恢复神智用了足足数年时间,那些先前害他的匪人又大都蒙了面,他又不精于术算,乱世之中,早已无法追踪雪恨。此时也只有借着地府规则,凭着业力牵引,才能得以报仇,只是相比之下,他害的人却是更多,要寻他复仇的也是更多。

一时愁云漠漠,浓雾弥漫,阴风刺骨,黑气滚滚,围绕着极乐灵屋,无数密密麻麻的鬼影闪现,数不胜数,都被业力所化的锁链纠缠到一起,声声凄厉的长嚎让天地为之震颤。鬼气浩荡,铺天盖地。死亡的气息在蔓延、在浩荡,即将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所有的鬼类,还有极乐灵屋,都随着判官与无常逐步向着一个一片黑暗,无尽深邃的空间沉去,那是一个充满了神秘、恢宏的死亡国度。

此时王宗与秦缀玉已先后赶到,目睹眼前场景,也是震惊难言。但无论如何,王宗清楚一定要先让极乐灵屋脱困,救出齐藤一。

对着眼前判官无常的庞大身影,王宗高举“万军”长刀,蓄势待。

隐约间,王宗有一种直觉:面对判官无常这样的存在,铀光波动拳之类纯粹能量破坏攻击毫无作用,哪怕爆了一枚氢弹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能起作用的,只有玄之又玄,涉及到规则运转、空间结构的攻击!

所以他必须透支生命,燃烧灵魂,升华意志,再现当年斩向阿努比斯投影的那一刀!

当年的那一刀还有数万守护者一族、以及蝎子王的信念杀气为辅,但如今他却会以上品请神的力量,加上舍杀龙瞬间纯化信仰,全力斩出!

斩出这通天彻地的一刀后,判官无常会怎样,自己又会怎样,一切后果,完全无法预料!

随着他不行一切代价全力蓄势,眼前判官无常的形体逐渐淡化,呈现在王宗眼前的却是一些玄之又玄,涉及生老病死、因果报应的无数复杂规则……

另外一边,秦缀玉自知没有能力左右到判官与无常,但她却敏锐地现了祭台上的冥雪,还有处于祭台中央困于白骨塔内昏睡不醒的朱雯。她立即冲向祭台,同时高举手中的八咫镜,照向冥雪。冥雪并不离开祭台的范围,但是身形却不断挪转瞬移,神出鬼没,避开八咫镜镜面所对。

其实八咫镜刚刚动一次,此时绝不可能再用,秦缀玉只是用以惑敌。借此,她顺利冲上祭台,直奔向朱雯所在。

冥雪身形飘忽不定,似想拦截,但化为神乐枫,具有神乐枫全部记忆与能力的秦缀玉身形骤然一分,已一化为三。三个身影各依莫测的轨迹,迅捷地从不同方位掠向朱雯,但就在眼看要接触到朱雯的一瞬间,却都硬生生顿住、僵住了。

一时秦缀玉眼前一切都消失不见,唯有铺天盖地的阴云、悲啸嘶鸣的寒风、冰封千里的荒原。漫天寒气化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颗粒,迅成形,变成一朵朵璀璨晶莹的冰莲,莲花之中又绽放出璀璨绚丽的莹莹幽光,漫天飘扬,成为整个无边灰暗阴霾天地的唯一光辉。

一时一股难言想象,寒彻人心,冰封灵魂的寒气,已将秦缀玉连人带思想都冻僵在原地。

秦缀玉大惊,疯狂运转妖力、内力、念力、精神力、破邪神光,正要强行抗衡对方法术。但下一刻,寒气消逝,幻象全消。秦缀玉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将整个冰冷灰暗,毫无生机毫无希望的世界都彻底剖开。

冥雪虽然也瞬间瞬移开去,但这一刀却如影随形,锁定了灵魂,封锁了虚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只一刀!

冥雪一袭白衣的身躯一分为二,而且两端躯体都在迅崩溃,化为虚鬼……就在王宗即将全力一刀斩向判官无常时,却在骤然间感应到:判官无常的规则,并非这个世界的真正规则,而是借用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规则!

所以,只要中断了祭坛仪式,判官无常,自然消失!这一刀他并未斩向判官无常,而是改斩向冥雪。而且不再豁尽一切,改为原本预计中一刀的六成出力。但这仍旧是上品请神境界的一刀,无论玄魁冥雪,都绝对承受不起!

这一刀在斩向冥雪的同时也掠过了白骨塔,白骨塔顿时崩塌,无数白骨铺散了一地,其间所有法力运转流动,都被一刀截断

虽然只以六成出力,不至于一刀之后自身陷入生死难测的地步,但王宗依旧觉得全身精神气一时空乏无比,全身软绵绵地提不起劲来,神志一阵混乱眼前黑,只能先稍作回气,再迈步奔向朱雯。

冥雪则跌向祭坛之外,她的周身都已崩溃化为虚无,并无可抗拒地蔓延到头部,但她却流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微笑,仿佛是解脱,又仿佛是大愿得偿的满足。

带着那盏仿佛黑玉雕就的黑灯,她倒向无数耸动的鬼群之内。

下一刻,冥雪的身躯已完全消失在虚空中,而黑灯却开始旋转,才轻轻转动一周,在附近的魂魄,都露出仿佛末日到来一样的恐惧神色……

“快,将朱雯救下……”王宗出手按在朱雯昏睡的水晶棺上,内力出就要碎棺,但随着裂痕在水晶棺上开始蔓延,朱雯的皮肤却开始失去光泽,头开始变白……

“这个阵法竟然与她的生命完全连在一起,破阵即会杀了她!”觉察到这点,王宗手上一缓,正要下决心之际,却见棺内的朱雯似乎由于震动而苏醒,睁开了眼睛。

随着她睁开眼睛,祭坛前给人以无尽黑暗,无限深邃感觉的空间,渐渐消失,判官无常的庞大身影,也突然淡化隐去。

法阵还在运转,但由于朱雯醒来,却突然有了南辕北辙的巨大变化。

由祭坛衍生的主龙气收回,不再向下直透幽冥,而是改变方向,一直向上穿透,冥冥之中,直通向一个在无限远,无穷高,无边玄妙处的空间,一股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空灵圣洁的宏大意蕴,随之而生。

在王宗惊异这种变化的同时,却骤然觉判官无常隐去后,极乐灵屋并未脱困,依旧陷于无数鬼魂深处,而那些鬼魂,却都被一盏黑灯束缚住。

黑灯不停转动,仿佛溺水之人被无形的漩涡所吸引,无数魂魄飞快的向那盏黑灯涌去,冲进灯中,出现在灯心的位置上。

一点点幽绿光点在灯中汇聚起来,上万道光点迸出一阵剧烈的光芒,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枚豆大的青碧火焰。随即放出青蒙蒙阴森森的诡秘幽光,向四周照耀过去。

随之越来越多的鬼魂投入灯芯,灯火照耀的范围也在不断的扩大,无尽蔓延扩展开来,充斥整个东陵洞天,又漫天向外界扩展。

集极乐灵屋中千万厉鬼,加上被业力牵引而至,近乎代表日本修术界实力根本的修术者神魂,甚至还有玄魁自投其中,以此为燃料,这盏神秘黑灯的威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改天覆地,逆转乾坤的可怕地步!

一时间,华夏大地,尽数陷入无边的诡异幽绿之中,阴霉邪异的气息弥漫人间,无所不在。数以亿万计的幢幢鬼影,一一现形。(

天路绝,冥途亦绝,只因地府其实也是由大神圣者建立的亡者国度,受玉皇大天尊节制,依天条运转,天庭地府,实为一体。

所以自明初以来,不但修行者没有飞仙天庭,受封成神的可能,而且凡人死后,魂魄也没有入地府,接受轮回的机会。

既然不入地府,那么死后亡魂也就只能羁留于世,除了极少数执念深重的强大亡魂能够作祟之外,绝大多数弱小游魂只能躲避阳光,躲避生人聚居人气旺盛之地,于阴气最重的坟地墓穴、荒郊野外,深谷密林之间游荡徘徊,一直浑噩度日,直到生者心念所汇集成的红尘之海将其融化同化,最终彻底消亡。

然而这个自然消亡的过程,却极其漫长,也相当的孤苦难熬。尤其是有子孙拜祭惦念的鬼类,就与神道受香火同理,会牵绊增强力量而延长消亡过程。甚至死后还有许多人切齿诅咒痛恨的鬼类,也会接受负面的精神念力而延长存在时间,当然负面的精神力量也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而华夏民俗中祭亲拜祖的习惯,却广而有之,甚至在中元鬼节时,对一切孤魂野鬼都要拜祭供奉。所以自天路断绝后五百余年,一切的亡魂,大多数都完好地保留下来。

整个中原在五百多年来死去的人有多少?是十几亿?还是几十亿?不得而知,但是无论如何,在已覆盖整个中原大地的黑灯幽光下,所有鬼类已全部拥有了实体!

一些荒野的坟上,尘土和青草堆等开始土崩瓦解,飞扬在四周,诡异畸形的身影从棺材中爬出,鬼身挺立,也有一些鬼影从荒废的深井,阴沟角落中爬出纷纷走到林间或道上。

它们有的啃咬树木皮,生吃白米粮食,田间蔬菜,一个劲地吞食各种能够看到的食物,大多数是因饥饿而死的饿鬼。

有的摇撼房屋,进入屋宅,撕扯人的衣物,捣毁桌椅柜子床帐等,见到什么就毁坏什么,或者飘来荡去,张牙舞爪,吐鬼火吓唬人类,或者趁着拥有躯体,疯狂地四处寻找生前的仇人复仇,大多是症鬼。

也有天生浪鬼、色鬼,生前就放荡不羁,邪淫无度,如今拥有实体更不知羞耻,欲壑难填,故意裸露鬼体,作出各种淫邪姿态,见妇女或男子就扒光衣物,要上身苟合。

更多的是脏鬼,不是白骨长满青霉,就是皮肉腥臭,蛆虫爬满,脓血横流,尸污垢,五脏横流,肠腑四溢,在活人身上蹭来蹭去,比泥土脏数百倍。

不过也有许多善鬼,有情鬼,看到活着的家人,即使再流不出泪来,却也用温情去感动他们,宽慰他们,让他们不要畏惧自己,虽然已经身为鬼类,却绝不伤生者。

一些非善非恶的鬼本来不想伤害人,但已经极端惶恐的人们却拿着棍木竹箭,铁器兵刃等,不管他们生前是不是亲戚、熟人,甚至挚爱,见鬼就打,惹得它们凶性作,爆起反击……

更多的吓破关起了门户,全家挤在家中拜祭的神坛之下,或者躲到庙宇之中,向神明祷告,期望神明能够保佑自己。

此时人间已万鬼横行,那么……神呢?

有的鬼见人们闭起门户,上前正要破门而入,然而就在此时,一股股宏大神圣的意念,横贯而下。

一时间,所有贴在门户上的门神像,在鬼的眼中,神情姿态都开始变得鲜活起来,怒目一瞪,众鬼顿时屁滚尿流,退避三舍唯恐不及。

不仅仅是门神像,一时间无数的土地神、灶神、关公、八仙、菩萨、金刚之像,全部都变得鲜活起来,无形的威势震慑群鬼,神之所在,万鬼莫近!

“祖师爷显知……祖师爷显灵!”

在许多民间道观,小门小派的神社之前,都有不少人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多少年了,他们好几代人都一直祭拜立派之祖,但都始终得不到回应,所以也就只能眼看着祖师传下的功法日渐失真,精微之处,甚至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终究不免一代代神通每况愈下,传承式微。许多明明祖上传闻出过真仙,有过许多大神通者的教派,如今的弟子却只能干些画符驱邪的小事,甚至连符都画不好,已经快沦落成骗子了。

但如今,师祖却突然有了清晰的回应,一股股玄之又玄,蕴含本门功法的根本奥秘与精髓的意念传下,演绎无穷,一时无数单纯观看门中古籍晦涩难通之处,都豁然而解,还衍生出无数让人意想不到,微言大义,根本无法诉诸文字的解译变风……些修为深厚,道心稳固者,甚至直接在灵台之中见祖师现形,能够与之提问对答。

当然,这也绝非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这些玄妙意念,而是那些即使门派式微,但依旧丝毫不违祖训,不弃传承,娓娓不倦苦研派中古籍,苦修功法,甚至已修出小神通之人,此时才能有“十年苦修一朝悟道……”的神效。而许多入派只为混日子,甚至压根不信派中传承之人,意念传下,也只能当耳边风,就像信号根本不对频道一样,想留都留不住。

正在结阵围攻慈禧的众人,所有天师、茅山,以及所有传承渊远诸多门派掌门,精英弟子,一时都只觉无数宏大玄妙的道念冲入脑中,滔如江河,洗刷元灵。

“天路重开,确凿无疑,我等仙道可期!”

张元旭抬头望天,欣然放言,声音远远传出,在天际滚滚回荡、传播。

一言之后,张元旭丹田中的一枚金灿灿圆溜溜的金丹,霎时破碎。

金丹完全粉碎,液化成一种透无比璀璨金芒的金液,氤氲上升,经鹊桥、过十二重楼,穿绛宫,由天灵透出。

一时,众人只见张元旭头顶透出无穷金光,金光又逐渐凝实,最终结成一个婴儿形象,看上去就像普通婴儿般粉嫩可爱,童稚无邪。

婴儿在张元旭头顶爬动了几下,露出一副嗷嗷待哺的生动神情。一时天人呼应,天空中突然明亮了起来。道道霞光氤氲流转,五彩祥云无风而舞,还有一串串轻灵的钟鼓鸣唱,混合着金龙长啸,自天角尽头隐隐传来……

朵朵丢彩云霞,天外御风而至,不断汇合、凝聚,最终结成一道灿灿长虹,仿佛煌煌神龙。转眼神光辗转、灵气弥漫,这股来自天地、有如实质的灵元,全部都被婴儿鲸吞而没。一时仿佛天地正向这个婴儿哺乳。

婴儿吸入灵气后,打了个饱嗝,复又遁入张元旭头顶。张元旭双眼睁开,熠熠生辉,宛如星空。一股磅礴威势在他身上爆,远远越了金丹高人应有界限,还不断向上攀升,终至一个不可思议,莫测高深的地步。

自三年前,张元旭假死避世,潜心苦修,就已把本身龙虎金丹修至极限,但欲要再向前一步,前途终究一片迷蒙,不知脚下会是大道坦途,还是万丈深渊,这才迟迟没有迈出这一步。

但如今,随着道念传下,一切迷雾全消,张元旭顺利迈出了这一步,成就元婴,成为三百年来天师教成就元婴的第一人。

几乎与此同时,无穷无尽的云海奔腾,乌云滚滚之间,隐隐电光游离,蕴含着一股可怕的毁灭雷霆之力。

乌云之中,雷光千转,巨响叠叠,震裂乾坤!紧接着两道万丈雷霆,弥漫着无穷威能,浩荡无比,横行长空,猛然劈下。

即使眼下所处是一重洞天,但也遮挡不住修士突破境界的天地异变!

一眉与石坚在同一时间,神魂出穿,直飞向滚滚而来的浩荡雷霆,霎时沐浴在雷霆之中。

须臾之间,两人神魂周身泛着金色光芒,波动着一股股雷霆之力,化作一道道滋滋跃动的金色雷光,回归自身躯体。

四目睁开,眼中陡然间爆出一丝精芒,宛如一道闪电霹雳,光耀天地,摄人心魄。

道念传下,这两位茅山最强的高手,也终于成功突破,再度一重雷劫。

不仅仅是几位最强的高手,其他人群中许多股气息都开始爆,其中有几道竟然是成就金丹的气息,绝大多数人的法力境界都在提高。

不过一贯道等人,本身修为却是原封不动,那些虚空传来的道念似与他们毫无关系。

“定!”祭起阳平治都功印,张元旭目视慈禧,缓慢吐出一字。

慈禧迅捷无伦的动作立即止住,近六七成的末代龙气,全被阳平治都功印镇压定住,丝毫无法运转。

随即就是一道雷光斩,一方玉印如山压下。

瞬息之间,慈禧先是身异处,后又粉身碎骨!在突破境界的三位高手面前,她根本就没有丝毫还手余枷……

此时在祭坛上方,冲天而起,仿佛刺破了九天云霄,空中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出现。

其中只见一方虚空,空旷无边,隐隐约约可见祥云处处,其中仙台亭楼回廊,延绵无尽的金山宝岳,无数天龙、天花、仙女漫舞,如影如幻不可辨其真容。恍惚间,又仿佛有仙乐飘扬,灵瑞欢鸣,还有漫天梵音轻唱,九天仙乐奏响,阵阵清香扑面而来。

但当你澄清杂念,仔细去看时,却又会现那里只是一片虚空,无边无际一无所有,一切声色外相都为空。那里似乎只是一面映照灵台的镜子,映照出一个人心中的理想世界。

但王宗与秦缀玉都已没有体验那片空间神奇的心思,王宗一下摧起武神战铠,凝聚最强的护体力量,直扑白已完全被黑灯出的碧火熊熊点燃的极乐灵屋。齐藤一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动作,也没有信息出,真不知是生是死。

但随着一声洪钟大吕,响天彻地的轰然震鸣,王宗直从碧火之中反弹而回,脸上无可抑制地出现了震惊之色。

他先惊讶的是那碧火竟然对他没有造成丝毫伤害,似乎只是对鬼魂起作用,但对活人却没有任何影响:此外……就是那股足以与他面对面硬拼抗衡的力量。

想不到在玄魁,冥雪全没的情况下,北邙鬼宗,还有着压箱底的守护力量!

随着铿锵沉重的脚步,在大地的震颠中,一个巨大的青铜巨人大步走出。这铜人铜色深沉,亘古不变的面容充满了历史沧桑感,双眼紧闭,分不清是愤怒还是严肃,身高有十几丈,身着铠甲,头戴战冠,手持巨剑,威风凛凛,几如战神下凡。

身体表面浮动着充满奥妙和神秘的水银符策,散着氤氲的金色气劲。它胸前有一处巨大的凹陷,那是之前阻挡王宗而留下的印记,但随着水银符篥的流动又缓缓平复,复原如初。

铜人脚下巨大的金铁战靴跺在地上,娶震撼人心的声声巨响,手中宝剑每一次抡动,都出一声充满金石铮铮的震天呼啸。它的行动其实颇为迅捷,但其身躯实在是太过巨大,因此看在他人眼中,依然似乎非常缓慢一般。

王宗与秦缀玉都站住了,只因眼前走出的铜人不止一具,在熊熊碧火中,接连又走出五名铜人,各持戈、矛、披、戟、械五件沉重古朴的武器,各自站定方位,铜墙铁壁般守住了四方。

紧接着无数道强大的气息直冲而来,那是解决了慈禧后的张元旭一眉等人飞遁赶至。

六具铜人各自缓缓的转过了头,紧闭的巨大眼睑忽然抖动了一下,慢慢地张了开来,洞彻人心的金芒透出,各自锁定了王宗、张元旭、一眉、石坚、路中一、莲空几名最强者。

“竟然是秦陵中的十二金人,又怎会到了此处?”一眉一见铜人现身,便知道此关难过。只因秦时曾收天下金兵,集于咸阳,铸成了十二金人,其中自含所销金兵中的杀伐之气,以及千百年来积淀的苍茫气息,此外还不知炼入了多少诸子百家的秘术,绝对的难测难缠。

“莫非,这六具铜人与玄魁,让神乐枫从日本取来的徐福遗物有关?”秦缀玉搜寻神乐枫的记忆,顿时醒悟过来。

“各位竭尽全力,务以毁去那盏黑灯为先。”张元旭则一眼看到那盏曾在龙虎山上展示过的诡秘黑灯,虽然曾经见识,但仍对黑灯此时表现出来的,惊天动地扭转乾坤的逆天威能感到震骇难言。

一眉、石坚、路中一等人都知道厉害,全力攻上。而张元旭没有第一时间抢攻,而是将阳平治都功印高高祭起……直没入高空漩涡之中,无边的虚空世界之内。

“众龙虎山弟子,立结正一诸天荡魔阵,有请三十六部雷将,诸天三万六千神明下凡,平定鬼患,普救苍生!”

此时整个中原大地,鬼流汹涌,只是都避开了神明庇佑之地,只有极少数作孽过重,害人过多的人,遭大量冤鬼蜂拥而上杀死,连神佛都保佑不了。

虽然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鬼类,但其实它们的去向都很明确,无论身在何地,都是直朝东陵所在而去。

如果说散布全国各地的无数鬼流是潺潺小溪,那么从北邙山头汹涌而出,所到之处阴风阵阵,天昏地暗,风云色变,向着东陵笼罩而去的无数鬼影,就是长江黄河淇中几个阴气最重的身影,甚至比玄魁冥雪也不遑多让!这股厉鬼洪流,即使《百鬼夜行图》中的千万厉鬼与之相比也绝对是远远不如。

看来这五百多年来,华夏的厉鬼强魂,除少数为各大宗派镇压封印之外,尽都聚于北邙。

“鬼国,鬼国,鬼国……”

亿万鬼众,在前进之时,都出或有声或无声,但都刻骨铭心,深入灵魂的呐喊,由小集多,万声如一,渐渐震天彻地,浩大无边。

一时间,华夏大地,举国上下,万鬼朝宗!

昆仑山之巅,一团茫茫的耀眼白光,穿空裂云,直上九天也朝东陵而去。

这道洁白光华向东狂掠而去,度越来越快,弹指之间,瞬息千里!光华也是越来越亮!亮得灼人双眼!天空中倾泻而下的阵阵莫名的威压,让沿途无论人鬼都忍不住全部匍匐在地,浑身瑟瑟抖!

六具巨大铜人的身躯,如山如岳,结阵阻住众人去路,将极乐灵屋与黑灯护在中间,用之进攻或失于沉缓但用于固守却如铜墙铁壁般力保不失,让众人一时无法取下。

突然间,王宗、路中一等修炼《请神》的人都是为之一僵,紧接着茅山派天师教等弟子也都有感应一股无尽宏大,宛如千里大堤,轰然崩溃,洪水滚滚冲击下来的信念愿力洪流,正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

路中一虽然一辈子修炼《请神》但骤然遇到这股无边无量,沛莫能御愿力洪流,却犹如一名在山沟里一直掘井取水,一辈子没见过几条大点的溪流的老农,突然见识到无边大海般的骇异难信,仔细辨别,更是惶然,脱口喊道:“这股愿力性质上偏于阴丧死气沉沉绝非活人愿力,而是亡者心愿!”

“亡者心愿?”王宗听在耳中,顿时想起当初向山诸逼问《请神》时,山诸曾言请神有正邪两种传闻正为《封神宝典》,邪为《鬼打邪功》,然而事实上路中一看来也只有《封神宝典》而利用亡者愿力的后者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能。

就在此时,无边的亡者愿力,已悉数集聚于尤自燃烧着熊熊碧火的黑灯之上,逐渐形成人形。

这个人高冠,长袍全身衣袍没有任何的修饰,不带丝毫人间烟火之气,飘散着,宛如水波,融入虚空,好像整个虚空都是他的衣服。

他的相貌看来很平凡,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似乎蕴含了春花秋月、江水缠绵、峥嵘岁月、铁马冰河、悲欢离和……喜怒哀乐悲苦愁所有世间千般情愁,尽在其中,甚至包罗万相,容纳一切,天地真理,人间之道,尽在其中。

再仔细看时,他的双眼却又像不含任何情绪,冷漠恒定,沧桑不老,说不并是有情无情,就像一尊神灵在高高九天上俯视着芸芸众生,以苍生为棋。

这个人普一现身,所有人都一时感觉到一切颜色、光线、气味、声音等等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存在感,整个知见、感知中都唯有此人存在,似乎可以亘古永恒存在下去。

“不灭金身!?”目睹此情此景,感受到那股说不出的浩渺和威压,顿让王宗想起当年自己借着舍杀龙吞噬杂念,以不灭金身出击,将赵缀空从四阶打落三阶的那一掌,但那种一瞬间强摧上去的不灭金身,比起眼前此人相差又何止云泥?

“穹冥帝君!”比他更惊骇震撼十倍的话语,却出自正结阵中的张元旭。

也在此刻,上空的天空忽然亮起,众人猛地扭头,眼前顿时一花,只看到虚空裂开一道细长的缝隙,破开了眼前失去颜色的画卷,而其中又有淡淡的白光抹过。

那是一道犹如九天惊雷,璀璨无匹,幻化无穷的娄霄剑气!

这道剑华才刚刚出现,剑华周围和到穹冥帝君之间的空间都似乎直接被剑气撕裂,闪现出一条条结晶状扭曲的裂纹,即使六大金人,也无从阻挡!

“刘安,莫非你真想逆天而行,不但令华夏沦为鬼国,还要释放秦陵中的暴君魔头么?”随着剑光而来的,是一声淡而清冷女声喝问。

“原来是紫媛仙子……”穹冥帝君缓缓抬头,望向虚空中突然现身的一位身穿紫色宫装,脸蒙轻纱,如同月宫仙子一般的女子。他的声音虽然平和,却如九天之外的滚滚雷音,在众人的元神、识海中滚滚回荡不绝。

“我立鬼国,自纳群鬼,又与生者何关?秦陵之内是否暴君,也自有世人评定,何需紫媛仙子立此断言?而今看来,仙子虽较我更早得道,但始终难破情关,放不下偏执,只怕难敌我万鬼朝宗!”

只是寥寥数语,语音震荡,对方出的绝世剑华已在他面前凝滞下来,无法寸进,仅仅在虚空中荡漾出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就在此时,高空之上突然雷霆大作,无穷金光洪流倾泻而下,一时虚空撕裂,如同透明的镜片一般飞散。

张元旭的阳平治都功印,借着天路重开,终于将威能完全挥,召唤诸天神将,降世平魔!

骤然现身的那位身穿紫色宫装女子,头上插着一根碧绿的簪子,脸蒙轻纱,只能看清她额间肌肤胜雪,还有双清如平湖之水的眸子。

不过在清澈明眸中,偶尔荡漾的水波,都像是宝剑上流动的寒光剑气,看似璀璨动人,却含蕴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而她手中握着的一把短剑,却短如匕,通体是以一块温润白玉雕就,圆璞无锋,就像是一块剑形的装饰玉坠,看不出丝毫凶险。

但当她举剑前刺时,短剑立即露出耀眼锋芒,无比冰冷森严,绝世无双的剑华一道紧接一道,刺破了虚空,流瀑般狂泻而出,以一种俯瞅众生的绝出尘、屠神灭仙的毁灭威势团团裹向穹冥帝君。

从女子身前到穹冥帝君之间的整个空间,瞬间又绽开无数条结晶状扭曲的裂纹,在这绝世剑华一击之下,远远望去,这一无所有的虚空,看上去却反而好像是成了一块透明碎裂的水晶一般!

这种程度的战斗,一眉等人甚至已无法出手协助,只要他们的法宝神念进入连虚空都能撕裂的剑华范围,必定会受创不轻。

“能够看到这旷世一战,已是此行不枉了!”王宗却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淡然观战。

“是啊,不过事情会展到这种程度,也是让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不过似乎也不算奇怪……”秦缀玉表现镇定从容许多,只因他们都刚刚接到齐藤一来的信息提示……

之前齐藤一身不由己,也随极乐灵屋遭无数锁链拉走束缚。无常勾魂其实仅仅针对阳寿已尽的厉鬼,与他乃至极乐灵屋都没有直接关系。但极乐灵屋如今已与千万厉鬼息息相关……也是受了连累。他在无论如何无法对抗无常法则的情况下,唯一脱困的选择就是将极乐灵屋的千万厉鬼彻底剥离开,或者干脆舍了极乐灵屋,只身走脱。

但极乐灵屋已是中洲队的核心力量,齐藤一又怎能说舍就舍,就在他勉力力挽狂澜之时蓦地熊熊碧火直焚而入,将一个个厉鬼点燃化为虚无。他大惊之余,却有现这碧火也仅仅针对厉鬼,而对他的身体与神念却都毫无影响。

但也就在突然间他的神念与极乐灵屋的联系完全中断,彻底失去了对极乐灵屋的控制、感应。由此,他也只能将神魂归弄,睁开双眼,就见眼前已多了一位高冠,长袍,散赤足的男子,毫无征兆的突兀出现却给人只是一种自然如此不带人间烟火之气的感觉。

虽然已经隐隐知道对方身份但齐藤一还是忍不住要确认。

“我乃淮南王刘安,不过如今真身已没,尽留下一缕残魂在此。”男子淡然回应道。

“淮南王?”齐藤一福至心灵,顿时有些明了来龙去脉,开口叹息:“原来是穹冥帝君!果然好计算……竟将我等都玩弄于股掌之上,事事算尽,建立华夏鬼国,将我等陷于万劫不复的绝枷……”

一眉在之前曾说过穹冥帝君原本是西汉皇室中人虽然没有说清姓名,但在西汉皇室中,汉高祖刘邦之别、淮南王刘安堪称“中国第一王”,在中国历史上几乎找不出第二个地方诸侯王如此有名,更重要的是,齐藤一知道一点:淮南王在中国道教历史上也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尤其是丹药方面,堪称一代宗师。刘安还和门下几位炼气士合力编著千古奇书《淮南子》,分内外两部分,内篇专门问道:道始于一,一而不生,故分而阴阳。阴阳合和而万物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清扬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

甚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著名成语,其主角也正是刘安。

但男子闻言摇头说道:“我自立鬼国,与生者无关,又何必灭绝你等?道友得了极乐灵屋多时,对其蕴意宗旨,还未能悟透吗?”

“灵屋容纳万鬼,运转六道,自成鬼国?”经提醒,齐藤一顿时所悟,以极乐灵屋的特性,如果能彻底完成,也就足以自成一界,容纳鬼类再多都与外界无关,自然不需以人间为鬼国。而回想起来,这一路上,除了玄魁、冥雪,还有满清、日本方面之外,北邙网罗的冤魂厉鬼,几乎都没有出现过。否则以北邙的底蕴,真想凑齐比《百鬼夜行图》中强盛几倍的厉鬼军团迎敌,加上各方面外援齐上,灭尽正派高手,又哪里做不到?

到了最后,损失最为惨重的,也仅仅是满清与日本方面,一众正华夏派高手除了少数身亡之外,一路经受历练,甚至可以用受益匪浅来形容。

由此可见,穹冥帝君的所作所为,绝非单纯的正邪对立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齐藤一抛开正邪敌对的偏见,诚心请教道:“敢问帝君所为,有何深意?”

穹冥帝君不答,却反问道:“道友可知天庭地府,是何来历,所谓的轮回又是何指?”

齐藤一的回答先是中规正轨:“传闻天庭乃是神仙居所,也是修仙者飞仙之归宿;而地府却是人死后归宿;有一说是两者是从古有之,与人间合称为三界;也有一说这两者并非从古有之,是大神通所立。而轮回……就是一切未解脱的众生在三界之间,生死轮转,恰如车轮之回转,永无止尽,故称轮回。”

然后他随即又补充了自己的见解:“所谓轮回,其理论依据是众生都有一个永恒不灭的灵魂,而且三界也需从来就有,永恒存在。

但若灵魂可以消亡,轮回也就不会一直无尽持续下去;若三界乃由大神圣者所立,在天庭地府出现之前就不该有轮回。”

穹冥帝君颌赞许:“能有此见解,不盲从偏信,已颇为不易……不错,轮回并非从来就有,天庭地府,也正是修道有成的大神圣者所开辟的世界。”

说罢穹冥帝君伸手一指,原本平坦的地面,一缕绿色从其中钻了出来却是一株小树苗。

树苗以肉眼可以看得见的度急生长,不出一刻,已经长成了一颗盘根错结,高有百米的参天大树横拦在两人中央树叶蒲扇来大,迎风招展,一片绿荫。每一片树叶上都不知有多少蚂蚁和青虫在来回爬行。

“这便是大千世界。”穹冥帝君说道,“再看树上果实。”

片刻,大树先是长出许多繁花,引来蜂蝶飞舞,之后上结出寥寥几个艳红硕果,其中一枚果实成长得尤为硕大艳丽,芳香四溢,吸引许多虫蚁在其表面爬行,忽而果熟蒂落,果实落入地面,片刻之后,又是一小树苗从地上长出,渐渐又要成长成新大树。先前爬在红果上的虫蚁,也在新的树上繁衍起来。

齐藤一喃喃道:“这大树,便是我们的世界,这些果实,就是由原本世界诞生的新世鬼……天庭地府,其实原本就是树上的两个果实?”

穹冥帝君摇头:“天庭地府,实为一体,都是一个果实,甚至西方极乐世界,其实也包含其中。”

齐藤一顿时恍然:“所谓的斩断天路,其实就是果实成熟,才与原有世界断开联系。”

穹冥帝君点头道:“其实也不过是应势而为,否则刘伯温一介凡人,又怎有如此大能耐?这树上的果实,乃是吸收大树的养分,即凭借大千世界的众生智慧、信仰成长,但若一味贪多,不肯离去,大树便会排斥果实,输送的养分,便会变成毒素!”

穹冥帝君再次指点,齐藤一顿时看清大树上还有一些果实,明明已经长得硕大畸形,却还吊在枝头,不肯瓜熟蒂落,最终逐渐霉腐烂,萎缩干枯。

“道友所会过的阿努比斯,也正是这么一枚吊在枝头烂的果实。阿努比斯乃是古神,远古之时,信徒野蛮而淳朴,拜神无比虔诚,甚至常献血祭。是以古神力量强大,神域早成,但却终因信徒愚钝寡智,对世界根源领悟不甚透彻,终究未能自成一方独立世界,如今随着原有信徒亡国灭种,断绝传承,已是信仰没落,只能一味寄生大树苟延残喘,一直受众生之念排斥,日渐衰微。道友日后若有能耐,将其除去,也是一件功德!”

“而华夏人自古聪慧,上古圣贤无数,传承不绝。到百家争鸣,诸子辈出之时,华夏神域就已日趋成熟,不需再大量汲取民间信仰。故定下天人之限,不再纳人间高位者为神,避免雷索无度而遭众生之念排斥。是以上古炎黄二帝、尧舜禹都能飞仙封神,但自春秋起却再无帝王长生。当年祖龙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功居千古一帝,却不忿于此,逆天而为,才遭镇压封印。”

齐藤一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轮回又是为何?”

穹冥帝君淡然一笑道:“凡人若是由婴孩起天生成形的魂魄,生前无鬼神信仰,无神念修持,死时又无执念,也无他人香火拜祭,死后魂魄自然随风飘散,化为虚无,又何须有轮回?

然则修真一道,却极少一次人生就能清红尘迷障,感悟天地至理;也极少一世就能修成鬼仙元婴,可以投胎夺舍重头再来。所以要有轮回,在无尽的轮回中,虽然凡人每一世都会被洗净罪孽以及前世记忆,如同往昔一般,庸庸碌碌,不曾更改。然而他们的宿世灵性却在不断的转世中缓慢地积累壮大着。百世、千世、万世,总有一天,世人会明白,他们来到这个世上,不仅仅为了过完一生,而是为着更高一层的目而来。

修真绝非偶然,而是千百世夙愿凝聚,反复感悟,厚积而薄的必然结果。一个人若无足够的宿世灵性与脱夙愿,沉浸贪、嗔、痴三毒,顽固不灵,即使道祖佛陀亲至指引,只怕也没法度其解脱!轮回,最终只为脱轮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此方为轮回真谛,至于惩恶扬善之说,却反而是末节。”

说到此时,帝君又是一指大树,只见大树上,有一些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幼虫,正吐出丝来,把自己身体绕了一圈又一圈,千百圈不住地缭绕下来,最终将自己束缚成一个茧。

只听帝君又道:“不修真,就无轮回的必要。若凡人不求凡,只求一世快活逍遥,死后万事归空,又何苦以轮回作茧自缚?然而劳非成茧,又怎有化蝶脱之时?”

言语间,有几只幼虫破茧,化成蝴蝶飞脱离了树叶,在大树周围飞舞,在大树的花卉上采集花蜜,传花授粉。

“原来大树能结出果实,也与脱飞升的修者有关,两者共生共存,果然奇妙……”

齐藤一话音未落,又见寒风袭来,落雪飘零,大树上所开之花全部凋零散落,连几只飞舞的蝴蝶也尽被风雪打落。

帝君叹息一声:“天时有春夏秋冬,万事有成住坏空,这大树也绝非一年四季都结果实。如今正值秋后冬来,也是坏空之时,大树迟早也会变成无花无果,人人不信鬼神,不求脱,只求过好今生,身死则万事皆空,这也是所谓的末法时代。而这大树之上的果实,也都要在此之前脱离大树,自生自灭去,华夏神域,也只是最早走的一个罢了。只是当时华夏仙佛也恐怕天路断绝之后,华夏为其余神域所乘,亡国灭种,断绝传承,所以临走前借华夏龙气设下九州结界,阻止异域神进入华夏。

但华夏神域,终究不可能将所有华夏人带走,而当时的华夏人却大都已积累了几十世的轮回,魂魄夙源强大,却又苦无得道先师指引脱,最终都只能白白死去。

偏偏由于魂魄夙源强大,又常有香火祭拜,他们死后魂魄又不消散,除了少数已修出宿世灵性,可以在冥冥中自行投胎之外,都不得轮回,又受九州结界束缚,不为异域神接纳,只能成为鬼类羁留于世,何等孤苦无奈!”

帝君又指点齐藤一细看大树,只见之前那颗最大最红硕果脱落的枝头,树枝断折受创,但大树却又惯性地朝那里输送营养,顿时令那一段枝干畸形肿大,甚至在创口处滴下金黄色的树液。

“所以帝君要自成神域,将它们都带走?”直到此时,齐藤一终于对帝君的意图完全恍然。

帝君纵声长笑:“我本就是……人得道鸡犬升天,之辈,华夏鬼众视我为帝君,我又怎能将他们舍下,自己车逍遥?

与我有同等心愿之人,还有地藏菩萨。早在天路断绝之前,他已将神念分化,化为千百僧尼,在人家度亡魂。也只有仙佛境界、菩萨修为者,方能越一切规则束缚,将亡魂送入已独立的华夏神域。”

“只可惜此举大违天道常理,等如在大树上寄生,掠夺营养,自然受大树排斥。所以这才有玄魁应劫而生,杀僧谤佛,几乎将他分化出的僧尼都杀个干净。地藏见事不可为,只得将多数神念收回,仅有少数一直轮回往生,度极乐!”

齐藤一听得感慨万端:“原来宗真大师,竟是地藏神念分化?难怪之前于极乐灵屋中,能够度群鬼!”

帝君道:“地藏此举只是权宜之计,终不可久。要为则须顺势而为,在末法时代彻底到来之前,再结一果,容纳万鬼后离去。”

帝君说完后,齐藤一也看清了在大树那因巨果脱落而畸形肿大的枝头,树液流淌间,又有一枚小小果实,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帝君又道:“这枚果实终究成长得太过仓促,贸然落地,必死无疑!所以我要借九州主龙气,沟通已独立的华夏神域,借用复制其早已成熟的神道规则,并取三成盛世龙气中创生之力,方能勉强自成一界。而华夏鬼众滞留于世,乃是华夏神域当年种下的孽因,神佛有知,不但不能阻我,反要助我成事以了因果!”

帝君说完后,就见那枚小果实之侧伸出一根小小须根,蔓延出去,搭在由之前落下巨果成长成的树上,汲取露水。

“是以我聚集华夏龙气,布下许多谋略,只为今日之事。可惜凝聚华夏龙气一节,也是逆天之举,最终我的地仙之身,也因受天道排斥而灭。而且此事之后,九州结界解除,中华难免要受外难。因此我留了两招后手:一借天路重开庇护凡人免受鬼害,并提升华夏修道者境界,若他们最终能在末法时代真正到来之前,修得结茧化蝶自然可以展翅飞往华夏神域,不因天路断绝而受阻,这才是逍遥脱的正途。至于之前许多因爬上果实而一并去了华夏神域的虫蚁,也终究不过虫蚁,只得受封神职,不得真正脱。

二是借徐福当年带走东瀛的不死药,复活祖龙,若是日后华夏蒙难祖龙纵然祖龙生前行政严苛也必不会袖手旁观无论如何,都当以振兴华夏为先!当年祖龙连华夏诸神都能抗争一二,又岂会畏惧异域众神?”两人对答之时,外界一切变故都如实映入,随即已是万鬼朝宗,帝君原本只是幻化出来的身躯也自实化,呈不灭金身!

“《请神》也是帝君所创?”齐藤一灵机一动,连忙询问。

帝君点点头:“华夏神域去后许多无主神力白白消逝,甚为可惜,我聊以自创一门凝聚无主信仰的法门但终究不为大道,所幸所传之人还有大毅大勇之辈,或可扬光大,青出于蓝!

而我所创的《六道鬼国图》已被茅山何鑫之练成极乐灵屋,由你继承。此物本谈由你所有,只是如今我要以此成就鬼国,不得不要你害爱,只能做些补偿,了却因果……”

言语之间,外界紫媛出的剑芒,破碎虚空,汹涌而到,但穹冥帝君却迎着毁灭剑芒向前走出。

所到之处,虚空一一平复,剑芒不能牛进。

而且穹冥帝君每走一步,身躯都会变得庞大几分,片刻之间竟然已经变幻化成身高百丈,神魔般的身躯。

不灭金身,法天象地!

逼人的威压铺天盖地,宛若实质,但却又予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穹冥帝君并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只是他的投影,所以投影才能随着真身的远离而无尽变大。

走到紫媛面前,穹冥帝君两个巨掌,便以将她围在掌中!

掌外便是天地,但掌内,却是一个独立的世界。穹冥帝君的双掌一围,瞬间便切断了紫媛和天地的联系,将她从天地之间剥离开来,暂时困入一个小千世界中去。

此时空中随着一方玉印降下,无数天兵天将或呈丈二金身,或呈三头六臂,携着滚滚雷霆,破空杀下。

只是一瞬冉,整个穹冥帝君上方的天空,全部被彻底的撕裂,所有的虚空,全部被击碎,如同透明的镜片一般飞散。

但穹冥帝君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只是举臂扬袖。宽大的衣袖融入了虚空,无尽延展,顿时铺天盖地,将所有汹涌而至的天兵天将都兜了进去。

紧接着穹冥帝君举臂向下一挥,收回时,其中已多了冥河、血池、刀山火海等无数地狱景观,甚至还有判官无常的身影。

携万鬼朝宗的滔滔大势,凭建立鬼国的大宏愿,大功德,此时的穹冥帝君完全可以称得上无敌,上天下地,再无任何存在能够阻挡。

祭台阵法的运作,也在此时完全终止,主龙气完全散去,复归天地,而穹路冥途,也随之再次断绝。

毕竟,天庭地府早已与这个世界独立,天路的重开,最多也不过是一时而已。

笼罩整个华夏的幽冥狱界,带着亿万鬼众,纷纷收回,不仅收回了群鬼,也收回了世人所有关于鬼神的记忆。一时所有民众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清明许多,心头也变得轻松起来,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六道鬼国,从此确立,功德无量!”

拢起宽大的双袖,穹冥帝君降回极乐灵屋之内,并将亿万鬼众全部纳入,紧接着整个东陵洞天也开始崩溃,要与极乐灵屋融合为一。

灵屋之内,无数功德金光,突然降下,渐渐凝成一男一女的两人,男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黑衣老者,女的却是依旧一袭白衣的冥雪。

齐藤一仔细辨认,这才能确认老者其实是玄魁,但却早已没了满脸戾气,竟让他一时辨认不出。

穹冥帝君开口道:“玄魁,你报了世仇,洗去业力。凭着建立鬼国的功德,取无常法则,我已为你重塑神躯。此后位列神道与冥雪一并为我六道鬼国之黑白无常,无论鬼、人、神、修罗,业力过重者,皆罚入地狱‘炼业’你等可愿意?”

玄魁冥雪都下跪受封:“谨受帝君之命!”

就在此时,无数白骨汹涌而来,突然各种分开,形成上百人左右的骨架,紧接着又有金光降到骨架之上,将所有骨架化为一个个活生生的僧人。齐藤一仔细看时,顿时惊喜地现其中果然有宗真在内。

穹冥帝君又问:“诸位地藏分身,可愿在鬼国之内,度地狱恶鬼,教恶鬼及早顿悟脱?”

穹冥帝君建立的六道鬼国,也不能让群鬼一并在天堂享福。要知道顽灵不悟的恶鬼即使身在天堂,也会作恶害人,争斗不休,让天堂沦为地狱。所以六道各依群鬼本性,分门别类容纳群鬼,依然要有地狱“炼业”,也需有人度。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僧人都双手合十,齐诵佛号。随后穹冥帝君又随手一招,一本铜版古籍、一把黄金长矛,上百星光璀璨的星辰珠、一具日本全身盔甲、一个漆黑无比吞噬一切的黑洞、还有八十名面无血色的青年,以及许多杂枷……全部出现在眼前。

穹冥帝君对齐藤一说道:“这些都本为道友所有,我如今悉数奉还。”

齐藤一开口问:“他们金部被练成僵尸,之前又陷入碧火之内,不知还有救否?”

穹冥帝君不置可否:“他们遭人活生生被成僵尸,又没秘法护住魂魄,魂魄早已为尸气污损,无论如何都恢复不了,即使更换庐舍也都无用。而只是他们的身躯又受后天改造,呈现些许生机,我这碧火只对阴物有效,他们倒是因此躲过一劫。

你想救他们,只需毁去他们的躯体,将他们被尸气所纠缠的魂魄释放,再轮回转生,自然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否则,就只有将他们炼成铜甲尸王,再成旱魃,自然也能转死为生。

齐藤一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就请帝君也将他们带走吧!他们本性淳朴,理应有好报应。”

穹冥帝君点头赞许:“能有此说,足见道友本心并不为功利心所蒙蔽。既然如此,我就将他们带归鬼国。而我之鬼国只容华夏人,三个满清鞑子,就转交予道友好了。”

说罢,眼前顿时出现了之前被镇压在极乐灵屋中的鳌拜等三具铜甲尸。穹冥帝君将手一挥,眼前八十具村民的尸体顿时消融为血雾,其中八十个灵魂升空而起,隐隐中向齐藤一行了一礼后,投入极集灵屋的轮回中去了。

紧接着漫天血雾又嵌入三具铜甲尸躯体,将它们身躯的缺损修复,但穹冥帝君与此同时也在它们全身种下符策,要它们从此不能违抗齐藤一。

紧接着穹冥帝君又指着那本青铜版面的《进化之书》说道:“此书蕴含道理倒也精妙,可与畜生道相合,只可惜还有前主留下烙印,让道友不能运用自如,如今便由我替你消除烙印。”

说罢,《进化之书》内一缕青烟冒出,隐隐呈现达尔文的形象,又随风飘散。齐藤一专研多时都没能领悟的《进化之书》奥秘,在穹冥帝君眼中却不过尔尔,随即一个招手,就将那团漆黑一片的“吞噬之影”又封入《进化之书》内。其实除了之前达尔文释放出来,又被极乐灵屋封印的灵体生物外,那些封在《进化之书》内的大量生物,比如达尔文用来逃遁的二次元生物“里人”,齐藤一都一直无法召唤出来使用,但此时解除原主烙印,也就可以了。

穹冥帝君道:“极乐灵屋已成鬼国,虽不能交予道友,但其中奥秘传承,却可以借了此书,外加取自阿努比斯的部分神域,一并交予道友。”

说完之后,四周的一切就像被复制一样,一时间无数的影像信息,从天兵神将、到修罗恶鬼、再到人物异兽,波澜壮阔的画面,如山如海,如天如狱,转轴般来回旋转、变幻,自成六道轮回,悉数汇入《进化之书》内。

这本书顿时变得似真似幻,自动漂浮起来,忽然又暴裂,每一小片碎片都似乎通向一个有着无数生灵繁衍的世界,重新组合,变化成一座小小的极乐灵屋。

穹冥帝君又将三具铜甲尸与齐藤一的所有物都封入其中,将乎一指。这个小小的极乐灵屋顿时飞去,嵌入齐藤一眉心神魂之内。

包罗万象,蕴意无穷的无穷信息灌顶而入,顿时令齐藤一将极乐灵屋的所有奥秘都领悟领悟透彻。

其实极乐灵屋不应只是一种法宝,也不应只是一种借以参照,模拟天道运转的模型,而且还是一种修炼心境功法。这种功法,类似于佛家的“掌中佛国”“念一世界……”,足以在自己灵台之中幻化六道,成就真实如常的六道世界,而自己则可神念分化,出入灵台幻境,投身轮回,可为天人修罗,也可为恶鬼兽类,更可为芸芸众生,从不同的处境,不同的角度去体验各种不同的人生。一念之间,缘起缘灭。往往只是弹指一瞬,却可以经历很多人事场景,直到将自身磨砺得定心不动,身心内外真如不二,自然大圆满。

其实这可以视为穹冥帝君在轮回断绝之后,试图在轮回之外,创造的一种可让人磨砺魂魄夙源,宿世灵性的法门。可惜能够做到在灵台自成世界的,至少也是鬼仙境界,已能自行投胎转世,终究无法普及。

这种功法修炼到高深处,灵台中的世界甚至可以投影到现实之中,彻底成为现实,连其规则也可以成为现实的规则。即使达不到这点,也可以凭观想的手段实化出天兵天将、厉鬼修罗、洪荒异兽等等,用于幻化对敌。

穹冥帝君等同于用力将极乐灵屋化为一颗种子,与齐藤一的魂魄完全相合,随着齐藤一修为的增长而成长。从此灵屋即是齐藤一,齐藤一即是灵屋,运用自如,随心无碍。

待到齐藤一回过神来,顿时现自己已经身处清东陵之外。王宗、秦缀玉、朱雯,连同天师教、茅山派、一贯道等各门各派的人,都在眼前,面面相觑。整个东陵风清日郎,哪里还有什么洞天、鬼祟存在?

西方的天际,还有一道绝世剑芒穿空破云而去,看来紫媛也已脱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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